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吧……”唐霜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艰难开口,他越听越不对劲,怎么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结果,还是一个如此荒谬的结果,没有推理,也没有证据,仅仅是为了去除掉不受控的因素。
“怎么不好呢?”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转头,她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唐霜意这才注意到她手上那艳丽的红。
又长又尖的红色美甲像是刚刚从人的身体里掏出来。
“反正也不一定会死,这个副本本身就不是什么惩罚副本,自然不算难,玩玩儿就过了,何必那么认真。”她把手举起,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陈江月琢磨了一下也开口,“我们这边是同意的。”他身边少几人和他对视了一眼算是默认。
“时间快到了。”陈江月看了一眼唐霜意,他后面又去了一次“血嫁衣”副本,在那里获取了一些别的线索,那些东西似乎给他掀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面纱。
而那个在“血嫁衣”副本里帮他良多的可爱男孩似乎身份并不简单,至少不是一个单一副本的npc,所以他此刻见到唐霜意都忍不住探究起来,他有些东西想要证实,这也是他专门用了一件特殊道具跑来这个“狼人杀”副本的原因。
“吱嘎——”屋里亮堂起来,门被推开了,之前佝偻着背的老人步履蹒跚,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光影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诸位,有答案了吗?”老人目光混浊,似乎看不太清,所以努力将眼睛睁大了一点,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实在让人不适。
“有啊!”4号拍了一下手,似乎对下一个投票环节颇为期待。
每个人面前都显现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4号没有过多犹豫,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努力摆脱吸血鬼天性的男人,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漠,记下那人的号码,然后在纸条上写下了他的号码。
“这才刚刚开始呢。”他低声喃喃,垂下眼遮住了眼里的复杂情绪。
写字的摩擦间,他的袖口渗出一点血迹,是暗红色的,还带着一点让人反胃的恶臭。
唐霜意则犹豫地坐在那里,他的天性很难让他这样直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虽然这个特殊副本里,人死大概会复生,不会有太大代价,但几次犹豫后,他仍旧放下了笔,选择了弃权。
陷入自我纠结的唐霜意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几人都早已写完号数,此刻放下笔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投票结束。”仅仅几息,投票环节就结束了。
桌子上的纸片飞跃而起,尽皆落在了老人手中。
老人随手翻了翻,开始唱票:“7号11票,4号3票,16号1票,1人弃权。”
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光屏,除了昨夜已死的5号,现在票数最多的7号的光环也变得暗淡。
下一刻,在众人面前,那个正苦苦挣扎的吸血鬼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切割成几段,却诡异地没有一滴血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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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本身学英专,本来今年三月考专四,但由于yi情推迟了,这个时间段我开了这本因为当时不用考试时间很充裕,到了5/6月时我因为期末断更(并没有不顾这本疯狂更新的,差不多这本停更时所有书都停了)当时确实是为了复习。之后就是我们上面通知可能这学期开学要考专四和日语n1,然后我开始备考专四和n1,我本人不是记忆力很好那种,经常背了会忘,拿不定考试时间只能一直背。
