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身体晃了一下,张礼忙扶住他。
风吹动云层,被遮住的月光落下,张宇缓慢睁开眼。
先看的是张礼。
“堂哥?”
目光移动,看到了脸色阴沉的大伯。
“大伯?你们这是?”
“嘶,什么东西,我后背好烫。”张宇反手去摸后背。
指尖触碰到一个纸状物,被烫了一下,缩回手。
“我怎么会在后院?我后背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烫?”
“刚才的事,你不记得了?”张礼讶然。
“刚才……”张宇捂住有些发疼的额头,“我好像听到我爸在叫我,他说很黑,要我开窗,我去给他开窗,明明很短的一条路,我走啊走,走了好久,都走不到窗边。”
后背的烫意消失了。
张宇回头,看到一些黑色的灰从自己身上落下。
他一愣:“这是什么?”
“是符灰,”一直沉默的张大伯开口,“你被鬼迷住了,张礼给我打电话,说你梦游往外走,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你没梦游的毛病。”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张大伯走了一截,又返回去,拿了张宇从谢钦辞那买的符追来。
“还好赶上了。”
“是啊,还好赶上了,”张礼看着不远处的祠堂,“我打完游戏出来喝水,看你低着头往外走,喊你你不应,叫你你不听,我以为你梦游了,不放心跟上来看看。”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没听到你喊我。”想到自己差一点闯进祠堂,害了自己的父亲,张宇生出一阵后怕。
“幸好有谢大师留下的符,今晚我们都拿一张,睡觉的时候也不离身,我去和其他人说,先回去休息。”张大伯道。
本来想找谢钦辞的张宇动作一顿:“大伯,现在不找谢大师吗?万一那东西又来……”
“你看看现在几点。”
张礼按开手机,递到张宇面前。
张宇低头一看。
凌晨一点十三分。
“谢大师留了符,应该是想到了这种情况,先回房,若有问题,再给谢大师打电话。”张大伯道。
“好。”
“不如我今晚跟你睡一屋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把人送到卧室后,张礼开口。
张宇想了想:“也好,现在让我一个人待着我还真有些怕。”
“实不相瞒,我也是有些害怕,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模样有多吓人,我抓住你的手臂跟抓了块寒冰一样,等解决完你爸的事,说什么你也要请我吃大餐。”
“行。”
两人不敢睡,紧紧握着手里的符,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直到公鸡打鸣,两人才稍微放下一点心,迷迷糊糊睡过去。
谢钦辞早上有两场戏,十点就收工了,结束拍摄后,他和导演说了一声,离开剧组。
时阳荣也想跟着,但他今天戏份比较多,总不能为了这事请假,眼巴巴看着谢钦辞离开。
袁老板开车过来接他。
“小程本来也想来的,我没让他来。”袁老板边开车边说。
谢钦辞:“他没坚持?”
“坚持了,我没同意,迁坟不是儿戏,他跟追星似的,去了影响不好。”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村口。
时间刚好卡在中午十二点前,做准备工作绰绰有余。
张大伯带着兄弟姐妹和几个小辈过来迎接。
很明显,他是张家的话事人。
谢钦辞先去了一趟张家,取出封住老张魂魄的牌位。
“谢大师,您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
一行人到了坟边。
张大伯带着从村里请来帮忙的人,跟在谢钦辞身后。
“这就是张家请的大师吗?这么年轻,靠不靠谱?”
“人家都说了,是老张生前的老板推荐来的,不靠谱人家大老板会推荐?”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飘到谢钦辞耳边。
“谢大师,他们就是好奇,您别在意。”张宇听到几句,低声向谢钦辞解释。
谢钦辞偏头,看到他身上隐隐飘起的阴气:“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大师怎么知道?”张宇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谢钦辞,本来打算等迁坟结束再找个时间说,没想到谢钦辞已经知道了。
“你身上有残留的阴气,应当是遇到了什么事。”
“谢大师您真是料事如神,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张宇说出昨晚发生的事,“还好有谢大师留下的符,还好我堂哥发现了,不然我怕是要酿下大祸。”
“背后之人谋划了一切,自然不会就这么甘心让你父亲魂魄逃脱,昨晚是一个机会,今天也是一个机会。”谢钦辞看着按照自己要求挖坟的众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情绪。
“谢大师,您是说,今天他们还会动手?”
