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摔伏在地上,衣衫和脖颈上全是血,又捂住嘴来,抬起头瞪大眼看着八子,瑟缩地向后退去。
南燕的七皇子殿下,也是北齐皇帝亲封的侯爷,如今神色破碎的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却还是仰着头带着几分倔强出逃。和传闻中那个只会靠上床讨好媚敌的野种完全不一样,甚至还会用匕首杀人。
韩桃急促呼吸着,拢紧身上的衣衫,没有说出求饶的话。
八子一愣,对上韩桃脖颈处的吻痕,又看向不远处高举火把搜寻的人,鬼使神差地熄灭了手上的火把。
他什么也没说,四围嘈杂,唯独此处寂静。
韩桃急急翻过身,趁着夜色低头向外逃去。
“找到了!禀报主子,人找到了!”
天快亮的时候,韩桃最终还是被发现了踪迹,他逃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没有急着出山,而是先打破了杜兰令的陷阱布置。
他怕赵琨来寻他,不知道他已经逃了,又落入杜兰令的算计里。
也是这一下叫杜兰令发现了他。
溪水边,韩桃被扯拽着头发一下浸入水中,直到片刻后才重新拉起,韩桃脸上的血迹被水冲淡了,露出面容苍白倔强,不停地咳着血水,还有几分杜兰亭的模样。
杜兰令瞧了会儿,淡淡吩咐人松开手去。
“你倒是一点不比你母亲差,不论是用这张脸去媚君祸主,还是这副不怕死的本领,都和她一模一样。”
韩桃嘶哑着嗓子,想说话,却说不出,合欢蛊的蛊毒在他体内流走,他忍了一夜的时间,如今到了最难受的时候。
“想上人吗,还是被人上?”杜兰令出言讥讽他道,“不如扒了你衣服,叫他们轮流伺候你,你是想这样吗,嗯?”
韩桃的身子开始发颤。
他确实难受得很厉害,已经耗光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以至于神志不清,早知如此他就该带着匕首一起跑,到最后还能一刀杀了自己。
“交给你们处置吧,”杜兰令转身,“这小子死活也不打紧了,这张脸我不想再看见第二遍,尽快恢复布置,赵琨如果要来,估计午时便能到了。”
“是。”
韩桃半眯着眼,听到赵琨的名字,手又微微一动。
几个人拽着他去,将他的手脚分别捆在树上,他双手合缚着,两腿张开去,混乱间感觉那几人在扒他的裳裤。
他难受地仰起头哭出声,身子开始一颤一颤,感觉到那几只手掌探来,却没有凌辱他的意思,只是研究着该怎样杀了他,发现他锁骨上带着汉子的痕迹,又笑出声来。
研究了半天,他们还是决定用杀死汉子的那把匕首杀了他。
“你也没我们想得那么不堪,”耳边有声音说,“就给你个痛快。等你死后再划了你脸,免得主子瞧见晦气。”
“八子,你来,你最恨他。”
旁边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不来了。”
又是几声嬉笑,匕首的刀光闪过,韩桃睁眼看着,他只能看见头顶的那方天,还有遮住天空的绿荫,日头有些升起了,他忽然想到赵琨,不知道赵琨来了看见他被划花的尸体,会是什么样子。
他已经好久没看见赵琨了。
他闭上眼,等着这把匕首解决身体的难受感。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不远处传来马蹄达达声,地面好像隐隐震动着,叫人一愣。
震动感越来越明显。
“这是……”
“韩桃——!”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因为过于撕心裂肺,已经辨不出那声色来自于何人。
倏然间,利箭破空袭来,射掉了那把匕首,连着第二箭射中了那个手持匕首的人。烈马扬起,几乎瞬息即至。
利刃斩断绳索,韩桃重重跌在地上,四围一下吵闹起来。他又被那个从马上下来的人仓皇着一把抱起,不断地亲吻面颊,不断地拥进怀中。
“韩桃……韩桃……”
好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不断滴在韩桃脸上,就如同五年前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杜兰亭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一样。抱着他的人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连着抱他的手都在颤抖,冰冷的刀鞘膈着手,拥抱他的那人却十分有温度。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韩桃紧紧皱起眉头,他想要睁开眼去,想要看见是谁在为他哭。
“韩桃,你看看我……”
“韩桃!”
