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历险记—— by弄清风
弄清风  发于:2023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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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月明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礼物拿,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一看,发现是一套西装。
闻人景把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模样,清了清嗓子,道:“学姐说,面试就得穿得正式一点。上次学长带你做的衣服里没有正装,所以我们就去老赵那儿定了一套这个。”
燕月明:“小学长……”
闻人景:“别拒绝哦,你都得第一了,排面必须有!”
这时黎和平也溜溜达达从房间里出来了,看了眼闻人景和阙歌的礼物,一边埋怨着徒弟们送礼物都不提前告诉他,一边拿出了自己的那份。
“这是我当初在搜救部的时候用过的笔,别看现在都搞什么无纸化啊,用电子档啊,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不对?这笔跟着我走过无数个缝隙,写下过无数条规则,现在送给你了,带着它,你也能福大命大干到退休。”
燕月明双手接过那支布满了划痕的钢笔,只觉得接过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祝福,感动的同时还有点鼻酸。
闻人景见状,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他还是别告诉小学弟,这种钢笔老师那儿有一盒,上了那么多年班哪能攒不下来几支笔呢?学姐去气相局上班的时候也拿到了一支,还是同样的说辞。
思及此,闻人景又开始好奇,学长会送给小明什么礼物呢?
燕月明也悄悄看过去,他记得可牢了,学长答应他,如果他拿到了第一,就送他一份礼物的。黎铮也没有故意卖关子,直接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盒子递过去,“拆开来看看。”
“这是……一块手表?”燕月明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块机械表。有点像中古表,有岁月沉淀过的痕迹,造型精致却不显花哨。
最重要的是,一看就很贵。燕月明觉得有点烫手,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能接受手表这样的贵重礼物,就见黎铮起身走了过来。
突然的靠近,让燕月明有点心率失调。
黎铮从他手里拿起那块表,抓住他的手腕,主动帮他戴上,“这块表是我从缝隙里带回来的,你可以根据不同缝隙里的时间流速对表盘进行调整,可以定时,也可以当指南针,保佑你不在缝隙中迷失方向。以后去缝隙的时候好好戴着,不要轻易把它摘下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燕月明听着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心里也像醉酒那般荡漾。他悄悄看黎铮,看到他低头专注地帮自己扣着表带,那张脸一如既往地令人目眩神迷。
整个客厅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连黎和平、闻人景和大黄,都觉得自己挺多余的。想说话吧,怕被打,不说话吧,站着很尴尬。最后还是黎和平慢悠悠来了句“肚子饿了”,把闻人景和大黄都带去了厨房。
燕月明这会儿也不想着拒绝了,他感受着从黎铮的手腕和掌心传来的温度,小声说:“谢谢学长。”
黎铮:“不客气。”
这句不客气,比起跟沈胤川的那句,可真心实意多了。
“好了。”黎铮绅士地收回手,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件不起眼的小事,转身不紧不慢地往餐厅去,“去吃饭吧。”
“哦。”燕月明快步跟上。
可到了餐桌旁,黎铮顺手拉开了自己旁边的椅子,正等着燕月明坐下,忽然发现——他坐在了离自己最远的闻人景旁边。
闻人景毫无所觉,一边端菜还一边拉着燕月明打听考场里的事情,真是有够忙的。
黎铮:?
哪里又出错了吗?

燕月明注意到黎铮在看他了。
那时不时停驻在他身上的目光,幽暗、深邃,带有一点侵略性,却没有相那样的压迫感。而当他大着胆子回视的时候,黎铮又把目光收回去了。温暖的灯光下,黎铮没有了在面对外人时的疏离与高冷,手腕上的水晶珠串折射着细碎的光,让人很容易便被他那双修长的手所吸引。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跟燕月明隔着一张饭桌的距离,偶尔接几句黎和平的话,大多数时候,并不多言。
燕月明见他又不看自己了,心里开始悄悄犯嘀咕。
明明是他不喜欢萝卜味的。
燕月明忍不住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是没有了,但他又怕是自己闻习惯了,闻不出来。
真纠结啊。
燕月明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萝卜,把萝卜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开除出菜单。下定决心以后,他就给自己夹了个大鸡腿,犒劳自己一下。
有鸡腿味总比萝卜味好吧。
大鸡腿,喷香。
咦,他又看过来了。
燕月明顿时又注意起形象来,把大口吃肉改成了小口……算了,中口吧。他太饿了,鸡腿又好香,爱情什么的先放一放吧。
闻人景在旁边不停地给他夹菜,操着小大人的口吻,“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燕月明讪讪,这句话多少有点夸张了,才两天他能瘦到哪儿去?不过他向来配合闻人景,让叫学长就叫了,让吃就吃了。
黎和平看着这兄友弟恭的画面,老怀大慰。余光瞥见孤零零坐在另一侧的黎铮,又幸灾乐祸。
小样儿,想谈恋爱是不是?以为靠脸就可以了吗?