我本身又有点逃避性格,当时也不太敢上来看,直接没有接受晋江的任何信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直到这个月底,我省因为yi情再次全体推迟,确定考试最早是明年三月。
所以我才回来更新,我并不想给一个不完整的结局,所以接下来会日更完结,也会把前面所有坑填完再开新坑,也是我自己没有平衡好学业和写文。
【7号玩家属于失控状态, 无遗言】
唐霜意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前的一幕实在有点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 但如此直白的虐/杀他还是甚少见到。
“看起来真是可怜哪。”女人半掩面似乎对这残忍的一幕有些不忍, 但细看, 她眼神里哪儿有半分不忍, 更多的是戏谑。
“呜——”16号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她下意识地寻求庇护, 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身边的两人, 她眼珠子转了转,最后一把抱住唐霜意的大腿, 呜咽:“哥哥, 我怕。”
身边人的触感让唐霜意渐渐恢复了几分正常的感知, 但他只觉得浑身僵硬不能做出正常的反应。
整个圆桌旁最冷静的就是4号, 他抱胸好整以暇地盯着面前的惨样, 没有戏谑激动, 也没有惊慌恐惧,就像是看见了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在注意到其他打量他的目光时,下意识把袖子往前带了一点, 正好遮住了他半只手。
事情都按照他想象中的样子发展着,很顺利, 4号想着在来到这个副本前他手里拿到的所有资料, 那份写着所有玩家的资料。
他昨夜就针对上面说的7号的弱点设计了一下,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他向来通关都得弄掉不少麻烦,没想到这次这么容易。
在众人沉默时, 主屏幕上更新了一行字。
【7号,好人阵营】
仅仅只有这几个字,很显然,这次的投票确实是好人阵营的一次失误,这也和大家对这个游戏并不熟悉有关,整个流程和普通的狼人杀差别过大。
“你好,我想询问一下。”陈江月突然打破了僵局,他转头看向主持这场游戏的老人,“我记得开始说的规则可不是抹杀。”他完全把老人当作指引npc看待,所以也不觉得直接挑明问有什么不妥。
在恐怖无限流的副本里出现的npc大部分是完全类似真人的,也是陈江月之前和唐霜意度过的那个副本,这种副本玩家或者说闯关者不能做出违反人设的行为,但像这个副本,npc多是机械性植入,起引导作用,就和平时的游戏里的npc没有两样。
陈江月这个问题一抛出,倒是让其他玩家回想了一下最开始的规则,大部分人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并不想当出头鸟来问。
“不是说驱逐吗?”陈江月旁边的男生也开口了,这个惩罚手段很显然和最开始说的相比过于残忍了。
“嗬嗬……”老人的声音犹如抽动的火箱,听着让人不适:“那只针对普通的来访者。”
“他和怪物又有何异?”老人那双混浊的双眼冒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精光,“我们请诸位来,就是为了驱逐怪物啊。”
“可是……什么样的才算是怪物呢?”有人问道,这个答案实在过于随意了,大家都能看出7号是吸血鬼,但副本的判定规则呢?
“怪物就是怪物,这是普通人随意都能看出来的。”老人把问题反抛了回去。
刚刚还老神在在的几位玩家也变了脸色,这个回答相当于没有答案,就差把一切解释归游戏特有说出来了,没有判定的标准,那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游戏判定为怪物。
之前对这个游戏还抱着玩乐的人不禁正了正心态,这种副本是传言惩罚力度很低,但以这种特殊方式被剔除的呢?大家都不是很想去赌。
老人回答完问题便转身又慢悠悠地往外走。
门大大敞开,他们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如果想要获得更多活下去的筹码,就得在白天寻找更多的线索。
副本这一套随意更改的规则让不少人清醒一点,这可不是过家家似的“狼人杀”,而是真实的,一个投票就有可能被抹杀的“游戏”。
组成小团体也变得重要起来,至少有其他人帮忙的情况下,被投出去的可能性更小。
“那我们就先去逛逛了。”红色的寇丹在唐霜意眼前闪过,女人低身抱起了扒着唐霜意的16号,然后拍了拍女孩的头,示意她安静一点。
紧接着,其余的人也各自组成小团体离开了这个阴森森的祠堂。
“要一起吗?”
