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来打算陪你一起见证新公司的成立,你不用担心,资料我已经替你收好了,原先我想着直接帮你把路铺好,可一想到你的性子,大概不会喜欢这样,我就放弃了,我相信你,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带着新公司实现你的目标和理想。”
“我陪你一起努力,一点点拉进我们的距离,先从朋友当起,等你渐渐习惯我之后,我再告诉你,我不仅仅是想当你的朋友。”
顾启关顿了顿,悲伤的气息像是在哭泣,胸口疼的他不得不停下,直到疼痛好转,他才声音沙哑,声线稳不住了,喉咙中具是颤意,
替青年整理鬓角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你没听错,唐词那天也没说错,我对你心怀不轨。”
他发涩的眼贪婪的看着叶清寒,话语中的颤抖越发明显,无法克制,确认青年额发和鬓角都没有瑕疵后,他才停止了动作。
指尖虚虚从青年紧闭的凤眼略过,顾启关环顾着四周,声音嘶哑,
“这里太冷了,在海底的时候你已经够冷了。”
“叶清寒,我带你回家。”!
第56章 番外一 后日谈(2)
唐词在一片噩梦中醒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墙壁,他以为听见得会是叶清寒没事的消息,所以在听见闻秘书说叶清寒死了后,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愣愣地转过头,看着闻秘书,
“你说什么?”
闻副总替唐词掖好被角:“小唐总,叶清寒死了,警方在海底打捞出了他的尸体,现在正被放在停尸间门,等待认领。”
谁死了?
叶清寒?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唐词面色煞白,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闻副总吓了一跳,进来的医生也赶紧过来:“唐先生,您现在需要静养,还不能随意走动。”
唐词一把推开他,医生着急地看向闻副总,闻副总也被唐词的反应吓了一跳,拦住唐词,唐词黑沉阴蛰的目光冷冷看着他,呵斥着,
“让开!”
闻副总被唐词的眼神惊到了,下意识转过身,唐词走了几步,才想起唐词是身体情况,急忙走上前去,唐词走了几步,看向医生,
“叶清寒在哪?”
闻副总苦口婆心,“小唐总,叶清寒他已经死了。”
“你在骗我。”唐词瞳孔瞬间门漫上猩红,“你骗我,我要见他,我要去见他!”
医生和闻副总对视了一眼,唐词极为固执执着,两人没办法,闻副总让医生带路,他认为只要让唐词亲眼看见叶清寒的尸体就好了。
唐词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只有一个意识:他们在骗自己,他要去找叶清寒。
冰冷的停尸房内,唐词看着躺在中间门,蒙着白布的尸体,
“小唐总,人就在那里,警方打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世了。”闻副总叹了口气。
唐词听不见了,他的世界只有不远处的尸体。
他一点点靠近,走到蒙着白布的尸体时,伸出的手突然颤抖,他一点点揭开白布,白布下那张熟悉的脸让他大脑一片哀鸣。
没有气息,安静的被白布盖着的青年就这样静静躺在这里,再也不能对他冷笑,对他嘲讽,也再也不会端坐在顶楼的那张椅子上,俯瞰众生。
是他害死了叶清寒。
是他,凶手是他!
