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堇年永远都是这么自信。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认为自己有能力追求到白荼。
夜深了,贺堇年清理完白荼的身体,轻轻把熟睡的白荼放在主卧室的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吻了吻微微张开的小嘴。
贺堇年含笑着静静看着熟睡的白荼,心中燃气浓烈的爱意。
贺堇年睡不着,他趴在卧室外的阳台上抽烟,望着外面安静的城市。计划着等白荼毕业后,二人的甜蜜旅行。
他的手机响了,是杨绩打来的。
贺堇年接起后,杨绩问:“白老师还好吗?”
贺堇年故作吃醋的口吻:“出乎意料,你打电话过来竟然不是找我。”
杨绩抱着一只熟睡的小猫咪坐在阳台的长椅上,同贺堇年望着用一座城市的夜景。
“作为你的友人,问候一下你的男友,这很奇怪吗?”
“男友”这个词用的深得贺堇年心意。他扭头看着屋内熟睡的白荼,“他挺好的。他比我想象的坚强,接受程度很高。”
杨绩:“如果你放他走,他会更幸福。”
“……”贺堇年刚刚化为温柔的脸,又垮了下来,“你打电话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杨绩轻轻笑着:“堇年啊,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爱不爱你。”
“……我觉得,我还有机会。”贺堇年抿抿嘴,暗自握紧拳,“他已经开始不拒绝我了,我觉得我再努努力,说不定——”
杨绩打断贺堇年的话:“堇年。”
“……”
杨绩轻轻叹口气,讲起来自己的故事:“我以前也以为我有机会,我对TA那么好,每天都想把TA捧在手上。TA一开始很抗拒我,后来也慢慢接受我了,我也以为TA接受我了,结果……”
贺堇年知道杨绩在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不留情的骂道:“你有病吧?”
“……结果梦梦还是跑了!”杨绩突然情绪激动,从长椅上坐起来,一副委屈到要哭出来的模样:“原来它一直在伺机离开!所以假装接受我的爱!连喜欢吃罐头的模样都是伪装出来的!!”
“……”
“我给梦梦买的是进口罐头啊QAQ!电梯坏了的那天,几十斤重的箱子,是我亲自从一楼扛到28楼的啊QAQ!”
“我就说你有病!”贺堇年受不了这个人了,“你跑的那只是猫!荼荼不是猫,是人!他是人!”
杨绩:“有什么区别?猫猫和人都是生物,都有感情!梦梦是我接生的,你的荼荼是你接生的吗?梦梦是我从小养大的,你的荼荼是你养大的吗?梦梦出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你的荼荼第一眼看见的是你吗?!”
贺堇年:“变态猫奴!”
闹够了,杨绩稍微正常了一点。他哄着被自己惊醒的小猫,好意提醒着贺堇年:“反正……不属于你的,别强求。”
贺堇年悻悻的挂掉电话。
和这人聊天真扫兴!找个时间就把他开了,还吃进口罐头?看他拿什么养那群破猫!
贺堇年微微觉得有些寒冷了,他走进屋里,侧躺在床上,带着爱意看着白荼熟睡的脸。
“你不会走的,对不对?”贺堇年轻轻用手指挑拨着,白荼的脸,“你还要给我追你的机会呢,还说好了要带你去南方。”
他俯下身,深深的亲吻。
“不许跑,小兔子。”
年末,白荼毕业了。
拿到学业证书的那一天,贺堇年搂着白荼说:“旅游的机票已经定好了。等你休息两天,我们就动身出发吧。”
“嗯。”白荼点点头,没否认,没答应,“学校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今天晚上我打算睡在宿舍。”
贺堇年搂着白荼的手一僵,耳边不自觉回响起前几天同杨绩的对话,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和迟疑。
白荼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室友买的空调、饮水机都要结算。我毕竟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肯定要一起帮忙。”
白荼坦然的模样稍稍驱散了一点点贺堇年的担忧。况且白荼说的都是非常合理的理由。贺堇年点点头,虽然还是很不情愿,却也同意了白荼的请求:“行吧。明天一定要回来!”
