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昼深深地望着那栋房子,像是在做什么告别,夜风把他蓝色的发丝和衣襟吹得猎猎作响,许久,他轻轻笑了下,转身朝着风口走去,他的话也连同夜风也起吹散在风里。
“再见,我自由了。”
上飞机前蓝昼接到了傅声的电话。
“猫怎么样了?”蓝昼刚哭过,又被冷风吹,嗓音有些沙哑,他尽量调整,不让傅声察觉出他声音的怪异。
蓝昼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白色的登机牌在机器上扫了一下,蓝昼接了回来,说了声谢谢。
“没事了,拍了一个片,刚刚排便发现把线拉出来了,不然就要手术了。”傅声还在宠物医院,毛孩子的叫声和家长医生的交涉声此起彼伏,听到手机里机场播报的语音,他问:“你在哪?”
蓝昼走在登机廊桥上,不远处是宽阔的飞机跑道和亮着指示灯的飞机,地面上地勤人员在坐着最后的检查。
冷白色的灯和昏黄的灯相互交织,背后是巨大的航站楼,前方是等待起飞的飞机,耳边是问自己在哪的人,蓝昼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从今晚开始他就是一个无家可归,彻彻底底的一个人的存在了,可傅声的话却让他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人。
蓝昼的眼睫轻轻颤了下,低声说:
“我在机场,马上回C市了。”
“你出去了?”傅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说:“几点落地,我去接你。”
蓝昼犹豫了几秒,说:“十点半,南航CZ3938。”
“好,等我。”傅声说。
蓝昼脚步一顿,目光透过漆黑的天幕和飞机跑道望向更遥远的地方,他可以想象出说这话的傅声一定是认真的、温柔的。他心像是涌进一股暖流,感觉冰凉的四肢都在回暖。
蓝昼缓缓嗯了声,声音轻的像是风,他说:“我等你。”
飞机滑行,直上云霄,城市在脚下缓缓变成有灯点的图画,川流的车辆连成光河,而后云层覆盖,飞机平稳地行驶在平流层。
机舱落灯,人们安静地等待旅途的终点,蓝昼摁下呼叫,空姐没多过多久就出现在蓝昼面前。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夜晚的航班总是更显安静,机舱里只有飞机飞行时带来的轻微噪音,空乘的话也因为暗下的空间而低了一个分贝。
“麻烦给我一个冰袋,嗯.....有口罩吗?”黑暗里蓝昼浅蓝色的眼睛像是蓝色的冰晶,漂亮的不可思议。
空乘微笑:“冰袋和口罩我们都有的,您稍等。”
不过一分钟,空乘拿来冰袋和一只浅蓝色的未开封的口罩。
“先生,给您。”
蓝昼接过东西,“谢谢。”
空乘走后,蓝昼无声呼出一口气。他把小桌板打开,把口罩放上去,然后拿起冰袋放到自己的右脸。
看得出来温竹很震惊于他的举动,连甩出的巴掌都用了力,蓝昼半张脸都红了,带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在冷白色的脸上显得格外骇人。
蓝昼靠在椅背上,半张脸被冰着,他长出一口气,从未觉得如此轻松,也从未觉得能如此疲倦。
最近生活像是在折磨他,精神上情绪反复,看见幻觉,今天又声嘶力竭和家里人撕破脸,不是断绝关系,胜似断绝关系,所有的一切像是龙卷风一样向他袭来,让他疲惫不堪。
心累。蓝昼第一次这样觉得。
他需要好好度个假,调整调整他的精神状态。
度假....蓝昼想到这个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傅声,到寒假,他和傅声的三月为期也算结束了,到时候各自抽离,只当陌生人。
陌生人。蓝昼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想法感觉烦躁,但他只要一想到和傅声当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就忍不住产生躁意。
他这是怎么了?玩玩还玩上瘾了?
