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深不见底的湖水,有再也关不上的冰箱。
这里夜半厨房总传来哭声,三楼书桌的血迹永远洗不掉。】
【感谢各位参与本次洛湖迷踪活动,让我们在开始紧张又刺激的灵异探险前,先和别墅的原主人打个招呼。】
众人暗骂活动方缺德,打招呼的方式是玩笔仙召唤,玩他们呢!
然而主持人的话却不再他们意料之中。
导播间的灯光一闪一闪,主持人背脊僵硬,坐在十块大屏幕前。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能看出他的表情有多古怪。一张脸苍白如纸,冷汗涔涔,可是眼珠子却非凸起,里面浮着一层血色。蕴着疯狂的痛苦疯狂的恨意。
他的声音发颤,但被麦和音响模糊,传到众人耳中,没有任何异常。
【第一晚,大家坐在一起夜谈,每人先讲个故事吧】
第48章 听故事的人(十五)
“讲故事?”夏文石愣住,他都做好了请笔仙的准备了,为什么主持人突然要他们讲故事。
广播里放出的音乐轻缓温柔,像是一种助眠用的情景白噪音。如静夜行舟水上,明月清风,流水潺潺,让人心旷神怡。这样美好宁静的音乐使人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房间内的窗户没关,风入窗吹动着地上的蜡烛,摇摇晃晃的橘色烛光,照亮众人错愕的脸。
“怎么是讲故事?”
“活动方不是说玩游戏的吗。”
“如果是讲故事,那为什么要准备这些道具。”
主持人没有搭理屋内的躁动,失真沙哑的声音继续道:“讲一个发生在你身边的怪诞故事。”
“不要撒谎编造,房屋的主人会知道你内心的想法。那么,各位开始吧。”
哒。主持人关上了麦,把全部的舞台留给了众人。
房间归于一片死寂,苏婉落咬了咬唇,素白清秀的脸有种异样冷静。
她刚刚主动找道具又主动安排游戏,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跟着她走了。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娇小文静的姑娘,居然会成为凶宅探险里的领头人。
面对众人的视线,苏婉落开口。
“既然是主持人的要求,那我们就照做吧。讲故事,一个一个来。”
她的声音很轻,回荡在轻飘飘的夜色里:“我先开始。”
广播的音乐已经停了,可是似有若无的水声却好像还萦绕在众人耳边。
苏婉落的长相清秀温和,但她举起手,众人才发现,她的指关节和指腹处有着并不浅的茧。并不是他们以貌取人,认为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家碧玉。
“我之前做个人介绍的时候就说过,我爸爸在工地工作,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去工地玩耍。”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工地,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苏婉落抿了下唇。
“我是单亲家庭,被爸爸一人抚养长大。爸爸是工地监理员,白天很忙,我去找他时他总没空,于是他便把我托付给食堂阿姨照顾。”
“食堂阿姨有个和我同龄的女儿,我每次写完作业,最喜欢做的就是和她一起在工地玩捉迷藏。”
“那天是星期五,游戏开始后,我就跑得很远,躲到了一个很隐秘的泥桩子后面。泥桩子旁边是一堵很高的红色砖墙。我那天白天没午睡,傍晚天气好,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到一半我觉得脸有点痒,睁开眼,发现是有人在用狗尾巴扫我的脸。蹲在我面前的,是个带着红色安全帽的男孩。他大概十一二岁左右,很瘦很黑,就比我大一点点,却穿着满是泥点的工人衣服。”
“爸爸是不允许我进施工地玩的。我生怕他告状,连忙邀请他加入游戏,跟我一起玩捉迷藏。男孩答应了,还说他有一个更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要带我过去藏起来。我高兴地跟着他走。马上,他带着我翻过红砖墙,那里居然有一个地下通道。”