如果他没有表现出对叶清寒的在意,外公就不会派人,叶清寒也不会死。
唐词头疼的快要裂开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悔恨像一把锉刀,在他的神经上来回挫动着,叶清寒临死前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回放。
没有抓住的手……
叶清寒的坠亡……
吞噬了叶清寒的悬崖大海……
唐词一把掀开盖着叶清寒的白布,他想要将叶清寒带走,“他不应该在这里,这里不适合他,他喜欢权利,喜欢唐氏,喜欢那张椅子,我要带他走,离开这里。”
“唐先生……”
“小唐总……”
闻副总和医生几乎同时被唐词的动作吓的掉了魂,两人急忙上前想要制止唐词的动作,唐词的世界只剩下叶清寒,黑沉的眼只有猩红的疯狂。
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医生赶紧给唐词打了一针,唐词双眼一闭,闻副总送唐词回病房,医生不知道唐词和尸体的关系,他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叶清寒的尸体放好。
没过多久,尸体的另一位朋友顾先生前来。
与他一同来的秘书办好了手续,尸体被这位顾启关先生认领走,医生却并没觉得轻松,尸体被这位顾先生认领回去,不知道唐词先生醒来之后会不会发疯。
顾启关将叶清寒带回来后,顾妄笙被人推着在花园里,这段时间门他爱上了画画,顾启关将人用大衣裹着,温柔又珍惜地抱在怀中,
顾妄笙停下手中的动作,察觉出顾启关气息的绝望悲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头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顾启关将人带上了楼,又看向紧跟着顾启关的秘书,
秘书顿了一下,看看顾启关,又看看顾妄笙,低声惋惜道:“叶清寒先生死了。”
“啪嗒——”
是画笔跌落的声音,打碎了一地,顾妄笙仿若未闻,秘书还在继续,
“听说是坠海死的,打捞上来时人就已经没气了……”
叶清寒死了……
顾妄笙几次想要捡笔,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捡不到,秘书还以为是因为轮椅的问题,急忙帮忙捡起笔递给顾妄
笙,又急急忙忙离开。
却没看到顾妄笙拿着笔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画布上,一个隐约模糊的熟悉轮廓被阳光呈现出来,顾妄笙几次想要落笔,却迟迟落不下去,他看着画布上禁欲的眉眼,心口后知后觉的涌上悲痛。
他禁不住捂着胸口,哐当一声倒地,带着画布和工具叮叮当当跌落一地。
恍惚中,他隐约听见了有人在惊呼大喊着什么,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胸口的压力和疼痛仿佛牵引着他,带着他的意识回到了在海底的那晚。
青年的额发在水波中飘荡,像个海妖,指尖贴着他的手腕,慢慢凑近了他,面孔冷静鲜明,牵着他离开幽深无边的大海,离开了窒息的水面。
耳边是模模糊糊的声音,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床上,面前是父亲苍老却复杂的面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已经老了,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你昏迷了一夜,一直在喊叶清寒。”
顾妄笙沉默,他无言地看着老人,“父亲,对不起。”
他大概让父亲失望了。
老人鼻尖一酸,他看着自己这个从来优秀懂事,不需要他操心的儿子,从儿子车祸后他就愧疚难安,现在看见儿子这幅模样更是心如刀割。
暮气重重的顾启关让他忧心忡忡,如今,就连他最骄傲的儿子也变成了这样。
老人极力忍着眼泪,“你和启关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我相信你们的眼光,他一定是个优秀的,值得你们喜欢的好孩子,只可惜我没有来得及见见他。”
他不恨叶清寒,相反,他可怜那个年纪轻轻就遭遇意外的青年。
只有足够优秀的孩子才会同时吸引他儿子和启关。
顾妄笙看向顾启关的房间门,老人拭去眼角的水意,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来,
“我知道你的性子,放心吧,启关他昨天晚上一直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门,没出来过,他不知道,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那就好。”
顾妄笙垂着眼点点头,钝痛割着他的心,他第一次拽着老人的衣袖,像幼年时难受依赖父亲的孩童一样,在亲人面前,释放着自己的脆弱,企图从无所不知的父亲这里
得到解惑,
他轻轻贴着父亲,老人的手却越发颤抖,
“爸,我好难受。”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无法去形容的悲痛和痛苦,这些汹涌而未知的情绪无法控制,压抑不住,他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去保持冷漠。
老人抖着手像幼时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好不了了。”顾妄笙声音很轻,他摇头,“好不了了,爸,我想离开这里。”
老人一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
“一定要吗?”
