“还有更美妙的。”萨麦尔突然停了下来,在?撒旦耳边轻声?提议道。
撒旦最初还跃跃欲试,听明白了萨麦尔的意图后,当即勃然大怒:“天使怎可僭越地去创造生命!?”
“您是?天使?”萨麦尔惊讶地问?。
“曾经是?。”撒旦甩了甩尾巴,但他?现在?依旧以?那为荣耀。
“不是?生育,”萨麦尔耸了耸肩,“只是?一些快乐的事。”
“天使都可以?不管那种禁令,与人类共浴爱河。您现在?是?地狱的君主,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撒旦没有搭理他?,愤怒的从嘴巴里喷出火焰,人类的身?躯力量受了限制,只将萨麦尔烤焦了,余一个骨头架子,恐怕萨麦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行使他?快乐的权利了。
“阿加雷斯呢?”一个弱弱的声?音忽然问?道。
撒旦愤怒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是?谁不长眼地在?地狱魔君面前提让龙扫兴的名字?
他?定睛一看,心情平静了下来。
“你怎么?没走?”
贝利尔挠了挠头:“我刚睡醒。地狱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人?”
“地狱时时刻刻都在?来人。你一直睡觉,看谁不陌生?”撒旦喷了口气,不耐烦地说?。
贝利尔本就?喜欢睡觉,往日里吃了睡,睡了吃,一朝死亡,连睡也不需要了。
没想到?今日被一股烧焦味惊醒,不知过了多久,地狱也大变样,吓得大胖熊战战兢兢的。
但看到?撒旦虽然变了副模样,可还像往常一样不讲理,总是?在?生气,小熊感到?一阵熟悉,心里有了安慰,信赖地贴近了他?。
“那阿加雷斯他?们去了哪儿??人这?么?多,把他?们挤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了。”
撒旦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他?们走了,去了其它地方?。”
第54章
贝利尔敏锐地察觉到了?撒旦的低落, 他无措地朝四周看了?看,阿加雷斯的山体?被毁了?,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住的地方没了?啊, 那怪不得另寻去处, 他们搬到地狱的哪一处了呢?我好久没跟他们联系过了?。”
撒旦不悦地看着他:“他们不在地狱。”
贝利尔惊讶地睁起了黑豆般大小的眼睛。
“不在地狱?地狱已经没有地方给他们住了?吗?”
“人类这么快就把这里?填满了??”
贝利尔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人类繁殖的可?真快啊!”
撒旦无语地看着他, 或者是贝利尔实在愚笨, 连撒旦都能去鄙夷他的智商。所以虽然这头熊总是难以交流,让撒旦愈发地暴躁,总想推他两把,但却?从没真正地对他执行过什么出格的惩罚。
如果萨麦尔说这些话,撒旦轻飘飘地看了?旁边的骷髅架子一眼,火又从心起, 一口气把骷髅吹到了?阿加雷斯的监狱遗址中去, 罚他和破碎在黑暗中的罪恶灵魂一起,受着那还在修复中的残破规则的轮回惩罚。
“地狱才没满!它?是所有暗物?质的集合,无边无际,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将它?填满?睁大你的熊眼看看, 这哪里?是人山人海的样子?”
贝利尔似懂非懂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撒旦看着他的小眼睛, 又是一怒:“我让你睁大自己?的熊眼, 你那副样子是在侮辱谁?”
贝利尔用熊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闷闷不乐地说:“我的眼睛就只有这么大。”
撒旦不再指责他些什么,只是不满地轻哼了?声。
“好吧, 我知道了?,地狱容得下他们, 那他们怎么会从地狱搬离?”贝利尔捂着自己?的眼睛问。
撒旦闭上了?嘴巴。
就算那是因为?他纵容手下为?祸人间开始的,抛开这些不讲, 阿加雷斯他们就难道没有一点错吗?
