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小丧尸养撒娇人鱼崽爆红帝国—— by未悄
未悄  发于:202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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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车猛然刹住。
它的?构造足够精巧,就算急刹车也不会让乘客受到太?大惯性带来的?伤害,车里的?两?人也仅是往前俯身了一点。AI滴滴地警告车缘与其?他物体距离太?近。
男人蹙眉看过去,车窗外有个女人推着婴儿车,不知?为何闯入了车行道,慌张地左顾右盼。
他们后面很快聚集起一长串被迫停下的?飞行车,帝国?法律规定,在道路上?有突发事?件,尤其?与行人有关?时,是不可以随意变换低中段车道从别人头顶上?飞过去的?。
乘客们必须等待,但没有人规定他们必须耐心,于是很快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叫喊起来。
那位母亲看起来更惶恐了,用瘦弱的?身躯护在婴儿车前,却?不晓得再?往前走一走回?到行人的?安全地带。
婴儿车被厚厚的?帘子遮挡着,原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麦汀汀不知?为何有了一丝好奇,很想看看里面的?孩子长什么模样。
但男人阻止了他,自己?解开?安全带下车,护送着年轻的?母亲带孩子回?到人行道,然后再?折返回?来。
就在男人吩咐AI继续行驶时,麦汀汀心里陡然微妙地一跳,蓦地扭过头望向婴儿车的?方向。
女人并没有离开?,也朝着他这儿看过来。
她?的?双手搭在婴儿车的?遮阳蓬上?试图将它收起来,而车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好熟悉。
少年睁大了眼睛。
他的?家里并没有什么很年幼的?孩子,为什么他会对婴儿的?哭声有如此反应?
那啼哭声仿佛一双小手揪住了他的?心脏,叫他恨不得立刻跳下车去安抚。
是谁……
他该去看看吗?
遗憾的?是,麦汀汀没能如愿停留。AI再?一次提醒距离学校开?课的?时间不多了,飞行车载着他从婴儿身边路过,将稚嫩的?哭声彻底地抛在后面。
在那之后,麦汀汀做了一件在弃星上?从未做过的?事?情:进入校园里学习。
显然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它看起来富丽堂皇,每个踏进校门的?学生与教职工看起来皆有着显赫的?身份。这是一所仅有皇亲国?戚的?子嗣才能入学的?私立贵族学校。
他仍然安静、乖顺,话很少,但与北极星的?丧尸们个个嫌弃他不同,这里的?师生对他非但没有敬而远之,还很喜欢他。几乎每个课间都有不同的?人送他几样零食点心。
他们把他当作漂亮的?洋娃娃那样悉心照顾,连对他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
学校在下午标准时1530结束,麦汀汀一个人慢吞吞向校门口走去,路上?遇见许多同他打招呼的?同学,他都报以一个小小的?、有些羞涩的?笑容,并不开?口。
没有哪个同学会对他的?“不礼貌”面色不虞,他们早就对小美人的?腼腆见怪不怪了。
而这也不能怪麦汀汀:毕竟所有人,所有、所有、所有人的?脸,在他眼中都是一堆色块组成的?歪曲画面;说?的?每句话也如同沉入海底,在耳膜嗡鸣着回?响。
他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也不全是。
他走在繁华与凄凉的?交界线上?,钢索下面是万丈深渊。
总是会掉下去的?。他想。
早上?送他上?学的?男人并没有来接他,另一个恭敬有礼、应当是管家一类的?人为他打开?车门。
麦汀汀坐进去,他听见自己?问:“要去哪里?”
管家柔声道:“今晚有第一帝国?的?贵客到访,夫人让我直接送您去宴客的?地点。小少爷,您是想先回?家吗?”
麦汀汀眨了下眼,摇摇头。
去哪里,对此刻的?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飞行车启动前,他听见了远处细小的?一声嘤咛,发音像是“么”。
麦汀汀手指猛地一颤,尔后降下车窗,焦灼望向声源处。
身披雪色貂绒的?妇人怀中卧着一只姜黄色的?长毛猫咪,懒洋洋地闭着眼撒娇。那哼唧声大概就是它发出来的?。
不是“么”,应该是“喵呜”才对。
他失落地收回?视线,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失落。
管家从后视镜中看见这一幕,笑道:“那只猫咪可是洛菲夫人的?心肝宝贝儿,就连之前陛下莅临第二帝国?,她?也随身抱着呢。小少爷也想养一只吗?”
