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仇恨,游戏高手的基操罢了。
“该上机了,还有十分钟开播。”虞度秋走过来,撑着桌面说,“好好表现哦,如果今晚直播结束后,预定人数没有超过两百万,你一个月内恐怕无法达成三百万份销量,到时候Mirage就归我了。”
骆恺南坐到椅子上,耳机套上脖子,抬起锋利的眉眼:“想加码吗,虞先生?”
虞度秋意料之外地挑眉:“怎么加?”
“首月五百万份销量,换你帮我做两件事。”
“嗯?离发售日只剩三天,今晚是最后的宣传,你居然敢临时加码近一倍?疯了吗?”虞度秋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笑着的,“你这胆量,让我想起了我的爱人,我愿意答应他的任何要求,算你沾了他的光,告诉我吧,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件事,帮我查到这些账号背后的人。”
骆恺南掏出手机,登陆从校长办公室秘书那儿要来的晋大官方账号,打开上回因为祝福视频事件被拉黑的名单列表。
“光凭我一个人,要查到他们现在住哪儿、在何处工作,太费时费力了,但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
虞度秋没问为什么,似乎也不在乎背后缘由,笑眯眯地问:“第二件事呢?”
骆恺南放下手机,眉宇间聚起凝重:“我听周叔说,你拥有国内顶级的律师团队。我要打个官司,费用我会出,希望你能把律师借给我。在这两件事办妥之前,请你对子延保密。”
虞度秋俯身,笑得越发愉悦:“没问题,都是小事,可你显然不是临时起意,我感觉我被算计了。你最好能达成你的许诺,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胆敢算计我的代价。”
骆恺南戴上耳机,将他的警告隔绝在外:“我也会让你知道,这将是你投资回报率最高的一笔买卖。”
作者有话说:
虞度秋来自《天生狂徒》~
第102章 似曾相识
直播的流程很简单,将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实况投屏给直播间的观众看,主播实时解说,可以选择露脸或者不露脸。
骆恺南没有露脸,专心致志地边操作边讲解,由于直播主要面向海外玩家,他全程用的都是英语。
除了一些专业术语,詹子延基本能听懂,但不敢坐得太近,怕声音被收进去,就坐在稍远处的另一台电脑前,安静地收看直播。
乔怀清和吴迪坐在他两侧,时不时地给他汇报当前的情况。
“才开播五分钟,骆哥的直播间就有一万人了!”吴迪高兴道。
詹子延惊讶:“这么多?”
“嗯嗯,因为其他主播的直播间在引流。”吴迪打开另一个直播间给他看,“比如这个,Twich的头部主播,直播间已经破十万了。像他这样级别的主播,虞总请了十个,都是给骆哥宣传造势的。”
詹子延没有概念:“十万算多吗?”
吴迪:“很多了!在线观看人数能达到一万就算高人气了。”
乔怀清:“要我说,他就该露脸,保证观看人数再翻一倍,不想露脸就把衣服脱了,露个胸肌,直接冲到第一!”
吴迪嘴角抽搐:“还冲到第一呢,怕是第一个被封。”
尽管观众已经很多了,詹子延还是希望能让更多人看见,于是又把直播链接转发给了Kent、詹前锦、高旭……甚至是孟修。
Kent估计在忙,没有回他。
詹前锦回得很快:「我靠,哥,这主播显示是中国人,但他英语好流利啊,你认识他吗?让他教我英语吧,这样我也不用整天问你了。」
詹子延高兴地回:「嗯,是你恺南哥哥,以后让他教你。」
紧接着回复的是高旭:「小詹,这是骆恺南的声音吧?你怎么还帮他打广告啊?」
詹子延想了想,答曰:「支持学生创业。」
过了一会儿,孟修也回了:「詹老师,你把你对象的直播转发给你的暗恋者算是怎么回事儿?该不会还要我去买一份玩玩吧?」
詹子延立刻发了条预约界面的链接过去:「1月7日发售,这里买,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完之后,这三个人都没再回复他。
詹子延没放在心上,又将直播间和预约链接转发到了朋友圈,并配文:「大家支持一下这款游戏吧,谢谢。」
不出五分钟,底下就多出了一长串点赞和评论:
学生1:「詹老师您被盗号了吗???」
学生2:「詹老师您还玩游戏???」
学生3:「我去詹老师好潮,这款游戏我刚预约,没想到您也在关注!」
朱宵:「詹老师我支持了我支持了!下学期考试能不能降低难度啊!看看我!!」
学生4:「主播声音好好听啊!口语也好厉害,詹老师这是您的学生吗?」
学生5:「起猛了,看见康德在安利游戏。」
…………
詹子延一向发完就不管了,因此并不知道,自己这条朋友圈很快就被学生搬运到了学校论坛,引发了巨大轰动,从此绰号前又多了一个前缀:“赛博康德。”
直播进行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国内已是凌晨一点。
孙绮困得不行,先回去睡了。詹子延的生物钟也开始催眠他,全靠茶水吊着精神。
忽然,吴迪兴奋地低喊:“预约人数超过两百万了!”