他们可?是抛弃了?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就为?了?一丁点儿的所谓三观不合!这是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撒旦愤懑地想。
“因为?他们不喜欢我的行为?处事。”撒旦恨恨地说。
贝利尔放下了?他的双掌,又露出了?一副明悟的样子。
撒旦不想去听小熊的所思所想,他知道,这头熊所想的,百分之一百零一都偏离了?原始的意?义,但他看到贝利尔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去催促他。
“有什么话尽管说,你那么大一只熊,小气吧啦的,像什么样子?”撒旦不耐烦地吼着。
贝利尔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他哪里?大啦,他以前站在撒旦身边,可?是名副其实的一只小熊,还不到撒旦胸口高。
明明是撒旦自己?变小了?,贝利尔要低头才能看见他,却?还反打一耙,非要说是小熊大。
他就是这样,大家才总是避着他,不愿意?跟他玩。
贝利尔点了?点头,轻轻地把这话老老实实地在撒旦面前说了?出来。
“我才不是不体?贴、颠倒黑白、故意?把朋友推远的那种人!”撒旦恼羞成怒地大声反驳着。
似乎这样,他就听不到小熊的指责了?。
“不,你总是那样。”贝利尔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叹息着,“就算在大家相处的愉快的时候,你也会挑鼻子竖眼地找出些什么,安到别人头上,颐指气使地贬低别人。”
“似乎这样,你就站在了?我们之上,可?以高高地俯视一切。”
“你那时看起来很开心,但你却?让大家都变得尴尬了?起来。开心的氛围消失了?,你从俯视中得到的喜悦又能持续多久呢?”小熊深有体?会,毕竟他几乎每次起床,都是被这位没事找事的地狱君主?惊醒的。
因为?撒旦随时随地的欺凌,贝利尔作为?一个受害者,不得不在巨龙和愤怒的山羊之间调和。
贝利尔知道,撒旦的欺凌对地狱的君主?来说,只是小打小闹的游戏,他从未真的向贝利尔下过重?手,拉斐尔为?保护贝利尔设置的那些屏障和修复,从未在小熊身上起过效。当然,除了?小熊的袈裟,那是小熊安全之外?的东西了?。
但阿加雷斯的坚持也有道理,不管那种欺凌对地狱的君主?来说,到底算什么,全力的攻击也好,小打小闹也罢,他让被欺凌的人感到不适了?,他就不该再进行那样的行为?。
贝利尔自己?也不喜欢被这样的欺凌,他认同?阿加雷斯,却?又不想阿加雷斯总是为?他和撒旦对上。
阿加雷斯本?来是一只性格多么温和的山羊啊!却?为?了?他,总是一言不合就撂蹄子,贝利尔总是很愧疚。
但只有贝利尔,说实话,他对撒旦行为?的厌恶,还不足以让他突破自己?性格中的温和,去抵抗什么。
“你什么都知道,但你就是故意?那样,惹人生气,你好像能从中得到乐趣,又会在别人无法忍受时愤怒。”贝利尔深有感触地说。
“他们一定是被你故意?气走的!说实话,我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但这一天来的也太快了?,地狱还没住满呢。”贝利尔失落地说。
“都说了?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填满地狱,它?是无穷无尽的!”撒旦忍无可?忍地怒斥道。
贝利尔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撒旦扪心自问,他是黑暗的影子,的确了?解各种生物?最无法接受的选择,萨麦尔说出那句话时,撒旦就知道,地狱的格局,将会得到一次大变动,许多灵魂是无法接受和站在黑暗侧的撒旦为?友的。
但他什么都没阻止,他喜闻乐见地放任自流,还迫不及待的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告诉他的朋友,他跟他们从来都不一样!他就是那样,他亲近黑暗,从不排斥罪恶。
因为?看他们难以置信地愤怒、又无能为?力地陷入失望,那的确是件有趣的事。
但就像小熊贝利尔说的那样,这种有趣并不长久。
撒旦也心里?奇怪,一向傻乎乎的贝利尔怎么会对他的心思拿捏地如此精准?
难道是来自“猛兽”的警觉?
撒旦想了?想,又觉得这也不是十分奇怪,毕竟贝利尔需要思考的事并不多,他所苏醒以来,每日想的就是如何应对自己?的袭击。
他这样几乎全心全意?地想着撒旦,怎么会不必其他人了?解撒旦呢?
