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电脑和Ash发出了消息,聊天框才会显示在手机中,所以,能在这个时候回应自己的,除了几位寥寥无几的光耀好友,最大的可能……
是Ash!
景眠拿起手机,迅速解了锁。
聊天框内的最新消息,短短几个字映入眼帘:
【原地别动。】
景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而对面的任长恭显然顾及着景眠在,他手背上暴起青筋,抬手,像是妥协般,要把烟蒂熄灭咖啡杯里。
只是,男人的倏然动作一顿。
他稍稍侧目,视线不经意的瞥过窗外,接着,任长恭似乎留意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青。
景眠:“?”
男人猛然站起身,燃着淡雾的烟头被撇在桌子上,他甚至来不及解释,只匆匆留了句:“景眠,我先离开一下。”
景眠有些茫然,他视线随即望向咖啡厅的窗外,那一刻,青年也猛然怔住。
他看见——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马路边缘,车灯还未熄灭。
在景眠的目光下,从后座下来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们身材高大,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奔着景眠所在的咖啡厅方向,快步走来。
再一转头。
任长恭几乎是落荒而逃般,飞快地冲向咖啡厅的后台,男人身影匆忙,很快消失在门后。
景眠:“??”
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几个男人由远及近走进咖啡厅后,其中两个朝着任长恭离开的方向追去,而剩下的两人径直走到景眠身边。
在景眠紧张之际,却觉得肩膀一沉,其中一个男人为景眠披上宽大的外套,而另一个则默默走到桌子对面,俯身,掐灭了任长恭留下的、散发着淡雾的烟。
刺鼻呛人的味道随之缓缓消散。
动作规整流畅。
景眠心想,
这是什么电影场景。
这种程度的排场,是Ash派来的人?还是任先生的?
景眠并不熟悉那辆车,以及这几位并不面熟的黑衣大哥,尽管任先生有自己的手机定位,但男人远在W市,对自己的处境并不知情。
如果真是Ash……仅凭借自己说了一个模糊的地址,就派人找到了这里?
不论如何,这也太迅速了。
而且,竟做到这种程度。
仅有两面之缘,这却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被Ash救场了。
“景先生,害怕了吗?”
听闻身边的男人问自己,景眠迅速摇摇头。
另一位先生说:“我们送您回家。”
景眠咽了下口水。
没敢动。
毕竟眼下看来,这群黑衣大哥好像比假Ash……更让人骇然,除非此时此刻,任先生出现在这间咖啡厅,或直接从门外走到自己面前,否则,没人能让景眠离开这把椅子。
景眠抱着背包,迟疑着问:“是Ash让你们来的吗?”
他小声道:
“…我可以联系一下我先生吗?”
保镖们面面相觑, 竟不约而同有些沉默。
景眠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指尖泛凉,喉头发紧,问:“…是需要我付钱吗?”
“……”
保镖们压下笑意:“我们不收费, 景先生。”
其中一位西装颔首致意, 尊敬道:“您当然可以联系先生,我们去外面等。”
景眠点点头。
他想说, 可以不用等自己的, 直接离开不是更好。
但孤掌难鸣的景眠没能说出口。
咖啡厅空下来后,不远处其他几位顾客诧异的目光下,景眠拿起手机, 垂下眼, 找到那条熟悉的置顶联系人, 拨号。
“嘟—”
“嘟—”
等待音只持续两下,便被中止。
取而代之, 任先生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眠眠?”
听到男人熟悉的嗓音,景眠心头一麻,快速应了句:“先生。”
奇怪的是,
明明只离开六天,
他却好像独自一人了很久很久。
话到嘴边又哽住, 景眠不知道如何概括眼前的情况, 从被约在咖啡厅见面, 到被他发现对方假扮的身份,以及Ash派来的这群黑衣大哥。
景眠沉吟半晌,低声道:“先生, 可以派人来接我吗?”
感知到对面沉默了几秒,男人启唇:“怎么了?”