麦汀汀垂下手,烟灰蓝的?眸子里雾蒙蒙的?,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想养一只。
他更像是……弄丢了一只小奶猫。
小插曲并未影响接下来的?行程,很快,他到达举办晚宴的?地方。
大厅里有一面长达百米的?巨型水族箱,里面自由自在游着许多他叫不上?名来的?绚烂鱼儿。
其?实麦汀汀是有点怕水的?,很小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庄园的?喷泉里,从那以后留下了心理阴影。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巨大的?、可以将渺小人类一口吞掉的?水族箱,面对里面很多有着尖利牙齿的?鱼儿,他竟然不自觉被吸引,向前走了好几步。
连管家都感到纳闷:小少爷不是一向离水太?多的?地方远远的?吗?怎么今天感兴趣了?
少年越靠越近,直到双手贴上?玻璃,呵出的?气在上?面留下很小一块白雾,然后又散开?。
潜意识让他通过透明的?隔断在海水中寻找。
找的?是什么呢?
直到一抹浅淡而软和、奶油一样的?金色掠过他的?视网膜。
那是鳞片的?颜色。
麦汀汀踮起脚,着急地想要看清楚一些,可是那尾小鱼早就灵活地钻进灿烂的?珊瑚丛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好像有谁从身体里生生剜去一段刻骨的?回?忆。
大约是父亲的?人将他带去宴会厅入座,大约是母亲的?人握住他冰凉的?手,担忧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轻声否认,失魂落魄。
父母看起来并不放心,但贵客很快在簇拥下进来了,众人举杯,没有空再?分给?角落里不吱声的?小少年。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麦汀汀都没在意,盯着眼前上?好白玉制成的?碗碟与香气扑鼻的?佳肴,一口都吃不下。
觥筹交错间,有上?了年纪的?人恭敬地向他问好,称他为麦家尊贵的?小少爷。
虚拟回?忆中的?麦汀汀肢体反应先于理性思考,微微颔首,以茶代酒,矜贵但并不疏离地接受。
这是十七岁的?麦汀汀,普通的?一天。
回?家的?路上?,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来。
这回?换了更宽敞的?一辆飞行车,前面坐着管家和佣人,后排则是一家三口。
麦先生与麦太?太?显然都是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贵族,就算私下里也是谈吐优雅,相敬如宾。
麦汀汀坐在旁边,并不参与父母的?谈话。小儿子的?性格向来温顺不引人注意,他们也不会强迫他。
过了一会儿,母亲转向他问询着什么:“宝贝,你说?……”
一如既往,他听不清母亲说?的?话。
但他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母亲为了礼服特意搭配了项链,挂坠是一颗圆润的?珍珠。
窗外的?路灯交错着漫过来,衬得它流光溢彩,价值连城,绝不愧对麦先生用八位数信用点拍下它的?价格。
顺势称赞一番母亲的?雍容华贵、父亲的?好眼光以及父母甜蜜的?感情,这才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
可少年僵住了。
他见过……远比这一颗更漂亮、更无瑕的?珍珠,潋滟如白昼极光,说?是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谁拥有那颗珍珠?
少年再?一次头疼起来,而这次的?程度要猛烈得多,好似有谁用锋利的?匕首凿开?他的?大脑与心脏,势必取出他刚刚找回?丁点边缘碎影的?记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捂住头,疼得浑身发抖,淡色的?嘴唇被咬得鲜红,几近渗血。
父母急忙搂住他的?肩膀探查,但麦汀汀根本无法回?答一个字,他好像离他们更远了。
在这一刻,少年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阿嬷和阿木联手给?予的?试炼,将他尘封的?、属于人类的?记忆作为筹码重新放出,而天平的?另一端,则是那个他怎么也想不起、却?如影随形的?存在。
没错,他重新过了一天十七岁,优渥、上?流、受人尊敬,被家人和朋友的?爱意堆积起来的?一天。
如今看来格外奢侈,却?是过去他重复了千百遍的?日子。
只是,在这平淡的?一天中,麦汀汀非常鲜明地感觉到了有个隐形的?小尾巴,一直跟着自己?。
一直看着自己?。
婴儿车里的?哭声,车窗外细嫩的?“么”,奶金色的?尾鳞,还有珍珠。
他留意到的?这些统统不是错觉,皆是被遗忘的?「那个谁」的?一部分。
他手握着好几块拼图,现在做的?仅是将它们复原。
飞行车停下了,少年从迷蒙的?痛楚中挣扎着向外看了一眼,是个气派典雅的?庄园。
这是他的?……家吗?