就像撒旦自己?一样,他没有天使的智慧,但因为?他是地狱的君主?,将与黑暗常伴的人,他在黑暗这件事上,要比任何生物?都深晰得多。
“你刚刚还说我的眼睛小。”贝利尔突然又加重?着语气,但依旧是温温和和地说着。
“你总是会伤到别人的心。”
撒旦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贝利尔控诉地看着他,撒旦摇了?摇头,他又没说错,贝利尔比他高出一截,但眼睛还没他的一半大。
“那他们去了?哪?”贝利尔看了?看他的脸色,现在还是愉悦的,贝利尔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撒旦沉默了?,那的确是没有。
人形的撒旦想起这事依旧愤怒,却?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别的情感,有对故人的思恋,还有几分撒旦品味不出的复杂。
“他们回了?伊甸园。”他不情不愿地说。
贝利尔松了?口气,这样啊,不是去了?小熊不认识的地方就会,他还能找到他们。
小熊又乐观地扬起了?笑脸。
他要去找自己?的山羊朋友了?,贝利尔刚想抬起脚,就被撒旦隐藏的失落吸引了?注意?。
撒旦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但贝利尔总觉得他在心里?咆哮着,嘶吼着,贝利尔停住了?脚步。
“我该去找他们吗?”贝利尔这样问撒旦,“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叫我,或许他们认为?那并不是很紧急的事?”
撒旦的眼睛瞬间亮了?,一对红色的宝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那的确是很漂亮的宝石啊!贝利尔在心里?暗暗地向往着。小熊是喜欢这对红宝石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忍着睡意?,将亚当丢弃的宝藏清理干净,认认真真地镶在他最宝贵的红披风上。但它?们在撒旦身上,有着比镶在红披风上更为?靓丽的色彩。
撒旦没有看贝利尔,他看着脚下,脚尖不自在地画着圈:“你去哪里?都是睡觉,那就继续留在地狱里?睡觉呗!我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贝利尔本?来是不想走的,但听到他那么说,反而有些摇摆不定了?。
影响他睡眠的最大不确定因素,不就是眼前的这位吗?
贝利尔满是怀疑地看着他,小眼睛里?充满了?问号,撒旦轻轻地摸了?摸鼻子。
“我现在有了?别的玩具,不会再打扰你睡觉啦!”
撒旦一边说一边靠近了?贝利尔,小熊忍不住随着后退了?两步。
“真的!我保证!”撒旦点了?点头。
贝利尔的熊脸疑惑更深了?,还露出了?一丝惧怕。撒旦这样子,也太不像他印象中的那头红色巨龙了?,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贝利尔触之即死?的陷阱吧?
眼见贝利尔的熊腿蠢蠢欲动,就要起步踏出地狱了?,撒旦急中生智,想出了?法子哄骗他:“你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贝利尔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小小的?”
撒旦瘪起了?嘴巴:“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说我现在的形状,可?不是巨龙了?,那是什么?”
地狱的君主?脾气又上来了?,声音听起来那么暴躁,贝利尔咬着熊掌,犹犹豫豫地问:“我看着,好像是……人?”
“对啦!”撒旦腾起身子,拍了?拍他的熊肩。
贝利尔放松而喜悦地笑了?。
撒旦又从自己?的收集品出翻出了?一个画像,指着上面画的十分和蔼温良的医师问贝利尔:“看看这是谁?”
贝利尔仔细看了?看,迟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很俊美,但我并没有见过这张脸。”
撒旦被无语到了?,这头熊即便是说着不认识,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去给他的养父拍着马屁。
“你难道就没一点儿熟悉感?”
贝利尔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他的确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让熊忍不住去靠近。”
“他好像是个天使!”贝利尔忍不住这样赞叹着说,“我知道天使是没有这样充满魅力的外?形的,但也只有天使,才会有这样纯白无瑕的……”
“这是拉斐尔。”撒旦掰着合住了?贝利尔的嘴,冷酷地拒绝去倾听贝利尔过激的描述。
贝利尔瞪大了?眼睛,很快又喜悦地重?重?点了?点头。
“是唔唔唔……!”
“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都是这个形态吗?”
贝利尔充满求知欲地看着他。
撒旦骄傲地笑了?笑,帮贝利尔变幻出了?人形,让他坐在自己?的摇摇椅上。
贝利尔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恐惧:“好柔软的身躯,我会坏掉的吧?”