景眠迟疑着, 没告诉先生实情:“我在外面,打不到车。”
所幸,任先生并没有多问:“我让余年接你。”
“好。”
景眠松了口气,感觉心里瞬间就踏实下来:“我把地址发给他。”
只不过,任先生竟没问他这个时间去了哪里,怎么还在外面,以及为什么没回家。
景眠想,先生可能并不在意自己的行程,或是在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
任先生问他: “冻手了吗?”
景眠微顿。
他慢慢反应过来。
任先生大概以为他在马路边,被凛冬的寒意抱了满怀。
“没有。”景眠说:“我在咖啡厅里面。”
或许是咖啡厅的暖气开的很足,不仅是手脚,就连胸膛也变得暖融融的。
景眠抬眼,恰好与咖啡厅外唇边散着雾气、冻得肩膀僵硬的西服保镖们对上视线。
景眠犯了难。
最终,他还是先放下和任先生的电话,把门外等待的大哥们叫进屋子:“先进来吧,外面冷。”
景眠给几人点了热腾腾的咖啡,又安排几份小甜点。
几位保镖们推手,受宠若惊:“夫…不景先生,这怎么可以……”
“谢谢你们帮我。”景眠温润的声音道:“但可以不用等我。”
“已经有人送我回家了。”
保镖们:“……”
怎么感觉,景先生好像被他们……吓到了?
这些咖啡和甜点的潜台词,像是在弱弱而礼貌地求放过。
随后,景眠并没和他们坐在一桌。
而是在点完餐后,又回到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上,垂下眸,默默给先生打去电话。
保镖们:“……”
看来是真给小朋友吓着了。
仅仅十分钟后,余年便赶到了咖啡厅。
余年气喘吁吁的,明显来得很急,他远远朝景眠招手:“景先生!我来接你了。”
景眠站起身,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到了。”
“对。”余年笑了:“我正好在附近离得不远,关键路上没堵,看到任哥的消息立马启车了。”
景眠道:“麻烦小余哥了。”
余年一边走,一遍笑:“麻烦什么,这都是我份内的事。”
不远处的保镖们,也跟着齐刷刷站起身。
景眠:“……”
余年抬眼,和保镖们对上目光,他伸出手,示意他们停下,随即,视线不经意地收回。
景眠离开咖啡厅,坐上车,才觉得今晚终于彻底划上了句号。
除了车子刚开出不远,景眠约约向后瞥见——
那几位保镖先生坐回到那辆黑车,车灯不算强烈地亮起,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缓缓驶来。
虽然车速不快,但每一个转弯和红灯都跟上了。
似乎是……在跟随着他们。
这种警惕的情绪,直到开进小区,景眠下了车,在余年的摆手告别下,进入别墅的小院子后才宣告结束。
景眠回到家,直直一倒,瘫在了沙发上。
客厅内一片死寂。
景眠没开灯,所以昏暗一直延绵到玄关,任先生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景眠算了算,明天是品酒会,任先生晚上大概回宾馆住,航班是在后天,根据两地距离来算,最迟也要两天后的晚上。
电脑就放在一旁,景眠撑起身,拿过插上电源,就地开机,登录游戏。
今晚的事,他还没和Ash道谢。
景眠不知道的是,在Ash上线的这短短一个小时间,论坛内的帖子源源不断,甚至热度还在无法控制地飙升:
[Ash仍显示在线!!]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玩游戏?]
[难道不是为了开几局才上线的吗]
[Ash在干什么?]
[根据我的经验,不是挂机,就是在聊天。]
[!!?]
[挂机的话,状态会变成勿扰吧。]
[所以,Ash在和谁聊天?]
[啊啊啊啊是谁!]
[是哪位小神仙让从退游多年的Ash大神深夜上线1V1陪聊??]