顾妄笙很轻却很坚定的点头,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自己继续呆在这里,瞒不过顾启关,他没办法去控制自己对叶清寒的感情。
起码现在的他不能控制。
他不想让父亲夹在他和顾启关之间门为难。
老人只能沉默点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妄笙让人收拾好行李,再一次离开顾家,这一次,顾妄笙选择了一个风景宜人的私人岛屿。
他什么也没带走,唯一带在身上的,是叶清寒的眼镜。
他让人在他们出事的地方找到了它。
破旧的眼镜少了一个镜片,看起来破烂不堪,确实顾妄笙唯一拥有的东西。
富丽堂皇的岛屿别墅内,一个老佣人带着新招进来的新女佣慢慢走来,
途中,新女佣远远就看见花园中,坐在轮椅上画画的男人,男人眉目深邃英俊,阳光笼罩下俊美摄人,新女佣红了脸,老佣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她低声提醒:“别看了,那位是这里的主人,他已经有爱人了,只可惜,”她同情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这位先生的爱人好像出了意外去世,他每天都会在这里为他爱人画一副肖像画。”
老佣人怕新女佣对男人生出什么非分之想,略带警告:“别看男主人看起来没什么,手段很凶残,”新女佣惊讶极了,老佣人压低了声音,
“据说,那些害死他爱人的人下场都非常惨烈,别去挑战自己。”老佣人暗含警告地拍拍她的肩膀。
新女佣刚升起的想法立刻像泡沫一样破裂。
“还有,”老佣人指了指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告诫着她,“那间门上了锁的房间门千万不要去打理,那里放着对男主人很重要的东西。”
新女佣不懂,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看见男主人打开房间门,门缝看去,里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肖像画,画笔的笔触温柔又悲伤,悲伤的让人想要哭泣。
桌子一边,还摆放着一个破碎却被人保护的很好的眼镜。
顾妄笙曾经以为,自己对叶清寒的感情也许不深。
不过是个心性狠毒又有些手段的人。
即使有些许的悸动,也会消磨在时光中。
可他却每天每夜都会梦见叶清寒,梦里的青年鲜活灵动,像一只海妖,一次又一次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大海,直到他曾经有一次,在梦中拉住了叶清寒的手,问出了心底的执念:海底冷吗?
梦里的青年倏然一笑,好像发着光:“我不知道。”
是啊,他不知道,因为他已经死了,他无法告诉别人海底冷不冷。
可旺顾妄笙却知道,海底冷吗,很冷,他曾经感受过,冬夜的深海寒冷无孔不入,好像能钻进骨头缝里。
他亲身体会过。
是叶清寒带他离开了那里。
可转瞬间门,青年却自己葬身在了那片海域,再也无法醒来。
日日夜夜的梦到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在梦里,他终于能脱口而出自己的感情,和梦中的叶清寒说笑,逐渐亲昵,每次醒来后他都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现实,他已经分不清,也不愿意分清。
他在清醒的放纵自己沉醉。
他救不了叶清寒,也留不住他,于是只能任由自己在梦中放纵。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第57章 番外一 后日谈
张秘书来到叶总曾经的别墅找戚纵时,天已经黑沉,别墅的大门敞开着,戚纵正在收拾房间,偌大的别墅依旧保留着叶清寒在时的模样,在随时等着别墅的主人归来。
别墅大门打开,戚纵正弯着腰收拾着,听见动静,他头也没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直沉默着,跟在叶总身后,存在感不强的人如今已经鬓角斑白,没有生机,暮气重重,像一个行木将朽的老人。
张秘书眼睛有点发烫,她张着嘴,几次才终于发出了声音,
“……怎么不关门?”
戚纵木然的弯着腰,眼神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等叶总回来,关了门,他找不到家了。”
不管是人,还是魂,都是要回家的。
他要等在这里,等叶总回家。
他是叶清寒的保镖,曾经说了,要一辈子保护叶清寒,所以他不能离开,他要在这里守着。
张秘书心里发酸,红着眼,她眼睁睁看着戚纵又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被戚纵收拾的非常好。
张秘书悄悄低头抹了一下眼泪,声音中带着哭腔,“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叶总在世,他也一定不想看见您这样。”
听见张秘书提起叶清寒,戚纵眼中浮现出小小的光点,
是啊,所有人都说叶总手段狠毒,可对他来说,青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戚纵依旧弯着腰,专注地打理着这里。
好像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张秘书抹了抹通红的眼角,将眼泪擦去,她对戚纵道:“公司门口今天来了一个少年,他说他要找叶总……”她努力将喉头的哽咽咽下,
“他给叶总打了电话,电话打不通,他才找到了公司,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叶总,但不肯告诉我们,执意要见他能相信的人,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张秘书本想将少年带到戚纵身边。
但少年的警惕心极强,不和任何人走,张秘书只觉少年也许知道些什么,而且少年既然描述出了叶总和戚纵两人的相貌,也许会相信戚纵。
她这才过来找戚纵。
戚纵动作顿了一下,木然的眼珠子动了一下,
“和叶总有关?”