从今日的?许多细节不难得出,他家是个颇有名望的?贵族,而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母亲下了车,向他伸出手:“宝贝,医生已经在等着了,别怕。”
麦汀汀蜷缩在座位上?,下意识想要握住她?,却?又停住了。
眼前所有的?景象飞速褪色旋转起来,无形的?玻璃罩将他与世界隔绝。
翠色藤枝拧成的?人脸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老人陈旧的?嗓音悠悠响起。
「告诉我,孩子,你有选择了吗?」
少年慢慢直起身。
选……择?
「你就快要想起他了。但你也可以不想起。」阿嬷颠三倒四地讲一通高深莫测的?话,「你可以放弃他,或者放弃这段荣华富贵的?回?忆。从此你只是一具没有过去的?空壳。」
记住锦衣玉食的?生活,记住昔日爱他的?父母,和记住贫瘠的?流亡,选择哪一个?
「你的?时间不多了。」阿嬷耐心地提醒,「快点决定吧——哪一段,才是你更珍贵、最重要的?记忆?」
阿嬷和地锦消失了,庄园与飞行车回?到眼前。
母亲向前走了一步,温暖的?掌心向上?。
“回?到妈妈这里来,宝贝。”
她?说?。
“来吧,汀汀,让我们带你回?家。”
父亲加入了劝说?。
“不想看医生也没事?,给?你做你喜欢的?冰糖雪梨好不好?”
他们向他伸出手。
“不要怕,别怕,宝贝,爸爸妈妈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麦汀汀眼圈红了。
尽管记忆还有些不真实,但这样的?爱已经是他很久很久没有得到的?了。
然而他一眨不眨看着母亲的?项链,凝视着那颗珍珠,眼眶里蓄起泪意。
他摇了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缓缓拉上?车门,拒绝了父母的?呼唤。
车门闭合,意味着他斩断这段记忆——交付的?,是和过去、和家有关?的?回?忆。
他想留下,想找回?末日逃亡路上?相伴的?「那个谁」。
一旦丢掉上?象限的?记忆,画面再?度扭转,父母消失不见,连同光影被吸收进斑驳的?边缘。
周遭刹那间天昏地暗。
开?弓没有回?头箭,做出的?决定不能更改。
麦汀汀抬起手背用力擦掉眼泪,还是选择向相反方向走去。
少年在晦暗中不知?跋涉了多久,终于走完了无边的?凄凉冰冷,瞥见尽头处微弱的?,却?是唯一确定的?光点。
……他看见了。
小小的?幼崽趴在漂浮的?泡泡中,同样急迫地想要向他靠近。
奶金色的?尾巴,漂亮的?、永远只专注望着他的?眼睛。
以及,那颗闪烁着梦幻般光晕的?珍珠奶嘴。
被夺走的?拼图,重又回?到手心里。
——他最重要的?,最最宝贵,决不能被任何人夺走的?记忆,便是与不可思议的?人鱼幼崽于山崩地裂中相依度过的?每一日。
小人鱼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相信终于在这里重新见到了他,嘴巴扁了扁,委屈得要命。
“么……”幼崽艰难地更改着咬字,“……麻?”

随着最后一次语气和发声?的改变, 一大一小同时转过头看向火堆另一端的人。
秦加伸直双腿,双手撑在?地上?,以一个颇为?闲适的姿势仰天思索中,心中交织着丰盈的感动和莫名的惆怅。
注意到双份的视线后他歪过头:“咋啦?”
小美人肌肤素白, 淡色的卷发有点儿乱, 小鹿一样灵动的蓝眼睛里含着清浅的笑意。
秦加自见到他开始, 纷乱变故接踵而至,两人一直在?惶恐中逃亡。他还是头一回看见小美人这样安定。
尘埃落定, 的确很?好?。
……话说?回来麦汀汀怀里那个超迷你的小小朋友到底是从哪儿变出来的啊?