[急急急急急急!今天我是急急国王]
景眠上线时,本想用留言的方式向Ash道谢,谁知,登录的那一刻,自己和对方的聊天框竟没有变成灰色。
这代表着——
Ash依旧在线中。
而对方的状态并没显示游戏中,也并不是挂机状态下的勿扰模式,也就证明Ash自上线以来……竟一直停留在和自己的聊天界面。
给景眠一种,对方好像一直在等自己的错觉。
指尖微顿,景眠莫名紧张起来。
Ash对于他来说,像是虚幻化作现实般不容接近,不会因为产生零星交集而变得熟稔,就像最初与自己久别重逢的任先生一样。
几秒后,景眠输入文字:
Sheep:【我到家了。】
Sheep:【谢谢您今晚帮我。】
只是出于礼貌的道谢,景眠并没期盼Ash能够立马回复,谁知十余秒后,景眠收到消息提示:
Ash:【不客气】
心脏跳的有些快。
景眠微怔,心想果然,那些西装大哥竟真的是Ash派来的人。
只是,盯着这条简短的消息,景眠却不知道怎么回了。
过了不久。
手机忽然响动了一声。
Ash:【要一起开局游戏吗?】
景眠瞳孔一缩。
血液倏然上涌至脑袋,令他心跳微滞,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景眠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Ash在邀请他一起组队。
Ash…
一起组队。
他要和喜欢了五年的大神组队,玩一局因为Ash的传说而让他心生热烈的光耀。
Ash正在邀请他。
!!!!!
景眠感觉自己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一场名为Ash的风暴。
但显然他已经被冲昏了头。
血液在一瞬间变得冰凉,不仅是心脏,还有手指。
心脏因为持续剧烈的跳动而缓慢恢复温度,但指尖没有。
景眠反应过来时,发现了距离收到这条消息,已经过了足足一分钟。
景眠伸出手,打字,在寂静的客厅里,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音。
他回复:【好。】
就在景眠茫然地等待Ash拉自己进房间时,手机忽然响起了一声微信消息音。
无法忽视,因为接连几条,咻咻响起。
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宋羡阳发来的语音消息。
景眠打开——
“眠眠哥!”
“周五了,到咱们线上组队的时候了!”宋羡阳的声音热情又阳光,在语音话筒的加持下,像是在撒娇:“我们今天玩什么?单独刷图还是随机匹配?哥说的算。”
景眠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因为周五是大家共同的宽裕时间,所以无论在哪,是否在俱乐部,成员们都会自动两两线上组队,通常会开麦,一练就是整整一晚。
若不是宋羡阳提醒,景眠差点忘了这茬。
宋羡阳手速超快,组队邀请先一步出现在了景眠的屏幕上,上面显示着:【同意】or【拒绝】?
按照平时,景眠肯定毫不犹豫的点击同意。
只是,现在有Ash……
他给宋羡阳发语音:“可以带个人吗?”
宋羡阳:“?”
宋羡阳:“当然可以,眠眠哥直接拉他就好。”
“好。”
景眠很快点击同意,进入宋羡阳创建的房间,这是一场四人匹配局,除了宋羡阳,还有一名等待中的队友。
加上Ash,便是四个。
另一名队友还很好奇,开麦问:“眠眠,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拉人,他是咱们战队的吗?厉害吗?”
景眠:“……”
喉结微动,景眠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是咱们战队的,但…很厉害。”
全服第一的那种厉害。
“你都说厉害,那技术肯定相当过硬了。”队员饶有兴致道:“眠眠你使使劲,看看能不能拉到咱们战队来。”
景眠哽住。
这个他再使劲,也是截然不可能的。
很快,空缺的那个匹配位置,开始燃起隐隐飘动的风效。
这预示着,景眠邀请的队友即将出现。
成员们都有些期待。
下一秒,一个纯黑色的身影,兀然出现在匹配房间中,男人高大冷峻,角色单肩披风上镶印着耀金色纹路,暗示着战神的身份。
这一刻,
全场忽然陷入死寂。
景眠隔着话筒,“嗯,大家认识一下…”
“这位是Ash。”
足足有三十秒,在景眠话音落下,房间内没有任何人说话。
明明话筒并未显示关闭。
这种寂静程度,如同宕机一般,没人打破僵局。
景眠默默舔了下唇。
他太能理解他们了。
只是下一秒。
Ash发出的消息提示,也让景眠成功跟着大脑宕机了:
Ash:【嗯。】
Ash:【我是眠眠带的人。】
并且当着大家的面, 说是他带来的人。
如果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Ash已经把自己划入了“熟人”的范畴。
当然景眠深知,他们的交集仅限于今晚。
眠眠这个名字,大概是光耀上认识他的玩家所熟知的称呼, Ash不过是随口跟着叫了而已。
但, 这也足以让他无法抑制地心脏狂跳。
同时,景眠也听到了自家队友在缓过神来后, 倒吸口凉气的声音。
“操…”
“是真的Ash吗?”