人走得差不多时,商心慈朝着唐霜意走了过来。
唐霜意仍旧惊魂未定,他知道第一局就有人会被投出去,但却没想到如此真实且残忍的手段,而且近乎是玩乐的性质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这个游戏和他想象中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明明是一个娱乐局……但连痛觉屏蔽都未开。
商心慈走过来和唐霜意搭话时,另一边曾和他探索过乡村副本的陈江月似乎也想过来,但他身边人说了几句后他又放弃了,走时陈江月还看了唐霜意好一阵儿,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陈江月的眼神过于明显且直白,唐霜意注意到了,原想上去和陈江月叙叙旧,但看陈江月没有这个态度,便又放弃了。
在陈江月眼里,他大约是个npc,专门找上去确实会有些奇怪。
不过他实在想去找陈江月互换一下线索,毕竟这个娱乐副本和他曾经和陈江月参与的那个过分相似。
当时他在血嫁衣副本时,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角色扮演副本,没想到后面会牵扯那么多。
等唐霜意回神时,祠堂里只剩下他和商心慈了。
商心慈倒还挺耐心,就这么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没有打扰唐霜意的思绪。
“那……走吧。”唐霜意答应了商心慈的邀约,他在这个副本熟悉的人不多,稍微关系好一点的就更少了,更别说他对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有意向商心慈问个清楚。
“小霜……”还没等唐霜意开口问昨晚的事,商心慈就率先开口了,“你在这个副本里扮演什么角色?”
唐霜意呆在原地,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所拥有的系统和商心慈他们完全不同,哪怕这是个娱乐本,但在同时承载两个系统的玩家时,他作为主系统任务者,很有可能不止是这个狼人杀的预言家角色,或许他还承担着另外的身份。
“4号……”唐霜意小声念叨了一句,那个和他一起经历过一个副本的男生。
4号和他一样同属于总系统,而主系统只是把这个副本当成娱乐本。在只是一个娱乐本的前提下,4号的所作所为就看起来很奇怪了。
不过唐霜意也想不透,虽然他和4号有过接触,但和他这样混完一个副本的人有所不同,4号从始至终都非常认真地扮演哲属于他的角色,他和4号真正的接触并不多,更摸不透4号到底在想什么。
唐霜意从祠堂走出去,之前的那场闹剧早已结束,集聚的村民们不知道散去了哪里。
外面天正亮,太阳明晃晃地,木制的祠堂带着几分旧时的痕迹,他整个人就这么站在祠堂面前,完全被罩在了太阳里,但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能感知到无尽的冷,那阳光似乎只有光,没有热,就像是投影。
昨夜匆忙到来,并且天色过暗,他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
不知不觉,他就跟着商心慈走到了底,他此刻思绪混乱,虽然想不出什么,但还是静不下心。
系统这一路也没安静过,一直叽叽喳喳的,他在唐霜意脑子里吵得厉害。
“反正这个副本对于你来说也没什么,你就别想了呗,就算输了也没有惩罚。”系统不断在他脑子里说着。
唐霜意被吵得更烦躁了,他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做任务都全凭运气,但他也努力去思考了,并且他的直觉一向很好,不然凭他这个脑子也不能闯过那么多关卡。
他直觉告诉他,这个副本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或许错过了……有些东西他就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走路不专心的后果就是他一头撞上了商心慈的背,整个人都被撞懵了,那个被他撞的人反而没什么事。
“一起进来坐坐。”商心慈伸手揉了揉唐霜意的额头。
已经到商心慈的家了。
昨夜商心慈全身是血的回忆一下子涌上来,唐霜意不受控制地想吐,那个场面过分有冲击力,他还得缓缓才能抵抗那种恐惧,唐霜意脸色发白,连连拒绝,至少他现在没有勇气再进去一次。
商心慈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强硬要求,他自己也有些事情要做,不过他还是想捎上唐霜意。
“那再过一会儿可以吗?到时候我过来找你再探索一下。”商心慈顺便询问了唐霜意的住所。
“可以。”唐霜意无不可,干脆答应了。
和商心慈分别后不久,唐霜意就开始后悔。