詹子延瞬间清醒,转头看屏幕上的数字,确实破两百万了,仍在呈上升趋势。
他先前听吴迪说明过,预约人数,就是指把游戏提前加入愿望清单的玩家人数,可以根据这个数量来推算游戏发布后的销量,从而预估收入。
但这个数字是不确定的,预约人数达到两百万,发售后实际购买的人数可能只有一半。
这也就意味着,要想达到对赌协议中的首月三百万份销量,目前的预约人数或许还不够。
詹子延紧张地望向不远处,骆恺南仿佛与他心有灵犀,抬眸看了他一眼,勾唇笑了下。
自信又张扬。
他忽然就安心了。
骆恺南连那么难搞的父亲都能搞定,连他出的试卷都能拿到接近合格的分数,何况是做自己最擅长最喜欢的事。
一定没问题的。
十一个小时后,直播结束。
熬了一夜的主播呼出一口气,对着全体观众说了句“感谢观看”,便摘下耳机,关闭了直播间。
冬日早晨的稀薄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照在睡得横七竖八的若干人头发上,仿佛裹了一层寒霜,感觉脆生生的。
吴迪抹去嘴边滴下的哈喇子,悠悠转醒,刚好看见骆恺南弯腰,抱起了他身旁熟睡的詹子延。
在他开口之前,骆恺南先对他做了禁言的手势,吴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俩人离开,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连忙去看此刻的预约人数——
470万!
“稳了稳了!怀清我们稳了!”吴迪使劲儿摇人。
乔怀清被他晃醒,困顿地睁开眼,艰难地对焦到数字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这么多0……1呢?我要1……”
吴迪恨不得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这是我们的预约人数!三百万销量有望了!”
“三百万不够哦。”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
吴迪转头看去,只见会议室一角不知何时搬来了一张巨大的床垫,虞度秋就从这张床垫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他也才休息了一小时,声音慵懒而沙哑:“你们的制作人开播前加码了,首月要达到五百万份销量才算达成协议。”
“什么?!”吴迪愕然,“他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
虞度秋耸肩:“说明他很自信,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说完,他就带着若干保镖离开了会议室,剩下的人则负责收起电脑等直播设备。
吴迪哭丧着脸看向乔怀清:“怎么办啊,怀清,我好担心啊。”
乔怀清用力摁他眉心:“你急什么?姓骆的都不急,反正能做的都做了,等结果就是了。”
到了酒店的房门口,需要刷房卡,骆恺南腾不出手,只好暂时把人放下,一边架着詹子延,一边摸房卡。
这么大的动作,詹子延当然不可能再沉睡,迷迷糊糊地睁开一道缝,隐约觉得,当下的这个场景、这个姿势、以及身旁人正在做的事,特别的熟悉。
似乎在哪儿经历过。
可他刚醒,思维迟滞,实在想不起来。
骆恺南很快刷开了房门,半搂半抱地带他去床上躺着,然后帮他解衣扣。
为了见投资人,詹子延特意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还是他毕业后、面试教师岗时穿的。
那会儿太瘦,现在穿稍稍有些紧了,扣子在锁骨上方绷了一晚上,有些难受。
骆恺南给他解开第一颗扣子后,呼吸顿时顺畅许多。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詹子延终于想起这似曾相识之感从何而来——
几个月前,在酩酊酒吧醉酒之后,Kent也是像这样,把他架到了酒店,帮他解了衣扣。
当时他尚存一丝意识,能感觉到有个人陪在身旁,可是眼前太花,没看清对方的样子……
哦对,说起来,他还没当面感谢Kent呢。
如今大学生都放寒假了,Kent应该也回晋城了,可以请对方吃饭了……
骆恺南解开他的全部衣扣,抬眼看见他望着天花板发呆,遂问:“你在想什么?”
