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统帅穿成柔弱真少爷后—— by橘红定律
橘红定律  发于:202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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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给她带花,陆槿,如果你下次去见她,替我多带一束花吧。”
陆槿想起地下室走道尽头的那幅巨幅油画,赤|裸的女性死在绿色的地砖上,样貌和自己惊人的相似。
顾震山用这种变态的方式来怀念自己的妻子,他就像一个变态杀人狂,把妻子死亡的现场画面冷冻,成为永久的艺术品,一生都在那场对至亲的虐杀里沉醉。
“最爱的人”,在她的墓碑下藏着肮脏的钥匙。讽刺的字眼。
“我不会替你带。你自己亲自带着花去。”陆槿说,“所以你在书房里找到了什么?”
“关于……原始实验室的地址。”顾熙阳说。
这句话一出,室内静了下来。
良久,陆槿才开口:“在哪。”
他的声音还是很冷淡,听不出什么起伏,顾熙阳觉得他问什么都会是这个语调,即使是下一秒就踏入地狱的入口奔赴死亡,陆槿也还是会这样问一句,“门在哪”。
顾熙阳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又往陆槿身前走了半步,彻底贴住了对方,把自己最柔软的腹部尽情向对方展开。陆槿没有躲开,只任由顾熙阳抱住他,轻吻了一下他的耳廓。
“……我们可以去早上那间房里说吗,那是我的卧室。”
陆槿没有回答,黑暗中,双方面贴面,如果有人从后门外看进去,只能看到一对亲热的情人相拥。
可两人却都沉默着撕扯着气氛。
在顾熙阳连续吻了好几下陆槿耳垂上的痣,将他耳廓吻得微微发烫之后,陆槿终于低低地“嗯”了一声,道:“走吧。”
顾熙阳如获至宝,扶着陆槿从后门绕着小花园,来到老宅的主楼。
宾客们还在后院花园里热闹,聊着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生意,谈着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项目,拿着足以撼动股市的股票,每个人都高不可攀,可他们衣香鬓影,看起来如同虚幻的影子。
命运的手掌握着每个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是主动走到这里,但命运的手推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陆槿的人生从没选择过。
他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一把刀,他不需要有感情,有留恋,他只需要杀戮,拯救。这就是他的责任,是他永远不可逃离的命运。
但今晚有人给他选择的权力。
顾熙阳关上浴室的门,看着靠在洗手台前的陆槿的眼睛,默默地解开身上的衬衫,身上的绷带渗出的血色看起来狰狞可怖,混着黑色的药水仿佛一幅抽象画。
“陆槿。”顾熙阳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身侧的洗手池上,大理石的触感冰冷,和陆槿深海般的眼睛一样。
“你答应过我的,我把继承权让给你,就让我一次……”顾熙阳的呼吸在他的颊边缭绕,疼痛感让他的呼吸略带颤感,主动说出这样的要求,也让他有些羞赧,血色爬上耳廓,他低着头,柔软的头发轻轻蹭着陆槿的颈侧,血腥味在略显狭窄的浴室里更加明显。
陆槿被他挤得向后微仰,那形状完美的喉结就在顾熙阳的眼皮子地下动了动,修长的脖颈隐没在紧扣的衣领下,那颗血色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和我谈条件?”陆槿抬起手,抓住顾熙阳后脑的头发,将他的脸朝向自己,四目相对,顾熙阳的神情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强撑坚强,很是可怜。
陆槿看到这双眼睛就觉得心生悔意。不应该看他的眼睛。
只要看到这双眼睛,他就会不可避免地做出妥协,他拒绝不了一个依赖着他,且给他全部信任的孩子。
“不是条件……是……”顾熙阳的唇开合,露出一点不明显的虎牙,“是你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陆槿看到他嘴里两排牙齿,像是拽着小狗脖子那样抓住他的后颈检查他的牙口,顾熙阳“呜”了一声,抱怨:“疼……”