白荼轻松的笑了笑:“我的东西都在这里,肯定要回来。”
“必须回来。”贺堇年严肃的说着,紧紧搂过白荼,深深的吻上他的唇。
白荼离开的第二天,贺堇年在家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他回家。
贺堇年开始坐立难安,慌乱涌上心头。
他给白荼发消息:“办好了吗?荼荼。”
很快,白荼发过来一张照片:“在二手市场卖空调。”
看着照片里忙碌的市场,似乎真的如同白荼说的那样,贺堇年稍稍安了一点心。
他耐心的又等了一会,直到下午,快到下班时间了,还不见白荼回家。
贺堇年再度发消息催促:“荼荼,什么时候回家?”
白荼回复:“快了。”
贺堇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这一次,他再也没能收到答复。
贺堇年终于明白,要出事了!他打开刚才白荼发来的照片多看了几眼。
他放大后看到照片里远处的商铺上,写着的根本就不是京城的地址!
这个照片分明就是从网上随便找来的一张图片!
贺堇年坐起来,立刻给白荼打电话,可答复他的却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贺堇年立刻赶去学校。
“你找白荼啊?”教务处的主任正在锁门准备下班,看见急急跑来的贺堇年,主任边锁门边回忆:“他昨天办完手续就走了啊。”
贺堇年:“他没有住宿舍?”
主任奇怪的看着贺堇年:“他一年前就离开宿舍了,你是谁啊?你不是他的同学吧?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贺堇年愣在原地……
糟了,出事了!
回过神来,他立刻打给阿峰:“马上给我查从昨天开始所有出京的列车、飞机有没有白荼的名字!快!”
阿峰一听,就明白出事了,马上回应:“我现在就查!”
贺堇年离开学校后,飞速赶到公司。
公司里的技术人员接到了阿峰的消息都没有下班。贺堇年赶到后,他们立即汇报调查结果:“贺总,三个小时前,白先生的手机最后一次连接基站,位置还显示在京城!”
贺堇年安慰自己:“……还来得及。”
另一个员工:“我已经联系公安那边封锁了所有出京途径!”
阿峰抱着电脑跑过来:“贺总!找到了!白先生买了一张去南城的高铁!半个小时后从西站发车!”
贺堇年一听,大喜:“快、都去西站!”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去西站。
火车站的负责人早就接到了贺堇年的通知,已经等在了进站口。
“人呢?”贺堇年见到经理开口就问。
“我已经吩咐检票部门时刻盯着,可是……”经理有些为难,“您要找的白先生,并没有上车。”
贺堇年震惊,他瞪大眼睛:“什么?”
此刻,车站的安保人员也过来汇报:“贺少。我们比对了这段时间车站内所有游客的人脸识别,并没有发现白先生。”
贺堇年张了张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有些恍惚,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车站……
阿峰还在坚持:“不可能,白先生买的明明就是这趟车!你们再好好找找!”
贺堇年将手搭在阿峰肩上:“不,阿峰……我们都被骗了。他知道我肯定会找道他,所以他故意买了一张不打算登车的票。”
阿峰立刻拍拍胸脯:“贺少别担心,公安那边也封锁了出京的高速,一定能找到白先生的!”
“出京又不是必须走高速……”贺堇年露出难言的苍白,他望着火车站的顶,眼中空洞悲凉。
“那……”阿峰欲言又止。
“他真的铁了心要走,谁也拦不住。”
另一边。
一辆接私活的小轿车在泥泞的小路摇摇晃晃开着。
司机不悦的对后排的乘客抱怨:“你看看,都是你的要求,不走高速只能走小路!多颠簸。我这车都要颠坏了!”
白荼默默看着窗外,随口说着:“今天会封高速。小道消息。”
恰逢此时,司机的微信群里发来同事抱怨的语音:“什么日子,竟然不让上高速了!”
司机一改刚才的模样,讲话都开始用了敬语:“您消息真灵通!”
白荼淡淡道:“听朋友说的。”
司机肃然起敬:“您朋友一定是在政府工作吧!”