可如果不玩呢?如果---
蓝昼蹙起眉,立刻打断自己可怕的想法。
“别忘了,你们根本不可能。”
舷窗里映出一张精致的脸,重复着蓝昼的话:“你是精神病,你是连父母都不要的可怜鬼,你们当然不可能,他知道你是残次品,猜猜看他会用多么冷漠的眼神看你。咯咯咯。”
蓝昼看着那张诡异的脸,听着耳边让他厌烦的笑声,他从未觉得如此恨过自己有精神病。
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准点落地。机舱缓缓亮起灯光,响起舒缓的音乐。
蓝昼带上口罩,出了机舱。夜空冷似琉璃,蓝昼走在登机廊桥却觉得全身都松了下来,果然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就会轻松。
打开手机,傅声五分钟前发信息,说在三层出发层,国内出发二号航站楼等他。出发层车辆不能久停,蓝昼加快了脚步,直接乘直梯到了三层。
蓝昼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快,近乎跑起来的脚步,带着口罩的唇瓣也缓缓分开呼出热气,跑出航站楼那一刻,冷风肆虐迎面而来,把蓝昼身上的暖气吹的一干二净,浅蓝色的发丝迎风被吹得凌乱。
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心跳得太快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蓝昼在一辆辆车和群人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不是、不是、不是。
然后他的目光彻底定格,有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立在夜色里,长风吹起他黑色头发和衣袂,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冰冷的美。
像是从夜色里走出的人。
见他回头,傅声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笑。
“这里。”
蓝昼带着口罩,调整着呼吸,放慢脚步朝那个人走过去。
“傅声。”蓝昼的声音轻如夜风。
傅声主动张开双臂。
蓝昼跌进一个清冽温暖的怀抱。
“这是你接人的见面礼吗?”蓝昼鼻尖抵在傅声肩上,无声呼气,声音闷闷的,“怎么每次都要抱。”
傅声收紧了怀抱,轻轻笑了下。
“你不喜欢吗?”
清冽的焚香带着苦涩和冰凉涌进五感,蓝昼半垂着眼睛,微微摇头。
“嗯哼?”
“我....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蓝昼攥着傅声衣服的手缓缓收紧,声音犹豫,喉咙里像是卡东西,吞吞吐吐道:“搞得像是....在谈恋爱。”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蓝昼自己闭上了眼,浪呢?试探呢?
傅声笑了笑,扣在蓝昼后颈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也不是不可以。”他答。
心跳像是漏停一拍,眼前灯光掠过,耳边是傅声温柔的声音。蓝昼觉得他应该立刻放开眼前的人。
但为什么就是放不开,手不听使唤,反而把傅声抱得更紧,呼吸更加猛烈,贪婪的闻着这个人身上的焚香,像是失去了自我。
身后响起了鸣笛,蓝昼依旧没能开口说一句反驳的话,亦或者他根本不想反驳。
承认吧,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变了。蓝昼绝望地想。
见他不说话,傅声有些出乎意料,而身后的喇叭一声比一声刺耳,怀里的人像是失魂了一样,傅声无奈一笑,他不该对玩玩的人说这种真心话,他又越界了。
可他好像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在拿到那张体检报告的时候,傅声想他好像不只想要这个人的欲望,他想要的其实更多。
喜欢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让人变得贪心。
就好像想要永远接这个人下飞机,永远给他一个拥抱一样。
承认吧,你动心了。傅声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撩着蓝昼柔软的头发,贴着蓝昼的耳朵,声音犹如夜色温柔,半撩半扯,暧昧道:
“蓝昼,你再这样抱下去,我会真的以为你想和我有些别样的亲密关系了。”
第50章
风是温柔的还是肆虐的, 蓝昼有些分不清。他慌乱地从傅声怀里退出来,旁边负责安保疏通的机场人员也走了过来。
“小情侣不要挡道,机场出发层不允许久停, 快快快,后面在催啦。”安保大爷上了年纪, 又因为天黑看不清人, 下意识把蓝昼认成了女生, 毕竟蓝昼的头发散开确实有雌雄莫辨的女相。
蓝昼本就被傅声一句暧昧性十足的“亲密关系”给苏麻了,机场大爷一句小情侣纯爱的升天,直接把他和傅声的关系抬上另一个高度,蓝昼耳朵唰的红了,呼吸难得混乱,烫的不行。
“什么亲密关系,亲吻和密切接触的关系么?”蓝昼拉开车门看向傅声,催促道:“走了傅声。”
傅声失笑蓝昼的躲避,对安保大爷说了声抱歉, 随后绕过车身,拉开车门。
黑色的车融入车流,机场高速皆是回程的车辆。
暖风呼呼, 蓝昼解开两颗扣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筋把头发随意扎了一个啾。
“感冒了?”傅声问他, “怎么带着口罩。”
蓝昼思绪飘忽放松,没怎么想:“没有。”
过了半秒, 蓝昼又快速改口:“有。”
“嗯哼。”傅声看了蓝昼一眼, “到底有没有。”
蓝昼呼出一口气, 觉得自己在傅声面前表现的非常差,不加克制、想要放纵、懒得伪装。
一言以蔽之, 不想演那个轻佻的形象了。
“没有。”蓝昼认命。
“那怎么带了口罩?”