“拥有着这样顶级装备的玩家, 还有第二个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啊啊啊……”
宋羡阳说:“哥,小点声,矜持一点。”
队友:“你被糊住五感了吗?眠眠带的人、是Ash啊啊啊我点进主页了真的是他、我粉他四年了啊啊啊啊啊Ash竟然和我们组队了啊啊啊啊”
激动的叫喊声充斥话筒。
传进耳廓时, 景眠仿佛看到了刚才不久前被Ash提出组队时的自己。
没有任何一名光耀玩家面对Ash的出现还能维持镇定。
宋羡阳倒是比旁人淡定许多, 他低声道:“哥, Ash很可能开着麦呢。”
队友立刻停了声音。
不久,取而代之, 一个坚毅而稳的声音响起:“大神好。”
与此同时,光耀世界频道和论坛听闻了消息,无法抑制地沸腾起来:
[我这边显示,Ash进入游戏了?!]
[??!]
[我刚上号你别骗我]
[在哪在哪, 还能进吗?哪位菩萨邀请我下]
[楼上, 别做梦了, 已经满了, 四人匹配局]
[呜呜不管接下来谁匹配到了Ash,我求求一个录屏]
[Ash在和谁组队?大神不是一向独来独往吗?]
[+1,好奇死我了]
[Sheep这边也是四人局, 并且正在游戏中]
[楼上,你别太荒谬]
Ash并未开麦, 但这也显然并没降低成员们的紧张度,一向话唠的队友,在匹配地图到进入游戏后的全程,都难得的安静如鸡。
他们如同一支训练有素且莫得感情的士兵队伍。
话少的景眠反而成了主动活跃气氛的那个:“羡阳,你有9mm口径子弹吗?”
宋羡阳:“还没,眠眠哥,你等我再扫扫房子。”
景眠:“好。”
景眠刚扛着枪出了废墟房,却忽然看见必经之路的门口,被留下了一盒子弹。
弹出的提示,
口径正是9mm。
景眠一怔。
抬眼时,却没瞥见任何身影,只有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方向无法精确。
捡起子弹的同时,景眠忽然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Ash”击杀玩家“Blue tree”】
景眠握着枪,诧异的同时,心中暗自惊叹。
不愧是Ash。
太快了。
没法留有余力,是因为没给对方一丝喘息的空隙。
又准又狠。
在位置偏僻,资源匮乏的地点开局,在如此短时间内完成首杀,简直是绝地逆盘。
对于Ash来说,只是随意又常规的匹配局开端操作,若是被剪辑后放在技术论坛上,也是会被反复拿出来研究惊叹的神级操作。
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差距悬殊的实力,景眠有种被震撼冲刷心脏的不真实感。
而在地图之外——
[救命啊啊啊]
[孩子到底怎么才能看到赛程]
[求求菩萨开直播吧,到底谁在和Ash玩匹配局]
[楼上们,有个名叫“Yellow tree”的主播开了直播!!快去看,他匹配的敌人是Ash大神!!]
[没错!!Ash就在刚刚秒了他们队的“blue”]
[这就去!!]