“长牙了。会谈条件了。”陆槿有些感慨,他一手捏住顾熙阳的下颌骨,另一只手伸出手指,探了探他上面的两颗虎牙,顾熙阳乖乖张嘴让他看,然后拉着他的手,一副想要立刻扑上来亲热的样子。
陆槿拦着他贴近的胸口,向后仰着,后脑贴住了洗手池上的镜子,看着面前的人:“我要是说,反悔了呢。”
“不能反悔!你说的我把继承权给你,你就唔——”顾熙阳被陆槿捂住了嘴。
“你先告诉我那个地址到底在哪。”
“唔唔唔……”顾熙阳在陆槿的手掌心里说着含糊的话,然而眼睛已经“说”出了他的诉求。
他今天一定要。
“……”陆槿警觉他的舌尖擦过自己的手心,带起一阵痒意,他想要缩回手,却被顾熙阳抓住了手腕,吻了吻他的指尖。
顾熙阳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好不好……”
“这么重的伤,还想那些事。”陆槿感觉着手心的热度,淡淡看着面前脸色绯红的人。
“这伤是为了你的,我故意惹怒他,故意让他打我,我想让你只看到我……我看到你和林月在一起,我真的嫉妒疯了!我想把你的视线黏在我的身上,想把林月赶出去,让你只能看到我一个人,订婚、订婚……我简直想把你关起来,就算你打我,骂我,把我揍得爬不起来,我也要把你锁在我面前……”
陆槿看着面前有些疯癫的人,神色晦暗不明,深邃的眼睛藏着情绪,却又让人看不透底。
原本的剧情就是顾熙阳的占有欲作祟,做出了囚*禁的事情,两个人发生了一些几万字却没有任何剧情的故事。
顾熙阳抬起视线直直撞到陆槿的眼底:“我想要你……”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顾熙阳眨眨眼,看向面前冷淡的男人。
陆槿:“为了满足这点情*欲,就把自己的命当儿戏,顾熙阳,我看你永远都长不大。”
陆槿下手并不轻,他原本就力气大,顾熙阳光滑的脸颊马上肿起一点手指印,红肿热烫的印记直连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他通红的耳朵连在一起。
“对。我就是长不大。”顾熙阳呼吸乱了,被陆槿扇了一巴掌他好像还更来劲了似的,扑到陆槿面前,把他推在洗手池上,陆槿的背贴着冰冷的镜子,隔着厚衬衫都察觉出了凉意。
顾熙阳手撑在他身侧,倾身阻挡他离开。
他脸颊肿着半边,眼圈泛红,眼泪就在下睫毛上挂着,身上还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陆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开他。
“……我就是长不大,还总冒犯你,你讨厌我,觉得我烦,觉得我是少爷脾气,我认,但就算你要打死我,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你要向我履行你的承诺。”
顾熙阳哽咽了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陆槿坐在洗手台上,这热烫的眼泪就落在陆槿的西装裤上,陆槿低头看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顾熙阳倔强的眼神还在眼前,陆槿抬手,抚了抚他刚刚被打的那半边脸颊,温柔的抚摸让顾熙阳呼吸急促,他眼泪又想涌出来,被陆槿用手指擦掉了。
“陆槿。”顾熙阳倚靠着他的那只手低声说,“我是没有来处的人,注定也没有归处。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点感情的话,做我的归处,好不好。”
陆槿心中一动。
他永远都在送别,他目送所有人离开,可他没做过任何人的归处。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把这里的一切都当做大梦一场的话,陆槿也想有自己的归处。世间人类亿万万,都有可以舔舐伤口的归处,可是陆槿没有。
顾熙阳,也没有。
陆槿垂下视线,眼帘微微阖上,浓密的睫毛盖住他冷清的眼睛,浴室的顶灯打在他脸上,睫毛遮住了一片小小的阴影,让这个强大的男人流露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放松,顾熙阳用鼻尖戳了戳他的脸颊,陆槿侧过脸,但并没有拒绝他的亲密。
顾熙阳吞咽了一下,然后按着他身后的镜子,凑到他面前,吻住他温度偏低的唇瓣。
陆槿没有反抗,顾熙阳察觉到了他的默认,扶住他的脸颊,更进一步触碰他的舌尖。或许是自己受了伤体温高的缘故,他感觉陆槿的温度冰凉,就连柔软的舌尖都是凉的,这个看起来永远都裹着冷漠冰壳的男人,舌尖却软得让顾熙阳紧张。
他没有过这样的经验,而陆槿却也不回应他,顾熙阳从小心翼翼,到情不自禁,再到吻得陆槿上手推开他的脑袋。