“我有一点没说,你父亲命格好,平日里喜欢做善事,他死后,若埋在对的位置,可荫蔽子孙,保家族兴旺,但埋在这个地方,他的运势全流到了别处,一丝一毫都没分给你们。”
关于运势流向,谢钦辞是刚才发现的,在第一个人挥锄头挖第一捧土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很微弱的不对劲。
随着挖掘往下进行,这份不对劲越来越重,直至刚才,谢钦辞陡然发觉,老张的运势,被窃走了。
那些人动作很小心,若不是按谢钦辞的意识把坟挖开,毁坏了地下的布置,谢钦辞还发现不了。
坟挖开了。
黑色棺椁上,一根红色细线非常明显。
几天过去,红线不但没有一点因为被埋在地下毁坏的迹象,反而如新的一般,在阳光的折射下,流动着诡异色泽。
红绳绑在中间偏上的位置,谢钦辞大致估算了一下,应当正是棺材里老张的心脏处。
“谢大师,这根绳子……”
不管是没有损坏,还是泛着奇异色泽,怎么看,这根绳子都不太对劲。
“先把棺材抬出来。”
几个高壮的汉子用力。
“一,二,起。”
棺材一点点脱离地面。
抬至半路,地底骤然出现一股吸力,将棺材往下吸。
抬棺材的人猝不及防,被这股吸力带倒。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一名大汉惊恐盯着棺材下方:“下面有东西!”
“呼——”
一阵狂风袭来,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层层叠叠堆积,遮住头顶阳光。
天色忽的暗了。
将明未明,像是凌晨,又像是落日后的黄昏,风扬起地面灰尘,树叶沙沙作响,昏暗环境中,摇晃的树枝化为张牙舞爪的怪物,人群在慌乱中向中间汇拢。
“这,这坟不该迁啊——”
一名老人大喊。
“他是谁?”谢钦辞问。
“是我们村首富张致富的爹,因为他儿子能赚钱,在村里很有威望,”跟在谢钦辞身边的张宇小声解释,“我们都喊他张老爹。”
谢钦辞的目光在张老爹身上凝了一瞬。
“他儿子来了吗?”
“没有,张致富三天前生病了,还在医院住院,倒是他媳妇来了,在那边。”
谢钦辞顺着张宇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长着狐狸眼的年轻女人。
“是张致富新娶的妻子,他的前一任妻子去年去世了。”
“也是生病?”
“对,去世不到一个月,张致富就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办了酒席。”
谢钦辞点头,不再说什么。
张老爹还在喊。
“如此怪异的天象,是上天在警示,张家小子,这坟不能迁啊!”
一道声音起,被恐惧攥紧心脏的人盲目跟随。
“是啊,哪有人下葬七天就迁坟的?”
“一定是老张回来了,他不乐意你们迁坟!”
六神无主的人被轻易带动,将发生的异象归咎在张家迁坟的错误决策上。
张家有人动摇。
“大哥,我们是不是不该迁坟啊?”
“迁坟前一天就出了事,今天又出了事,这难道不是上天在指责我们吗?”
“二叔,二婶,你们冷静一点,”张礼拉开扑倒自己父亲身上的两人,“这些异象不过是为了阻止我们迁坟使的小手段罢了,若我们真不迁,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张大伯没管自家拎不清的弟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谢钦辞面前:“谢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只管起棺,其他的我会处理。”
“不能起棺!”张大伯遇到了阻碍。
原本说好了来帮忙的村民好似中了魔障,在张大伯提出继续的时候,拼命阻拦。
有人挡在棺材前,有人拉着张大伯往后退……和蔼的村民变了一副面孔,张大伯被几双手按着往后推。
他气得大叫:“你们怎么回事?钱我都提前给你们了?事到临头你们一个个反悔了?”