耳朵尖尖的,还有淡绿色的耳鳍, 呈维纳斯骨螺状,一条奶金色鳞片的尾巴, 怎么看都是条小鱼。
可?上?半身分明是个肉嘟嘟的小婴儿——人和鱼的结合体?,应该叫做人鱼么?还是鱼人?
这世界上?居然存在?人鱼吗?难道不是童话故事里的角色?
于闭塞的雪山小镇长大的秦加实?在?对外面一无所知。
不过, 如果小美人说?, 这条小鱼崽就是他重要的回忆, 那么秦加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所喜欢的——听起来像绕口令, 但事实?如此, 不是吗?
小鱼崽年龄太?小了, 还不会?说?话,叼着一颗发着白光的珍珠奶嘴, 会?吐泡泡, 会?哼哼唧唧地“么~?”。
秦加唯一听明白的, 就是小幼崽对小美人的称呼。
哪怕生物知识储备浅薄如秦加, 也晓得丧尸是生不出人鱼的。
所以小美人说?, 婴儿是他捡到的。
崽崽在?妈妈怀里撒娇,尽情地练习刚刚掌握的新发音。
至于转调的“么”则是在?问, 这个人又是谁呀?
崽崽跟在?监护人身边,已经见过好?多人啦。
从卢克,到戚澄,再到尼基塔、沈砚心、乌弩,后来是昆特,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们都对妈妈很?好?,所以崽崽也很?喜欢他们哦。
麦汀汀看了看那边的青年,低头说?:“是秦加叔叔。”
“啊?”秦加QAQ,“我还以为?我是哥哥呢……”
小美人看他一脸失望,抿着嘴噗嗤一笑。
他本来长得就极为?精致,笑靥和煦漂亮,仿佛一朵花开。
青年愣了愣,也傻呵呵跟着笑了:“算啦算啦,小汀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崽崽也没有很?在?意他是何许人也,拿着自己送给妈妈的那颗鹅卵石项链玩,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嘀咕什么。
除了“么”,他终于学会?了第二个词,“麻”。
这当然是对妈妈的专属呀~!
两人一崽安安静静地待着,陷入短暂的沉默。
麦汀汀记起麦小么,或者说?放弃关于家人的回忆而选择弃星上?的小人鱼,算是通过了阿嬷的考验,精神空间也随即恢复到了初始状态。
天地灰蒙蒙的,没过脚腕的水流回来了,秦加一直守着的那盆摇曳的火光也回来了。
而惊心动魄的地锦迷宫也好?,人面藤条也好?,都没了。
小美人腿上?的伤口再次出现,已经不再流血,腐烂被重重绽放的藤蔓所覆盖。
那些荆棘与其上?开着的蓝色小花朵慢慢地,慢慢地缠绵上?少年guang裸的小腿。
秦加再迟钝,也明白了这是他要离开的征兆。
“我在?这里等?你。”秦加看着他,“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哦。”
“好?的呀。”少年认真地点点头,想了想又像小妈妈一样叮嘱,“你不要……乱走。”
秦加咧嘴:“我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
那是他标志性的招牌笑容,阳光敞亮,唯有生活富足、没有阴霾的青年人才会?有那样的笑容。
尽管此刻看来,掺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伤感。
为?了让阿嬷和阿木制出可?以活下去的药,麦汀汀与秦加分别?交出了自己最宝贵的记忆和一见钟情的爱,换来离开精神空间的自由。
这就意味着,一旦离开灰空间,麦汀汀会?彻底忘记自己曾经在?上?象限的生活,而秦加也再不可?能爱上?他。
蓝荆棘逐渐攀至小美人的锁骨,当它长势到达尽头,就是他们告别?的时刻了。
一朵花儿正巧开在?麦汀汀尖尖的下颌,他低下头时,好?似噙着那朵花。
或者更像一个垂怜的吻。
少年抱着小幼崽站了起来。
“再见。”他捉住崽崽的小手冲秦加挥了挥,“外面见。”
青年爬起来:“我能不能……”
秦加摸着后颈,不太?好?意思地问:“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我怕我出去以后,就不喜欢你了,那样我会?很?讨厌自己的。”