詹子延脑子短路,脱口而出:“Kent……”
“……”
“不准想别人。”骆恺南迅速脱掉了他们身上赘余的衣物,抱着温温热热、清清爽爽的詹子延陷入软床,“想着我就行了,陪我睡会儿。”
詹子延心疼地摸上他熬夜后略显憔悴的脸:“嗯,辛苦了,一切顺利吧?”
骆恺南合上眼:“会顺利的,只是这个寒假不能陪你出去玩了,我得守着,以防万一。”
詹子延将他的脑袋揽入怀中:“没关系,我不爱出去玩,你快睡吧。”
“好……”骆恺南的声音已经含糊不清了,仿佛梦中呓语,“子延,你别走……”
“不走,放心。”詹子延轻拍他的后背,哄他入睡,直到怀里传来均匀沉重的呼吸。
胳膊很快就麻了,詹子延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然后扶着他的肩,将他平放到床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以往骆恺南总是晚睡的那个,今日难得展现睡颜,詹子延盯着欣赏了好一会儿。
骆恺南的长相,从浓黑的剑眉到线条凌厉的下颚,都是英气十足的,睡着时也没有柔化多少,给人一种正在闭目深思的沉稳感。
以前总觉得他太年轻,或许无法与自己的生活节奏合拍,但詹子延现在觉得,他们相遇的年纪刚刚好。
骆恺南现在就已经能解决许多他无能为力的事,倘若与他同岁,做事一定会比他更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那样他就完全无法帮上骆恺南的忙了。
如今这样正好,他填补了骆恺南匮乏的平和心,骆恺南补缀了他缺失的安全感。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弥合了对方心里的裂痕。
听起来很像天生一对。
詹子延脸颊微烫,心中暗暗批评自己过于自恋,挪开视线,去寻自己的手机。
难得一见的睡颜,自然要拍照记录。
他给骆恺南单独拍了几张,然后又拍了张双人合照,统统锁入私密相册里,以便日后反复欣赏。
拍完照后,他便躺在床上,逐一回复新消息。
先为一早就刻苦学习的詹前锦解决了几道没搞懂的题目,接着往下翻,看见了骆永昌看完直播后的回复:
「你还真别说,詹老师,这小子口语可以啊,我让他在亲戚面前说两句的时候,他死活不肯说,我还以为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全靠比划呢。」
想到一米八八的骆恺南被家长当作小孩儿似的、要求在亲戚面前展示口语,詹子延差点笑出声。
骆恺南没发脾气都算好的了。
「恺南他很低调,从来不把自己会多少东西挂在嘴边,您不了解很正常,多和他聊聊就知道了。」
回完消息,詹子延准备放下手机休息会儿,会议室的座椅不够软,睡得不安稳,他也很缺觉。
不过这时,他忽然发现,昨夜发去链接的若干人中,有一人尚未回复。
于是他随手补了句:「Kent,这是我男朋友做的游戏,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预约。(微笑.jpg)」
Kent的头像一直没变过,像是某个游戏或者动漫人物,而且也是像素风格,与Mirage的画风很像,也许会对此类游戏感兴趣。
消息刚发出去,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震了震。
詹子延微愣,很快意识到,那是骆恺南塞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刚才脱衣服的时候被一块儿扔地上了。
会不会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毕竟发售前的这几天很容易出现突发状况。
詹子延想了想,撑着床坐了起来,俯身去捞床下的外套。
被子掀开了一角,室温的风灌入了高于室温的被窝,细微的温差惊扰了梦中人。
詹子延的手刚触到外套,就被拦腰搂了回去。