温热潮湿的呼吸在两人唇间游移,陆槿的唇色本就鲜艳,这样一来更显得如画般生动,顾熙阳心动不已,背后伤口的疼痛以及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眼前发黑,他默默按住胸口快要跳出的心脏。
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彻底成了陆槿的俘虏,且甘之若饴让他踩在自己的肩上。
顾熙阳伸手,在一旁打开浴缸的热水出口,很快蒸腾的水汽便弥漫了整间浴室,哗哗的水声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刚刚还冰冷的洗手台逐渐变得炽热烫人。
顾熙阳看着陆槿在雾气中的眼睛,身体逐渐向下,直到跪在他面前。
陆槿垂眸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熙阳。”在顾熙阳的爪子搭上那枚纽扣之前,陆槿开口叫他的名字。
顾熙阳手指一顿,仰望着他。
陆槿伸手摸着他的头发,神情隐藏在热雾中,顾熙阳只能注意到,他略微泛起粉色的耳廓。
“无论是什么条件,你都不应该这样做,这样对你,是我的过错。”陆槿沉下的嗓音,垂下的视线,都让顾熙阳觉得浑身发烫,他像是渴了一般仰视着他,吞咽着。
只听到陆槿接着说道:“……是我有愧于你。”
顾熙阳往前跪了半步,垂下视线,感觉头发里的手指缓缓收紧力道。
等到雾气充满了整间浴室,几乎要让人呼吸困难的地步,顾熙阳才爬起来,急促地吸着为数不多的氧气,贴到陆槿面前。
再次交换一个吻,顾熙阳才缓过一口气,“……喜欢吗?”
陆槿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就连接吻的时候,陆槿也没有闭上眼睛。视线相接,顾熙阳心脏猛地跳了跳,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陆槿还是保持沉默。
顾熙阳拉起他刚刚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
“……绷带不能沾水,拆了吧。”陆槿在他扑上来之前,还是那么冷静地拦住他,语调依然那样带着清冷,仿佛他从不曾动过任何真情。
浴缸里的热水溢了出来,顺着浴室的地面流向下水口,陆槿提醒他去关掉水阀,可顾熙阳却充耳不闻。
两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陆槿领带上那颗价值连城的血色红宝石崩开,“噗通”一声掉在浴缸的水里。
水色波纹将那抹鲜艳夺目的红色晕开,直到坚硬的珠宝变得如水般柔软。
顾熙阳躺在床上,手脚依然搭在怀里的人身上,陆槿穿着扣子齐整的睡衣,发丝还略带湿意和香气。
顾熙阳身上的绷带也是陆槿给换过的,已经是深夜,两人的困意都在天灵旋转。
关了灯,一片黑暗里,顾熙阳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的人对他说:“从今往后,你不许再直呼我的名字,也不许越过这条线半步。”
顾熙阳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枕头上躲了躲,似乎不愿意听这样的话。
第二日,陆槿睡到快中午才起。而身边的床铺已经冷了。
他默默坐起来,思考了一下现状,然后好像失去站起来的勇气似的,一直坐着不动。
……他好像又做了一件错事。
忽然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陆槿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经纪人康曜。
但拿过手机的动作把手机下面原本压着的东西带落在了地毯上,陆槿掀开床帐,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个“瑞sir”联名款的徽章。画着顾熙阳。
陆槿看着手里的徽章,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康曜的来电被自动挂掉,他才反应过来,给康曜打了回去。
“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乱套了,全都乱套了!你们顾家的人真都是疯子!”康曜激动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陆槿心头一紧,一下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捏紧手机,“……出什么事了?”
“还问出什么事!财经新闻头条头版!顾家养子退出顾氏集团,父子解除关系,顾氏集团新继承人身份不明!你昨天到底有没有和顾熙阳说什么!你还见过他没有?”