骤然一丝光亮挤进眼中,韩桃睁开眼来,他看见赵琨猩红着眼,不过两日未见,赵琨眼睛里全是血丝,面上黑了一圈,连着下巴都长了胡渣,整个人都狼狈地不像样。
周围的绣使已经和杜兰令的人打起来了,他看见赵琨,发现是赵琨,他的身子快要被合欢蛊吞噬掉,却又生了力气,抬手来摸上赵琨面颊。
“还活着呢……”
他看了会儿赵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就朦胧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在淌眼泪,淌着淌着就笑起来,又开始咳嗽。
他想说他没事,不会死。赵琨一下打横抱起他来,踩着马镫骑上了马。
“空青,都给寡人处理干净。”
空青挑了个回马枪,看向赵琨:“是,陛下!”
身子开始颠晃起来,身下的马在疾驰,赵琨手扯着缰绳,一路带他往最近的村庄而去。
“你二叔在那边等你,等见到他就会好起来的。”赵琨不断地安慰着,又不确定韩桃能坚持多久,“韩桃——你看着我,不要睡过去。”
怀中的韩桃又睁开眼来,马蹄疾驰,身子颠晃,他几乎要呕出血来,但更多是神智清醒过后重新涌上的难受意。
赵琨仍攥着缰绳在赶马,鞭子一下接着一下抽着。
忍过那个最难受的时候,韩桃渐渐没有了那股将死的感觉,他如今不至于求死,更不会睡过去,他只是看了赵琨一会儿,忽然攀着赵琨的脖颈拥吻上他的唇。
吻意很淡,却又很绵长,疾驰的马背上,韩桃咬开赵琨的唇瓣,低低呼吸着吻弄,他又湿漉漉地吻上赵琨面庞,吻上赵琨的下巴。只是想到他这一日一夜所受的一切,他就想如此贴近着赵琨,叫赵琨知道他的委屈与难受。
“韩桃,我带你去见二叔,”赵琨扒掉他的手,“你省下力气,不要吻我。”
“合欢蛊……不用见二叔的。”
赵琨登时怔愣住。
“赵琨,我忍了一夜,几乎要死掉……”韩桃又落下泪来,这一日一夜的事太多太多,而他也不能再独自抗下,那双眼沾了泪好像小鹿眼一样,湿漉漉地看着赵琨,又有几分神志不清地来吻赵琨。“赵殿下……帮我一下。”
赵琨最终伸出手来,在马上帮了韩桃。
长衫上沾满了斑驳血迹,连着裳裤也多处有破损,韩桃靠在赵琨怀里几乎喘不上来气,他抓着赵琨的手腕,忍不住想要阻拦,然而最后还是腿夹紧了马肚,没有更多的动作。
披风“唰”的解下,围在他身前。
“赵、赵琨——”
“别怕。”赵琨低低安慰道。
他仰起脖颈,紧紧抓住赵琨腿上的袍子,骏马奔驰在开阔地带,周围没有树木遮掩,连着披风被扬得一抖一抖,看不清情势。
他只嗅得到赵琨的身上的汗气混着血腥气,马背猛地一颠,又让他忍不住快昏过去。
赵琨是带着人一路从东边树林那边突破防线杀过来的,如今又单枪匹马地带他离开,后面或许还有追兵,前面或许还有拦路虎。
若是被人看见他这副光景,韩桃都不敢想,他只觉得自己快疯了,又像是快死了。
“赵琨……”
“还可以吗?”赵琨问他,“还能撑得住吗?”
“不……”
他还想说些什么,因为蛊毒连着面颊都染得绯红,宛如春色覆雪,一下又软在赵琨怀中,攥紧了赵琨的衣袖。
蛊毒在体内流窜着,叫身子酥酥麻麻,又叫他夹不住马肚,几乎整个骑马的重心都后靠在赵琨身上,那一夜的催逼与折磨,在此刻得到解脱的机会,他又乞求更多,又忍不住反手摸索着抱上赵琨脖颈,偏头深入吻弄着。
呼吸一下流转,唇舌交缠亲密无间,他眯起眼发出细碎声响来,又不顾马背颠簸,偏过头去任吻意缠绵。
“……赵琨,”他轻轻叫着人的名字,眼睛迷离地看着赵琨,“可不可以……”
“嗯?”
