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千代怜不禁产生几分放松的情绪。
也是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千代怜没有多想就起身去开门。
“怜。”
熟悉的声音从打开的门外传来。
千代怜愣了愣，定睛一看，发现倾奇者竟然回来了。
“倾奇者，你忙完了？”千代怜惊奇的问，他分明记得倾奇者说过，他可能要忙半个月，现在才过了十天左右。
对于这个疑问，倾奇者如实说道，“姑且算是吧，收尾的工作由八重宫司接手。”然后他用视线打量着千代怜，满眼都是担心，“倒是怜，我听旅行者说，你生病了？”
这下千代怜差不多明白倾奇者为什么会提前回来。
无奈的笑了笑，接着千代怜让倾奇者不用担心，他早就退烧了。
得知千代怜不再发烧，也没有其他的异常，倾奇者勉强放下心。
也是这时千代怜发现他们还站在门口，他赶紧侧身让倾奇者进来。
待倾奇者进来，千代怜才想起一件事，散兵也在。
看出千代怜在想什么，倾奇者主动说道，“旅行者和派蒙已经告诉我，他醒来的事。”换言之他早就得知了散兵当前的状况。
不知为何，千代怜提起的心放下。
不过他好好想想，发现他其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概吧。
说到底千代怜也不是那么的确定。
“这些书，是怜的吗？”
倾奇者的话把千代怜飘走的神思拉回来。
循着倾奇者的话望过去，千代怜又看到那几本被散兵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书。
“是散兵带回来的。”千代怜说道，“他最近在写论文。”
倾奇者怔住，几秒后他不可置信的反问，“写论文？”怎么看散兵都不像是会去写论文的模样。
在赶回来的路上，倾奇者设想过很多散兵会做的事，其中唯独没有写论文。
眼看倾奇者的神情变为不解，千代怜意识到他漏说了很重要的内容，赶紧补了一句，“是另一个小吉祥草王布置的任务，要求他研究与人性相关的课题。”
“居然是这样。”倾奇者听到原因后仍然很惊讶，同时他认为散兵在另一个世界的具体经历，或许比他们猜测的更为复杂。
记下这一点，倾奇者来到室内，那一盆他临走前制作的插花已有衰败的现象。
环视过整个房间，随后他又看向厨房。
“是他在做饭？”倾奇者确认一般的对千代怜询问。
千代怜有点紧张的承认。
察觉出千代怜紧绷的情绪，倾奇者想了想故意问，“听派蒙和旅行者说，他的手艺很不错。如此看来不论是哪个我，都掌握哪一门特长。”
这句话成功的将千代怜逗笑了，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
就在他想跟着打趣两句之时，厨房的门打开，散兵从里面走出来。
听到另一边传来的响动，倾奇者下意识的看过去。
两双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睛正好对上。
千代怜正巧站在中间，他的眼睛左右转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用他纠结太久，倾奇者先开口。
“很感谢你在怜生病的这段时间照顾他。”倾奇者温和对散兵道谢。
面对倾奇者的这番态度，以及这份谢意，散兵笑了。
“不要说的你好像是他的监护者一样。”散兵直白的点出来，很明显倾奇者将自己的身份定位成家人，直接将他作为‘外人’排除在外。
倾奇者听完散兵的话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不就是这样的吗的表情。
在旁的散兵见倾奇者认下自己的话，莫名产生不爽的情绪。
可不等他再反刺回去，千代怜向前半步，拦在两人中间。
“大家先吃饭。”千代怜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一般说，“我饿了。”他记得这个借口用过很多次，但是招数不在于新鲜，有用就行。
倾奇者很给面子，顺势说道，“嗯，我也有些饿了。”
与倾奇者正好相反，散兵没有留情，他冷哼一声，“你还真是想不出其他的借口，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旅行者身边的漂浮物差不多。”
“我觉得做派蒙挺好的。”千代怜忍不住反驳，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赞同散兵的话。这个借口用的次数再多点，大概他在外人的眼里，确实就和派蒙差不多了，都很喜欢吃好吃的。