景眠捡了子弹,正好和赶到这里的队友汇合。
队友如履平地的闲逛:“眠眠,有Ash当队友,我觉得我们可以躺赢。”
若放在往常,景眠或许还会试图挣扎一下,他不能全依赖队友,团战赛必须每个人都参与配合,各司其职。
但情况落在Ash这里,景眠忽然就觉得,躺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距离红门出现之前,敌方已经只剩一名玩家了。
而那名玩家迟迟没有出现,他们又没有听闻脚步声,很大概率是埋伏在了某个隐蔽地点,打算阴一把。
但景眠这方队伍已经并不在乎了,毕竟即使被阴,也改变不了他们本局注定胜利的事实。
与此同时,在yellow tree的直播间中,弹幕已然充斥满屏幕:
[Ash竟然!和眠眠组队了!!]
[我猜的没错呜呜呜]
[Ash真的为Sheep破了很多次例啊。]
[真的很宠]
[小黄树,你怎么躲在草丛里,不出去打他们?]
[拜托,Ash在,谁他妈敢动?]
[hhhhhh夺笋呐]
[小黄树你别死,你嘎了谁给我们开直播在线磕糖吃]
[两人现实中认识吗?]
景眠操纵角色朝着补给地点找去时,恰巧经过一片灰白色草丛。
yellow tree正埋伏在高耸的草丛间,听闻有人经过,慢慢移动,并举起了枪。
他发现,出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Ash。
本来他的计划是无论今天胜利与否,要是偷袭Ash成功,他肯定能出名一把,顺便宣传宣传自家战队,名利双收,输了也不丢人。
但左等右等,红门都要出现了,却还没偷袭成功。
等来的,却是排行榜第六的玩家Sheep,还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Me.战队成员。
第六也不差。
男人抬起枪,瞄准Sheep的后脑。
在他扣动板机的一刹那,忽然,电光火石间,一枚子弹瞬间穿过自己的耳侧。
只听“砰”的一声。
【玩家“Ash”击杀玩家“Yellow tree”】
景眠回头:“?”
队友还在滔滔不绝:“眠眠,你记得那场封神的排位赛吗?我就是那里入坑的,Ash当时啊……”
处理掉剩下的几名人机后,第一局毫无悬念地胜利。
[Ash你好护妻]
[我的人,碰都不要碰。]
[Ash:我老婆根本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救命,我也想要Ash这样的队友,做梦都想原地躺平]
[Ash能不能开麦啊,呜呜想听大神的声音]
在进入第二局的等待页面时,屏幕上浮现出【正在加载中】的提示。
景眠三人的话筒没关掉,这种时候他们一般就会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腔闲谈。
“主办方发布公告了,距离全国赛还有五十天。”
“Greek他们战队以前一直是得冠热门,这次竟然连省级赛都没出线,太玄学了。”
“全国赛应该不用出省吧,去年在A市举行的。”
“也不一定,今年说不定在临城。”
“啊——今年让Me.打破魔咒吧,全国赛咱们进了三次,每次都坚持不到第二场。”
宋羡阳问:“每次第一场就输?”
队友说:“对,拼死拼活地挤进去,结果相当于买了张观光门票。”
队友又说:“但今年不一样啦,景眠和你都是宣城引进的新人,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今年还真未必落地成盒。”
景眠猝不及防被点到,指腹摩挲掌心,轻声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队友愣了下。
他被一本正经回应自己的小朋友可爱到了。
“眠眠,别有压力。”队友叹了口气,说:“就算输了也不怪你们,Me.全职的队员占少数,东拼西凑,平时练团战的,都凑不上前一天的同一批人。”
“咱们主力队员是岑弦,不过岑弦手受过伤,去外国修养了两年,中间几乎没怎么碰过游戏,要是在顶峰时期,和Greek是有的拼的。”
宋羡阳惊讶道:“岑弦哥这么强的?”
“对,之前和AUB.战队的队长Shock,听说两人还是同窗,一起玩了很久,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不联系了,见面像仇人一样。”
宋羡阳:“那个PK榜排名第三的Shock!?”