骆恺南有力的四肢如同粗壮的藤蔓般,将他缠入自己的怀抱,彻底圈禁了他。
“……”
睡觉的时候占有欲都这么强啊……
詹子延默默叹气,被迫放弃行动,放松身体,陪睡到底。
作者有话说:
再让你苟一会儿,Kent,哼哼。
骆恺南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时,窗外落日金光灿烂,如同流心蛋黄。
梦中人正靠在床头看书,微翘的上唇恰好顶着那颗蛋黄。
让人看着眼馋。
他睡欲已饱,食欲正盛,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尝了一口。
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尝遍,直到詹子延也变成流心的。
两小时后,骆恺南从地上捡起衣服,打算让酒店保洁拿去干洗,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才看见那两条消息。
他无声地笑了笑,背对着床打字:「我预约好了,你男朋友会做游戏?很厉害啊。」
发完之后,他望向大床——
汗津津的詹子延仍处于无力状态,可怜地趴在床上,细腰刚才被他掐着用力按入床垫,此刻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凹陷弧度。
再往下就没眼看了。
枕边的手机震了震,詹子延瞥见了新消息的部分内容,缓缓回神,伸长胳膊拖过手机,点开查看后,喘气的嘴微微勾了起来。
Janson:「嗯,他特别厉害。」
骆恺南背过身,藏起脸上过于明显的笑容。
平时那么自谦,怎么夸男朋友就突然不谦虚了?还非要强调“特别”两个字,真是……
Janson:「对了,Kent,你回晋城了吧?我们什么时候碰个面?上回想请你吃饭,没有吃成,我一直遗憾,请你一定要给我个当面感谢你的机会。」
嘴角笑容定格,骆恺南心里一咯噔。
该来的逃不过。
可是这个谎……似乎有点难圆。
当初借用假身份与詹子延聊天,一是觉得好玩儿,二是觉得反正学期结束就不再见面了,逗逗这位教授也无所谓。
没想到现在成了绑定终身的关系。
坦白肯定是要坦白的,不可能隐瞒一辈子,但得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尽量别引发后续问题。
倒不是担心詹子延会生多大的气、恼他恨他,那不至于。
只是以詹子延的薄脸皮,若是知道自己倾诉衷肠的对象竟是本人,或许会羞惭至极,再次封闭内心,拒绝与他交流。
那就不好办了。
过了两三分钟,手机又震了震,詹子延困顿地掀开眼皮,抬起眼镜,看见了新回复:
Kent:「最近忙,等我空出时间了找你。」
他立刻回了“好”。
到时候要带上骆恺南,介绍俩人认识,毕竟Kent也算是他的情感专家了。
詹子延默默打定了主意,回头看的时候,发现骆恺南刚好也在看他。
“怎么了?”骆恺南的眼神微微闪烁。
“没什么。”他回答。
晚点再说吧,骆恺南现在有更重要的工作。
Mirage发售当天,销量就突破了百万份,首周结束时,数字翻了个倍。
对于独立新游来说已是相当傲人的成绩,但离五百万的目标仍有相当一段距离。
开发小群内愁云惨淡:
艺术大师乔:「完蛋了呀,越往后销量涨幅越慢,骆恺南,你说你装什么逼,三百万不够你显摆的,非要加码到五百万,这下翻车了吧?」
吴迪更委婉:「骆哥,要不你去向虞总说说情?或许能改回原来的合同,三百万还是很有希望达到的!而且也很牛逼了!」
骆恺南直截了当地回:「改不了。」
虞度秋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正在逐步推进中,交易既已生效,怎么可能再反悔。
他也不会反悔,因为这笔交易相当划算,才过去一周,虞度秋就发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整整十页的资料。
骆恺南用家中打印机打了出来,关上书房门,一条条查看。