但是谁又不喜欢吃美味的食物？
想到这点，千代怜底气瞬间变足。
恰好倾奇者此时也笑着赞同，“我也认为做派蒙挺好的。”
“看吧，大家都这么想。”千代怜自信的说。
“呵，那只是你们的认知吧，代表不了其他的人。”散兵随意的回了句，然后他没再继续这个没有什么用的话题，转身又回到厨房。
没预料到散兵会放弃争辩，千代怜有些茫然。
不禁他低下头，暗想这就结束了？怀抱着这个想法，再看不知何时去餐桌上摆放餐具的倾奇者，千代怜在茫然之余发现自己又不知该去做什么。
是去厨房帮散兵做饭，还是去和倾奇者一同摆放餐具？
千代怜感觉自己又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最终他咬咬牙，决定什么都不做。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尴尬，千代怜又拿起自己写的小说看起来。
可惜他完全看不下去，耳朵总是不自觉的听周围的动静，眼睛则是无法长时间固定在书籍上。
千代怜虽认定倾奇者和散兵不会闹太大，那却不代表他们不担心。
至于担心什么，千代怜其实说不清，硬要说的话，当前他心理很像是养了两只不对付的猫。
两只猫虽不吵架，却看对方不顺眼，作为养猫的人，他想让两只猫能和和美美……
千代怜深吸一口气，接着闭了闭眼睛，把脑海中的画面赶出来。
以他对倾奇者和散兵的了解，现在能这样相处算是不错了。
在最初见面的时候，有倾奇者的时候，散兵几乎不会露面，就算出现也是仅聊两句便迅速消失。现在能在一个屋檐下，甚至接下来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已算是巨大的进步。
忽然间千代怜觉得他找到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时候菜端上来。
千代怜敏锐的发现这点，当即赶在散兵或者倾奇者之前起身，向餐桌走去。
见到千代怜过来，倾奇者笑了笑没有多说，径直坐下。
从厨房走出来的散兵看了看位置，坐到了倾奇者对面。
千代怜见状庆幸起房间里自带的餐桌是方形的。
在倾奇者和散兵中间的位置坐下，千代怜一一扫过桌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很符合倾奇者先前的调侃，不论是哪个他，都有做饭的好手艺。
忍不住笑了笑，千代怜思考着用词，准备对散兵说些什么。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散兵先声夺人。
“等吃完我便离开。”
听到散兵说要走，千代怜惊了一下，因过于诧异，导致他没反应过来原因，还在想为什么。
千代怜不能理解，散兵这几天分明住的好好的，他们相处也不错，怎么突然说走。
然而他没有转过来弯，拿起筷子的倾奇者很明白。
“你不用因为我的回归走远。”倾奇者用平淡的语气说，“我想小吉祥草王，应当让我来监视你。”
“这和我去哪里有联系吗？”散兵反问，“在哪里监视，不都是监视，你可以随时跟着我。”
倾奇者没有接下散兵的话，反倒问出一个问题，“好像没有监管者跟随被监管对象，那样更像是跟踪或者保护吧？”他话锋一转，特意问，“还是说你需要我的保护。”
“我要你保护？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空有力量，没有战斗的技巧，别说是其他的愚人众，就算是面对普通的魔物，说不定都会失手。”散兵还记得他和倾奇者的战斗，他冷冷的笑了。
通过那次交手，散兵对另一个自己的实力已然有大致的判断。
坦白来说，他不觉得倾奇者能打得过他。
在战斗方面倾奇者缺少实战是经验，这使得他即使拿回来了与生俱来的力量，但不知道该如何将其最大化的发挥和使用。
在这个基础上，倾奇者说保护他，纯粹是不自量力。
有笑了笑，散兵没有隐藏，把那份嘲弄全部都摆在脸上。
坐在对面的倾奇者完全能看出来散兵在想什么，他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而是笃定道，“正如你所说，我无法战胜你，所以我只能划定你活动的范围，来保证我的监视不会失效。”
“这里距离净善宫很近，所以除非我与你同出同入，不然你不能离开这间房间。”
倾奇者一口气说完，静静等待散兵的回应。
此时终于发觉掉进言语的陷阱，散兵眯起眼，“你以为你能关住我？”