小美人眨了下眼,没太?明白前后的关联。
但,如果是一个拥抱的话,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少年轻微点了点头,秦加呼出一口气,忐忑地走过去,张开双臂,将这具没有温度、却很?柔软的身体?拥入怀中。
那是个没有任何狎昵含义,非常温柔的拥抱。
“出去以后,若是你留在?胡苏姆,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秦加声?音里有点儿哽咽,“哪怕只是朋友,也很?好?。”
他感觉到少年再次点点头,不忍心看。
关于阿嬷给出的选择题,他们各自交出答卷。然而离开精神空间后会?迎来怎样的结果,谁都没有把握。
他们会?不会?忘记彼此,会?不会?从和谐相?处到相?看两厌,没有人能知晓。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数着剩下的一分一秒。
他们萍水相?逢,他们生死与共。
时间的流速失去了意义,直到天地间忽然悠悠卷起一阵风,吹乱秦加过长的额发,遮住视线。
只是风而已。
是因为?风吹,或者因为?扎到眼睛,才会?有一点想哭——秦加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等?他拨弄开凌乱的发丝,才发觉少年和婴儿都不见了。
世界开始降温,空旷灰暗中,只剩下他一个。
柴火在?身后劈啪作?响,秦加垂着头,看见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好?像失去了什么。
又好?像是无边无际的绝望中,终又新生出希望。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集齐疯婆……阿嬷要的这些东西,就能给秦加解毒了?”昆特挠挠头发,总结中心大意。
麦汀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最后一样是什么。”
他屈着腿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身上?披着临时找来的、原本属于秦加的黑风衣,以代替那件破破烂烂壮烈牺牲的粉色斗篷。
秦加比他高很?多,风衣更是宽版型,白净得雪一样的小美人裹在?里面,显得格外娇小。
少年和婴儿醒来后,谁都没有把精神空间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昆特。当然,就算麦小么想说?,昆特也听不懂。
青年的确很?想知道过程,可?小美人不讲,他总不能逼他就范吧?这是弩哥的风格,不是他的……
阿嬷醒来后带着阿木离开了秦家,没同任何人交谈,不知去向。
怪异的的是,最后一个在?场的见证人秦叔只记得麦汀汀与阿嬷合作?找寻秦加毒芯的那部分,关于这一老一少合力催眠并侵入麦汀汀精神世界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
既然当事人都不能成为?佐证,外人更无从探知始末,这段发生在?小小房间里的曲折成了一个谜。
好?在?,麦汀汀平安回到现实?世界,精神牢笼一案干脆被搁置,众人转向下一个更重要的目标:寻找能为?秦加解毒的材料。
其他东西秦叔都派人去找了,唯有最后一样,因为?当时闪回没看清楚,麦汀汀只能描述个大概的轮廓。
“那个形状好?熟悉啊,感觉在?哪里见过。”昆特抓耳挠腮地发挥想象力,“到底是什么?”
麦汀汀茫然地摇摇头。
秦叔冷不丁插话:“我怎么感觉按照你们的描述,有点……有点像朵花。”
两只外来丧尸同时一愣。
的确是花!
重重叠叠,精巧剔透——这不就是灰雪莲花冠的模样吗?
能够给秦加解毒的最后一味药,难不成是灰雪莲?
他们越想越觉得可?信程度很?高,尤其是胡苏姆依附着雪山生长,而雪莲正巧长在?这座山上?。
问题是,他们不可?能回到高山区找花女孩,上?一次能幸运地下山,谁能保证这一次也毫发无损呢?