白荼随口敷衍:“差不多。”
他望着窗外,看着渐行渐远的京城夜景。
再见了。
再也不见了。
第037章 白荼走后,贺堇年痛不欲生
昏暗的客厅里,贺堇年没有打开室内的灯。手机屏幕的光一闪一闪映照着他的脸。
【荼荼,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贺堇年不断的给白荼发微信。
【荼荼,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回来吧。求你了。】
可是他发出去的所有消息却全都石沉大海了。
白荼没有回复一条。
贺堇年给白荼打电话,不管他拨打多少次,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已关机”。
贺堇年狼狈的抓着头发,撕心裂肺的低吼一声,站起身把手机砸在地上。
他在房间里焦躁的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焰,走过去拿起摔得稀里哗啦的手机,临近崩溃的状态下,在支离破碎的屏幕上打出:
【白荼,你别逼我!你会后悔的!】
【我有一万种办法逼你回来!你想清楚了!】
消息发出去一会,贺堇年突然又像一个惊恐的孩子,颤抖着手去按刚才两条威胁的信息。
企图把它们撤回……
可是他的手指都被碎屏划破了,却没有办法撤回已经发送超过了两分钟的信息。
贺堇年失神的疯狂在手机打着字: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威胁你了!】
【荼荼我再也不伤害你了!你回来吧,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的手指已经被屏幕划得伤痕累累,他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不知痛似的疯狂的发送消息。
他还以为白荼只是短暂的关机了,总有一天会换个号重新开机,然后登上微信,看到和他的留言。
直到有一天,贺堇年打开微信,发现白荼已经销号了……
他慌乱的再次给白荼一直关机的号码打电话,收到的回应不再是“已关机”。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提醒贺堇年:“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有误,请核对后再拨。”
完了,彻底完了……
贺堇年像个失去一切的颓废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也凌乱不堪,衣服垮了半截,袜子也只穿了一只……
他颓然的坐在墙边,抱着那只碎了屏幕的手机,看着和他白荼再也不会增加的聊天了记录,像个宝贝一样把手机抱在怀里。
这是他们的唯一回忆了……
过了几天,贺堇年终于有了勇气走进白荼睡过的房间。
他躺在白荼躺过的床,努力去闻着枕头上残留的一点点淡淡的橙香。
在整理床时,贺堇年在枕头里发现了一张夹着的纸条。
上面是白荼的手写字:
【房子我不要了。京城一套老破小也能卖好几百万。我欠你的钱就用这套房子抵了。你帮了我很多,我很谢谢你。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原谅。祝你下一个爱的人也能爱你。】
贺堇年捏着这张纸,复杂的情绪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荼荼……我的荼荼……”
他的荼荼,竟然一直这么恨他……
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有机会了。
原来都是假的。
就想杨绩说的那样,都是为离开做的打算……
精神崩溃的贺堇年像个酒鬼似的,在杨绩家一杯一杯的喝酒。
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可是他不敢一个人在家,独处的时光更加恐怖,所以他来打扰杨绩了。
杨绩抱着一只娇软的小奶猫,看着把这里当酒吧的贺堇年,不悦的蹙眉:“我出钱给你组局,别在我家喝。”
贺堇年扯了一个酒饱嗝,颤抖着手拿起红酒,歪歪扭扭的又给自己倒上。
杨绩怀里的小猫不安的蹭着杨绩的脸。
杨绩不高兴的对贺堇年:“你吓着我们小乖了!”
小乖:“喵??!”
贺堇年扯着嗝,抬眼,指指杨绩怀中的猫:“你不是很讨厌这只吗。怎么,不想念之前那只了?”
小乖知道贺堇年提到自己了,吓得往杨绩怀里钻。
贺堇年说的那只猫,是杨绩之前养的一只布偶。它和小乖长得一模一样,可惜在半年前生病去了喵星。
猫死后,杨绩哭得连饭都吃不下,醒了哭,睡了也哭,没事就趴在猫窝里哭一天。
贺堇年看不下去了,送给他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猫,就是这只小乖了。
记忆中,杨绩一直不接受这只猫。怎么许久不见,这一猫一人变得这么腻歪了?
