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乐音已经紧张到快顾不上叶立辉，从她的视野上，完全可以看见十几只巨大幻影，各个无比高大，约四十层楼的高度，身形压下来，足足能冲没一个足球场。
情况紧急，非要比喻的话，就相当于被十几颗歼灭导弹同时瞄准了！
“糟糕，我们还没学会精准的精神力使用法！”
龙乐音后背冷汗直流。
“需要帮忙？”
叶立辉突然发声，龙乐音闻言回头，却看见一副置身事外的嬉皮笑脸。
这家伙绝不会帮忙，龙乐音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
“想找其他患者帮忙？”
而叶立辉下一秒又说出了她的心思。
龙乐音心头一跳。
医院里患者很多，且不缺有实力的患者，她当然想找他们。
叶立辉莞尔一笑，“他们也不一定会帮你们。”
龙乐音面露难色，还未说话，叶立辉又道：“那个厉齐是排位第十三吧？他是不行的，即使能最终消灭它们，你们也会死。”
这叶立辉，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强大”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文弱，而真身却是震惊全球的恐怖罪犯。
就在龙乐音思考时，叶立辉转过身，“你们加油吧，我要去找好人了。”
他这就想走！
龙乐音紧张之际，东北方又是一波暴击，巨大的白色幽灵撞上了一栋医务大楼。
符清宇正在那栋楼上。
收到紧急通知他就跑下楼了，但奈何他跑路的速度太慢，还在阶梯半路就遭到了撞击。
幽灵显出狰狞的骨架，一推一撞，就要冲毁他这栋大楼。
跑！快跑！
符清宇万万没想到，危险来的这么突然，即使在军武联盟的地盘也会遭遇这种事！
邵笙一看
，波澜不惊，反而想说：“叶浩轩，不过是几个幽灵，体积大了点而已，你很怕？”
他看向叶浩轩，却发现叶浩轩的表情跟害怕完全沾不上边。
不如说，叶浩轩好像是紧张？！
“你怎么了？”
快步走到窗边的叶浩轩浑然不理他，只是对着东边位置，表情难以置信。
“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他无声自语，还没反应过来。
军武联盟也已经提前察觉到了异常。
一只即将袭来的白色幽灵突然解体，骨架如雨砸落。
像被谁分尸了一样！
刚要出手的厉齐呆了呆，当场震惊。
而解体不限于一只，趴在医务大楼上的白色幽灵也瞬间崩解，而且尸体更碎，崩的更快！
分尸的速度和效率还提高了！
厉齐原地站住了，完全不敢打扰。
与此同时，背身直要走人的叶立辉突然转头，瞪大眼睛看向白色幽灵。
白骨窸窣崩裂，军武灯光如昼，打在它们身上，泛起妖异白光。覆着滚滚的粉末，幽灵的衣袍下好似闪过了一道身影。
谁？那是谁？
叶立辉顿时改变心意，当场冲进医院内场。
龙乐音看着他的背影，无从阻止，但第一时间通知了高层。
“发生什么了？”
病室的洛非鱼搬出监控，俯瞰到医院全景。
十几只的白色幽灵占领医院，但它们并不是最危险的，军武联盟的灯光未能照明的外围，还有几只庞大的黑影盯视中央。
它们五官清楚，巨大的眼眸隐在黑暗里炯炯有神。
这绝对是有智慧的噩梦生物！洛非鱼立刻跳了起来。
形势变了，噩梦在加速！
苏芬跟他同时发现问题，但她调查到的更多，震惊道：“小洛，不只是怪物，排位第三、排位第四也来了！”
加上叶浩轩，排位前五有三个！
“但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洛非鱼不解。
但下一秒又是地震。
几只白色幽灵同时崩解，骨架哐哐砸地，引起阵阵巨响。
叶浩轩瞳孔颤抖，五官都崩紧了。
“到底是怎么了？”
邵笙一脸疑惑，也趴到窗口张望。
但突然间，十几支照明灯同时熄灭。击倒白色幽灵的神秘存在似乎察觉到了灯光的干扰，所以出手销毁了照明灯。
叶立辉眯了眯眼，张望的同时，还嗅了嗅空气。
他无疑进入了叶浩轩的视野范围。
叶浩轩回过神，当场面色剧变，手臂筋肉狰狞。
邵笙吓得后退一步，却见叶浩轩原地消失，再现就是在叶立辉面前。