撒旦强行把他推上了?摇摇椅,吹了?口气,摇摇椅晃动了?起来。
贝利尔在上面颠的左右摇摆,可?怜巴巴地扒着椅子的扶栏,但很快,他就随着风动,绽开了?笑颜。
撒旦抱着手臂,从上面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嫉妒极了?,他这才发现,贝利尔长了?一副天真的面孔,就像是所有人都盼望的好弟弟一样。
撒旦永远都成为?不了?一个好弟弟,不像贝利尔,只是靠着一张脸,就成为?了?他不屑又渴望的形象。
但贝利尔从摇摇椅上抬起了?头,充满信任地看着他时,撒旦又骄傲地昂起了?头,遗忘了?自己?的不悦。
“这算什么!我还有其它?更好玩的玩具呢!”
贝利尔激动地从摇摇椅上站了?起来,但不过一会儿,又有些失落地坐了?下去。
“怎么了?,不去玩吗?”
小熊想起了?让他开心又怅惘的事。
上一次这样快乐的玩耍,还是把拔带着他,在伊甸园里?捉迷藏的时候。
或许因为?眼睛太小了?,他总是过了?很久,还一个人都找不到。而每当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亚伯就会悄悄地移到他的身边。
小熊一转身就抓到他了?,而他也会给面子地给小熊鼓掌。那时的小熊还以为?能捉到亚伯全靠自己?,现在的小熊,就知道了?,那是亚伯在悄悄地帮助自己?。
在那时,他们也很快乐。
“这么久了?,把拔从没想过我吗?也不来看看我。”贝利尔有些失落。
“呸!”撒旦嫌弃地,“拉斐尔就拉斐尔,还把拔,这么大的熊了?,也不知道害羞,卖什么萌!”
懂事的小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迟疑着问:“你知道亚伯吗?他是我的朋友,你知道他在人间过得怎么样吗?”
“我想……”贝利尔腼腆地低下了?头。
怪让熊不好意?思的,玩得开心的时候才想起了?他久违的伙伴。
撒旦的笑容凝住了?,地狱的君主?记忆力并不差,但这时,他却?宁愿自己?的记忆力差一些,不记得那位死?得莫名其妙的人类了?。
撒旦绝不撒谎,他第一次去观察别人的脸色,贝利尔充满期待看着他,依旧是一副天真的面孔。
“人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他早就不在世了?。”撒旦模糊了?重?点,这样说道。
“几百年……?”贝利尔失落地瘫在了?椅子上,“过去了?那么久啊……我从没去见过他……”
“他长大了?……也老了?……还……死?了?……”
“但我从来都没见过……”
撒旦在心里?摇了?摇头,亚伯从没老过,贝利尔多说了?一个。
“那他死?后呢……”
“他的灵魂没有游离在这天际间。”
贝利尔又打起来精神?:“那他完全是了?无遗憾地离开啊,我该为?他开心才是。”
“他的一生没有虚度,那真是太好了?!”贝利尔怅惘着,强撑起笑容说。
撒旦不置可?否。
“你该去看看拉斐尔,他现在才是有了?大麻烦。”
贝利尔惊讶地抬起了?头。
撒旦摊开了?手掌:“我们与人性之恶的交流还挺密切的,拉斐尔恐怕最近不会好过。”
贝利尔腾地占了?起来。
“他怎么了??”
拉斐尔接待了?一位奇怪的病人,他的身体?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但这位病人说奇怪也不奇怪,因为?这种眼睛是拉斐尔熟悉的。
属于天使的眼睛。
第55章
拉斐尔隐藏起了自己心底的讶异, 放松了一下心态,随意地问他:“你是来瞧眼睛的病?”
“眼睛?”病人惊讶地挑起了眉毛,脸上全是匪夷所思, “我只是来瞧个感冒罢了, 我的眼?睛好?好?的,能有什么问题?”