是时候让他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了。
吃过饭后,黎和平就摆起了老师的谱,把黎铮叫到书房去了。
“缝隙里的本领呢,你都学会了,比老师还厉害了,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但是谈恋爱嘛,你还有得学呢。想你老师我,虽然未婚,但谈恋爱的经验很丰富,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但老了的好汉只是老汉,不在此列。
黎和平的情史确实很丰富,光局里给他介绍的对象就有好几个,只是最后都没成。后来年纪大了,黎和平不愿意耽误女方,干脆就一直单了下来。
黎铮少年时也曾心怀歉疚,觉得是不是自己当了黎和平的拖油瓶,再加上黎和平工作忙碌又危险,这才导致他迟迟成不了家。
后来他发现,黎和平单着,可能纯粹因为他嘴欠又爱八卦。
在这一点上,苏洄之倒是更像他的学生。
黎和平见黎铮一副兴致缺缺,板起脸来,“你是不是不相信老师了?”
黎铮学燕月明,诚实点头。
“这一天天的,你是要气死我。”
“这句话不成立。”
“什么成立不成立的?”
“您又没死。”
黎和平冲着徒弟翻白眼,“我告诉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换成别人我还不乐意教呢。就你那样,别人跟你表白你说花店不打折,你讨好得了谁?”
黎铮挑眉,“他喜欢我的礼物。”
黎和平:“就小明那样的,你就是送他一根狗尾巴草,他都会给你面子!”
黎铮竟无从反驳。
黎和平:“你到底学不学?”
黎铮想转身就走,实在不稀罕上这堂爱情课。但想到刚才燕月明的举动,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又迟疑了,最终,他从容地转身走到他的老位置坐下,仿佛无事发生。
一楼,燕月明和闻人景在收拾碗筷。
闻人景告诉燕月明冰箱里有冰激凌,还是学长买的,带着疑惑的口吻道:“你说学长最近是不是转性了,变得人性化很多。”
燕月明心里美滋滋,面上装平静,“有吗?学长一直很好的。”
闻人景:“我不是说他不好,就是……唉,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
我懂得很!
燕月明是真的开始怀疑,学长也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了。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有的吧?小姨说过的,真正的喜欢是藏不住的,只要靠近,就能感觉得到。
所以他不是自作多情对不对?刚才学长看他的眼神,有点、有点……燕月明说不上来,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要不去试探一下?
燕月明抱着这样犹豫的心态,躺在沙发上吃完了一整个冰激凌。吃完之后,他被萝卜折磨过的胃终于发出了满意的信号,并表示再也填不下任何东西了。燕月明只好揉揉肚子,遗憾收场。
时间不早,闻人景明天还要上课,紧赶慢赶写作业去了。大黄也回了自己的狗窝,燕月明便抱着自己的礼物上楼。
二楼书房的门还关着,燕月明好奇老师和学长到底在谈什么,但一个好学生是不会去偷听的,他只好先回自己房间等着。
他等啊等,等到他都给小绿剪完一个新造型了,才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
燕月明立刻快步走到门边,悄悄探头,发现黎和平出来了。背着手,慢悠悠地踱着步,仿佛心情很好地下了楼。
黎铮没有出来。
燕月明回去问顶着一头绿色脏辫的小绿,“小绿小绿,你告诉我,学长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我现在要不要去找他?”