叶立辉还没来得及辨识，瞬间就被地面炸出的荆棘束缚了全身，连头都被严密包裹了，不漏一丝肌肤，转眼就是一只木乃伊。
叶立辉懵了一秒，随即骂道：“你！排位第二！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认出了叶浩轩的力量，却还没认出叶浩轩的身份。
邵笙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但下一秒他也被包成了木乃伊。
“啊！搞什么啊！”
叶浩轩单手拖走叶立辉的木乃伊，“该死的，都闭嘴！”
“为什么啊！”叶立辉莫名其妙。
叶浩轩脱口就道：“别妨碍那位！”
说完，叶浩轩当场面色铁青。他说漏嘴了。
叶立辉和邵笙同时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邵笙眼睛直接发光。
叶立辉回味了一下,才意识到叶浩轩在说谁，“你这么紧张,是不是排位第一就在附近？”
叶浩轩脸色黑得可怕,只想把他们两都扔进火葬场。但是不行。
又一波地震，医务大楼整体都在摇晃。
外面的白色幽灵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了。军武联盟的人上前一看，皆在破裂的骨架上看到了刀痕。
有人发现,这个刀痕在市区各处的噩梦生物尸体上都曾发现过。
“是谁,谁在这里帮了我们？”
几个军装人充满惊异，随后跟到现场的龙乐音也是一脸的惊异。
她知道子区有高人相助,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及时地出现在这里。
就好像……本来就在这里，既然碰巧遇见噩梦生物，那就出手杀一波。
同时确认着全景图的洛非鱼并没有放下心，因为医院范围内的噩梦生物虽然全灭了，但外面依然还有,而且实力深不可测，连排位第八的他都估量不到对方的具体等级。
“它们在等什么吗？”
苏芬认为其中有蹊跷。
一种近似恐怖谷效应的感觉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噩梦世界中,信仰疯狂的人试图让疯狂重临人间,而这其中,噩梦生物又扮演着什么立场。
它们只是吃人的怪物？不，不一定，如果它们仅是野兽,没有智慧,那么确实可能，但如果它们有智慧,在疯狂与理性之间,噩梦生物会做什么选择？
苏芬被自己的设想吓了一跳。
“这是……非常可怕的机遇和挑战！”
医务大楼侧楼梯。
符清宇脚底一晃,转眼就要摔下阶梯。他心跳骤停，恐惧令他头脑全部空白。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剧痛，而是后拥。有人在背后接住了他！
“没事吧。”
对方身上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符清宇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希思先生！”
说时，他连忙站稳转身。
确实是希思。
希思来的比较及时，赶上了不少事件。
叶立辉与军武联盟的冲突、叶浩轩跟排位第四的冲突以及噩梦生物来袭，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并不吃惊，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潜意识总是传来微妙的笑声，“他”总是喜欢看见冲突、斗争与杀戮之类的东西，也有很大的兴趣作为幕后者制造出这种场面。
希思看过笔记，所以不会太惊奇。
路上来的时候，他还对自己说过：“即使从未见过的人突然表示认识我，也不要太奇怪，因为有可能是真的。”
但希思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比如自己的潜意识在外是个好人……
“你没事就好。”希思收敛表情。
符清宇是个机灵的家伙，没事之后立刻就要带希思一起逃难。
希思摇了摇头，视线投向窗外，说：“好像暂时平息了。”
是吗？符清宇刚要说话，却听见军武联盟广播再次响起：【威胁暂时平息】