一名村民眼珠转了转:“反正不能迁。”
“这是我家的私事,能不能迁是我们说了算,你们不肯出力,好,我去找别人!”赵大伯愤怒甩开阻拦他的手,拿出电话往外走。
“不能迁!”
一双手挡在他面前。
越来越多的手挡住他面前。
“关你们p事!你们说不迁就不迁?你们是谁?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赵大伯气得破口大骂。
张礼企图去帮忙,被人群挤了出去。
他站在人群后,六神无主了一会,拔腿朝谢钦辞跑。
“谢大师,他们这是怎么了?”张宇看着失态发展成这样,目瞪口呆。
“和你昨晚遇到的事一样,不同的是,他们遭到的是群体攻击。”
“谢大师,求您帮帮我爸!”顾不上其他,张礼跑到谢钦辞面前,气都没喘匀,开口求助。
谢钦辞拿起封住老赵魂魄的牌位,往人群中走。
无形威压下,人群不自觉散开,谢钦辞边走,边破开这些人身上被下的迷障。
“你们为什么不同意迁坟?”
“这样奇怪的异象,一定是老张在提醒我们,不能迁坟。”
谢钦辞目光转向说话的人,挑了挑眉:“哦,是吗?若他同意了呢?”
这个人,谢钦辞有点印象,之前一直站在王老爹身边,王老爹说什么,应和什么,村民情绪会被轻易煽动,和他脱不开关系。
说话的人收了钱,本就底气不足,在谢钦辞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他不可能同意!”
意志坚定一些的,提前清醒过来,他们茫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还没清醒的继续叫嚷。
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话。
“对,这一定是老张给我们的提醒,我们不能害了他。”
“这块坟地是古慧大师亲自看过的,绝对没问题,你们要迁坟,其心可诛!”
回过神来的人更茫然了,迁坟不是人家的家事吗?什么时候轮得着外人指手画脚了?
“你们别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替我做决定,我受不起!”在牌位中恢复了五感的老张急吼吼冲出来。
谢钦辞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看不见的波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开。
恢复理智的众人来不及思考刚才是怎么回事,就看到老张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
!!!!!
“鬼,有鬼啊!!!”
人群四散逃开。
老张摸了把自己的脸:“刚才不是还说是为了我的意愿,阻止迁坟吗?怎么一个个见了我,吓成这样?我有这么恐怖吗?”
离得近来不及跑远的人忍不住腹诽: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就不恐怖了?
方才多有气势,现在就有多怂。
隔着人群,谢钦辞遥遥望了张老爹一眼。
他似乎没想到老张的魂魄会好生生出现在这里,脸上来不及收敛的异色被谢钦辞捕捉了个正着。
感受到谢钦辞的目光,张老爹,隔着遥远距离与谢钦辞目光对上。
只一霎,对方就匆匆移开了目光。
“真,真是我叔啊?”