车外灯光如浮光掠影般在车厢掠过,蓝昼的脸在明暗变化里看不真切,只见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偏头看驾驶座上的人,浅蓝色的眼睛犹如海妖,藏着诱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傅声的腿上,轻轻勾画着,声音轻缓暧昧:“想知道,就自己来摘啊....就像....”
蓝昼唇角微微勾起:“就像你脱我衣服那样。”
蓝昼的话犹如在夜色里投放的烟花,瞬间炸开无数星火,银色山泉一般带着暧昧和暗示落满方寸之地。
作乱的手于其说划在腿上,不如说划在心上。傅声喉结滑动,下颌都绷紧了。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挺好奇吗?”蓝昼的手在傅声腿上点了两下,收了回来,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暧昧。
他知道傅声是在关心他,但他不能在傅声面前摘口罩,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蓝昼根本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转移傅声的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样说,傅声绝对不会再继续,毕竟傅声不经撩。
果然,车厢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蓝昼,别这样诱惑我,你知道我对你根本没有抵抗力。”
傅声偏头看蓝昼,俊美的脸上略带无奈,漆黑的眼眸犹如无尽海,风平浪静下欲望涌动。
他越是这样,蓝昼就越来兴致,“哦?”蓝昼勾出一个尾音,浅蓝色的桃花眼潋滟含情,满是暗示地看着傅声。
“那你是想对我做什么吗?是下个路口带我去开房,还是直接停在路边撕开我的衣服,扯开我的口罩,亲我,干/我,让我哭。”
蓝昼笑了笑:“你想对我做哪件事?”
车猛地停了。
蓝昼被甩了一下,随后只听唰的一声,安全带抽出,下一刻蓝昼座椅落下,傅声压了下来。
风衣扣子被解开,烫人的手流连过蓝昼的腰,直接向后探去,蓝昼迅速抓住傅声的手,声音都急了。
“傅声,你---”
“我什么?”傅声声音低哑,深黑色的眼睛欲望奔腾。
“这里是高速。”蓝昼被傅声吓了一跳,他刚刚不过是撩拨,傅声该不会要跟他来真的吧?蓝昼大脑一片空白。
傅声低头欲咬蓝昼的喉结,蓝昼下意识扬起天鹅颈,但傅声却停了下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傅声看了他一眼,深黑色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就仿佛刚刚的欲望不存在一般。
蓝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耍了,傅声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对他做什么?
“操。”蓝昼骂了声,“你吓我?”
傅声挑眉:“只能你嘴巴浪,还不能我吓你?”
蓝昼白了一眼,但依旧抓着傅声放在后腰的手没放。
车里安静下来。
浅蓝色眼睛对上黑色深瞳,蓝昼舔了舔唇。
傅声垂着眼睛,缓慢扫视蓝昼口罩之下的脸,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交缠的呼吸声,外面是呼啸而过的车辆。
车灯晃眼,不时掠过蓝昼的脸,也照亮傅声完美的五官。
“你真好看。”蓝昼看着眼前的人开口。
许是刚刚气氛太暧昧,蓝昼发自内心的赞美尤为突兀,傅声愣了一下,竟没想到怎么接。少顷,傅声退回驾驶座,重新拉上安全带。
车缓缓启动,驶进主干道,蓝昼依旧躺在车座上,盯着头顶的车厢像是神游。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蓝昼自己调整好座椅,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十一点多了。
“傅声,你吃晚饭了吗?”蓝昼从早上醒过来到现在都没吃饭,中间又反胃呕吐,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胃疼。
皱眉:“你到现在都没吃饭吗?早上也是?”
“嗯。”蓝昼揉了下自己的胃,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宵夜?”