符清宇忽地双眼发光，直呼：“太好了！”
不过，广播还说：【虽然危险暂时平息，但请非军武人员暂时留在安全地区】
符清宇一听，连忙道：“希思先生，我们还是快点去地下室吧！”
希思点头，问：“患者还好吧？”
“情况不一样了，现在他们也闹不起来了吧。”
符清宇想起了晚饭时间。
当时几个患者跟军武的人碰上了，大意
是不满军武联盟大势占据医院。
子区的患者跟其他区不太一样，相对来说罪犯比较少，性格也更稳健，闹出冲突主要也是因为局势的变动影响了他们的生活。
部分患者到现在都不知道噩梦入侵这回事，也理解不了，跟他们说还会被取笑外星人当然存在啊之类的话，属于无法沟通。
而胡秀就想到了希思。
他们虽然可能不听医生的话，但是对希思的话还是会老实接受的。
对此，胡秀并没有怀疑其他，只是以为患者们纯粹是怕了希思的暴力，因为跟他们不一样，希思打人是真打，不会有任何负担。
所以胡秀就建议符清宇找希思帮忙。
“大家只是有时别扭，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希思说。
“是吗？”符清宇将信将疑，现在危机解除了，他心一宽，聊起天来：“话说回来，你知道全球排位的事情了吗？”
“知道一点。”
“感觉噩梦游戏还真的是游戏，连排行都出来了，我们这些人……真的成了玩家啊。”
“是的。”
希思点头，忽地来了兴趣，问：“你是排位第几？”
符清宇一愣，摸着脑袋道：“我就一炮灰，进游戏就死了，肯定是全球倒数。”
“你没看？”希思有点惊讶。
玩家的人物属性要意念打开，不是自动挂着的，他如果不想看，确实就不用看。
符清宇不好意思道：“我这个人……不太适合噩梦世界的节奏，打打杀杀，我不擅长。”
“看一下吧，逃避现实不好。”希思说话比较直接。
符清宇顿了顿，同意道：“的确，那我看看。”
他用意念打开人物属性，然后表情瞬间僵硬，嘴巴发抖。
“怎么。”
他们走到了一楼，就快要走进地下室。
希思视线投向符清宇，有点不可思议他的反应。
“希思先生……”
符清宇差点给吓哭了，“我是排位第九……这怎么可能啊！”
希思停下脚步，不可思议道：“这还真是……不好判断。”
“这个排位是什么回事？按什么排的？我各方面都很一般啊，精神力只是31，根本比不上网上其他大佬，我怎么就排位第九了呢！”
而且，知道排位第九意味着什么吗？
那个剿灭卯区，一度要拖着卯区对抗全世界的诸葛连也才第十，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助，难道还能比那种大罪犯还强吗？
更重要的是，排位前茅的无不是新型精神病患者，他作为医助、正常人，莫名其妙排名这么前，岂不是说他也是新型精神病，或者至少是潜在的新型精神病吗！
符清宇遭受了天大的打击，腿都软了，差点直摔下地。
还好希思拉了他一把。
希思视线转动，瞥过一眼门外的光景，同时安慰道：“也许只是你没察觉到而已，系统的鉴定是客观的，你可能有隐藏的数值被算进去了，这也说明你的实力比较强，是好事，不要太紧张。”
符清宇一听，猛然间明白了患者们为什么喜欢喊希思叫大哥希哥了，说话好照顾人！好体贴啊！
“希哥！”
符清宇激动到脱口而出：“你说的对啊！”
“慢慢摸索吧，你应该是有天赋的。”
希思没有夸大其词，现在也不是这种时候。外面的情况感觉还不太对劲，似乎随时都可能出现问题。
洛非鱼、苏芬等人盯着外围黑影的动作。
而直到这时，厉齐等人才注意到外面还有噩梦生物。
“这是什么情况，它们难道故意在外面观
察我们吗？”
厉齐惊觉，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它们如果在观察他们，那它们随时都可能趁机出手！
此时的叶浩轩双手拖着两只木乃伊，里面的两人同时大喊大叫。
叶立辉发现了叶浩轩的身份，骂道：“叶浩轩，你个弟弟！凭什么抓你哥！”
邵笙跟着输出，“叶浩轩，你个精神病，快放开我，我要去见艺术家！”
叶立辉抓到关键词，疑道：“艺术家？排位第一还是艺术家？”
他们还聊起来了。邵笙道：“你不知道？呵呵，没错，排位第一正是艺术家那位大人，万恶的叶浩轩，垄断了情报，截断了跟那位交流的机会！”