被晋大账号拉黑的那些人不再只是一个虚拟的网名,真实姓名、工作单位、目前居住地、甚至是清晰照片,统统印在了纸上。
虞度秋在电话中特意声明:“没用非法手段,你也别拿去干非法的事儿,虽然我期待着你去干,这样Mirage就直接归我了。”
骆恺南没理他似真似假的玩笑,扫过一遍后,发现大多数人果然没留在落后的老家,毕业后就进城发展了,如今散落在五湖四海,只有个别人仍留在孜泉县。
自己一一核实调查再报复,费时费力不说,必然要离开晋城、前往其他城市一段时间。
詹子延更需要他的陪伴,把时间精力花在那些烂人身上,不值得。
有现成的资源和人脉,傻子才不用。
“你再帮我个忙,通过这些人,找出当年欺负过子延的初中同学。你的人应该能查到他们做过什么,让他们吃够同样的苦头就行。”
虞度秋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能随便使唤我?想求我帮忙就拿出诚意来。”
骆恺南毫不犹豫:“条件随便你开,但别趁火打劫,虞先生,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难。”
虞度秋:“难是不难,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别狂妄过头了。眼下销量并未达成目标,你再求我办事,我收取报酬的时候不会心慈手软,或许会让你的处境雪上加霜。”
骆恺南:“论投资你比我强,论游戏你就少操心吧,手机里就一款国际象棋的虞先生,连我爷爷都不玩这种棋牌类游戏。”
“……”虞度秋不怒反笑,“好,我帮你,假如你达不到目标,版权归我,我会让人把你的角色做成象棋老师,永远在游戏里下象棋。”
骆恺南不以为意,伸手摸了摸走到脚边撒娇的小橘,柔软而温热,如同詹子延在他怀里的感觉:“行啊,记得把我和那位哲学老师放在同一张地图里。”
冬风干燥刺脸,路上行人寥寥,不是适宜外出的好天气。
詹子延原本想窝在酒店睡觉,但一早收到编辑的约,可以去出版社亲自挑选书封的材料和工艺。
这家出版社就在晋城本地,书籍类别众多,文学的、社科的、历史的,应有尽有。编辑还说,社里有很多样书,看中了可以带几本回去。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加以利用。于是他便裹上厚厚的外套,先去了趟晋大,到宿舍接詹前锦,一块儿去挑书。
詹前锦乖乖跟着他去了,但一路上显然对游戏更感兴趣。
“哥,你的男……室友,他做的游戏我玩了,真是他一个人做的啊?这么厉害?”
“嗯,花了好几年时间呢。”詹子延顺了顺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平静地问,“你怎么玩的?宿舍没电脑吧?”
“……”詹前锦被摸过的地方迅速冒出了虚汗,“嘿嘿,我、我问别人借的……”
“老实说。”
“……我天天待在宿舍太闷了,就去了一次网吧……”
“只去过一次?”
“……两次,但我每次只玩一小时!”
小孩儿的自控力果然没那么强。詹子延轻轻叹气,伸出手:“身份证。”
詹前锦老老实实地递过来,沉痛反思:“对不起,哥,我学习习惯不好,以后不会了。”
詹子延收起身份证,给他裹紧了围巾:“没到需要道歉的地步,人不是永动机,总要休息娱乐的,但你瞒着我,我得惩罚你。”
詹子延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和手段,越来越像骆恺南了。
如果是骆恺南,教训完之后会怎么做?
应该会给颗糖。
于是他接着说:“你想玩游戏可以,以后让恺南哥哥亲自带你玩,他还可以教你理科题。”
“我才不要他教,我自己会做!”詹前锦的反应特别大,皱起的每一道眉心纹路都夹着深深的嫌弃,“他做的游戏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玩的。”
詹子延笑了:“那你还一周去两次网吧玩游戏?”
“……”詹前锦突然往左扭头,抬手一指,“哥!我想吃糖炒栗子!”