傅声不知道怎么评价蓝昼的生活习惯,但一天不吃饭,怎么受得了。
“想吃什么?”傅声问。
蓝昼想了想,“你想吃什么?”
这个时间点除了外卖也什么可以吃了。
傅声抿了抿唇:“跟我回家吧。”
“嗯??”蓝昼像是没听清。
“跟我回家,让李姨做粥给你。”说着傅声车载蓝牙连着手机,已经拨了李姨的电话。
傅声简单说了下蓝昼的情况,让李姨做一点养胃、易消化的,李姨还问了有没有忌口,傅声看向蓝昼,蓝昼被傅声一整个操作惊住,只能说没有。
“好,那就这样,我们四十分钟后到家。”
说完傅声挂断电话。
蓝昼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震惊、惊讶,又好像都不是,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印象里他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去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人,因为蓝尚从前不让他交朋友,他忙于学习也没空参与交际,后来大学他又忙绩点和出国,大四更是社交圈一/夜/情,蓝昼的人际关系其实很薄弱,他去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人。
但他也不需要什么朋友,知心的也只有陈烨和徐萧。但别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跟他黏在一起,蓝昼习惯了一个人,也知道一个人怎么消遣。
但现在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时不时就和他待在一起,调情也好,接机也好,拥抱也好关心也好,就这样悄无声息走进他的生活,温柔的、欲望的、真心的、别有所图的。
真假难辨的关心和话语掺杂,像是在迷惑身为狩猎者的蓝昼,让他心生动摇。
是他喜欢傅声了?还是傅声喜欢他了?亦或者是他被感情轰炸了,傅声对任何一个情人都会这样,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蓝昼咬了下唇,眉心皱起。
他怎么会在这段关系里产生这么复杂的情感。
他喜欢傅声?
蓝昼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蓝昼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一路,直到车停在地下车库,傅声解开安全带。
“很疼吗?”傅声看这人一路都皱眉的样子,以为蓝昼胃疼,所以车速也开快了不少。他探过身体解开蓝昼的安全带,蓝昼后知后觉发现傅声的靠近,他偏过头,口罩蹭过傅声的脸。
“我们到了?”蓝昼问。
“嗯。”傅声说。
蓝昼拉开车门,傅声也下车,见他过来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两双手触碰,傅声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扣住他的手,脸上的神色甚至都没变。
熟练的让蓝昼觉得他们两人好像真的有傅声口中那样亲密的关系。
蓝昼任傅声牵着走到家里,换上拖鞋。
“小声回来了?粥已经做好了。”李姨从餐厅走出来,看到蓝昼和傅声牵手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露出一个笑:“小客人也来了。”
蓝昼有些别扭地动了动手,想把手从傅声手里解出来,毕竟他和傅声什么关系也不是,傅声这么明目张胆地牵手,不觉得有问题吗?
这可是家里。
但傅声显然没有蓝昼的觉悟,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扣的更紧。
蓝昼只得笑着叫了声李姨。
“那我去盛饭,小客人一会儿来吃。”
“好,谢谢李姨。”
等李姨转身,蓝昼抬头斜了傅声一眼。
“傅声,你是真的不避讳。”
傅声淡淡接道:“避讳什么?”
蓝昼晃了晃两个人的手,“你说呢?”
“我在我家,牵我想牵的人有问题吗?”
“......”
傅声看得出蓝昼不习惯应对这种场面就放开了手。
“我爸妈在国外打理生意,我哥和嫂子出差谈收购,家里没人,李姨不是乱说的人,别紧张。”
傅声朝餐厅走,蓝昼跟在他身后没纠结这个问题。两个人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蓝昼问:“总裁呢?没回来吗?”
李姨把粥放在蓝昼面前,傅声在蓝昼对面坐下,说:“回来了,应该在楼上,病了一场精神萎靡。”
“精神萎靡”这个词有些好笑,蓝昼笑出声,拿起汤勺搅了搅粥,点头:“一会儿上去看看。”
“嗯。”傅声说。
吃饭的时候口罩不摘也要摘,蓝昼大方地摘下来,旁边的李姨吓了一跳。
“小客人的脸是怎么了?”