他发现他确实不适合在这种山村走路,只一小会儿就迷路了,大片大片的树木遮掩了他的视线,也混淆了他的方向。
“你找个标志性建筑物呗。”系统有些看不下去唐霜意在这里打转了,小声提醒了一句。
唐霜意没有说话,他手心都渗出了汗,这白日里他竟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整个林子望不到头,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但他已经逃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他抬头,总算找到一个特殊一点的东西——一颗比其他树都要高大上不少的树,他在这里都能看清楚。
唐霜意咽了咽口水,决定先往那边去。
走的时间过长,唐霜意心里已经隐隐生出几分恐惧,他就不应该选择单独走。
一般这种副本,落单的总没有什么好处。
他胡思乱想着,就这么走到了目标地,这一次没有迷路,一颗树干粗壮的槐树立在了他的眼前。
面前的景象慢慢和唐霜意脑海中的一幕重合。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比如整个村子的建筑风格,甚至连每一条路都不一样,那些被人踩出来的路将会在后来的日子里被水泥抹平。
但有些东西,比如这颗槐树或许会再变大两轮, 但仔细辨认, 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
唐霜意在这一刻确定了, 他就是又回到了“白嫁衣”那个副本的小村, 以另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到了他之前去过的副本早很多的时期。
祠堂……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他曾经在白嫁衣那个副本去过的祠堂, 他曾在在那儿度过惊惧的一夜, 一道道灵牌就那么立着。
那个祠堂分明和他今天去过的那个不同, 连前往的路都不一样,但他还不能确定那个祠堂现在是否存在。
雾渐起, 三米之外便瞧不清楚, 他转了一圈, 竟然连自己来的方向都找不着了, 林子里静得吓人, 唐霜意只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这唯一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死寂的林子里似乎只有他一个活物。
他迫切地想要瞧见一个人,或者说npc也行。
在巨大的恐惧中,他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便跌跌撞撞往外跑, 不知何时起,他身后便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时远时近, 听不太真切, 唐霜意屏住呼吸, 每一次抬脚都小心翼翼,他尝试换了好几个方向都没能甩掉。
后面跟着的东西格外悠哉, 和他保持着一个差不多的距离,无论唐霜意跑得是快是慢,都隔着相同的距离追着他。
他身后的雾气变得愈发浓,浓得他回头连树影都瞧不见,唯见一片白。
“唔——”唐霜意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拽到一旁,正欲说话,嘴巴却被紧紧捂住,一时间他只能感受自己呼出的热气,他的奋力挣扎被他身后的人轻易化解,手被人牢牢钳住。
为了摆脱控制,他想一口咬在那人手上,却被身后人发现,那人直接改捂为捏,让他没有办法。
“别动。”虽然他的挣扎不起作用,但也让人觉得有点麻烦。
唐霜意听到声音却平静下来了,刚刚才听过这个声音,自然能很快辨认出这是谁的声音。
4号?或者该叫他林苋禾?唐霜意努力回想了一下4号的名字。
他努力回了一下头,确实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平静下来,唐霜意后知后觉,他们这个姿势有些过于暧昧了。
“有东西跟着你?”林苋禾的声音很轻,可以说在和他咬耳朵。
“好像是。”林苋禾放开了捏着唐霜意脸颊的手,让唐霜意开口说话。
林苋禾这问题一出,唐霜意刚刚的恐惧突然一下涌过来,那种被未知事物追赶的感觉可一点儿也不好。唐霜意手指微微抖了抖,然后集中注意力去听,却没有听见传来脚步声,像是忌惮着什么,停在远处不敢在前进了。
之前逗他像是逗弄鼓掌之中的玩具,此刻却忌惮得不敢前进,唐霜意扭过头去看林苋禾,唯一的意外就是林苋禾。
唐霜意扭头时,林苋禾也顺势放开了他。
“你居然也跟来了。”林苋禾嘀咕了一句。唐霜意没有听清,询问林苋禾,林苋禾却不意多说。
冷不丁的,林苋禾开口:“我记得……你是姓唐吧。”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唐霜意一眼,然后语气幽幽:“那你在这个副本可得小心一点了。”似是恐吓,不过效果不错,唐霜意确实有被吓着,脸色都变了又变。