“现在，那位就在这里，他还把我们控制住了，不让我们见那位！真是罪恶！有史以来不曾见这么罪恶的人！”
邵笙眼中，叶浩轩已然是恶人中的恶人，青面獠牙，罪不可恕！
叶立辉人格转换，也是义愤填膺：“太过分了，叶浩轩，我的弟弟，我印象中的你应该是个懂事理的人，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在罪恶的边缘迈出了一步！”
叶浩轩双手青筋直跳，脸色已经黑到无法再黑。
“要不是你们对那位有点用，该死！”
叶立辉动了动手指，已经解析完了叶浩轩精神力编织的白布。
“叶浩轩，别这么紧张，放我们出去，我们会更有用的。”
“没错没错！”邵笙推波助澜。
“呵，你们能懂什么？你们只会给那位添麻烦。”
叶浩轩低下视线，冷冷盯着叶立辉。他似乎发现了叶立辉的盘算。
不愧是排位第二。叶立辉心思变化，转道：“外围还有几个噩梦生物，你不出手吗？不想为那位排忧解难吗？还是说，你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因为你还没收到那位的信息。”
“……”叶浩轩表情微变。
这停顿让邵笙心道大好！叶浩轩动摇了，有大戏！
叶立辉诛心计上头，又道：“那位是不是没那么相信你呢，不然怎么不第一时间命令你呢？”
叶浩轩面色更精彩了。
邵笙直呼好耶！
叶立辉乘胜追击：“你真的得到那位信任了吗？”
“……”
叶浩轩死一般的沉默，带来实质的窒息感，排位第二的精神力强度毋庸置疑，完全压制了他们排位第三第四。
接着，他突然道：“不管怎样，你们都要给我老实待着。”
叶立辉诡异一笑，“不如这样，你先放了我们，让我们出去对付噩梦生物。你在一旁监视，完事再把我们抓回来，怎么样？我们好歹是第三第四，虽不及你，但在对付噩梦上，我们可都是好棋子，让我们表现一下自己，不正方便那位了解我们各自的能力吗。”
叶浩轩眼神变了。
因为，这确实是需要的。两人各自掌握着不同领域的知识，让他们表现出来，也有助于“知识共享”。
没过几秒，叶浩轩做出判断，收手解放了他们。
邵笙撕开白布，登时跳了起来。
叶立辉缓缓站起，对叶浩轩笑着道：“就看我们表现吧。”
同时，医务大楼。
“怎么了？还不下去地下室吗？”
符清宇问。
希思望着外面，忽然勾起嘴角。
夜黑风高,昏暗的外野，不断传来巨物砸落的声响。
叶立辉是毫无疑问的排位第三,目睹到他的动作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邵笙也是毋庸置疑的排位第四,他毫无章法的挥拳就能打碎一只轰炸机都炸不穿的巨怪。
不可思议，这就是排位前茅的力量吗。
军武联盟守望在旁，有些人也在思考。
同样看着这一幕的还有排位第五、排位第七等人。
今夜异常热闹,或是因为神奇的吸引力法则发作,或是什么人的舞台剧本，全球前十的人都在现场,见证着事态发展。
排位第五与第七已经联手，仅慢邵笙一步到达诸葛连的拘禁房。
诸葛连看着一前一后，长得有些相似的女人朝自己走来，就知道又要有事发生。
“姐，他就是诸葛连，那个卯区的指挥者。”
“我知道了。”
两人聊着天走来,一位长发服饰奢华，一位短发服饰简单,外表漂亮,风采各异。
另一方面。
厉齐叮嘱军武人员记录下一切关于他们的数据。
岳老等人迅速同步到了大平台。
排位前茅的人现场使用知识的景象是非常理想的参考材料,如何使用知识本身也是一种知识。
他们相当于最好的实践老师，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排位前茅的知识水平，他们无以伦比的精妙技术亦证明了他们的不同寻常,更证明了系统排位并非胡扯,而是确确实实地真实排位。
分析，不断地分析。人数绝对是够的,即使每个人的算力各有高低,但全球这么多人之中,肯定有天赋者或者目光独到者，在这些人之中，又肯定会有擅长教育分享的人。再低的概率只要数量足够，就有可能创造奇迹。良好的秩序设计和维护，会让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想法见解浮出水面。