小绿没有回答。
燕月明:“我知道了,沉默表示肯定。谢谢你小绿。”
小绿依旧没有回答,它顶着满头脏辫,沉默是它的态度。
燕月明想了想,跑回去又洗了把脸,这才带着黎铮送他的手表出发了。他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就说自己不太会用这个手表,去请教黎铮。
刚开始,一切进展得很顺利,他敲门,黎铮应了。而后他推门进去,看到了坐在窗边老位置的黎铮。
黎铮手边的架子上,摆了一束新的花。一支支长长的花箭上缀满花朵,有些是蓝色的,有些是淡紫色的,花形别致。
凭燕月明那稀薄的花卉知识,他只觉得漂亮,但没有认出那是什么花。
最重要的,是坐在花旁的人。
黎铮正在看手机,灯光描摹过他好看的眉骨,隐入眼眸。燕月明的心扑通扑通跳,他特别喜欢看学长坐在光下,不拘那是人造的灯光,亦或是阳光、星光。
他觉得他喜欢的人,理应被光眷顾。
燕月明一时有些发呆,直到黎铮抬起头来,叫了他的名字。只是下一秒,燕月明又愣住了,因为黎铮问他:“你跟沈胤川,很熟吗?”
“啊……”这要怎么回答呢?燕月明大脑卡壳。
说熟不熟的关系。
黎铮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问自答道:“应该很熟吧,毕竟你是苏洄之的粉丝。”
燕月明眨巴眨巴眼,“这跟苏主播有什么关系?”
黎铮:“沈胤川没告诉你吗?他也是苏洄之的粉丝,还跟你在社交账号上互相关注了。哦,他刚刚还给你点了一个赞。”
燕月明愣住:“互相关注?点赞?”
我不知道啊!
“不信你看。”黎铮扬了扬手机。
“怎么可能呢?他没有跟我说过啊,而且我都不知道他的ID叫什——”燕月明下意识地就凑过去看,待看清楚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后,又怔住。
【泗川】
燕月明记得这个ID,他在网上算是个小有名气的up主,在某次的舆论战中为苏洄之说过话,所以被燕月明注意到了。点进去他的主页后,燕月明发现他偶尔会做一些自己开发的小程序,还挺有趣的,就点了关注。
蓦地,燕月明又想起初次见面时,沈胤川的自我介绍。他说,他是特意找自己组队的,因为他做了一个推演小程序,推演出来的结果是:跟他组队胜算更高。
可燕月明没有想到沈胤川就是泗川,而泗川其实不是搞技术的,他是学播音的!
黎铮一看燕月明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从来藏不住事,他确实认识这个泗川,也就是说——他和沈胤川还是网友奔现了。
多么奇妙的缘分。
“他还——”黎铮把手机微微移开了些。
“还什么?”燕月明急死了,他急黎铮会不会误会,也急黎铮对此反应平平。误会不好,不误会好像也不好。他目光追随着手机屏幕,特别想知道还有什么,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因为黎铮坐着,他站着,一个不稳,竟直直地往黎铮身上栽。
燕月明猝不及防,站是站不稳了,旁边的架子又离他太远,千钧一发之际,只能堪堪撑住了黎铮身下的椅子,这才没让自己直接“投怀送抱”。
可是这椅子怎么是软的?
燕月明后知后觉地低头往下看,这才发现自己撑着的是黎铮的大腿。一时间,血液逆流直冲脑门,他连忙站稳了,想收回手往后退,却被黎铮伸手握住了手腕。
他还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指腹摩挲着燕月明腕部的大动脉,仿佛在测量他的心跳。燕月明好像也能通过这样的肢体接触,听到他的心跳一般,当心跳同频的时候,他听见黎铮问:“怎么没戴我给你的手表?”