林苋禾欣赏完唐霜意脸色的变化,还是觉得有趣,他一直觉得逗弄唐霜意是个有意思的事。
“你也是去祠堂?”林苋禾找了个方向往前走,“那你跟着。”
不说唐霜意原本就打算去祠堂,就算不去,他也不打算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待着了,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雾气渐散,视野开阔了不少,眼前景象也清晰了起来。
山里潮得厉害,都能看见叶子上挂的水滴,更别提湿润的泥,一走一陷,唐霜意生怕自己哪一脚踩下去就拔不起来,于是连忙扯住了林苋禾的一片衣角。
路越走越熟悉,唐霜意确定这不是往他们来时的那个祠堂走,而是往他曾在白嫁衣副本里待过的那个祠堂去。
跟着人走就很顺利,很快,青瓦白墙就映照进了唐霜意的眼帘。
和他曾在“白嫁衣”里见过的祠堂有所不同,现在的祠堂很明显常年有人打扫,可以算得上干净。
木门上的门锁很明显是暴力拆除,可想而知,在他们来之前就有人来过了。
“来的人还不少嘛。”林苋禾低头看着湿泥上错乱的脚印。
刚下完一场雨,山上潮得不行,泥地还未干,祠堂前是深深浅浅的脚印,能看出来的人不少。
唐霜意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向往,他迫切地想要进去寻个答案,刚抬脚就被林苋禾给扯住,动弹不得。
“我不是说了吗?来的人不少。”林苋禾眉头往下压,看起来有几分阴郁,“和他们碰上就不好了。”
说着不经唐霜意同意他就直接扯着唐霜意上了围墙。
围墙上面积很小,很难站稳,只怕下一步就会跌下去,唐霜意歪歪捏捏地站着,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掉下去,而林苋禾却就这样抱胸看着。
唐霜意不得不向他低头:“可不可以……”
“可以。”林苋禾倒也没真想在这里为难唐霜意,所以很干脆地往下蹲:“上来。”
唐霜意估摸了一下自己和林苋禾的体型差,在又一次差点跌下去后,他还是乖乖揽住了林苋禾的脖子。
与其说是对林苋禾刚刚突然拽他并且捂嘴的动作有所怨言,还不如干脆承认他就是不太想和林苋禾接触。
唐霜意这次违背自己平日的性格恨不得追究到底是因为他本能感觉自己和这个地方有一些微妙的联系,但他看不透林苋禾的目的,这让他很不安,也始终带了几分警惕。
按理说,这种娱乐局,林苋禾只要痛快玩一把就好了,犯不着一个休息的副本还跑来费心解密,了解副本背后的故事。
毕竟他认识的那个林苋禾,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但这个副本,林苋禾又在贪图些什么呢?他们这群任务者和陈江月、商心慈那群用命通关的无限流玩家又不一样,没有非要完成任务的动力。
而且唐霜意也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如此小心,连脚印都尽量不留下。
几个跳跃,唐霜意脚下已经换了地方。
林苋禾确实是有些本事,就这么带着一个人还能无声无息地跳到祠堂内部屋子的横梁上,还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察觉。
唐霜意是第二次来这里,但比上次来这里的体验感要好上不少。
在“白嫁衣”的时间点,这个祠堂被废弃已久,而此刻却香火正盛,里面是有人费心打扫过的,连着横梁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和他上次的蜘蛛网满结的状况相差极大,至少他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微有些冷,寒露浸到了骨子里。
今天本就冷,他还在雾气蒙蒙的林子呆了那么久,受寒受得严重,此刻放下心,这才感到寒意,身体忍不住哆嗦。
不过很快,一股热源就贴在了他背后,他整个人被裹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林苋禾再一次捂住了唐霜意的嘴,没有像刚才那样紧,只是单纯地让唐霜意的动静小些,以免被下方的众人发现。
在这种状况下,林苋禾的心跳也明显起来。
但在一个陌生而又非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有温度的怀抱和有力跳动的心实在让人安心不少。
唐霜意从来到这个副本就没有完全静下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点。
他此前并不是没有遭受过危险,不过多半有人努力为他掩饰世界的真相,这是第一次他直面这些诡异的事件。
放下心,他这才有心去查叹下方的情况。