马背上,赵琨的手收得更紧。
无人的小树林里,骏马最终被栓在树旁,低头吃着草。
辰时的日头还未升高,加之山前多云多雾,大地上还灰蒙蒙的。此处地方偏僻,旅人也很少经过,事急从权,也只能放肆一回。
韩桃的手无意识垂落,一下就被赵琨压在树下,衣衫近乎敞开,衬得胸膛都染上羞赧红意,后背如今摩擦着粗糙的树皮,刺痛间微微泛红。赵琨又来吻他,一边环上他后腰,将他揽得更紧。
他微微别过头,细碎长发垂下,面上连着耳根子都是通红,这副长睫微垂却又绝不反抗的模样,饶是君王见到也不禁倒吸一口气。
掌心轻轻安抚,叫韩桃开始止不住地发颤起来。
“赵琨……求你了……”
“我怕你一下受不住。”赵琨一手抚摸过他的发丝,贴着面颊拥吻,“嘘,别太大声好吗?”
“……会有人吗?”
“或许。”赵琨咬了下他的耳尖,“先来吻我。”
细碎湿黏的吻声在树下响起,衣衫渐渐垂落在地。
他勾着赵琨的脖颈,任赵琨将他抬抱起来,免得他站不住跌倒,低低的,韩桃的哭声混乱又隐忍,他回应赵琨的吻,又任赵琨将他吻入更深处。
他忍不住抱赵琨更紧,恨不得延长这一刻,又盼望着尽早结束这荒唐的一切,免得有人闯入林中见到这一幕。
呼吸逐渐如火般炽热,而树上的落叶一圈圈地旋飞下,渐渐的越飞越多。
他在树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赵琨的名字,恍惚间感觉自己又要死过去,迷蒙里见到面前赵琨的身影变成了马车上的汉子,汗气混着血腥味扑来,叫他忍不住咬着手哭,哭至一颤一颤地贴住树干,连着手指都攥紧,乞求着赵琨。
“停……停下……”
但这时候又怎么能停下,赵琨一心为他解了蛊,匕首割开指腹放血,唇齿纠缠着往里深入去。
树叶不停翻飞着,风越吹越高,越吹越急,叫韩桃忍不住仰起脖颈来,眼尾都哭红了,带着几分哭喘意,在树下完全荒唐了行径。
他一下又被赵琨捂住了嘴,以免太过大声,蛊毒发作,连着他身上的关节处全都变得通红,整个人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狼狈不堪。
“走开……”他呜咽着去掰赵琨的手,恶狠狠地去抓,“放下我,走开。”
“韩桃,你看清我是谁。”
“不要——”
“韩桃!”赵琨急急喊道。
韩桃被这一声吓得身子一颤,他迷迷糊糊地望着,美人沾泪,眼都是湿漉漉的,又看向赵琨,好像才看清面容一般,低低喊道:“赵琨……”
“是我。”
赵琨不得不抱他更紧,擦掉他额上的虚汗,叫他完全适应,然而韩桃被这蛊毒催逼刺激,难受万分,一下又攀住赵琨的背,连着指甲都攥入衣里,胡乱地抓扯着,发出混乱的声音。
他又开始叫起来,哭叫的都是赵琨听不懂的话,到此一步合欢蛊已然乱了他的心智,叫他坠入迷梦当中,连着赵琨都忍不住心疼起来,却还是不能停下。
他只能不断地安慰韩桃,咬开唇瓣吻着韩桃,直至最后完全吻开了,韩桃像是放弃了挣扎,哭哑了嗓子任人肆意妄为,树叶不断往下落着,韩桃的衣衫也穿不住,一点点往下划着。
他呼吸声变得很轻很急,沙哑着喊赵琨的名字。
“赵琨……”
枯叶扑簌簌飘落,他任着赵琨为所欲为,体内最后一点蛊毒也排了出来。
韩桃已经发不出一点声了,就像被水淋过的狸猫一样,虚弱地挂在赵琨身上,浑身都湿漉漉的。
赵琨抬手擦掉他的眼泪,擦掉脖颈处的细汗,低低安慰着他都过去了,看见他脖颈处的吻痕,忽然手一顿。
忽然间,韩桃先前的那些不知意味的哭叫好像都有了源头,赵琨的手开始发颤,直至指尖一点点攥拢,紧紧地掐着手心,近乎要掐出血来。
韩桃这时候也有了几分清醒,他对上赵琨的目光,虚弱地别过头去,没有说一句话。