“对对,就是那个Shock,只玩了三年就登进光耀前三。”
他回忆:“去年全国赛就是Shock带领着AUB.夺冠了。”
景眠心中微骇。
如此听着,全国赛要比自己想象的难多了。
新人总是一腔热血,认为自己能改变现状,带领全队杀进全国决赛,但现在看来,景眠意识到,仅凭他现有的实力,可能还远远不够。
“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队友叹了口气,道:“Me.太缺人了啊啊啊”
三人心照不宣的是,此时Ash在场,如果能把全服第一玩家拉进Me.战队,那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了。
什么Mobo,什么Shock……决赛碰上谁都无所畏惧,毕竟有着来自战神满满的安全感。
但最致命的是,尽管心照不宣,没人敢提。
……Ash的压迫感太强了。
队友像是倏然想起了什么,问景眠:“眠眠,几年前经常和你一起玩游戏的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
景眠微怔。
宋羡阳问:“和眠眠哥一起打游戏?他们很熟吗?”
“对,那个人的游戏录屏里,每次都有Sheep。”队友笑道:“那时候眠眠还没开始直播呢,对方好像还是个书香门第的少爷,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名字卡住了其实就在嘴边……”
“Dawn。”
这次是景眠的声音。
话音落下时,
Ash拿着枪的手一滞。
动作停顿了数秒,接着,
“砰”得一声。
黑暗中,第一个出现的鬼怪应声到底。
一局结束后。
Ash也下了线。
景眠察觉,第二局的Ash,似乎变得沉默了许多。
尽管第一局Ash没开语音,但能看的出,对方有开听筒,并且听得到他们的对话,还会因为队友缺子弹而做出回应。
但第二场时,仿佛变成了Ash的单人局。
纵使景眠对于气氛微妙的变化再迟钝,也能发现,Ash下线时的氛围,是不同于以往的异样。
致命的是,景眠却看不出缘由。
仔细想了一圈,最合理的可能性,大概是Ash几乎不和人组队,所以经历了这次团战后……发现他们太菜被拖了后腿。
毕竟carry全场还是太累了。
只是因为涵养,并没让他们察觉出来。
有点失落的同时,景眠还是开心的。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Ash一起打游戏。
就像梦成了真。
度过今晚后,距离任先生回来便只剩下一晚,日历上被画了圈的数字,已经不再遥遥不可及。
景眠没有回卧室,而是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盖着小毯子度过了一夜。
所幸第二天没课,景眠决定白天睡个回笼觉,下午去俱乐部练习,晚一点再回来。这样次日醒来,时间就不会显得太过漫长。
只是,翌日。
晚上八点。
景眠正戴着耳机,和队员们在俱乐部连团战时,却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的,竟是许久都没联系过的任先生的经纪人,杨帆。
景眠有些诧异。
他想不出这个时间,杨经纪人会有什么事需要联系到自己。
但景眠还是迅速接了电话。
杨经纪人的声音有些焦急,同时无措般,尴尬道:
“那个,景先生……你现在在家吗?”
景眠微微歪着脑袋,听闻,睫毛都跟着抬起:“没有,我在俱乐部。”
景眠:“杨哥,怎么了?”
“哦哦。”杨帆喉结滚动了一圈,不太好意思似的,又问:“如果那边不急,您现在方便回家一趟吗?”
“……?”
景眠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放下了手边的鼠标,让旁边的队友接手,他则站起身,走到相对不那么喧闹的地方:“好,我现在回去。”
杨经纪人通常不会如此急切地提出为难要求,除非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
景眠有点担心是关于任先生,他追问:“是任先生怎么了吗?”
杨经纪人:“不是……呃,总之景先生您先回来吧,俱乐部地址是哪个,我派人接您?”
景眠婉拒道:“不用了杨哥,我打车比较快。”
看得出来,杨经纪人都顾不上礼数,焦急道:“好的好的…您注意安全。”
景眠背上背包,和宣城说了声便离开俱乐部,随手拦了辆的士。
八点虽过了高峰,但俱乐部位于商业街,打车并不费劲。
景眠在不算拥堵的路段上了车,一路畅通无阻,赶上的恰巧都是绿灯。
这也让平日里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被缩短至仅仅十五分钟。
景眠到家时,却发现别墅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