“这并非关押，仅仅是基于我们实力的差距，而做出的判断。”倾奇者理所当然的回答。
散兵这下不知还能说什么，因为是他提的倾奇者比他弱。
换言之是他亲手向倾奇者递出了把柄。
不想再聊下来，散兵转过头，望向正在默默吃饭的千代怜。
不知为何一个想法从散兵的脑海里浮出，后知后觉的他找到倾奇者主动留下他的原因。
倾奇者留下他，是察觉到千代怜想让他留下。
说到底倾奇者不过是在满足千代怜的愿望，哪怕他大概不怎么想看到他。
想到这里，散兵稍作思考，放轻声音对千代说，“慢慢吃，不急。”
此话一出千代怜差点被呛到。
自从那日在鸣神大社摊牌以后，他就没再听过散兵用这个语调说话，所以非常的不适应。
倾奇者递给散兵一个带有指责意味的眼神。
无视了倾奇者投来的视线，散兵主动伸手去抚千代怜的背，好让他顺顺气。
而这令千代怜更慌张了。
假如是倾奇者这么做，那很正常，散兵的话就很违和。
千代怜发现很神奇，即便是用相同的面容做出相同的事，竟然能给人两种不同的感受。
对此千代怜很是无奈，他停止吃饭，犹豫片刻后，告诉散兵不用那样做。
“哦？你喜欢我粗暴的对待你？”散兵饶有兴致的问。
面对这个问题，千代怜沉默了，过了足足几十秒他才艰难的开口，“我是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会奇怪？人们不都喜欢被温柔的对待吗。”散兵轻飘飘的说，“还是说你终于发现我和他不一样，他能做的事，我不可以做。”
散兵是希望千代怜能明白，他是为了眼前干净才离开，他对那种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不感兴趣。
既然非要让他加入这场游戏，那他会按照规则行事。
而散兵颇为犀利的发问使得千代怜产生动摇。
其实他刚刚想清楚，散兵要走，无非是划清界限，认为倾奇者和他才是家人。
千代怜为此在心底又发出一声叹息，在饭前想的规划全部都做空，他重新思索还能对散兵说什么。
还没等千代怜想出来，倾奇者忽然说道，“我不觉得，让在意的人伤心，以求成全，是一件很好的事。”紧接着他又认真的问散兵，“你也想留下来不是吗？”
对于这个问题，散兵当即要说不，奈何话到嘴边他迟疑了。
他想留下吗？
即便是散兵也无法给出自己真正的答案。
他有着很多离开的借口，不愿意玩过家家游戏，不想看倾奇者和千代怜亲近，不想做破坏气氛的那个家伙……他可以想出更多的理由，但那都是说服他离开。
对于留下，仅仅是凭借真实的感受就够了。
“不论如何，我都是怜的家人。”倾奇者适时的响起，“我想你也是。”
散兵闻言冷漠的再次看向另一个自己，下一秒他笑了一声。
那话说的，就像对方在说他比自己大方一样。
对此散兵很想嘲讽倾奇者，让他最好不要为今天所说的话后悔。
他真的有那么大方吗？散兵了解自己，倾奇者之所以会那样说，不过是为了不让千代怜为难。
那么他想让千代怜为难吗？
散兵垂下眼帘，其实这个问题，和是否想要留下一样，他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彻底想清楚，散兵对倾奇者抛出一句话，“你最好不要后悔。”这就像挑衅一般。
“我不会后悔。”倾奇者认真的接话，正如他所言，他们永远都是家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是曾经定下的约定，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倾奇者这么想着又对千代怜说，“怜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千代怜下意识的回答，他已经能窥见未来的场景，两只猫是‘握手言和’了，但对他来说，这份和平好像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霎时间，千代怜对未来有了悲观的看法。
一旁的散兵观察千代怜情绪上的变化，他笑了笑，很想说直接把他赶走，哪还有后面的烦恼。
可不知为何，那些伤人的话，他终究没有讲出来。
“都很在乎呢。”
耳熟的童声毫无预兆的响起。
散兵愣了愣，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这是谁在说话，是小吉祥草王纳西妲。
“咦？”
纳西妲好像也很奇怪，她的话为什么会传达出去。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纳西妲继续说，很快她找到原因，“是那个小家伙，原来它在这里。”