“我、咳……我……”陆槿不知道该说自己见过还是没见过,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陆槿第一次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顾熙阳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他还没有告诉自己他在顾震山的书房里到底得到了什么信息。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债。
康曜察觉到他说话声音像是刚起床,关心道:“怎么,你刚醒?”
陆槿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应付过去,“我昨天没再见过他了。”陆槿说。
顾熙阳的离开,是有征兆的,只是陆槿提前没能察觉。
陆槿觉得自己气得有些发晕,也许是昨天的酒劲儿还没缓过来,他扶住额头,下床穿衣服。
直到他看到浴室门口散落一地的湿透的衣服,才生生止住脚步。
“……”陆槿穿上棉拖鞋,直接推开卧室的门,朝着走廊尽头的顾震山书房走去。
四个保镖依然站在书房两侧,见到他过来,四个人全都挺胸抬头站直,向他鞠了一躬。
陆槿抬手示意不用,这动作他已经习惯,坐起来格外顺手且有气势,四个保镖对这个“新少爷”更加提起小心,陆槿站在书房门前:“开门,我要见他。”
为首的保镖为难道:“少爷,顾先生身体不舒服,暂时不见人。”
“为什么不舒服?”陆槿语气冰冷,冻得四个保镖都是一激灵。
领头的小心着语气,低头:“早上和顾小少爷吵了一架,小少爷离家出走了……”
陆槿冷笑一声,“离家出走?”
“是、是离家出走了……不不,是少爷他,哦小少爷,小少爷他带着刀跑来找顾先生,然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少爷自己往自己身上插了一刀,然后丢下刀就走了……其余的我们真的不知道了……”
陆槿听着触目惊心的叙述,唇线不由得抿紧了。
顾熙阳……和顾震山的决裂怕是他早就计划好的,昨晚的事,也都是他想好的,他就是要把自己一把火点了,烧一把大火,让所有这些恶人都给他陪葬!
陆槿默默攥紧拳头。如果顾熙阳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在昨天没打过的那半边脸上再给他补一巴掌。
撒疯的小疯子,不要命的小子,真以为自己能一口吃下天不成!
书房内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人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虚弱。
“……让他进来吧。”
保镖得到命令,赶紧给陆槿打开门。
陆槿走进去,看着坐在落地窗边,背对着自己的顾震山,在他身后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是陆槿可以瞬间便扭断对方的脖子的极限距离。
他看着顾震山的颈侧,晦暗不明的目光带着冷冰冰的杀意。
这仿佛又让他变回了上辈子那个“陆槿”。
顾震山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水,才接着道:“……你对那个小狼崽子,有感情吗?”
陆槿沉默了几秒,冷声答:“没有。”
顾震山点了点头。
陆槿道:“我才是得到继承权的人,是时候把权限交给我了。”

顾震山转过身, 背着光看着这个还穿着睡衣的亲生儿子。
他长得极相似他的母亲。那个一辈子都在背叛他的女人。
看着陆槿这张脸,顾震山便感觉到一种兴奋和愤怒,但由于早上吃过一次药, 所以现在什么情绪都会被药物作用给强行淡化下去,顾震山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脸色青白,看起来略有些虚弱。
“很有野心,是我的儿子。”他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陆槿低头看过去, 他的掌心里是一个银色的金属徽章牌。
陆槿浑身一震。
一张嘴,含着被橄榄枝包裹的地球,这是……这和他原本的世界, 联盟设定的计划标志一模一样。
陆槿强压下内心的暗涌,伸手从顾震山手心拿过徽章,攥在手里。
“我要全部的权限。”陆槿说。
顾震山和他对视着,一分多钟,陆槿的耐性快要耗尽, 他才接着说:“不要这样心急,我的儿子。的确, 订婚是掌握顾氏集团继承权的必要条件,但并不意味着我会马上将顾氏的全部交付与你。你还没有得到我的认可。”
陆槿蹙眉,眼底杀意一闪, 被他垂下的睫毛掩饰了过去。
“你要我怎么做。”陆槿说。
他感觉自己的耐性已经快要耗光了, 顾熙阳现在受了重伤离开顾家生死都不明, 顾震山还在和他打太极,如果放在上一世, 以陆槿的性格,顾震山现在已经躺在地上,血流三尺,连呼吸的权力都被剥夺,别说是威胁他。