“在往地下通道走的时候,男孩得意跟我说,他还会变魔术,我要不要看。我小时候胆子就很大,连忙点头。于是他就给我表演了好几个魔术:他可以用膝盖跪在地上一跳一跳走路;能把自己的手掌整个翻过来一百八十度贴着手臂;还能把眼珠子转到全是眼白瞪出眼眶。最厉害的是,他还会喷火,真的从嘴里喷出来的那种火。我惊呆了,一直鼓掌。男孩问我说,要不要和他做好朋友。我说,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啊。男孩又问我,要不要学这些魔术。我说要。男孩就在地窖里笑了。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变得特别恐怖,眼眶边缘开始渗血。我察觉到不对劲、脸色发白,这时,外面传来了爸爸的声音。爸爸来找我了。”
苏婉落说到这里,所有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可是她的神色却微微愣住,像是怀念。
苏婉落说:“后面我就醒了,我醒来的时候睡在红砖墙下,爸爸把我抱起,又是气又是喜。我以为一切都是个噩梦,晚上吃饭的时候把这一切跟爸爸讲了。没想到爸爸脸色一变,语气都有点颤抖,非常严肃地问我那个男孩长什么样是不是鼻子上有颗痣。我很惊讶地说,是的。”
“三天之后,凉港县政府就在那堵红墙下,发现了一具男孩尸体。十二岁的男孩带着安全帽,手腕翻折,两条腿被打断,眼珠子掉在鼻梁上。口腔一片血红焦黑,是生前被人用烧红的铁块塞喉咙所致。”
室内一片寂静。
苏婉落沉默很久,才哑着声开口说。
“后面我从食堂阿姨那里才了解到,原来这个小男孩是被拐卖到这里当童工的。爸爸到施工地的第一天就发现他了,但碍于凉港县的黑恶势力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在暗中照顾他,帮他找家人。可男孩没有耐心等下去,他在一个夜晚偷逃,失踪了。爸爸以为他逃掉了,其实没有,他被抓了回来。”
房间内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众人的心情都由最开始的恐惧,变成久久难言。
苏婉落垂眸,苦涩地笑了下:“我长大后,还是能回忆起红砖墙下梦的细节。那个男孩最后应该是真的想杀了我的,脸上全是扭曲的恨意,瘦如柴的双手都要掐住我的脖子了。可是听到我爸爸的声音,他和我一起愣住……”
“最后,他放过了我。膝盖跪在地上,一蹦一蹦走了。”
苏婉落虚弱地扯了下嘴角。
“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善因结善果。而我父亲的善果……独独给了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声音特别轻,像是一句自言自语。
梁青青察觉到好友情绪的不稳,轻轻凑过去,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小声安慰说:“别难过落落,坏人最后都遭到报应了。”
苏婉落没说话,红着眼,笑了笑。
善恶终有报,有了苏婉落这个故事的打底,众人内心的恐惧好像都散了很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围着五根蜡烛,在这安静的夜里,听着外面轻缓的水流声,好像真的就是一场夜谈。
梁青青开口说:“那我第二个说吧。”
她脸上露出一个稍显低落的神情来,握着苏婉落的手,开口道:“其实我和落落一样,都是单亲家庭。我的妈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生二胎的时候死在手术台上。我的爷爷和爸爸都是淮城有名的妇产科医生,却也没能挽留住我妈妈的性命。”
“说起来也巧,我奶奶就是因为生下我爸爸后身体大伤去世的。生育对于女生来说,真的就是一道鬼门关,谁也想不到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爷爷经常凝视奶奶的照片发呆,小时候我不懂事,还会眼巴巴问爷爷,要是能穿越到过去,会不会拦住奶奶不让她生爸爸。可爷爷笑了下,哀伤地摸着我的头跟我说,‘囡囡,其实世间所有的母子都是生死之交’。”
梁青青笑了起来,表情却像在哭:“对啊,真是生死之交,对于女人来说,生育这道鬼门关,跨过了才是生门。在自然界,生命本身就是奇迹。爷爷说,如果回到当初,讲清一切危害,奶奶还是想试试。他也不会拒绝,他尊重她想当母亲的权力。”
“就是因为这句话。我这辈子都已经不打算结婚生子了,可我还是学了妇产科。”
梁青青擦掉眼泪。
“不好意思,跑题了。我要讲的故事,发生在爷爷的葬礼上。”
梁青青说:“三年前,我爷爷去世了。”
“那是一个阴天,从墓园回来的路上我总觉得心里难过。爸爸关上车门,我没忍住打开车窗往后望。这一望我吓了一跳,我看到爷爷的墓碑底部密密麻麻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涌出来。它们像是蛇、像是虫子,又像是水。在墓碑前凝聚成一个黑色的‘人’的形状。我大叫一声,想让爸爸停车,可是爸爸应该情绪也很低落,没听到我的声音。很快将车开出了墓园。”