“刚才洗、洗脸了,我怕水沾到……”燕月明只觉得耳朵在发烫,脸也在发烫,如果这里有个水池,他可以直接把自己的头埋进里面烧开水。
他想说手表就在他口袋里,可以拿出来看,但是黎铮这么抓着他的手,这么盯着他看,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姨救命。
我不会了。
这个你没教我啊。

燕月明的呼救,注定是得不到回应了。
此时此刻,在这间书房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被凝固、抽离,世界诞生了新的法则。感性超越了理性,一点点呼吸就能催生出宇宙大爆炸,诞生亿万的星辰。
从第一次进入缝隙开始,燕月明就开始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好像开始变得丰富了。他的精神被不断地捶打,延展、拉伸,逐渐变得凝实,又能幻化成天马行空的形状。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一个普普通通的肉体凡胎的人,是否能在这奇诡莫测、浩瀚无垠的精神之海里获得安宁。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会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无序中迷失自己,所有的体验对他来说都是陌生而新奇的。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是否也受到了影响。
原来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这种感觉吗?
这跟以前看到哪个帅哥,夸一句好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刺激。
“你在紧张吗?”黎铮单手支着侧脸,姿态闲适,可他另一只手却还握着燕月明的手腕,好像压根不想放似的。
燕月明能不紧张吗?他都被黎铮搞不会了。他摇头,又点头,眼睛不知道该朝哪儿看,想主动回握住黎铮的手吧——
说实话,又不敢。
“刚才为什么不坐在我旁边?”黎铮问。
“明明是你嫌弃我……”燕月明嘀咕。
“我跟你道歉。”
“嗯?”
燕月明略显错愕,他可不是真的要学长跟他道歉,他就是有点委屈。那种自闭的、蔫蔫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他的意识里,时间太短了,无法彻底恢复,所以当黎铮这么看着他、抓着他的手的时候,他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天地可鉴,如果是平时,燕月明肯定不会说的。他是一个成熟的可以自己消化情绪的人。
可他说了。
然后学长跟他道歉了。
他道歉了欸。
燕月明有点点开心,不,是很开心。他忍不住直勾勾地看向了黎铮,就见黎铮微微笑了,问:“所以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原谅了原谅了。”燕月明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生怕晚半秒钟,就赶不上趟。
黎铮这才站起来,而他这一站,燕月明就得抬头看他了。两人的距离变得更加靠近,但是燕月明没有退,他没有怂,他撑住了。
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就冲学长跟他道歉了,他也要冲一把。
“学长,我喜欢你。”
小明是勇敢的小明,但这份勇气有一半他觉得是学长给他的。学长让他觉得,就算被拒绝,就算做不成情侣,也不要紧。
他不会因此而离开花园路,不会把关系搞得僵硬,不会因此而失去什么。
黎铮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给打蒙了,进而失笑。
刚才黎和平教了他什么呢?教他什么是浪漫和惊喜,教他不要什么都理所当然,教他必要时刻学会牺牲色相,总之靠谱的不靠谱的都说了一堆。
事实证明,他很不靠谱,他错估了燕月明这个选项。
燕月明可以收下一根狗尾巴草,因为他会珍惜别人的心意,也并不觉得狗尾巴草廉价。或许在他看来,用勇往直前的爱意去换狗尾巴草,也是等值的。而当爱意充盈肺腑,所需的仅仅只是一个拥抱。
黎铮也这么做了,他将燕月明拉进怀里,回答道:“我知道。”
“学长?”燕月明被他抱着,感受着他的温度,心扑通扑通狂跳。虽然知道有点煞风景,但他还是要问:“你现在算不算……接受我的告白了啊?”
“你知道那束花叫什么吗?”黎铮却答非所问。
燕月明诚实摇头。
黎铮:“飞燕草。”
它不是我最喜欢的花,很少出现在花园路的家里。但今天去花店的时候,因为它名字里有个“燕”字,就很顺理成章地拿回来了。
燕月明隐隐约约好像懂了一点他的意思,而下一秒,黎铮又说:“如果让老师和苏洄之知道,是你先向我告白,他们大概会拿这件事嘲笑我一辈子。所以——”
所以?燕月明呆愣愣地仰着头看他。
“我们换一换。考了第一的小明同学,我喜欢你,你可以接受我吗?”黎铮揽着他的腰,看到他肉眼可见地弯起眉眼笑起来,嘴角也跟着上扬。
燕月明用力点头。他真的好开心,拿了第一,又得了告白,一眼不错地盯着黎铮,仿佛还在麻烦无限公司,能通过脑电波交流信息。
视线拉扯,交织出无限的暧昧,以及尚显羞涩的欲望。
黎铮低头时,燕月明主动凑上去,跟他亲吻。他不会换气,动作稍显笨拙、生硬,但学长好像也不是很会嘛。他又在心中偷笑。
他既然不是那么会,如果自己今天晚上就跟他回房间的话,也可以的吧?又不会发生什么。
万一他独自回去了,睡了一觉起来发现一切都是做梦呢?