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他的结局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但这个世界有顾熙阳,陆槿不愿意让他的余生变得更加痛苦。一个人有了软肋,他就不再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因为他知道了害怕的滋味。
“三个月。”顾震山似乎察觉出他的烦躁,很快道,“给你三个月时间,我会考验你够不够心狠手辣。如果你通过了考验,让我满意,三个月后,我会亲自把你带到‘世界的中心’去……或许你还不知道,那里的权限才是顾氏一族的权力核心。”
陆槿站在原地,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坐在对面沙发上面露微笑的男人。
“三个月。”陆槿答应下来,转身向书房外走去,半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言。
……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就是顾震山的死期。
把这个身体已经如风中残烛的男人埋葬在他亲手建立的地狱里,三个月的时间,对陆槿来说,足够了。
陆槿离开书房,打开通讯录,忽然发现自己的通讯录多了一个号码。
备注是——“对不起”。
陆槿咬紧牙关,打出这个号码。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等着对方的接听,修长的手指捏着木质的扶手几乎要将它捏碎。
在即将要被自动挂断的最后一刻,对方接听了电话。
电流声,呼吸声,听筒里没有任何其他声响。但陆槿已经能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顾熙阳,滚回来。”陆槿说。
对面仍然只有沉默回应他。
“心虚了?想跑?”陆槿低声对着收音器,“不想再见我,那就这辈子都不要见。”
“……”对面的人似乎呼吸颤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陆槿听着那颤抖的呼吸声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伤的怎么样?有去医院吗?”
他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软了,像是一种对无理取闹的孩子无奈的妥协。
对面吸了一下鼻子,还是不吭声。看来是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说话了。
陆槿点点头,“好。”他说完这个字便要挂断电话,在按下的最后一秒终于听到对面的声音。
声音有些沙哑,但惊人的熟悉。昨晚就是这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反复叫他的名字,像是叫不够似的,陆槿一言不发地忍耐着,可对方就像是精力消耗不完的大型犬科动物,直到陆槿精疲力尽,连推拒的动作都没什么力气了,他才结束。
“我错了……”
陆槿冷道:“错哪了。”
“我不该做的那么过分……”
陆槿压低声音,冷笑:“你指的是哪方面?”
“……”对面声音一顿,才黏糊着道:“都错了……”
“知道错了就马上过来见我。”陆槿要求。
“不行。我不能见你,我害怕……”顾熙阳低落的声音就像阴雨的盛夏,闷热难过。
“怕我打你?”
“不是,怕我再看一次你的眼睛,就走不了了。”顾熙阳说完,双方便都沉默了。
“你在哪儿?该告诉我的事情,你还没有信守承诺,想赖账?”
“没有赖账。我把得到的资料用加密邮件发给你,但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那个箱子里只装着一份有地图的资料,上面是一片离东南亚海岸五十公里内的范围,但具体坐标,仍然不知道。”
“……”陆槿怒极反笑,“顾熙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只是……”顾熙阳想要说出那句话,可偏偏舌头像是打了结,涩得不像话,最后只落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上。
陆槿“哼”了一声,并没有接受这句道歉的意思。
“回来,当着我的面,再说这句话。”陆槿说。
“我没资格见你,也没脸见你。”顾熙阳低声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只会当少爷。”
“顾熙阳!”陆槿咬牙,想要狠狠揍他一顿,后悔昨晚怎么没把这小子累死!
“陆槿……”
“叫我什么?”