“最开始我以为这是幻觉,就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朋友开车带我去商场玩。到停车场我都已经坐进副驾驶了,她突然跟我说说有东西忘拿了,叫我在车里等着。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很黑,很安静,也很冷。这时我听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从不远处传来。在一片漆黑里有个更深的影子,静静站着,像极了爷爷墓碑的‘人’。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我就是知道他在喊我。他引着我往外走,可我的手刚握上车门把手,突然大脑一痛,随后就失去意识了。”
梁青青回忆起这件事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后面据我朋友说,她回来时我整个人晕倒在副驾驶、脸色苍白,呼吸都快停了。自商场回去,我又生了一场大病,经常上吐下泻,幻听到婴儿的哭啼声。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病情才莫名其妙好转。”
她的故事没有头也没有尾。
不想苏婉落那样有始有终,可梁青青恐惧的瞳孔和泛白的脸色,还是让众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窗外流水轻缓,静夜无言,十二人围着烛火相对而坐。由苏婉落开始,击鼓传花般,开始夜谈。
叶笙在主持人说“讲个故事”的时候,所有的警觉就已经调动起来,视线锐利盯向摄像头的方向。一片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见。
叶笙一心二用是常事,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边听她们讲故事。
听到苏婉落说“善因结善果”时,叶笙淡淡收回视线,望向少女泛红的眼眶。
苏婉落的手指紧紧抓着裙子,讲述这个男孩故事时有一股压得很深很深的情绪,绝对不是恐惧。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流露出深藏于灵魂深处的悲恸。
至于梁青青的故事,从她说她爷爷和爸爸都是淮城有名的“妇产科医生”开始,叶笙就听得比前面还认真。
不成逻辑的几段话,却让叶笙眼神晦暗,若有所思。
妇产科医生,生死之门,影子……和商场。
夏文石绞尽脑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搬出情人湖的故事凑数。
虎哥和齐蓝都是搞户外灵异直播的,这些年听到的怪诞不少,随随便便说了一个。
这个时候轮到另外的五人小团伙,情侣中的男生脸色特别惨白。
他女朋友偏过头小声问他:“阿豪你没事吧。”
男生勉强含糊地说:“没,没事。”
虎哥是个热心肠的,安慰说:“兄弟不用怕,就当大家坐一块,随便聊聊,跟你在寝室关灯后一样。”
男生的脸色苍白,吞了下口水,抬袖擦了下额上的汗水,他的声音很虚:“好。我……我很少看鬼片也很少听鬼故事的。真要说一件发生在我身边的怪事,大概就在一周前吧。”
“我上的是淮城交通大学,交大凌晨学校正门也有门禁。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去酒吧玩,回来晚了就想着翻墙进学校。学校旁边是片小树林,我手机那时候没电了也没照明的东西。黑魆魆的,走到一半听到了哭声,像是鸟叫又像是人的声音。”
他吞了下口水,低下头快速说:“我偏头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以为是幻听,就离开了。紧接着第二天,学校的小树林就出现了一具女尸。”
他的女朋友跟他一个学校的,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他:“唐家豪!原来那天晚上,你路过了那个树林?”
唐家豪讲完这个故事像是脱了层皮,对于女友的质问非常不耐烦:“我路过,但我去的时候凶手已经做完案了,我以为是虫子叫就没留意。”
他女朋友眼中还是惊讶:“可那个女生是被室友带到树林用实验室的毒毒死的啊……毒没那么快发作的,她当时可能还活着,你要是听到了……”
唐家豪烦不胜烦说:“我说了我以为是鸟叫,你别说了,到你了!”