但是……
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向麦汀汀的小书包。
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知道的。
在?书包的最里层,放着一盏细瓶口的花瓶,和一粒被当做礼物赠予的种子。
镇长毕竟是镇长,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绝,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要私密交流后也不固执要求共享,把两人送回家里。
第一阶段的“疗程”结束后,秦加虽然没能立刻醒来,但起码不是之前那种在?无尽噩梦中苦痛挣扎的状态了,转为?状态稳定的睡眠。
陌生的少年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或许是眼下拯救秦加的唯一希望。这让镇长和其他镇民对两个外来者的态度和缓了许多。
他们给予这两人放手去做的自由,不多过问。
然而在?秦叔打算关门离开时,麦汀汀改了主意,叫住他。
屋外天色混沌,明暗间找不到分明的界限。
秦叔转过身,看见少年手里捧着光源。
是个玻璃瓶。
小美人双手掌心向上?,小心地捧着它,神态颇为?虔诚,似乎那不是个花瓶,而是失传的宝藏。
他眉眼低垂,睫羽密如蝶翼,纤细白皙的手指护住瓶底,里面透着的丁点微光将指缘映得半透明。
有一瞬间,秦叔几乎以为?面前人是什么下凡的高洁小精灵,而非应当在?末日?里灰头土脸的小丧尸。
小美人抬起眼,嗓音一贯轻柔,却意外得很?笃定。
“花开之后,他就会?回来。”
他说?。
少年讲话总是慢慢的,和他这个人一样,不疾不徐,像个漂亮的洋娃娃,要人摆弄才能做出相?应的姿势。
这句话已经是很?完整的一句,不过秦叔还是花了几秒钟来理解。
瓶子里发光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探讨出结果的花种(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中年人感到几分不可?思议),一旦开了花,加上?其他混合的材料,就可?以给秦加解毒、将他带回人间了。
少年掐头去尾表达了主旨,说?法方式过于简洁,好?在?秦叔还是明白了。
昆特从小美人身后探出脑袋,怕镇长不相?信,还多嘴补拍胸脯保证:“要是几天后你儿子还没醒,我们会?主动离开胡苏姆。”
胡苏姆镇的所有居民,双眼都会?发光。镇长因为?连轴转与奔波黯淡了许多。
听见他们的保证后,重又燃起光芒:“好?,一言为?定,我相?信你们。”
他的嘴唇嚅动了下,想说?什么,终究咽了回去,咳嗽一声?,转身在?两人的目送中走进昏黄的夜色。
秦叔已经不年轻了,也不高大,甚至因为?病毒侵袭的关系,部分肌肉萎缩,肢体?上?留下了再也无法修复的疤痕,身形佝偻。
但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那是一个父亲的背影。

屋子里的两只丧尸相对着趴在地上, 中间搁着伶仃的花瓶。
雪莲花种?才放进去数小时,竟然已经生根了。
它生长的速度极快,几乎肉眼可见拔节抽长。再这样?下去,最快明?天晚上就能长出苗苗来。
然而?每朵花从花苞到完全开放可能会?有很大差异, 没有固定的生长速度换算比例, 他?们没那么?多时间等待。
有什么?办法可以加速花儿的开放呢?
小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胡苏姆镇的居民大多是素食者, 尽管他?们还没有救回秦加,不过还是慷慨地准备了些食物。麦汀汀背包里的那个榨汁机经过一路颠簸早就破破烂烂, 基础功能却意外得?还可以用,把闻起来有点儿奇特的雪山特色植物放进去榨出新口味的奶昔, 也?能让麦小么?填饱肚子。
崽崽吃饱不闹人,背包盖没有打开, 他?的小脑袋本来就枕在外面,这时候一用劲儿翻过身, 骨碌碌滚来滚去, 自娱自乐很开心。
想要?让花儿快点生长, 就需要?肥料。
肥料是一种?催化剂。
催化, 也?就意味着在短期内大量灌入能量。
换言之, 需要?找到一个巨大的、且能够为他?们所用的能量源。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源。
麦汀汀和昆特同时看向麦小么?。
准确的说, 是他?那颗梦幻的奶嘴。
崽崽注意到了两道灼灼的视线,停下滚来滚去的游戏, 平躺在地上, 以相反的视角看向成年人们。
他?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么??”
两只丧尸对视一眼, 昆特一点头, 麦汀汀走到崽崽旁边, 跪坐在他?对面,从上往下看, 戳了戳软嫩嫩的小脸蛋:“唔。”
崽崽看见他?就笑,眼睛弯成两轮小月牙:“麻?”
小丧尸和小人鱼有独特的交流方式,接下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并不以声音的方式呈现,婴儿的小手握上少年的手指,两个人都有轻快愉悦的笑意。
昆特呆呆地趴在那儿看他?俩,甚至忘了爬起来,摸不着头脑。
崽崽抓着麦汀汀的手晃了晃撒娇,眸子亮晶晶的:“么?!”
麦汀汀也?笑,转过头跟昆特说:“答应啦。”
昆特:“??”
怎么?就答应了啊!!
他?开始怀疑这两个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心灵链接了。
总之,他?们可以大胆地验证先前的猜想了,麦汀汀把花瓶小心地捧到麦小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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