蕈兽模样的机械慢悠悠的从角落里漂浮起来，快乐的转着圈。
正是它把纳西妲的话无意中泄露。
千代怜盯着那个造型可爱的器械，干巴巴憋出来一句，“我以为它没能量了，就随手放到一边，没有再管过。”要不是今天再看见那个器械出现，他都忘了房间里还有这个东西。
“嗯，它是在无事可做后陷入休眠，是我的力量将它从休眠中唤醒，也将我的话播放出来。”没有露面的纳西妲借助蕈兽模样的机械耐心解释。
“这样啊。”千代怜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有点尴尬。
刚才的对话全让纳西妲不会全部听见了吧。
那她会怎么看，会不会让她对家人这个词产生什么误解。
千代怜不敢去问。
值得庆幸关于这个问题马上有了答案，只是那时已没人在意。
“抱歉，我并非有意倾听你们的对话。”纳西妲解释起她为何会出现，“在那日传来的身体数据里，我发现异常之处，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尽快通知千代怜。”
她在分析完千代怜发烧那天传来的身体数据后，便立刻赶过来，还没听到几句话。
可无人在意这点，倾奇者和散兵的脸色都变了变。
能让智慧之神焦急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纳西妲即便没有在场，也能感受到压抑下来的气氛，所以她没有多耽误时间，平铺直叙的说出她发现的问题。
“通过那些数据，我发现这个世界正在将你同化，那次的发烧是世界同化过程中的免疫反应。”
讲出通过千代怜身体数据发现的问题，纳西妲定了定神，“目前我也无法确定，降临者被这个世界同化，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这缺少先例。”
“从你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如果在同化中的免疫反应加重，也许……你会死亡。”
这话如同审判，千代怜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可他很清楚纳西妲不会说谎，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方面对他开玩笑。
所以她说的只能是真的，如果同化失败，那么他的结局将会是死亡。

第81章
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消息，千代怜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惊慌，或许是之前体会过一次死亡的缘故，他反倒是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
与千代怜的正好相反，其他两人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小吉祥草王，请问有无避免或者终止同化的方法？”倾奇者最先反问，他能体会到无法言明的慌张。
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分明在刚才他们还在为留下不留下，这类小事在争执，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们，那些简单的苦恼结束了，或许以后，他和另一个自己，都不用再为此去纠结和取舍。
倾奇者虽见过生老病死，彻悟那是人间无法避免的遗憾，可当这份遗憾落到自己的身上，他仍然很痛苦。
咬了咬牙，倾奇者静静等待着纳西妲的回应。
与他一样的是散兵，他没有手腕，只是暗中握紧了拳头。
“根据我的观测，同化无法被中止，但似乎有能成功同化的方法。”纳西妲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她给出一个好消息，“那个方法似乎隐藏在世界树里，我暂时也看不清。”
“连您也看不清。”皱起眉头，倾奇者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了几分绝望感，连智慧之神都看不清，那么他们该去哪里再找破解之道？
感受出倾奇者失落的情绪，纳西妲缓慢的解释，“那是个模糊的意象，要说的话，它与我之前通过世界树接到的消息很像。”