若人性、人类的情绪、渴求等皆存在于一个罗盘中，集中于统一的数据统计系统之中，那就可能看见，人性的指针向着更统一的方向颤抖不已。
那个方向便是求生。
而且，他们是幸运的，他们的前路没有明显的两难抉择，也许诸葛连、叶立辉等人曾经试图指出其他的求生法则，但就连小学生都知道，投靠疯狂没有好下场，那无疑是将全球人都变成新型精神病，一边狂欢一边迎接死亡。
从来没去过噩梦的人还感到迷茫，但是也不得不接受了这灾难的现实。公共场所、教育机构等地方都被迫改变了用途，生存被置于一切之上，经济、文娱等都要退让，除了全然不关心生存的人，绝大多数人都被迫关注于生存以及生存所需的知识。
茫然、无措、惶恐、逃避……等心思必然是主导。可也担心一些人认为死期将至，所以大肆搞破坏，拉他人一起死。因此各区管理局的压力会是非常之大。
还有一项东西制衡着恶人，那便是已然变化的强弱标准。过去人的强弱可从外貌身体辨别大概，稍复杂一点的情况也不过对比一下武器装备，但现在精神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反而成为了第一强度标准。
这就意味着，哪怕是一个体弱多病、看似下一秒就要死的人，都可能拥有比你更为强大的精神力量。
即使想欺凌弱者，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
风声兜转，消息速传全球。
子区汇聚了一众排位前列的人类强者，迅速被众人察知，风声传回德浦私立精神病院。
关注全局的厉齐表情逐渐崩裂，背后全是冷汗。他先知后觉，这必定是艺术家的布局。
艺术家设局召集了全球的排位前列者，势必要做什么！
符清宇看了手
机才知道自己居然处在风口浪尖，新型精神病患者中的佼佼者都来这里了。
“他们要来这里做什么？希哥，你知道吗？”
符清宇上道了，立马投靠希思。
希思没到地下室，人还在1楼，兴致勃勃地望着外面，完全没有下楼的打算。刚刚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听到。
符清宇见状，又跑了上去，正要重复。希思却突然开口：“大家是在交流知识吧。”
“什么？！”符清宇一怔，也跟着希思的视线看向外野。
德浦私立精神病院建在郊区，周围没有其他建筑，说是外野，实际上就是野外，这个季节，林木花草正茂盛成长。
投射灯照明了部分外野地区，显露出黑影噩梦生物的真身，一个个长得宛若巨型海怪，有的是章鱼模样、有的是鱿鱼模样，但半身以下都是触手与迷雾，各种奇形怪状。
甚至还有一些几何形状的离奇怪物，它有的两个巨轮交叠悬空，轮子内外皆是火红的眼睛，看它一眼的瞬间，仿佛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射线，肉身都要被蒸发，更离奇的是，它的体内还不时传来雷霆的轰鸣、暴雨的淅沥声等。
别的不说，它们真的太大了，立在那里各个都是一座山，还有的根本看不见顶端，细黑的身体径直捅入重云。
我去，医院被一群怪物包围了啊！
符清宇胆战心惊，想跑又不知道往哪跑，这些玩意什么保护所能抵抗啊。
“冷静一点。”
希思不紧不慢，还在观察情况。
不过，他倒是有点担心叶医生，他转头问符清宇：“叶医生在第几栋医务大楼？”
符清宇愣了半秒，解释道：“希哥，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叶医生是排位第二……很强的，比外面两个都强。”
希思抬手摩挲着唇边，显出思考的神色。
“担心叶医生吗？”
符清宇看希思这么平淡，自己莫名也安心了一点。
“嗯。”希思点头。
看外野便知道，那几只噩梦生物超乎了他们想象，即使是排位第四、第三，都感到棘手，不得不打联合。
如此一来，压力必然会到叶医生身上。
虽然叶医生可能不会在意。
叶浩轩并不关心他人命运。
医人感觉也不是他的目的，他是为了工作而工作。
而之所以要工作，也不是因为他想工作。只是因为，社会规定了他这样的人应该去做这样的工作。
是的，是一种社会的惯性。名为社会的机器早就设计好了，齿轮会自动到达该去的位置。
因此，从叶浩轩的职业上，并不能看清他作为人的任何性质，只能说，他比较随波逐流。