拉斐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病人看起来并没有在说谎的迹象, 他是真心实意地那样?认为的。
他的眼?睛外露在脸颊、臂膀、手指与脖颈上, 拉斐尔知道他衣服内的身?体上还隐藏了许少,但对常人?来说,露在外面的眼?睛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不?适了。
病人?这?么说,或者他生性洒脱,不?在乎别人?若有若无的排挤;或者他从?小就生活在天使为主的群体中,即便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变化, 天使们也不?会认为他怪异, 只会觉得他亲切。但虽然现在天使的人?数占了上风,可人?类毕竟还是他们的伪装形态,就算这?位病人?从?未见过人?类,他身?边的也该告诫他隐藏好?自己, 过着一个真正的普通人?生活。
拉斐尔停下了笔, 他在这?里也呆了几年?, 参加医学交流时走遍了大江南北,虽说以诺升天之后?,他就再没出去过。但他知道, 天使的后?代都是以人?类的面貌生存的,这?位病人?是他见过的第一位, 将自己的眼?睛完全暴露的人?。
如果天使的形态真的无所顾忌地开始在外面展露,那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难道就这?几天的功夫, 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拉斐尔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天使们要按照人?类的模样?隐藏在人?群中,用自身?的美?德去引领他们,这?是他们同以诺的约定。
而现在,以诺死了。
“你?的眼?睛似乎比别人?都多?”拉斐尔想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问病人?,“这?没有关系吗?”
病人?也惊讶地看着他:“谁会去数这?种?东西呢?”
虽然病人?这?样?说着,但拉斐尔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他是带着些局促的。
病人?现在的想法显然是近来才出现的,他还受着些过往观念的束缚,在拉斐尔不?断的询问中,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
拉斐尔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病人?一愣,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平摊着坐在那儿:“不?过也的确会有人?会在这?方面陷入自卑,他们只有一双眼?睛,实在是······”
病人?含蓄地看着面前只有一双眼?睛的医师笑?了。
“就像秃头一样?让他们烦恼,是吗?”拉斐尔打了个比喻,问他。
谁知病人?却?更震惊于这?个比喻,“秃头!?”他惊恐地瞪大了密密麻麻的眼?睛,“那又是什么奇怪的症状?!”
“少眼?的症状我倒还是见过,虽说奇怪,但我们也经历过那样?的日子。秃头?天呐,那真是想想都可怕!”
拉斐尔摇了摇头,他忘记了,史前的人?类还不?曾受脱发的困扰,是他的比喻不?够形象了。
“长这?么多眼?睛,现在真的不?会被认为奇怪吗?”拉斐尔不?厌其烦地确认着自己的问题。
他是来看病的,医师却?总是问东问西,这?么久都不?进入主题,病人?隐隐有些发怒的征兆了:“奇怪?这?可是我们祖先的荣耀!”
祖先的荣耀?
拉斐尔怔住了。
“你?到底还看不?看?”
拉斐尔叹了口气?,用独属于治愈天使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病人?。
他们魔法派的人?是没什么医学常识的,除了前世?模糊的记忆,拉斐尔对医学的浅薄认识就是从?前这?里的人?类在他的法术指引下,发展起来的经验体系。
时间过了太久,他早已记得不?是十分真切,现在这?里的医学体系是天使们依照自身?的力量特点开拓的,拉斐尔排斥着不?愿意去学习,他对他们的祖先观感复杂,连带着也不?想去亲近这?些短时间内大量繁殖的天使与人?类的后?代。
不?过作为病人?来到这?里的天使后?人?,拉斐尔也会保持一个医师的操守,去为他找出病源。
拉斐尔眉头越皱越深。
“你?的身?体里似乎有另一个生命。”虽是用了怀疑的句词,拉斐尔却?是肯定着这?一判定的。
病人?“哗”地一下站了起来,带翻了一串书籍。
“庸医……”病人?四处踱步着,“果真是庸医。”
他这?样?小声地说着,却?没愤然踏出拉斐尔的小医馆。
病人?在隐瞒着什么,拉斐尔肯定地想。
果然,这?位病人?怨恨地说了一通,最终竟还是别别扭扭地回来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
“我的感冒能不?能治?”他小声地问面前的医师。
“是怀……”
“这?种?感冒到底能不?能治好?,别让它出现了,求您了,医师!”病人?提高了音量,大声地打断了拉斐尔。
拉斐尔探究地看着他,病人?逃避着拉斐尔的视线,他的确在隐瞒着自己的秘密。
道理上的确说不?通,拉斐尔又陷入了沉思,这?个病人?并不?是个性格温和的人?,看起来也有些容易鄙夷别人?的小毛病。
那他怎么会来到自己的医馆看病,要知道,拉斐尔可是游离在天使的医学体系外,他在天使那边的评价应该挺差才对。
拉斐尔怔住了。他陷入了思维的误区,以为普通天使不?知道医师们间的差别,认不?出他与其他医师的不?同。
拉斐尔看了眼?面前多眼?的病人?,他看起来更局促了。
从?这?位病人?刚刚的话中,天使都展露了自己的形态,那他完全可以只凭外表就分辨出谁不?是与他同类的医师。天使们当?然知道无论什么领域,人?类都远远比不?上他们,怎么会找拉斐尔这?么个可能是纯人?类的医师看病?