她是智慧之神，但她所代表的智慧并非是全知全能，而是体验与学习。
所以面对那些似是而非的意象，她也无法一眼就准备的分辨出那代表什么。
不过虽无法完全看清，她却能感受到意象的本质。
“那是命运。”纳西妲说出结论，“他的命运正在与这个世界交融，然而作为降临者，他的命运本能的排斥与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融合。”
“这就像是海水与河水，它们都是水，但相遇后却无法立刻交融。”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补充道，“这倒是与散兵的命运有些像，你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弥补了很多遗憾，但终究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
即便是从来一次，散兵依旧如上次一样选择成为神明。
纳西妲为此有了一个想法，或许这正是呼应的关系，千代怜，倾奇者，散兵，他们的命运连接在一起。
顺着当前的思路，纳西妲隐约间有了解决命运同化的方案。
正当她要自己的所想讲出来时，原本沉默的散兵突然开口。
“我可以去世界树寻找。”散兵直言道，“我仍保留部分权能，能与世界树连接。”
“而且我做过一次这样的事。”
在上一次，他正是靠着与世界树残留的链接，删除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但也就只有这样而已，世界树无法改变历史，也无法改变命运。
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散兵自顾自的说道，“我想这次命运融合也与我有关吧，不然为何会那么巧？”
在他逐渐取回记忆前，千代怜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散兵又笑了一声，他感觉真的很讽刺，或许对他而言想要删除自己是一种必然。
“我不认为这次命运的融合因你而起，这没有足够的理论与证据来论证。”纳西妲反驳，没有任何线索指明命运的映照会有影响。
“嗯，我同意小吉祥草王的说法，如果命运能轻易的被影响，那又也不至于让那么多人苦苦挣扎。”说到这里，千代怜摇了摇头，“我反倒是觉得这是种必然。”
看了看倾奇者，又看了看散兵，千代怜认真的说道，“我想留下。”
最初他想过回去，可是如今他不再那么认为。
千代怜能察觉出他很想要留下，因为在提瓦特，他的感受都是真实的。所以这次的命运的融合，与其说是受到其他的影响，更像是‘愿望’正在被实现。
千代怜又想到他的那枚雷系神之眼，不由的说，“这也是个机会。”
只要他能彻底融入提瓦特的命运，那么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然而倾奇者却皱起眉头，接着他说道，“我不觉得这是机会。”
太危险了，这种机会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话是这样说，奈何倾奇者也想不出阻止千代怜的说辞。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们唯一也只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现在不是讨论是不是机会的时候。”散兵语气平淡的接话，他是有些话要说，可到了嘴边他发觉没有必要讲出来。
指责千代怜过于乐观，对于危险没有敬畏，实在是没什么用。
叹了口气，散兵转头问纳西妲他什么时候能进入世界树。
“现在就可以。”纳西妲回答，“我已整理清楚博士切片留下的资料，那里面包含有一部分非常机密的计划，以及一份关于你的研究报告。”
散兵得知博士的切片有他的研究报告，当即变得不耐烦。
没有把这份不爽表达出来，散兵没有多言，听纳西妲接着说。
“通过他的报告，我找到了在世界树内部建设出一条通路的方法，这既可以帮助你回到原本的世界，也可以让人接触到世界树内部的更多信息。”
纳西妲顿了顿，能接触到更多信息这点，她本不想透露给散兵。
作为世界树的管理者，她必须对世界树负责。
如今却不一样了，散兵需要重新与世界树建立链接，从中找到与命运同化有关的情报，同时他还要把找到的情报送出去。