这转移话题的速度……詹子延没拆穿,走过去买了两袋各一斤,一袋塞给詹前锦,一袋带到了出版社,送给了负责他书的编辑。
编辑姓徐,是个小姑娘,年纪比他还轻,刚工作没几年,很有干劲,见了面就一个劲儿地喊老师,收下栗子时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詹老师,第一次见真人,没想到这么帅。哦,对了,您喊我小徐就行。”
詹子延被她夸得怪不好意思,赶紧聊到正题上:“过奖了,怎么选封皮呢?我不了解。”
小徐二话不说,搬来两本厚厚的书册,摞到桌上,翻开来——
每一页都贴着不同材质的材料实物,旁边标注着名称,有纸面、布面、皮面等等,每一类又细分为数十种。
“上面这本是材料,下面这本是工艺,您看看喜欢哪种。”小徐调出了电脑里的pdf文件,并最大化,“您可以对照着封面图选适合的。”
詹前锦咬板栗壳的嘴停住了,瞪大眼睛盯着屏幕:“这封面好漂亮。”
书封的底色是纯白,亮点在于书名:《时光倒影中的生命折射》
其中“倒影”和“折射”四个字做了艺术处理,仿佛雨天窗上淌下的水珠,又仿佛雨后积水的洼地。
一片水汪汪中,是一轮红日的倒影,像旭日,又像落日。
詹子延只提了两个要求:对应书名,以及体现出这是本老少皆宜的大众读物。
乔怀清都完美实现了。难怪要求极高的骆恺南会找他当美工。
小徐听见了詹前锦的赞叹,回:“是啊,詹老师找的这个设计师很厉害,听说还是个大学生?以后有机会再约他。”
詹子延替乔怀清道了谢,接着翻阅两本厚厚的书册。
这时,有人从外头风尘仆仆地走进办公室,刚好路过这个工位,随意瞥了眼座位上的陌生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语气不确定地喊:“詹老师?”
这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詹子延抬头,看见了一张略为眼熟的脸,想了半天,终于回忆起对方的名字:“任先生?”
小徐惊讶:“任主编,你们认识啊?”
要说认识也谈不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相亲对象罢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任绍辉没有多大变化,亲切地与他握了握手,说话也滴水不漏:“以前见过。詹老师,我刚跳槽到这儿来,就碰见你了,咱们还挺有缘的。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詹子延记得他介绍过自己在出版社工作,没想到竟在这儿遇上了。
上回他们的晚餐被沈皓打断,结束得匆忙且惊慌,其实挺对不住任绍辉的,认真来相亲,结果看了一出狗血剧。
詹子延站起来与他寒暄:“挺好的,我还是老样子,在晋大教书,自己也写了本书,准备出版了,小徐负责的。”
任绍辉很会做人,马上接道:“在我们家出版啊?那太荣幸了,小徐,一定要认真做,知道吗?”
小徐立正站好,挺直腰杆:“那必须的!”
任绍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接着说:“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啊,詹老师?我赔个罪,上回挺不好意思的,你那个朋友说得对,我是该拦一拦。”
“哪个朋友?”詹子延问完,自己先想起来了,任绍辉是Kent介绍的,于是问:“是Kent吗?”
“他早就删了我,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过去好几个月了。”任绍辉有意套近乎,想借这位朋友的话题拉近距离,于是掏出手机,翻找一通,“不过他给我打过电话,我还留着号码。”
当时对方打电话来警告的架势太凶了,万一真出什么事儿,留个号码能当证据。
当然,这些任绍辉是不会说的,太有损形象。
詹子延见他找得费劲,本想说不必了,肯定就是Kent,但任绍辉格外地较真。
“找到了,我通过号码搜搜好友啊……喏,就是这个。嗯,没错,我记得他也是类似的头像,这是你的朋友吧?”
手机屏幕递到了面前,詹子延自然而然地看过去。
詹前锦死磕着一颗没开口的坚硬板栗,咬得面目狰狞,忽然察觉他哥没了声儿,抬头一瞧,詹子延不知为何呆滞了。
“怎么了,哥?”
他也把脑袋凑过去看屏幕——
率先入目的是一个游戏人物的头像,画风特别熟悉,似乎就是他最近玩的Mirage中的npc之一。
这人的名字很简单,三个字母:NAN。
作者有话说:
骆恺南:想穿越回第16章阻挠自己打电话。
与虞度秋谈条件说难也不难,无非就是看得到的回报合不合心意。
骆恺南最终与他商定,包下游戏的终生售后,也就是说,只要Mirage不关服,就必须维护到底,这相当于阻挠了制作人变卖股份后套现跑路的可能,也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