林间还浮动着暧昧的气息,日头出来,多了几分亮意,割开林间叶细碎地投了下来,赵琨托抱着他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披风给他披上。
“我没有……”他又沙哑嗓子说道。
“没事的,”赵琨揉了揉他头,掌心都好像在颤抖,却又不想让他看出来,“都是我来晚了,我……”
“赵琨——”
赵琨停住了声。
韩桃又抬手攀上赵琨面颊,歪头吻了上去。“真的没有。”
吻意细碎缠绵,吮吸着唇瓣,吻得很轻很慢,他们在林子里亲密无间地拥吻,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连着韩桃的手伸下去,一点点掰开赵琨握紧的拳头,去与赵琨五指相扣。
直至许久后,韩桃才重新睁开眼,他看向赵琨,眼睫上还挂着一点泪。
赵琨抬手,擦掉韩桃额上的汗,看了好一会儿,仿佛看不够一般,直至韩桃用手攥了攥那衣袖,赵琨才托抱着他往林子深处走去。
“我先找水源,帮你洗一下。”
“嗯。”
“身子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韩桃的声音从林深处传来,嗓音沙沙哑哑的,“我没有事的。”
赵琨没说话,只是下一刻,韩桃又忍不住哼出了声。
大掌狠狠拍了几下屁股,都带着手劲响亮清脆,拍得韩桃两腿紧紧圈住赵琨腰身,赵琨又重重揉了一把,佯怒道:“记吃不记打。”
韩桃眉头紧了又紧,攀着赵琨肩头不敢动,垂下头来嗓音轻轻。“……你就是想打我屁股。”
赵琨带着韩桃骑马回去已经是中午的时候了。
他替韩桃清洗完没多久,绣使就凭借林子里拴着的马找到了他们,一个个自觉地跪到远处,不敢抬起眼看韩桃。
韩桃掬水洗净了手,跪坐在一旁拢上衣衫,看向赵琨。“杜兰令埋伏的有几千人马,滚石之类的陷阱我也见过几处,你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攻进来的?”
他的长衫仍旧是一片脏污,但面庞已经洗干净了,如同清水芙蓉一般,在赵琨几次帮忙解毒之后,如今又带了几分不落风尘的昳丽。
这一点旁人是察觉不到的,但赵琨险些又看愣了去,片刻后才收回目光。“此次出京,跟随的还有从京城带出来的几千军户,寡人先领绣使从后山险路上来,与军中的人马里应外合,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杜兰令终归算不得将才,一点手段,赵琨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如果不是韩桃出事,赵琨也不会亲自带兵过来。
只是找韩桃难了些,漫山遍野都是那药粉的踪迹,若不是韩桃前一晚出逃留下印记,他也不能及时找到。
“我刻在树干上的桃子图样,你看见了?”韩桃低笑道。
“你在南燕的时候,就爱那样画桃子,寡人一看便知。”
他伸手递给韩桃,扶着人起身来,有绣使过来禀报战果,说是杜兰令逃了。
“跑了?”赵琨倏然面色沉下来,捏紧韩桃的手,连着面上闪过杀意,“谁负责的围堵,怎么会叫他跑了?”
“回陛下,我们的人发现山中有暗道,像是早有准备。”
“狡兔三穴,绣使屡报他踪迹都有错漏,如今倒还能叫他做了漏网之鱼。”赵琨冷哼一声。“这中间的事,可不止早有准备。”
“陛下,您是担心,绣使中还有他的人?”
“即日起,凡为绣使不足五年,且身居要职者,一律查办。若有反抗,当即诛杀。”
绣使猛然抬起头:“可陛下,如此怕寒了众位无辜弟兄的心——”
“他们既效忠寡人,又怎么会因为区区查办寒了忠心,”赵琨松开握韩桃的手,低头看着,眸光冷冽,“莫非,是寒了你的心?”
那绣使闻言,一瞬间额上冷汗皆出,扑通一声伏倒在地。“属下绝无此意!”