蓝昼的右脸依旧发红,指痕落在白皙精致的脸上格外触目惊心,坐在对面的傅声也愣了。
在车上问时被蓝昼打断,傅声没有多想,但现在口罩摘下,是傅声自己都没有预料的情况。
傅声眉蹙了起来,吩咐道:“李姨,吃完饭准备一个冰袋。”
家里的保姆进傅家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宠辱不惊,面对任何情况都不能大惊小怪,李姨知道自己不能多管多问,点头道:“我去准备。”
说完李姨离了餐桌,蓝昼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脸,只是拿起勺子喝粥。傅声见他不说话,也知道蓝昼不想提,于是他也不再开口,给蓝昼留着隐私。
李姨煮的粥很简单,是养胃的小米粥,蓝昼一口一口喝完,放下勺子胃里好受了很多。
“还要再喝点吗?”傅声晚上吃了饭,只喝了半碗,蓝昼一天没吃饭,也只喝了一碗就停了勺子。
“不要了,吃不下。”发病期本就没胃口,蓝昼胃难受归难受,但真的没什么食欲。
“嗯,那就不吃了。”傅声站起身,双手插兜隔着餐桌看蓝昼,“去洗个澡吧。”
蓝昼抬起头看傅声,浅蓝色的眼睛有些不解:“洗澡?”
傅声点头,语调慵懒上扬:“这个点你还想走?”
李姨总是在这个时候收拾餐桌,听到年轻人的对话也只当听不见,反而是蓝昼自己感觉不自在。
蓝昼:“......”
傅声,你是故意的吗?
蓝昼淡淡地撩起眼皮,既然傅声跟他不客气,他也不跟傅声客气。
“我想不想走,能不能走,”蓝昼推开椅子站起身,同样双手插兜的姿势回看傅声,悠悠道:“不都全听你的吗?”
“---老公。”
李姨收拾碗勺的手没控制住,抖了一下,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声也愣了。
这个词太久没从蓝昼口中听过,再听依旧会让傅声想起网上那个人,那个人也好久没直播了,而那个人好像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傅声插在口袋里的手轻轻点了两下,勾唇一笑。
“那就不走了,上楼吧。”
在家的傅声比在外的傅声多了几分随性和散漫,平时冷淡的眉眼都多了几分柔和。蓝昼跟在他身后上楼,看着傅声的背影,心想这个人不高冷起来还蛮有贵公子的轻漫的。
“我们住一张床上?”
推开门,依旧是傅声的卧室。打开灯,灰黑色的色调和床头的暖光形成对比,不远处的沙发上换了本书扔着,是歌德的《浮士德》,桌子上放着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两颗巧克力。
傅声径直走到衣帽间,拉开柜子给蓝昼找换洗的衣服,蓝昼站在沙发旁等他。
“不住一张,你想住两张吗?”傅声把衣服递过去,蓝昼顺势握住傅声的手腕,傅声抬起眼睛。
两个人身形高挑,蓝昼比傅声低了一点,需要微微扬起头才能直视傅声,而此刻两个人的距离又过近,抬头鼻尖就能蹭到鼻尖,蓝昼的手摩挲着傅声的手腕,说道:
“傅声,你今晚有些不一样。”
傅声看着蓝昼的眼睛,黑色眼眸一片平静,他淡淡道:“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蓝昼答。
傅声眉梢微挑。
蓝昼是惯于享乐和掌控的类型,从前别人只能按照他的节奏走,但对于眼前的人,蓝昼不介意把主动权交给傅声,因为傅声的节奏也很好,给他的感觉很舒服,暧昧和克制同时铺展,把人的胃口和欲望吊到最高。
蓝昼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但今晚的傅声总觉得哪
里有些不对。是过于温柔,还是过于主动,都不是。
是强势。
是想主动掌控关系的强势和支配。
蓝昼并不觉得讨厌,相反他感觉很好,他惯于掌控,也享受被掌控,只是他总觉得傅声今晚的强势里带着说不清的东西。
蓝昼仰起脸亲了下傅声,接过衣服,漫不经心道:“老公又帅了。”
身前的人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一路上随手解着风衣,举止带着随意,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傅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
他一路下楼去了车库,在车里找出一份报告,等再上楼路过客厅,李姨刚好拿着冰袋准备上楼。
“给我吧。”傅声说,“我带上去。”
李姨把冰袋递给傅声,“小声,明天的早饭九点做?”