夜长梦多啊。
小姨说了,人生苦短,什么都要抓紧。
她说今天要去看猛男跳舞,就绝不会拖到明天。可是燕月明到底脸皮薄,接个吻就够他晕乎半天了,这些晕晕乎乎之间诞生的大胆想法,他哪好意思说出口。
万一吓到学长就不好了。
还是算了吧。
燕月明在心中遗憾叹气,最终,恋恋不舍地被黎铮送回了房间。
时间不早了。燕月明明明只觉得抱了一会儿,怎么就好久过去了。他进了房间,又从门口探出头去,拉住黎铮的胳膊,问:“学长你明天要出门吗?”
黎铮:“不出去。”
燕月明:“哦。”
黎铮:“怎么了?”
燕月明:“我问问。”
黎铮莞尔,“还想问什么吗?”
燕月明这就又大胆起来,“你明天几点起来啊?”
黎铮:“大概8点?”
燕月明:“那……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遛狗好不好?”
黎铮:“好。”
燕月明:“那一言为定!”
狗就在那楼梯的拐角处看着站在门口的说话的人,歪着脑袋,几近于无声地发出疑惑“汪?”
下一秒,“汪!”
人类,你们在干什么?
为什么靠那么近,都贴一块儿去了,还嘴对嘴!
大黄疑惑极了,但有那个魔鬼在,它不敢轻易上前。天知道人类的作息到底怎么回事,它都睡一觉起来了,这些人类还在这里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糟糕,那个男人又往这边走了。
大黄尾巴一甩,立刻开溜。
不过这次它可学乖了,深切领悟到了人类的游击战之道,先下楼溜一圈,再趁着那个男人不注意,溜上楼打开燕月明的房门蹿进去。
区区一扇房门而已,根本挡不住聪明的大黄。
只是大黄万万没想到,它刚进去,就被兴奋得睡不着觉以至于又在给小绿扎头发的燕月明捕获了。
“大黄,你来看我了啊?”燕月明蹲在地上,使劲揉搓着大黄的狗头,“你知道吗大黄,我跟学长谈恋爱了。他跟我告白了,你知道告白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他喜欢我,然后我也喜欢他。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吗?嘿嘿……”
大黄想挣脱,竟然挣不开。
半夜十二点,郊外的狗都开始大联欢了,它还被燕月明抓着,听他讲他的爱情故事。它听不懂,人类叭叭叭地到底在讲什么?
它更不懂,当它好不容易逃离小明那念咒般的碎碎念,回到楼下,趴在自己的狗窝里,决定当一条安静的好狗时——
早上8点,它又被人从狗窝里给薅了出来。
“汪?”
“汪汪汪?”
你们有事吗?!
闻人景也很不解,他本来背着书包都要走了,看到燕月明和黎铮带着大黄出门遛狗,又退回来。走到窗边,看着正在里面刷牙的黎和平,他问:“老师,大黄还需要遛吗?它不是每天都在迎风奔跑吗?”
黎和平“啊呸”吐出一口泡沫,回答他:“看情况吧。”
闻人景不解,“什么情况?”
黎和平:“就是一到春天,万物复苏,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躁动……”
“哦。”闻人景恍然大悟,“大黄是不是想找对象了?”
黎和平:“……”
闻人景:“老师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黎和平:“你还小,还是不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闻人景不服,他怎么就还小了?缝隙都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他拒绝大人们用“你还小”这样的说辞来打发祖国未来的花朵。
黎和平烦死了,这些徒弟,大的小的没一个省心的。唯一一个省心的去了气相局上班,又太忙了,没空帮他管人。
要不我还是跑路吧?