“下去。”赵琨冷冷斥道。
“……是。”
赵琨是有几分帝王的铁血手腕的,韩桃在旁看着,并没有出言制止的打算。身为帝王若太过仁慈,早就被身边背叛之人推入万劫深渊。
赵琨又一把抓起他手来,往拴马地方而去。
这一次算他贸然出宫,想着要去南燕的巫神庙,结果才离京一日就着了道,韩桃还以为如今事态平息,赵琨会怪他,结果赵琨只是拉他上了马,照例从后头抱住他扯住缰绳。
“赵琨,我可以自己骑——”
韩桃猛然感觉耳朵像是被带着威胁意,重重地咬了一下,他就不说话了。
赵琨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有人劫走了韩桃,再根据绣使情报,不难猜出罪魁祸首就是杜兰令,但赵琨却不知这一日一夜,杜兰令是如何对待韩桃的。
想到那脖子上的吻痕,和合欢蛊毒,赵琨大概猜到了一些。
但杜兰令却偏偏跑了,连带着赵琨的情绪也大转弯,马背上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韩桃已然能感觉到赵琨身上弥漫的肃杀之气,知道赵琨已经动了杀心。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哄赵琨。
马背颠簸,肢体相碰,倒叫他想起先前的荒唐事来,气血又有几分翻涌。
直至他们下马到了一处偏僻村子外,原本的村民都已被暂时迁走,如今这里成了赵琨安置人马的据点。
赵琨扶着他下马,随即负手往前走去。
“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布置完备又能攻入山中……”韩桃跟在后边,想找些话说,“从京城到这里,坐马车就需要一日的时间。”
“绣使快马回城报信,费去半日光阴,寡人率绣使快马至此处,再是半日,”赵琨看向他,“一夜时间,布置乃成。”
“我二叔——”
“他在那边等你,去吧。”
赵琨抬手一掀帘,快步进了屋内,帘子又放下,倒叫站在空地上的韩桃有些手足无措,又猜测赵琨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明明为他解毒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他盯了会儿那帘子,隔壁屋子的陆得生就抬窗喊话了。“人没事吧,快进来。”
于是他只好往陆得生那边走去。
才一进门,韩桃就被陆得生抓过手来把脉,陆得生絮絮叨叨说着这一日有多担心,叫自觉食难下咽,觉也没睡,陆得生把了一会儿,渐渐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二叔?”
“他们是不是喂你吃了什么东西,怎么叫你肾精有损,提起发了毒?”陆得生看向他那一身脏污外衫,抬手来拨开衣襟,没意外瞧见那些个旖旎红痕,脸又一黑。
韩桃慌忙拢衣解释道:“是合欢蛊,这个是赵琨留的。”
陆得生脸色才有些缓和。“倒去的及时,白白便宜那小子。”
“我……”
“蛊毒还没排干净,我为你写一张方子,你沐浴回来吃了药,好好睡一觉。”陆得生抽出纸来,“睡醒过后身子若还有反应,就叫赵琨帮你一次,若是帮的次数多了,就叫他提头来见。”
“二叔,他是北齐皇帝,怎么能提头——”
“北齐皇帝怎么了,你这毒被诱发的突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陆得生几分烦躁,“出门带了这些个药,关键时候连人也保不住。”
韩桃知道陆得生说这话是在说他自己,离开客栈的时候他就把异常告诉陆得生,故意叫陆得生半路装肚子疼,实则回去向绣使与赵琨传信。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是侄儿自己的过错,若听赵琨劝告不出京,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去巫神庙或许能有解毒之法,救你性命,何况你对你母亲有孺慕之心,人之常情,”陆得生写完方子,抬起头盯着他,“他人算计你,那是他人的过错,莫怪自己。”
“是。”
陆得生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去吧,沐浴完睡一觉,什么事也没有了。明日这时候,二叔接着陪你去巫神庙。”
“好。”韩桃微微颔首,站起身来。
水是已经烧好了的,还有人伺候韩桃沐浴,只是韩桃羞于叫人见到身上痕迹,因此沐浴的时候都叫人出去了。
累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赵琨大概已经在隔壁睡下了,韩桃浸在浴桶中,渐渐洗得也有些困倦,想着等赵琨醒来之后,是不是要过去认个错。中途陆得生又进来了一趟,叫他喝下了清除余毒的药。
直至他洗完了重新换上干净衣裳,绞起头发来垂在颈边,用长巾一点点擦干,他又忍不住望向外头巡查的兵,旁边就是赵琨歇息的地方。
他起身来,披散着长发,开门又到了赵琨屋门前。
“侯爷,陛下正在歇息。”绣使拦到。
“我知道。”韩桃透过破旧纸窗,看向屋内。石头堆砌起来的墙冬暖夏凉,里头陈设虽然很质朴,却也不简陋,但与宫中相比天差地别,赵琨竟也睡得如此安逸,可见实在是累到了。