“谁说我讨厌小乖。”杨绩仿佛忘记以前拒绝小乖的模样,亲昵的抱着小猫贴贴,“我的小乖最可爱了。”
小乖也仰着脸,闭着眼睛一点点亲昵的回应着杨绩的贴贴。
贺堇年看着杨绩,默默的喝酒。
挺好的,他走出来了。
顿了顿,贺堇年突然问:“杨绩啊。”
杨绩忙着亲猫咪,随口应着:“嗯。”
贺堇年:“我是不是活得特别的失败。”
杨绩有些爱答不理:“你说是就是吧。”
贺堇年垂着头:“我处理不好和家人的关系,也留不住我爱的人。”
杨绩听了,默默放下一直亲的小猫,无言的看着贺堇年。
贺堇年抬眼:“我唯一的朋友还他妈是个变态?”
杨绩:“最后一条我不赞同。”
贺堇年颓然的把头埋在手里,痛苦的哀嚎:“我好想他……怎么办,我好想他!”
杨绩一点点抚摸着小乖,善意的提醒贺堇年:“你要是真的为白老师好,就放他走吧。”
贺堇年直摇头:“我接受不了!”
杨绩:“你们两个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痛苦,不是你就是他。”
贺堇年还是一直摇着头。
杨绩好像有些生气了:“你这么自私吗。为了你自己的快乐,都不管白老师的死活?”
贺堇年放下手,反驳:“可是我爱他啊,我会对他好啊!”
杨绩突然起身,怀中的小乖吓得竖起耳朵。
杨绩一手抱猫,另一只手拉起贺堇年,把他往外面赶。
“你走吧,我劝不动你。”
贺堇年被莫名其妙的推到了门口,挣扎着扒着门:“杨绩,你这是干什么?”
杨绩:“我要睡觉了。”
小乖:“喵??!”
杨绩在关门前留下一句:“你把我的小乖都弄生气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来我家。这里不收留疯子。”
随后“嘭”的一声重重的关门,贺堇年被拒之门外。
他喝高了,有些站不稳。他颓然的抱着头,蹲在杨绩家门口。
“就不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吗?”贺堇年闷声无助的说着。
门内,杨绩靠在门上,深深的、无奈的叹口气。
最近,贺氏集团都在传,贺总被爱人抛弃了,从此封心锁爱,惨无人道。已经严酷到眼睛里揉不下一粒沙子。
办公室里,贺堇年刚听了一半的员工报告,突然一甩钢笔,拍着桌子:“都写的什么玩意?重做!”
女员工三年来都是贺氏最优秀的员工之一,她捏着报告板,颤巍巍开口:“贺总……我们每个月都是这么写的。”
贺堇年突然站起来,指着老板椅的位置:“来来来,这个位置你来坐,你坐听你的,我来写!”
女员工快被吓死了,她浑身都在抖:“贺总……我我我重做!我一定重做!”
贺堇年:“做不好明天别来公司了!”
好不容易活着出了办公室,女员工刚关上门,就趴在朋友肩上委屈的哭了。
“怎么办,小美!贺总疯了,呜呜呜……”
朋友们安慰着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严格的管理,换来的竟是贺氏在来年的第一季度,取得了惊人的收益。
所有的财经频道都在报道贺氏在新的一年创下的历史新高。
贺氏可能即将成为华国最大的集团企业之一。
新的一年,冬季过去了,春暖花开。
所有人都面对着充满希望的一年。
只有贺堇年的心,还封存在上一个冬季……
这天上午,贺堇年正在办公室翻着合同,门口一阵嘈杂后,贺诚搂着穆嘉妮出现在贺堇年的办公室门口。
这几个月,贺诚早就对公司不闻不问了,每天就是带着女人花天酒地。
今天的贺诚看起来心情甚好。
“堇年,这几个月,他们都在说你干的好啊!”看起来,他是过来表扬自己儿子的。
“哦。”贺堇年翘着腿,看着文件,眼睛不抬一下。
“看来这这八年书没白读!”贺诚骄傲的说,“以前那些人还笑我,说送儿子读那么多书,对经营企业又没帮助。这么看,你真对得起你爹啊!”