他女朋友唇瓣颤了颤。
淮城交大室友毒杀案的凶手早就落网,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女生平复心情,讲了一个倒立女尸的故事。这个鬼故事算是校园故事里的经典了,跳楼而死的女鬼,头着地,只能用头走路。
叶笙之前收到了非自然局那一堆关于故事大王的资料,不愁没鬼故事讲。轮到他时,随便讲了个荡秋千的人,都把众人吓得鸡皮疙瘩起一身。
十二人夜谈,很快到了宁微尘这里,叶笙的目光和其他人一起望向他。
宁微尘几不可见挑了下眉,随后偏过头,悄悄在叶笙耳边说了句话。他们坐的很近,动作亲昵而暧昧。两个样貌出众的青年在一起,做什么都格外赏心悦目。
宁微尘嗓音很低,带着笑意:“宝贝,你想听我讲故事?”
叶笙语气冷漠:“所有人都讲了,你不讲不是显得很不合群?”
宁微尘手搭着他的肩膀笑个不停,烛火微动里一双桃花眼蕴着光似笑非笑看着他:“真难得,我居然从你嘴里听到合群两个字。”
“……”
你影帝你牛批。
叶笙面无表情把他推开。
宁微尘含笑咬了下他的耳朵:“其实我本来只想讲个bloody mary的故事敷衍一下的,不过既然你想听,我就换一个吧。”
宁微尘坐好后,视线环视了一圈众人,轻描淡写笑着说:“到我了吗。”
他勾起唇角,语气散漫。
“我小时候生活在国外一座岛上,那座岛一年四季都生活着一种红色的蝴蝶。”
“真要说怪异之处,大概就是这些红蝶诞生自人体内,同时以人为食吧。”
他讲的故事最短,最不真实。
没有死人、没有凶手、没有鬼怪,不含任何恐怖元素。
简单两句话。
但是整个房间的氛围却突然冷了下来,凝固着,一动不动,好似坠入阴冷的深海。
因为“主持人”愣住了。
第49章 讲故事的人(一)
主持人的脸部肌肉颤抖,他耳膜一阵一阵的抽动,尖锐的剧痛传到大脑。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极度危险的气息。
“啪”地一声。
他喘着重气,单独摁下了这个房间的摄像开关。
与此同时,洛湖公馆房间内几个人都愣住,不知道说啥。
宁微尘的故事过于简短,只讲了一种会吃人的蝴蝶,故事还发生在国外一座不知名的岛上,完全格格不入。但是主持人并没有规定怪诞必须得是人。他们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疑惑看向宁微尘,等待下文。
结果没有下文。
倒是叶笙听完后,偏头静静看他:“红蝶?”
宁微尘眨了下眼,微笑:“嗯,对。”
叶笙没再说话。
十二人讲完一轮故事后,蜡烛已经燃到一半了。
苏婉落收回视线,低头,摆弄面前的纸和笔,轻声道:“现在时间还早。我觉得讲完故事后,主持人应该会继续安排游戏的,毕竟这些道具不会白白放在这里。我们还是按照原先的人员安排来。”
齐蓝点头。
夏文石摸了摸刚刚听故事有点发毛的手臂:“救命啊,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好冷,安静地诡异。”
他旁边的虎哥皱起眉,别扭说:“对,我也浑身不自在,听着外面的水声我就贼难受。”
夏文石感知了一下,忙摁住自己的太阳穴:“绝了,这水声我听得也头晕。”
周围的环境和氛围实在是太TM诡异。让他心里直发毛。
苏婉落敲了敲地面,安慰道:“大家不要慌,不会有事的,我们那么多人呢。”
人多却是能分担恐惧。众人稍稍心定,等着主持人下一步指令,但等了很久之后,主持人还是没有发话。
苏婉落蹙起眉来。
唐家豪跟虚脱一样,状态非常不好,脸色苍白开口:“会不会第一晚的游戏其实就那么简单,接下的时间就让我们休息了。”
苏婉落神色复杂,可是房间里后面确实再也没有传来声音。她疑惑地望了眼摄像头方向,犹豫再三后,还是妥协开口说:“既然如此,大家第一晚先好好睡一觉吧。我们明天还要去调查凶宅真相呢。”
这间房间没有配床和沙发,所谓睡觉就是随便找个角落靠着或者像夏文石那样毫不顾形象的躺地上。夜晚寂静,烛火微茫。
梁青青苦中作乐,叹息说:“有两个大帅哥陪着,睡在凶宅也不亏了。”
苏婉落心不在焉点头。她从小就比别人要敏感许多。知道那位冷冰冰孤僻寡言戴口罩的少年不好接近,可他旁边那位,一入门就笑着打招呼,轻易获得所有人好感的少年,其实更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叶笙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蹲在角落或躺地上。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杏眸泠泠望着花园中央的那面湖。
宁微尘跟过来,和他一起在窗边看风景,歪过头笑吟吟说:“哥哥发现什么了吗?”