“不会打扰陛下歇息,”韩桃看向绣使,“本侯只是进去看看他。”
“这——”
“不必担心,待陛下醒来,便说是本侯的意思罢。”
门边两个绣使犹豫地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闪开身,放韩桃进去了。
床帐遮住了屋外头照进来的光,赵琨果然侧身沉沉睡着,靠近了还带着细微的鼾声,韩桃俯身看了会儿,忍不住用手摸上赵琨鬓发,细细描摹眉眼。
“赵琨。”他轻轻喊了声。
赵琨低低应了一下,翻了个身,又没了声响。
过了会儿,他解开长衫,脱去鞋袜,也忍不住钻进被子里,他从后头抱住了侧睡的赵琨,用手臂环着人的腰,被子底下腹部与背臀相贴,热意弥漫,亲密无间。
韩桃最终抬眼看了下沉睡的赵琨,拱着头低低贴上赵琨的后背,很安心地闭上了眼。
月明阶下窗纱薄,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
赵琨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背后有一团热热的东西,他还因此被热出了些汗,翻过身来才发现是韩桃蜷缩在他背后,一下有些怔愣。
韩桃睡得很熟,呼吸绵长,赵琨抬手将人抱进怀里,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好在额头没有热起来。
之前韩桃刚来齐国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在发烧,稍微说句狠话就会晕倒,脆弱的好像一件瓷器一样,以至于现在韩桃身体渐好,赵琨还有些胆战心惊。
他原本就觉得韩桃出宫未必安全,却也不能一直将韩桃拘在宫中,于是难得放手一次,谁能想到离京不过两日,差点就要生死相隔。
绣使急报回京说是承恩侯被人劫走,那一刻赵琨只感觉天旋地转。他大步走下台阶,清点军户,快马出京,一路不敢停歇半刻,如今韩桃确实是好端端的躺在他身边,但若是再晚一步,身死和蛊毒发作,赵琨哪一样都不敢想。
是韩桃坚持要走这一趟,却反而被自家舅舅算计,如今事态平息,他又如何能不生气。
“寡人就不该放你出宫。”
但韩桃还晓得偷偷爬上他床来,这一副可怜样又叫赵琨心软。外头秋蝉嘶鸣,更深露重,赵琨看着枕边人的睡颜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想着罢了。
他将韩桃抱得更紧些,手摩挲着后腰,摸了一会儿渐渐没了困意,鼻尖抵上人,低低亲吻着。
睡梦中的韩桃任他亲,被咬开了嘴唇也没反应,只是黑暗中渐渐传出些细碎湿黏的声音,过了会儿赵琨的手也探进韩桃衣里,抬手将裳裤往下扯了扯,接着摩挲着。
“嗯……”
韩桃眉头微微皱起,在他怀中,又软又烫。
又过了会儿,赵琨的两指并起,不紧不慢地揉摁着腰椎处,他感觉到韩桃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于是很快又吻着人深入去,唇舌相缠,叫怀中的韩桃一点点适应。
忽然间,韩桃发出一声很轻的低吟。
“韩桃?”赵琨低低喊道。
怀中人没有反应,仍是没有醒。
赵琨见状越发放肆,将裳裤又往下扯了扯,薄被底下,赵琨麦色大掌深深覆住韩桃露出的地方,连着抓住的肉在指缝间,赵琨支腿吻着韩桃,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
夜色深了,里屋好像能听见床板嘎吱的声音,间歇睡梦中的韩桃眉头紧皱,微微张开了唇。
梦里的他犹如被火坟烧一般,却有解热的水从他周围进去,汹涌澎湃,一下缓解了燥热感。
韩桃的眉头舒展开去,那水又挤开他,包裹他,梦中一切光怪陆离,韩桃恍然间又感觉自己被水沉沉浸没,直至那水化作秋千,裹挟着他低低地荡了起来,低低地掀起波澜。
他感觉自己嘴巴动不了了,身子也动弹不得,只有那水秋千裹得他很深,又逐渐越荡越高,他一下要失去重心摔下去,却被人接住搂在怀中,韩桃只感觉自己喝了许多的水,好像连腹部都鼓起,又有水在揉摁着他的小腹,叫他不至于太撑太胀。
他有些难受地哭起来,忍不住追寻那水源。
而黑暗里,吻声细碎湿黏,赵琨顺势抱住了怀中发烫的韩桃,掌心紧紧拢住他腰臀,亲密无间。
直至很久之后,赵琨才收回手,他小心翼翼地替韩桃扯上裤子,又擦掉那额上的虚汗,在眉心处印了个吻。
韩桃身子不烫了,睡得很深很沉,厚重的床帐拢住了床榻,窗纱外的绣使还在护卫与巡逻,谁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们的陛下是睡了又醒。而暗卫们在不远处的地方守着,还在思考着为啥下午他们的世子进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夜深斜月印窗纱,赵琨最终松开韩桃,越过他爬到帐外去,在盥洗盆那边洗了洗手,十指淋了水又用长巾擦干,赵琨拿着长巾转身来,也扒下韩桃裤子替他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