祠堂内烛光通明,暖黄色的烛光绕着祭台摆了一圈,蜡油都积了厚厚一层,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风让烛光晃悠,看得人眼晕。
在肃穆的祠堂里,这满目的光并不能让人安定,反而让人无端起了几分寒意,联想到山村鬼怪故事。
烛光护佑的是数不清的排位,高低排了不知道多少圈,数都数不清。
从牌位可以看出来,这里并不是新建的,而是一个存在了至少几百年的宗室祠堂。
祭台下是约莫十个软垫,每个上面都有人,差不多参与这个副本的玩家都在这里聚齐了。
想到这里,唐霜意不禁有些惭愧,他若不是因为迷路,再加上林苋禾好心捎上他一段路,他就算发现那颗槐树,明白这个副本就是“白嫁衣”副本几百年前的投射,他也找不到这个祠堂。
而这群玩家,几乎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副本,却很快发现了另一个祠堂。
另一个祠堂……唐霜意想了想还是没明白一个村子为何要建两个祠堂。
他正在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突然耳边一股热气呼过。
“仔细一点看。”林苋禾呼出的暖气打在他耳尖。
唐霜意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扯回来,他把目光集中在了软垫上的那些人身上,忽然,他的目光停住。
那是个很熟悉的身影。
唐霜意看着盘坐在最前面软垫上的人,那正是才分别不久的陈江月。
门被狠狠砸上, 大概是风?
唐霜意被这突然的响声给吓到了,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林苋禾的衣角,似乎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安慰。
而林苋禾也在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唐霜意的嘴,他害怕唐霜意会叫出来, 至少现在他还不能和下面的这群人碰面,更别说以如此不好解释的方式。
下面的众人似乎也被这动静下了一跳, 都站起身来。
隔了太远, 唐霜意不知道下面的几人讨论了什么, 散开后几人就拉开了门, 然后暂时离开这里。
门没有被阖上, 可以看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似乎有一阵一阵的风在往里进, 烛光摇曳得更厉害了。
终于, 离门最近的几只蜡烛熄了……
半明半暗的祠堂显得更加诡异起来。
“下去看看!”林苋禾出声, 还没等唐霜意做出反应, 他就被林苋禾又一把拉了下去。
横梁离地过分高, 他吓得连眼睛都来不及闭, 不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林苋禾接住了他。
“万一他们回来……”到这个时间,唐霜意也知道林苋禾是不想现身于人前了, 不过不想现身还直接跑下来是不是会有点过于冒险了。
“没事儿,他们回来的动静我听得到。”林苋禾倒颇有耐心地回答了唐霜意的问题。
“你来过这里?”林苋禾突然的一个问题让唐霜意呆在原地, 甚至没想好做出什么反应。
不等唐霜意回答, 林苋禾便自言自语:“看来是来过。”他一向善于观色, 再加上他一直很仔细地看着唐霜意, 所以唐霜意从进这个祠堂开始就不对劲的神色自然引起了他的怀疑。
“我……”唐霜意几欲辩解,但还没想好说辞。
“没事。”这时候林苋禾又变得善解人意起来, “这些不重要。”
林苋禾又转过头认真看起了这些牌位,不过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唐霜意身上。
唐霜意没有察觉,跟着林苋禾一起看向了那祭台上摆满的牌位。
祭台上还有不少贡品,大多是水果,看起来颇为新鲜,可想而知祭拜的人是常常会换的,和白嫁衣那个时间段的祭台差别颇大。
不过还是有很多没有变化的,比如说牌位的数量,这一下看上去,这些牌位的数量大概和过了几百年后的牌位差不多……
唐霜意目光一缩,他这次反应的很快,这个念头刚在心里升起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死去。
他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又上前几步,摇曳的红烛此刻晃得更厉害了。
牌位上刻的字也若隐若现,但确实,都是唐……
是唐家村,他的记忆也没有发生任何偏差。
唐霜意努力去想“白嫁衣”副本里的村庄的布置,大概确实是没有一个新的祠堂的,至少他们狼人杀投票的那个场地是不存在的……但后面去世的人呢?是不再供奉,还是有其他安排?
他实在想不透,脸上也做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忍不住掐着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