“我需要对得起你什么?”贺堇年抬了一下眼睛,“生我的是我妈,养我的是奶奶,我读书的学费是我妈出的。你出了什么?金子?我看是精|子吧!”
贺诚被贺堇年如此露骨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我要去开会。你呢——”贺堇年打断贺诚的话,起身看着手表,故意拖长音,“要和穆阿姨玩,就好好玩,别插手公司的事情。”
他说完,瞟了一眼穆嘉妮,她的脸色难看至极。
贺堇年故意笑着:“怎么了,穆阿姨。你是我父亲的情人,我是尊重你才叫你一声‘阿姨’。”
穆嘉妮气得扭着身子找贺诚撒娇:“贺老爷~”
贺诚斥责着:“注意你的态度!”
“那我现在不干了。”贺堇年一摊手,坐回椅子上,仰着头看着二人:“三点我还要开会,晚上我还要出差。你们去吧,我正好休息几天。”
“……”两个人表情如吃屎帮难看。
贺堇年嘲讽的笑了笑,重新起身,整理袖口。
“既然现在公司还是我说了算,你们两个就少管我的事。”他说完,故意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走了,父亲,穆阿姨。”
下午,开完会后,贺堇年直奔机场。
明天在南方的小城里,他还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
南方小城的早晨,如沐春风。
当地的司机开着车,载着贺堇年和助理阿峰路过城市最繁华的街道。
“这边就是南城最好的高中了。不过跟京城的学校比不了。”司机带着浓厚的南方口音,向贺堇年介绍着这座城市。
贺堇年静静看着街道,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清晨,忙碌的人群赶着上学上班。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边走边背单词,上班族嘴里叼了半片面包,看着手表的时间害怕迟到。
忽然,贺堇年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脸。
“停车……快停车!”贺堇年突然的大叫,吓得司机一脚油门停在了路中间。
繁忙的街道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
“贺总?怎么回事!”司机着急的转头,他以为自己撞人了。
贺堇年想都没想开门下了车。
后车的男人伸出半个脑袋骂骂咧咧:“你他妈想死啊?”
贺堇年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他扒着人群,直勾勾盯着刚才一闪而过的脸,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贺少!”阿峰见状也冲下车。
最近贺堇年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阿峰还以为这个人想不开,准备在这里奔赴黄泉了。
一辆公交车突然呼啸而过,正好停在了贺堇年和街道的中间,开门上客下客,挡住了贺堇年的视线。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贺堇年嘴里碎碎念着。
“看到什么了?”阿峰问。
“我看到荼荼了!那就是我的荼荼!我不会认错!”贺堇年说着,伸着脑袋努力望着,绕过公交车,跑到人流密集的人行道上。
他不可能认错,别说过了半年……哪怕过了十年半载,他也不可能将白荼认错!
阿峰跟着贺堇年跑上人行道,望着来来往往的高中生,清一色的白蓝色校服。
哪里有什么白荼?
贺堇年还是在伸头望着,甚至企图跟着学生走进学校。
“贺少!”阿峰拉住贺堇年,倍感痛心的说:“该开会了。”
“可是荼荼——”贺堇年转头,看见阿峰的表情很凝重。
“没有白先生。”阿峰无奈的说,“贺少,您该去开会了。”
贺堇年顿了顿,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南城最好的高中。
他不可能看错,白荼,就在里面!
他有一万种办法找到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脸,他只需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就能走进学校的校长室,只需要勾勾手指,校长就会把全校师生的名单双手奉献在贺堇年面前。
可是贺堇年不想这样……
他一次又一次的让白荼讨厌。
他不想再这样做了……
贺堇年终于还是没有进校园,在阿峰的搀扶下,回到了车上。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不挡道的地方,担忧的看着被搀扶回来的贺堇年,以为他病了。
上车后,贺堇年扶着额,不断回忆着刚才一闪而过的白荼。
突然,他对阿峰说:“立刻订一张回京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司机同阿峰异口同声:“什么?”