顾熙阳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陆槿的话。现在装没听到显然是不明智的,他挣扎了一分多钟,才说出那句:“哥。”
他把陆槿叫“哥”的次数其实也不少,但这次就像是用一把刀直直插在他的心上。
比他刚刚在顾震山书房,自己往自己身上插那一刀还疼得多。
从今往后,不许再叫我名字。顾熙阳想起这句话,就感觉伤口在抽痛。
陆槿生气了,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顾熙阳把沾着血的手机放在一边,用鲜血淋漓的手拿过一条毛巾,试图给伤口止血。
司机开着一辆土灰色的面包车,载着顾熙阳飞驰,叹息:“少爷,何必这么折磨自己,陆先生很关心你。”
“不。”顾熙阳面色已经白如新纸,失血过多和连续颠簸导致的眩晕,让他额上脸上身上全是冷汗,他仰靠着坚硬的后座,“我配不上他。”
“您已经做的很多了。”
“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可以宽容的孩子罢了。”顾熙阳紧皱着眉头,闭眼仰头忍着剧痛,“我不想被他当做孩子。”
我想有资格爱他。
顾熙阳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在血腥气中隐没了。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接近休克状态。
司机还算镇定,拨通了电话:“……快,找人接应,地址已经安排过了,我很快就到那儿,对,诊所,叫姜医生准备好东西等着,少爷已经晕过去了,后面跟踪的车甩掉了,但他们反应过来会很快追上,这破面包车跑不过他们,动作快,来不及了。”
陆槿穿好衣服,康曜叫了专给陆槿新买的保姆车,配了靠谱的司机与助理,载着他避开所有人,离开了顾家老宅。
在豪车上,康曜和陆槿沉默着,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气氛很是诡异。
直到康曜的私人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先看了一眼陆槿,才接了起来。
陆槿便明白是谁打来的了。
他看向车窗外,余光却从车窗的反光中看着康曜侧脸的表情。
“喂……早上我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人找她紧急爆料财经新闻,是你干的吧。”
“……我就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离开顾家,你怎么想的!当初你要我帮你监视顾震山,说要拿到顾家所有的股权架空他,你现在——”
“什么!你说你要干什么?”
“瞒着……疯了吧你!陆槿就坐我旁边!”
良久的沉默过后,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康曜才“嗯”了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陆槿保持着沉默,等着康曜对他解释。
果然康曜抬眼,对他道:“陆槿,我不知道你和明明的关系,但他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还算了解他,如果他决定了做什么,是绝对拉不回来的。就像当年和杨家的少爷一起出国留学,明明为了出国,那段时间明显憔悴忧郁了很多,但最终他还是达到了目的。”
“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陆槿。不管是把你当做哥哥,还是……”康曜顿了一下,把那个词语咽了回去,“他是个倔强的孩子,心里装着很多事情,虽然我也不清楚他私下里具体都在忙些什么,但他是个好孩子,我无条件相信他。我希望你……你也能相信他。”
康曜说完,把手机上刚刚编辑好的便签给陆槿看。
“他让我告诉你,他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希望你能等他。”
陆槿沉默着,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康曜在一边忙着接打各种电话,处理商务工作,时不时有人提起顾氏的财经新闻,还有股市波动情况,康曜一律推脱说不知道,然而还是有更多的人来她这里打探消息。
陆槿这个“神秘继承人”的手机却异常安静。顾氏的生意还用不着他来操心,就算继承了顾家,顾氏的核心权力依然在顾震山手里,给他的也只有挣钱花钱的权力罢了。
股权变更不是小事,好在顾氏的团队专业迅速,效率很高,从顾熙阳撤出顾氏集团,到陆槿接手,几乎没用半天的时间,等陆槿正式签完所有该签的文件,坐在中兴影业最高层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里时,也只是华灯初上。
和上一次来到这里,几乎是同一景象。
陆槿依旧靠在办公桌边,看着那张空空如也的老板椅,仿佛感觉下一秒上面的人就会扑过来,咬他的耳朵,脸,脖子,过分的“热情”让他难以招架。
陆槿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
整座城市好像都在脚下,所有人车都如同虫蚁,看过去仿佛只是一些移动的光点。
康曜告诉他,很快就要带他去滨海影视基地,剧组的人已经在做准备工作,希望他早点过去熟悉熟悉。
网上依然把他挂在高热度的位置上,每天都有无数人讨论他是不是和顾氏集团存在权色交易,讨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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