透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谢钦辞收回目光。
张礼正一脸惊奇看着老张。
他伸手,似乎想去验证真假,老张往后退了一些:“我现在是魂魄,你摸不到。”
能不借助外力看到,全归功于这里阴气四伏的环境。
张大伯手抬起又放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太过惊讶无法言语。
“要叙旧先等一会,把正事做了。”谢钦辞打断他们的相认。
“对,对。”张大伯回神。
不过,现在有个新问题,村里人都被老张的魂魄吓到,恐怕没法做事了。
说出自己的担忧,张大伯一脸难色:“当初就不该图方便,直接在村里请人。”
“没事,很快就能有人来帮忙了。”
谢钦辞话音落下没多久,几辆黑色轿车开到,停在路边。
从里面下来一群训练有素,穿着统一制服的人。
为首之人大步来到谢钦辞面前:“谢大师,我带人过来了。”
是谢钦辞提前打过招呼的赵峰带人赶到了。
现在时间是一点四十二分,距离谢钦辞所说的时间,还差十八分钟。
“维护一下秩序,派几个人把棺材抬出来。”
赵峰转身吩咐。
他带来的人不多,却在短时间内发挥了巨大力量,派去维护秩序的有四个人,很快将慌乱的人群聚集在一起。
另外四人到了棺材边,起棺。
受到了阻碍。
这回,谢钦辞站在棺边,没等地下那股力量爆发,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强硬将那股力量压制。
两股力量对抗,平地刮起一阵飓风,吹得人东倒西歪。
被派来抬棺材的龙组成员目不斜视,按照谢钦辞的吩咐,将棺材抬起。
棺材被放到平地上。
谢钦辞踱步过去,赵峰紧随其后。
“谢大师,这根红绳好像有古怪。”
旁边准备了新棺材,谢钦辞看了眼天色,伸手扯住绑在棺材上的红绳,手下用力。
红绳如活物一般,在他手心弹了弹。
和阻碍起棺同源的力量从红绳上传来,离得近的赵峰感受到这股反抗力量,不由有些担忧。
不等他开口,谢钦辞手里的红绳从中断开,谢钦辞拎起断成几截的红绳。
红绳上的色泽暗淡下来,如普通绳子一般躺在谢钦辞手心。
欤希……
“开棺。”
谢钦辞一声令下,候在周围的龙组成员上前。
棺材板被一点点掀开。
不远处的村民中,胆子大一些的伸长脑袋,想看看棺材里的情形。
趁他们看热闹的功夫里,张老爹从人群中间挪到人群后方,想神不知鬼不觉逃走。
觉察到他的异动,守着人群的一名龙组成员不动声色上前,在张老爹即将脱离人群的时候将人抓住:“别动!”
正在这时,棺材彻底打开了。
看清棺材里的景象,人群爆发出一阵慌乱。
“怎么会这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人居然和下葬时没什么两样,不,不对,比下葬时还像个活人!”
张家人也看到了躺在棺中的人。
老张死后到下葬这段时间,他们全程参与,很确定,下葬时老张的尸体不是现在的样子。
“谢大师,我爸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这哪像是死了,简直和睡着时一模一样。
难道他爸没有真的去世?
张宇心中乱成一团。
“你看他胸前。”谢钦辞开口。
张宇下意识看过去。
“是红绳!”
老张尸体的胸前,有一截一模一样的红绳。
红绳的一端没入他的胸口,剩下的部分盘踞在他胸前,一鼓一鼓的,像某种盘起身躯的活物,从老张身上吸食某种养料。
感受到致命威胁,整根红绳剧烈震颤,无形力量从红绳中发出。
一个巨大蛇头从棺材里探出,巨蛇和红绳一个颜色,滑动间,鳞片摩挲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蛇!!!!!”
“有蛇啊啊啊啊啊啊!!!!!!!!”
“好大的蛇,救命!!!”
巨蛇摆动脑袋,阴冷的、淬着寒冰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被它目光扫到的人无不两股战战,几乎要站不稳身子。
“我爸的棺材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
“三弟的棺材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
张家几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张家人脸色因为惊吓变得惨白,彼此搀扶才不至于倒下,老张本人更是瞪大了眼,瞠目结舌看着才棺材里爬出来的巨蛇。
“这么大的蛇,刚才是藏在哪里的?”赵峰皱眉,想不通小小一个棺材怎么装下这么大的蛇。
这蛇一个脑袋有半个成年人大了。
整个棺材最多只能装下它的脑袋和一小截身子,其他部分呢?
“并非真正的巨蛇,是红绳幻像。”巨蛇扬起脑袋,要看清它的脑袋,必须扬起头,而谢钦辞最讨厌的,莫过于仰头看人。
“谢大师有办法对付?”