“难道是男人?怀孕很?稀奇?”拉斐尔自言自语地问。
病人?轻微地抖了抖,却?没再大声反驳着什么。
拉斐尔摇了摇头,他想,这?绝不?是正确答案。不?过面前的病人?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他该给他一个回复了。
“要想你?想要的那种?治好?,是需要把它打掉的。”
病人?崩溃地低下了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变成男性的了,怎么还会留下它?”
而这?时,他已经顾不?上反驳拉斐尔他没有怀孕,只是感冒这?件事了。
拉斐尔却?从?他的话语中震撼地得到了另一个信息,病人?可以更换自己的性别,和天使一样?。
天使的孕育是不?分性别的,拉斐尔知晓了这?件事后?,头皮直阵阵发麻。
他在人?间的几百年?里,可从?没见过天使的男性后?代孕育过,这?从?概率论的角度上说不?通。
一件事只要有发生的可能,那么只要时间够久,样?本的空间足够大,那它不?该是个必然事件吗?
拉斐尔现在的确见到了一位怀孕的男子,但他是变幻了性别后?的,那他该是以女子的身?份怀孕的,不?能算作此列。
他在弥赛亚那里呆了很?久,却?没有一刻提及阿萨勒兹他们发生的事,弥赛亚当?然也什么都没跟他说。
他需要去问问弥赛亚,了解个彻底。拉斐尔越想越是坐不?住,他虽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就是觉得,天堂拒绝阿萨勒兹的背后?,一定还有着别的隐秘!
拉斐尔要快速地为这?位病人?解决问题了。
他低声问:“可以治,只要增强你?自身?的力量,在与它的搏斗中牢牢占据上风,不?肯施舍一分营养,慢慢的,它自然就会枯萎了。”
病人?狂喜地抬起头,但不?过一会儿,这?份喜悦就被担忧和自责取代。
“那岂不?是…杀…”他含含糊糊,犹犹豫豫地问。
拉斐尔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它是因何出现在你?的身?体里的,但你?既然没有准备。”
“你?想要治好?自己的病,那就是寄生在你?身?上、与你?竞争的敌人?,你?不?爱他,你?可以控制自己,把它销毁。”拉斐尔看着悲伤的病人?,认真地说。
病人?愣愣地点了点头。
按理说,拉斐尔可以就这?么离去,因为病人?作为一个天使,是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给出的方向,控制自己身?体营养的流动,将它摧毁。
但病人?的状态看起来并不?算好?,拉斐尔留了下来。他觉得这?位病人?最大的问题,既不?是因为与胎儿抗争的高烧,也不?是无法治愈的孕育,而是他精神上的压力与疲惫。
“他们说,我那样?做,会成为所有……的耻辱。”病人?愣了好?半天,才含糊其辞地说。
拉斐尔知道他隐藏的那个归属于荣耀的名字,那是天使。
“没有人?应该为对自己的爱而做出的一些不?伤害他人?的事背负愧疚。”拉斐尔着重读着人?这?个字。
病人?皱了皱眉,很?是排斥那个说法。
拉斐尔叹息着想,他不?认同人?的身?份,那他也不?会听拉斐尔这?样?的劝说了。
“你?是医师,治愈才该是你?的使命!怎么会给病人?开出这?样?的方案?”病人?突然变换了表情,怒气?冲冲地问。
拉斐尔不?知道他心里做了怎样?的冲突,但显然,这?位病人?两厢为难,既不?想抛弃天使的荣耀,又不?想继续孕育那个生命,便决定把一切都发泄到给他看病的医师身?上。
拉斐尔并不?是什么正经医生,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对这?个职位没有过重的荣辱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