司机:“那……一会儿的会议……呢?”
“不去了。”贺堇年毅然决然道,“违约金算在我头上,多少钱都行,你们尽管开!”
就这样,没人管得住贺堇年,重要的会议就这样泡汤了,贺堇年交付了撤销合作的违约金,带上行李赶回了京城。
回家后,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当晚,贺诚与穆嘉妮在宴会厅参加晚会。所有人都在夸贺氏最近风生水起,贺诚脸上别提有多风光。
与影后离婚,贺诚周围多了许多的非议。终于在贺堇年的努力下,贺氏集团已经牛逼到无法无天了,贺诚又找回曾经最辉煌的时刻。
他又成了万人簇拥的贺老爷。
就在这平静的一个夜晚,突然,有个人闯进了会场。
“贺少爷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突兀闯进的人。
“贺少,您这是——”
有的人看出来贺堇年面色不佳,正想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突然就被贺堇年毫无征兆的推开了。
贺堇年径直走到贺诚面前。
贺诚呆呆望着儿子,有些诧异,“堇年,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在南城开会吗?”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贺堇年自顾自的说着,突然拿过身边侍卫托盘里的红酒,顺着贺诚的头顶浇了下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浇完一杯酒,贺堇年又拿起一杯,直接泼在穆嘉妮身上。
穆嘉妮杯酒泼的惊叫起来,她小碎步跳着脚,用手扇着风:“啊!我的脸!我刚做的脸!我的衣服!我白色的晚礼服!啊!”
周围人顿时慌了神。
他们也不敢对这个贺少爷怎么样,只能好言相劝,让他离会场远一点。
人们赶快拿来毛巾给被泼酒的二人擦拭。贺堇年甩开旁人的手,一把扯断脖子上挂着的贺氏集团的员工卡,甩在贺诚面前。
“从今天起,我不干了!”贺堇年抬高声音。
贺诚擦脸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了!”贺堇年一字一顿重复着刚才的话,“贺总成天带着小三逍遥自在,我不伺候了!”
“贺堇年!”贺诚气急败坏的怒斥,“有你这么对你爹说话的吗!你对得起我吗!”
“我对得起你!”贺堇年反驳,“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吗?你为我花过一分钱吗?我们家都是我妈一个人撑着!你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小三说离婚就离婚?你花在她身上的钱都比给我的多!你对得起我们吗?”
周围人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劝架,逐渐变成了看热闹。
贺堇年继续说着:“我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这几年要不是靠我撑着,贺氏早就被你搞垮了!”
贺诚被戳了痛,急得快跳起来了:“你闭嘴!”
贺堇年转身,面向所有人:“今天在这里的都听好了,我,贺堇年,从此与贺氏再没任何关系!”
贺诚气得快站不稳了:“贺堇年!你造反了!”
贺堇年从怀里掏出一堆文件,甩了甩,“爷,不干了!”
说完,他对着天空大手一挥,手里的文件如纷飞的蝴蝶,飘洒在空中,再纷纷的落下。
在飞舞的文件里,贺堇年扯下领带,脱掉西服,将衣服甩向空中,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了宴会厅。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贺少与贺氏闹掰了。
第二天,贺堇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阿峰都找不到他去了哪里。
又过了几天,有人在二手市场看见了贺堇年同款的蓝色哑光超跑,他在市中心的那间豪华大平层,也被挂上了二手房的交易软件。
贺堇年,真的走了。
一个月后,南城。
晚春的清晨,温度忽高忽低。白荼出门后稍微着了一下凉,上班的路上一直在打喷嚏。
同他一起上班的是合租同事曲翊杰,他与白荼都是“南城一中”的数学老师。
曲翊杰想要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白荼披上,“小白兔,记得要‘春捂秋冻’啊。”
白荼见状,立刻制止了曲翊杰的行为,“曲老师,你也要注意保暖,不用给我衣服了,我没事。”
二人肩并肩走在街道,人潮涌动,曲翊杰被挤得靠近了白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