“别说是假的,是真的我也要今天把它抓来煲汤。”
赵峰听到谢钦辞轻笑一声,不知为何,他从这道笑声中,感受到了刺骨寒意。
谢钦辞动了。
和巨蛇比起来,谢钦辞显得格外弱小,偏是这么弱小、巨蛇不屑一顾的存在,一脚将巨蛇踢翻。
巨蛇庞大的身躯被大力带倒,棺材翻动,砸到地上,整个地面发生剧烈震动。
谢钦辞跳到巨蛇身上,抬手就揍。
巨蛇嘶吼着拼命扭动身躯,想将谢钦辞扔下来,可惜谢钦辞牢牢按住它,抬手就凑。
一拳下去,巨蛇脑袋晃了晃,被砸懵了。
几拳下去,巨蛇身形逐渐变淡,最后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一根红绳。众人这才发现,巨蛇并非实物,而是由红绳幻化而成。
谢钦辞捡起地上的红绳,似乎想起方才挨揍的滋味,红绳在他手中震了震。
拿着红绳转身,村民见他看向自己,齐齐往后退。
太恐怖了。
这个人太恐怖了。
谢钦辞没管他们,转身。
张大伯好险制止自己后退的动作,面对谢钦辞,恭敬之中多了一分畏惧。
“谢大师,现在是解决了吗?”
“还差一点。”
谢钦辞走到棺边,揪出没入老张心脏的那根红绳。
没了红绳,老张身体迅速灰败下去,变回正常尸体模样。
谢钦辞把手里的红绳打了个结:“现在可以了。”
见识了谢钦辞暴打巨蛇的一幕,张家人对谢钦辞又敬又怕,谢钦辞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听话得不行。
老张的身体被张家人抬进新棺材里。
“谢大师,能不能给我爸棺材里也放一些防身的符?”张宇取下手套,小心询问。
谢钦辞转头看向他。
“我怕我爸之后又遭遇同样的事,想着买点符给它防身。”
“可它现在是一只鬼。”赵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给鬼买符防身的。
“鬼……不能用符吗?”张宇茫然。
这倒是问住赵峰了,“我也不知道,但是一般的符都是用来对付阴邪之物的,能不能保护鬼……”
属实是赵峰的知识盲区。
赵峰转头一想,张宇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老张刚死就被人控制了魂魄,想来对方早有对他下手之意,谢钦辞不可能永远守在着,等谢钦辞离开西城,那些人会不会再次动手?
就像在监狱里突然死去的苍白男人一样。
“我可以改动一下附身符,你们谁带了符纸吗?”
赵峰忙将提前备好的符纸递给谢钦辞。
和余老爷子合作后,龙组开始从余老爷子的香火店进货,赵峰随身携带了一些符纸朱砂,为的就是若谢钦辞需要,可以拿出来给他用。
“是余淮希他们店的符纸?”谢钦辞接过赵峰递来的符纸和朱砂。
“是,余老爷子出院后,又制了一批,我们从他家买了一些。”
谢钦辞用手指沾了朱砂,开始画符。
“他们最近还好吧?”
“都好,祖孙俩都出院了,本来想请您吃个饭的,您不在燕京,只得作罢。”
这事谢钦辞知道,余淮希和他说了,听说他到了西城,很是遗憾,问他回燕京后,能不能来家里做客。
谢钦辞画符的速度很快,不需要任何准备工作,也不需要酝酿,动手就可成功。
将画好的符贴到新棺材上,由几名龙组成员抬棺,往张家祖坟走。
“叮铃铃。”
刺耳铃声从人群中响起。
张老爹被抓住后,丢回人群,全程被盯着,他心中想着事,没注意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张老爹,你手机在响,”一个村民拍了他一下,“还在出神?”
张老爹手忙脚乱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老人机的声音都很大,电话里的声音传出,外面的人听了个真切。
打电话过来的,是张老爹的老伴。
“致富他刚刚病情突然恶化,被送进抢救室了,你别忙什么迁坟的事了,快带他媳妇过来。”
病情恶化……
被送进抢救室……
电话从手中脱落,掉到地上。
走在他身边的村民弯腰捡起他的手机,放回他手上:“不然你先去医院看看?对了,致富他媳妇呢?”