黎和平刚冒出这个念头,又迅速压下。
这时候跑不行,万一鸩又冒出来,小年轻们扛不住事就糟了。还有以黎铮那急不可待的样子,万一明天就去领证,后天就办酒了,他赶不回来怎么办?他可是要坐主桌的。
“这样。”黎和平朝闻人景招招手。
闻人景还以为老师是要告诉他什么惊天大秘密呢,踮着脚尖趴在窗台上,凑过去听。就听到他说:“你去问苏洄之。”
刚从气相局下班回到家里的苏洄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有些困惑地揉了揉鼻子,刚想说是不是有人又在背地里说他坏话,身后便响起熟悉的带点痞气的声音,“苏大主播,感冒了?”

第156章 西红柿鸡蛋面
苏洄之有些诧异地看着阎飞,不是惊讶于他出现在这里,而是惊讶于阎飞一副刚从菜市场回来的样子,手里拎着个环保塑料袋。
几根绿油油的葱不甘寂寞地从袋子里探出头来,仔细打量,里面还装着肉和其他的蔬菜。甚至还有几只活蹦乱跳的虾。
“怎么了?”阎飞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等电梯。
“你会做菜?”苏洄之问。
“很奇怪吗?”阎飞耸耸肩,“今天我轮休。”
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工作狂人阎队长竟然也会主动轮休。苏洄之觉得这简直比他昨晚收到黎铮的信息,得知他和燕月明在一起的事情,还要令人惊讶。
提起这个,苏洄之有话要说。
昨天快半夜,他忽然收到了黎铮的一个红包。这不年不节的,为什么突然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还给他发五毛钱的红包?
此间一定有诈。
苏洄之坐在播音室里想了好一会儿,快上播了,才暂时把手机放下。而等到他下播,去咖啡吧喝了点东西,他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他跟黎铮打过的一个赌。
无聊的成年男子打的赌,毫无营养,也毫无技术含量。甚至连一块钱都赌不起,只能赌五毛钱的。彼时他刚刚和黎铮相认,而黎铮对此总是反应平淡,丝毫没有跟亲人重逢的激动和喜悦。
也不知怎么的,每次看到黎铮冷着个脸,苏洄之就想逗他。逗他的结果,就是黎铮到现在都不肯叫他一声“哥”。
他当时故意输了打赌,想借此卖个惨,骗黎铮喊一声“哥哥”。
黎铮:“你当我傻吗?”
苏洄之:“弟弟真不可爱啊。”
其实事实正好相反,黎铮酷酷地站在一旁,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可爱极了。
苏洄之见他又不理自己了,只好当起了知心大哥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老生常谈的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可爱的弟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当时的苏洄之还没有答案,他只是觉得,如果黎铮能有一个喜欢的人,就好了。
黎铮的生母,也就是他的小姨,是他的主治医生。
因为儿子的丢失,她把为数不多的温柔的一面,她的母爱,全给了苏洄之。苏洄之稍稍长大一些后,就开始在缝隙里寻找黎铮,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奇迹——他能治好,那么或许弟弟也没有死亡呢?
他只是丢了,找回来就好了。
可是找回来的弟弟,似乎并不需要他们了。苏洄之从黎和平的嘴里,隐约拼凑出黎铮的过往,所以也不强求他接受这些旧的家人,从来只有血缘关系,而没有真正成为过家人的家人。
但他或许可以拥有新的家人。
可弟弟不走寻常路,他酷酷地说:“我选择孤独终老。”
这个弟弟,嘴是真的很硬。
苏洄之也不跟他对着来,就说:“那我就拭目以待?如果你没有孤独终老呢,就把五毛钱还给我,怎么样?哥哥凑个整,请你吃冰激凌。”
那个时候,苏洄之想,黎铮可能在心里腹诽他的数学水平。拿走五毛,又还他五毛,分明不出不进,打了个平局。
不过这个弟弟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可以嘴硬、嘴毒,想不理你就不理你,很有个性,但有时又不会拆穿这种明显的漏洞,配合你把戏唱下去。
怪可爱的。
他谈了恋爱,大半夜给自己发五毛钱。既不明说,又希望你知道的模样,也怪可爱的。至于这个恋爱对象是谁,除了燕月明,苏洄之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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