纳西妲整理好的思路，她接着说下去，“原本我无法观测到通路的方法，以及里面的情况，那意味着当你走进通路后，我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那个蕈兽一般的机械转了个圈，转向倾奇者。
纳西妲借由它，对倾奇者说出不久前的新发现，“今天我发觉，可以通过命运之间的关联，来定位你的位置。”
被机械注视着的倾奇者马上听出纳西妲话里的意思。
严格意义上来讲，散兵与他是相同的个体，甚至有过一部分重叠的经历，那代表他们命运的出发点一致，是不同的遭遇时期他们走向两个方向。
那么以他为参照物，纳西妲就能准确把握住散兵在通路里的位置。
倾奇者对于帮助散兵没有任何意见，他唯独担心一件事。
依照他对千代怜的了解，对方一定会想和散兵一起进到世界树内部，甚至前往另一个世界。
如果他不同意纳西妲的方案，那散兵会用顺理成章的用此行有危险为借口，拒绝千代怜与他一同过去。
届时等散兵从世界树内部找回解决命运同化的办法，千代怜就会留下来，和他一起幸福的生活。
至于散兵，他会回到本属于他的世界里……
倾奇者闭了闭眼睛，“您需要我做什么？”他终究做不出那个决定。
“到净善宫后，我会告诉你们做什么。”纳西妲没有立刻说，她那边还要先提前做准备。
对此在场的几人没有意见，很多事不是三言两句能说清。
结束与纳西妲的通话，客厅内变得安静。
倾奇者扫了眼桌上凉掉的饭菜，不知不觉中，他的耳边又浮现出散兵说道那句话，让他不要后悔。
其实他此时已经后悔，可生于世间，谁又能无悔。
说到底强行留下千代怜也好，不帮助散兵也好，他都无法做到。
而且他相信就算是千代怜要和散兵一起去另一个世界，那他也会回来，就像之前一样。
再说他明确的表示过想留下不是吗？
倾奇者安慰着自己，对散兵说道，“怜就拜托你了。”他会留下为他们保驾护航。
放做平时散兵会说点难听的话，但这次他只是哼了一声，转头对千代怜说，“我不建议你与我一同进入世界树内部。”他依稀记得那里的情况，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信息的洪流之中。
眨了眨眼睛，千代怜忍不住笑起来。
下一秒他直白的问，“你们是默认我要进到世界树里了吗？”
“以我对怜的了解，你一定会去吧。”倾奇者缓声说道，他的眼中浮现出几分无奈。
被看透的千代怜不好意思的挪开眼。
倾奇者见状发出不明显的叹息，对千代怜说出那句很早前就想告诉他的话，“怜一直没有变。”
“前往鸣神岛，来到鸣神大社，和怜想要进入世界树是一样的。”倾奇者细数着过去发生过和未来即将发生的事，随即他对千代怜笑了笑，“怜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
“我相信不论是哪一个我，都会保护你。”说话间倾奇者把视线放到散兵身上。
听到倾奇者的话，散兵发出啧啧声，“怎么？你认为我皈依正义了吗？那未免过于可笑。”
“不，只是出于对自身的信任。”倾奇者纠正散兵的认知，然后他认真的说，“你也是他的家人。”
自始至终他都相信，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他，经历过什么苦难与幸福，有何种的执着，都不会放弃约定。
那是他们所渴求之物，是过去填补他们胸腔的心跳。
倾奇者对着散兵叹了口气，他很想说也许有天散兵会找到他的心，知道是何种感情填满那处空缺。
而散兵似乎也被他说服，他没有回应。
坐在中间椅子上的千代怜左右看了看，总觉如今气氛比在那间客厅里看到的好太多了。
千代怜本来该为此高兴，可惜他还有正事要做。
“去净善宫吧，别让小吉祥草王等太久。”千代怜提议道。
点了点头，倾奇者没有意见。
散兵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在临走前他最后表达了一遍不希望千代怜和他一起过去。
“那我们到净善宫问问小吉祥草王，如果她不同意，我可以不进去。”面对散兵的执着，千代怜做出退让。
假设纳西妲说他不适合去，千代怜会谨遵医嘱。
然而千代怜自觉纳西妲应该会同意，毕竟她是知道他的打算。
假如因命运同化他不能和散兵一同进世界树，千代怜认为纳西妲会提前说明，好让他们商量。
抱着这个想法，千代怜与倾奇者还有散兵来到净善宫。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气氛多少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