找了一圈,村民都没找到那名年轻女子。
“对,我要去医院。”张老爹捏紧手机,慌乱往外走。
“做什么?”
他被守在人群周围的龙组成员拦住了。
四名龙组成员守在人群外围,更多的,是为了保障这些村民的安全。
村民们都是普通人,在邪物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这位先生,张老爹他儿子被送去抢救了,他得去医院看看。”旁边的村民见他被拦住,忙出来说明情况。
动静吸引来赵峰目光,他低声和谢钦辞说了一句,走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赵峰身上的威压被年轻的龙组成员更重,村民不敢造次,将情况说了。
“他刚才鬼鬼祟祟想逃走,被我逮回来一次。”负责看守村民的龙组成员道。
“眼下情况不明,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现在不能离开。”
赵峰回来,将这事和谢钦辞说了。
“张致富是张老爹唯一的儿子,现在儿子情况不明,他想去医院守着,是人之常情。”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谢钦辞托起下巴,“他儿子一直在住院吧?听说情况很不好,这种时候,他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的儿媳回来参与老张迁坟的事?”
谢钦辞一提,赵峰也意识到不对。
谢钦辞继续:“而且,张致富是三天前发病的,三天前,我被袁老板请来,封住了老张魂魄,三天后,迁坟成功之际,张致富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急救,这个时间……”
“太巧了,”赵峰沉思,“时间太巧了,难不成,老张的事和张致富有关?”
谢钦辞招来张宇:“你爸去世那天,张老爹家里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对他们家来说是好事的那种。”
张宇不明白谢钦辞怎么突然问起张老爹家的事,仔细回想了一番,道:“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那天张致富突然签了笔大单,听张老爹说,是张致富磨了很久,对方才答应的。”
“你看,”谢钦辞一摊手,“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谢大师,你们在说什么啊?”赵宇挠挠头。
“我之前和你说,你爸的运势不对,本该流向你们家的福运被窃走了,你有想过,是被谁窃走的吗?”谢钦辞问。
结合谢钦辞刚才问张致富家的事,赵宇猛然反应过来,他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问:“是张致富?”
“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刚刚张老爹接到电话,张致富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急救,时间正好是起棺之后。”谢钦辞道。
“一定是他们!”赵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多谢谢大师告知我这些,谢大师,他们害我爸至此,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谢钦辞:“若他真的是幕后之人,他窃取运势的途径被我打断,红绳也被我毁了,被他窃走的气运会慢慢回到真正主人那里。”
张宇:“那他呢?他们一家踩着我爸的尸骨上位,难道不会受一点惩罚吗?”
“张宇,不得对谢大师不敬!”听到侄子的大声质问,张大伯忙赶过来。
“抱歉,我有点没控制住情绪。”张宇捂住脸。
“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大伯不觉得自己侄子是个拎不清的,会在这种时候失态,现在他情绪很明显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大伯,我可能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了。”张宇平复了一会,将刚才和谢钦辞的对话告诉张大伯。
“也就是说,张致富想借老三的运势,老三死后发生的一切都和他家有关,那老三的死呢?”张大伯一下问出了关键。
“老三每年都体检,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他这次突发恶疾,走得很快,和张致富他们有关吗?”
张宇愣住了,他好不容易接受了父亲早死的事实,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他父亲本来或许可以不用早死的,这让他如何接受?
“我要他偿命!”张宇眼眶红了,说完就往外走。
“张宇,你冷静!”张大伯拉住他。
不料愤怒中的张宇力气极大,张大伯拉了几下都没拉住他,只好大声喊其他张家人。
“二弟,张礼,拦住张宇!”
三个大男人合力将张宇拦下。
“这是怎么了?”张礼按住张宇胳膊,“发生了什么?张宇想去做什么?”
“没什么,都怪我口快。”张大伯有些后悔,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不该贸然说出那样的话。
“谢大师,我的死真的和张致富一家有关吗?”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老张飘过来,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