叶笙冷静道:“主持人被操纵了。”
“嗯。”宁微尘微笑:“还是个B级异端。”
叶笙:“B级?”
宁微尘颔首:“对,B级。好消息是,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他的第一个能力,附身。”
叶笙一愣。
附身。在凶宅拥有这个能力,等于在每个人的头像都放了把夺命的镰刀。
“他是段诗的丈夫?”叶笙轻微皱眉,快速道:“为什么他现在会醒过来。”
“洛湖公馆是整个淮城有名的凶宅,之前无数灵异探险博主来过,无一人出事。而且要是B级异端有活动,绝对会被天枢检测到。它沉寂四十年,突然醒来,”叶笙愣住,问道:“是被故事大王续写了吗?”
宁微尘想了下,笑着摇头,眼眸晦暗:“不,哥哥,你高估了故事大王的能力。你上次说它用怪诞创造怪诞后,我就觉得可能故事大王的续写能力也有很多限制——它只能续写自己写下的故事。”
“一个无名无姓的B级异端不可能出自它手。要知道,故事大王的故事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我更倾向于,是什么威慑封印凶宅异端的东西消亡了。”
叶笙愣住。
威慑封印男主人公的东西消亡了?男主人公害怕什么,被什么威慑着,这些年动都不敢动。
很快,叶笙想到了一个答案……段诗。他的大脑快速转动,越想越觉得,这个答案就是真相。
男主人公是被段诗活活分尸而死的,那种一刀一片的痛苦,来自曾经挚爱多年的妻子手里。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可哪怕化为异端后,还害怕恐惧地沉睡于凶宅,应该是永远的恶魇和阴影了。
他确实该好好藏起来,毕竟段诗的能力,就有追踪。
知道洛湖公馆如今只有一个B级异端后,叶笙反而松了口气。
宁微尘:“活动结束前,主持人不会死,男主人应该还要利用这个身份做很多事。”
叶笙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垂眸道:“他居然让我们讲故事……”
宁微尘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笑出声:“对啊,故事。”他唇角的笑意在月色下消散:“怎么来到淮城后的所有事,都跟故事有关呢。段诗是被故事大王写进情人湖故事里的C级异端。哥哥,非自然局有给你看过故事大王写的其他怪诞吗。”
叶笙说:“看了,窥娘,墙中夫妻,裂口吊尸,还有荡秋千的人。”
宁微尘淡淡道:“故事大王作为第七版块版主,写下的怪诞却很少有等级特别高的,基本都是D级E级。除了胎女之外,段诗是我看到等级第二高的。你过来的目的不就是想找故事大王选中段诗的原因吗?或许,从这个男主人公身上就能发现问题。”
叶笙没说话,当做默认。他都已经跟宁微尘聊到这个份上了,叶笙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接说:“我觉得故事大王,也许是人死后化成的异端。”
宁微尘挑了下眉。
叶笙杏眸遥望夜空,静静说:“现在,他写他笔下都市夜行者的故事;而我想找到……他本身的故事。”
这才是他来洛湖公馆的最主要目的
第一天晚上叶笙没有外出单独行动。他作为一个从头到脚每根发丝都写着“不合群”“高冷”“孤僻”的人,却在后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主动开口说了两句话。
两句话,都是问向梁青青的。
一是问她爷爷和爸爸的工作单位。
二是问那个商场的名字。
梁青青愣了愣,还是老实回答。
前者是,淮城第三人民医院。后者是,嘉和商场。
“???”