傅声上楼的脚步一顿,“都可以,做粥吧,给他养养胃。”
“好。”
傅声上楼把冰袋裹着毛巾和报告一起放到桌子上,拿了衣服去隔壁房间的浴室。等他出来蓝昼也洗好了。
蓝昼站在洗手台前吹头发,傅声走过去接过吹风机站在蓝昼身后,镜子里是两个人的前后依偎的身影。蓝昼穿着傅声的衣服稍微有些宽,袖子也挽了两下,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傅声的手指穿梭在蓝色的发丝里,蓝昼拿起身前的瓶瓶罐罐,心想傅声也是一个精致的男大,这张脸也没少保养。他挑了几个和自己重合的,准备吹完头发抹。
吹风机呼呼作响,蓝昼靠在傅声怀里,傅声放下吹风机抱住了他。
一个吻落在蓝昼耳尖。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蓝昼转过脸和傅声接吻。
“你的洗发水让我的头发掉了很多色。”蓝昼黏糊地说。
“是么。”傅声亲了亲蓝昼嘴角,“明天带你染回来。”
又是一个不包含任何情/欲的吻。
两个人黏糊了好一会儿,蓝昼唇瓣都要被亲麻了傅声才放开他。
傅声捞住蓝昼想拿护肤品的手,“别涂那个,你的脸受不住。”
傅声挑了一个给蓝昼,“这个温和一点。”
蓝昼挑眉接了过来,是一个他熟悉的牌子。蓝昼拧开把水倒进掌心,然后轻轻拍在脸上,期间傅声一直站在身后透过镜子看他。
蓝昼涂完后把东西放回原位,转过身看傅声。
傅声的头发应该是随意擦了几下,现在还在往下滴水,蓝昼拿过还没有收起来的吹风机,扬了扬下巴。
“坐下。”
傅声挑眉。
“给老公吹头发。”蓝昼不咸不淡地说。
傅声轻笑出声,在洗手台上坐下。他腿本就长,即使穿着黑色的长裤依旧长的亮眼。
“□□。”蓝昼看了眼傅声,傅声顺从照做。
蓝昼站在傅声双腿之间打开吹风机。
蓝昼手指白皙修长,指腹圆润,轻轻撩开傅声的头发,傅声的洗发水和傅声这个人一样带着冷冽的凉,蓝昼用完傅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只觉得全身都是傅声的气息。
两个人一站一坐,热风萦绕,空气里是同样的气息,好似他们这样一起生活很久了一样,连身上的香气都一样。
傅声一手搭在黑色的洗手台上,一手落在蓝昼腰上,隔着衣服用拇指摩挲蓝昼的胯骨,那是蓝昼痣的地方。
傅声今天给李磬,也就是傅沉的秘书发信息,问关于冰岛之风三次元的身份信息,毕竟这件事是她当初负责处理的,但李磬还没有回她。
所以傅声并不能完全确定蓝昼的身份,可腰间那颗痣.....同时调酒师的身份....
傅声微眯起眼睛,搭在蓝昼腰上的手轻点着,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但落在蓝昼身上就不一样了。
蓝昼给傅声吹着头发,忽然发现自己后腰向下的臀上搭着一双手,这双手还暧昧的敲着。
蓝昼:“......”
别太离谱,直接进午夜场了是吧?
蓝昼手指变化,从傅声黑发落下,滑过傅声的侧脸,挑起他的下巴,浅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声。
“你今晚怎么这么主动?”
傅声还沉浸在自己思考的世界,完全没注意到蓝昼的话。他被蓝昼挑起下巴,喉咙里发出一声性感的“嗯?”
蓝昼关了吹风机,把它放到洗手台上,垂眸欣赏眼前这张脸。
冷、带劲。
蓝昼摩挲着傅声的唇瓣,想傅声以后和谁在一起了,或者和谁结婚了也是这样对对方吗?自然地从身后搂住他,自然地同他接吻,然后给他吹头发,最后两个人会自然而然滚到床上,享受一室旖旎。
蓝昼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要嫉妒的发疯了。
怎么会这样?
蓝昼看着傅声淡色的唇,开口道:“傅声,我们来接吻吧。”
灯光暧昧,亲吻粘/腻,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房间,窝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床/上滚/做一团的人。许久床上站起一个人,向后抹了把黑发,朝沙发前的桌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