希思并不急，就站着观望。
观察时，顺便还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关于他是怎么看病、确诊、入院的事。
三年前，他是看了新闻，第一次知道新型精神病的病症，然后怀疑自己可能有这种病，便去了当时子区看病最便利的德浦私立。
弟弟妹妹一开始持反对意见，知道之后拦在门口不让他出门。
他一向听他们的话，但那一次没有，他坚持着要去看。
不管如何，至少能使自己安心。毕竟那时，希思就发现了自己潜意识底下涌动不止的声音。
走路时、工作时、任何时候，它都在响。
看到军武相关的新闻，他会莫名停在电视机前放空思考，明明是发生在星球对面的事情，他却会兴致勃勃，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如果子区如何辰区、如果辰区如何寅区等等，正经人哪会想这些？
更别说……他偶尔还会在笔记上演练一些战争
总之，希思那时候属实是怕了自己，所以才想去看病，然后遇见了叶医生。
当时的叶医生给他的感觉跟现在差别很大，人的气质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是带着点阴郁气息，现在应该是明朗了些许。
开始聊的时候……希思记得叶医生是聊到了金鱼的话题。
“想在医院的办公室养金鱼吗。”
“啊，是啊……看起来会多点生息。”
“挺好的，在身边饲养生命，逐渐学会爱生命。”
“你……觉得好吗？不是别的……是金鱼。”
“挺好，”希思低眸，笑道：“养金鱼，供观赏，只需要喂食就好，它们会自己生活。”
——“它们是非常便利的生物，跟人类一样，只需要提供足够的材料、足够的知识，就能自动完成一切。”
“不过，供氧方面要着重注意就是了。”
想起来，完全是平常的对话。但叶医生当时却愣了一会，视线僵硬，不知触动了什么。
也是那时，希思相信了叶医生是一位诚实的医生，会跟患者坦诚相待，不会隐藏什么。所以即使在叶医生手下被确诊，他也没有抗争什么，反而觉得“安心”了。
入院就仿佛进入了一个“舒适区”，栖息。
那之后第二天，叶医生就装上了鱼缸，且放进了金鱼。三年间，金鱼不断换品种，但这个爱好依然不变。
很多人都说，看金鱼是叶医生唯一的爱好。讨好叶医生的最好方法就是买一些好金鱼相送。
对叶医生来说，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到这里，希思收住思绪。
因为形势变了。更幕后的噩梦生物现身了。
邵笙被强大的重力压倒在地。叶立辉倒飞几百米，眼看就是受了重伤。
“发生什么了？”
符清宇先惊。
岳老、厉齐等军武高层睁大眼睛。
紧接着，他们都听见了。
噩梦生物说话了！
“人类……”
巨大的双轮睁开眼睛，血光照明全夜。
但，话音落下后,双轮巨怪不再说话,眼睛接连闭上。
随即，天空突然聚起万千光线,雪花般晶莹透亮,然后瞬间向中心聚拢，大地极速升温,烧得高空扭曲。
众人倒抽一口气,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
一瞬而已，天际炸开极光般的巨幅光景，光线由中心激射，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超级能量。
几百个导弹瞬间炸开一样，比之核弹还要恐怖几倍，但诡异的是,它比起一次爆炸，更像是一场烟火,璀璨无比,惊艳了无数人。
光一爆，天地鱼肚般雪白透亮,光爆之后，世界宛若神明闭目之后的昏暗绝望。
这比起袭击，更像是表演。
一场精心设计的烟花表演。
“很美。”
希思由衷感叹。
呆愣的符清宇听到希思的声音,才缓缓回过神。
刚刚发生了什么？噩梦生物向天打了一记烟花？
众人愣了愣,岳老最先反应过来：“这怕不是战力威慑,它是在告诉我们,它随时都能打出刚刚那种攻击，所以告诉我们万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就把我们全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