夏文石有点傻眼,一般这种时候,作为狐朋狗友该调侃一句“小叶你问那么详细,是不是对人家妹子有意思啊”,可是叶笙的表情实在是太冷静平淡了,完全没有一点值得起哄的暧昧氛围。
他算是明白小叶为什么很少主动开口说话了。因为如果是你一问他一答,这酷哥只是显冷。但要让叶笙在一场聊天中主动开口找话题,那语气态度真的就跟讯问没什么两样了。
夏文石:“……”原来小叶是真的不会正常聊天啊。
“嘉和商场?”叶笙低低念了一下这四个字。
梁青青紧张地说:“怎么了吗?”
叶笙道:“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个私立医院,承恩妇科医院。”
梁青青错愕,点头:“对。”
叶笙还欲开口。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饱含恐惧的惨叫声,撕破夜的平静。
屋内的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苏婉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快速站起身,走到门口,却没有主动开门。
可除他们外,其他房间的人好像都很轻松,很快,隔壁房间传来推门声。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声音有胆怯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担忧。毕竟报名这个活动的,多是户外灵异探险主播,没人胆子小。
房间内的众人如果没有经历那一场气氛古怪诡异的夜谈,如惊弓之鸟,现在也是第一个跑出去的。长廊陆陆续续都有人出来,苏婉落也开了门。咔。走廊和楼梯上的灯都被打开了,吊灯明亮耀眼,犹如站在青天白日下,一群人心里的恐惧也消散几分。
他们齐齐往下望。
发现发出尖叫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
跟他同行的人忙走下去搀扶着他:“阿甲你没事吧!”
名唤阿甲的男人脸色极度恐惧,他倒在地上,抬起头来,望向楼梯便站满的一群人。
可灯光刺目出现幻影,他好像又看到那个阴森森站在楼梯最上方等着他一步一步上去的红衣女孩。
“啊啊啊啊——”阿甲的绝望已经把他逼到崩溃,他痛苦地大叫:“鬼!啊啊啊啊那个鬼就在楼梯上!啊啊啊啊!”
他的同伴一头雾水:“啥?阿甲你说什么?”
跟他们同一个房间的男生站了出来,皱眉:“兄弟,你朋友是不是刚才讲故事魔怔了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刚刚讲的就是一个楼梯上红衣服女孩的故事。说要是走楼梯的时候,抬头看到那个女孩的话,这辈子都走不到楼梯尽头。”
同伴一下子也想了起来这件事,愣住低头说:“对啊。阿甲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啊。”
阿甲痛哭流涕,脸上全是恐惧:“不!绝对没有!我看到她了,我真的看到她了!”
朋友安慰他:“一定是你出现幻觉了吧。这栋凶宅死的是一对夫妻啊,根本没有小孩子。就算遇鬼也遇不到那个女孩。”
阿甲浑身哆嗦一直在哭,失去了行动力和语言。
他朋友拖着他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众人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小时候住的是那种没电梯的筒子楼,每次回家都必须走楼道。最怕的就是这类故事了。”
众人摇了摇头,也都没说什么,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样一个小插曲并没有给众人带来什么异样。第二天的时候,众人都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寻找当年凶宅的真相。
“我们出去看看那面湖吧。那个冰箱除了关不上,我觉得白天没啥好看的。”
夏文石主动道。
宁微尘笑着说:“分头行动吧,我对三楼比较感兴趣。”
夏文石挠头:“也行。”
有宁微尘这句话,叶笙直接摆脱掉团队,去了段诗曾经站立的房间。
那里除了曾经放过男主人公头颅的带血桌子外、只有一张床。柜子里是摆放整齐的日记本,和几盒未开封的笔。
段诗学的是中文,人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充满诗情画意。
房间的摆设简单雅致,素色的窗帘外就是碧湖石桥。
摆在桌上那本写满痛苦的日记被警方拿走,作为案件物证。剩下的日记,全都是一些零散记录。她一开始写日记就是为了治愈自己,除了记录风景还会回忆过往。
至少她少女时代都是甜蜜的。
在段诗的日记里,那些被人娓娓道来的爱情多了更多真实和细节。
段诗出生自书香门第,曾曾祖父生前是一家杂志社的社长,只是那家杂志社早在一百年前就倒闭了,发行出版的书籍也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成为老一辈的专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