张秘书点头,戚纵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穿好衣服,和张秘书一路来到公司,张秘书将人安排在等待室,少年紧紧抱着手里的背包,看起来紧张又警惕。
隔着窗户,戚纵一眼就认出少年。
——时律。
叶总和那位顾先生落海后,就是被少年所救,而且他记得叶总对少年的态度和善,对每一个和叶总有关系的人,戚纵都会心怀柔软。
张秘书眼神示意:“认识吗?”
戚纵点头,他推开门,在里面等了好一会,眼神飘忽,脸颊绯红的时律在腹中一遍又一遍的打着草稿,措词着等见到叶清寒后该怎么开口。
听见动静,少年无比期待地转过头。
没看见想见的人,是叶先生的保镖,他期待的笑容落空,侧头看看外面,确定只有戚纵后,强打着精神,却还是不掩失落,
“叶先生呢?是太忙了,没时间过来吗?”
张秘书先是看了眼戚纵,见他没说话,才轻声开口:“叶总……他出了意外,已经去世了。”
时律脸色煞白,不敢相信。
张秘书点点头,确定没有骗他,时律满腔的期待全部坠入深渊,抱在怀里的背包跌落在地,他恍惚的不敢相信,张秘书叹了口气,简略叙述了叶清寒去世的经过。
时律看着鬓角惨杂着白发,暮气沉沉的戚纵,想说什么,鼻子酸的他哽不出声,他死死低着头,狼狈的蹲下身子,打开背包。
张秘书看见背包上沁出几点水花。
时律始终没有抬头,他打开背包,张秘书从里面窥见了厚厚的获奖证书,少年小心地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两人,
“有人告诉我也许你会会需要这个。”
戚纵弯腰,时律松开了手,钥匙落在戚纵手中,“谁告诉你的?
时律想了想,“他说他姓楼,也许你会认识他。”
戚纵不自觉的拧眉。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他曾经的老板,黑水来历神秘,藏于幕后的老板向来极为神秘,戚纵也只是隐约听过,他似
乎姓楼。
只是这个姓氏没人敢称呼,也没人敢确定。
渐渐地,就被人淡忘了。
戚纵不知道会不会是他,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有说什么吗?”
时律低着头,将背包的拉链拉好,“他只说让你把钥匙拿到区联银行,和叶先生有关。”
听见和叶清寒有关系,戚纵的眼中陡然迸射出光亮,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和张秘书离开,时律背着书包赶紧跟上。
可是到了区联银行,才知道,钥匙确实能打开,但是钥匙和唐年有关,必须唐年指定的唐词亲自过来,才能打开,听见唐词的姓名,戚纵紧紧皱眉,眉眼间不自觉浮现一股厌恶,
“必须他过来吗?”
总经理脸上带着商业化的客套笑,“是的戚先生。
叶清寒的死,就是因为唐词和刘国印。
唐词回来后他就曾担心唐词会对叶总不利,若不是顾启关的劝阻,戚纵甚至想过处理掉刘国印。
顾启关和顾妄笙两人一明一暗,暗中似乎还有一股不明势力的帮助,几乎是一夜之间让新锐破产,刘家分崩离析,前天晚上刘国印自杀,曾经绑架叶清寒的几人逃亡途中坠海身亡。
曾经污蔑叶清寒的闻副总东窗事发,进了监狱。
若不是因为叶清寒最后的遗言,也许就连唐词都不能幸免于难。
戚纵微微眯着眼,区联银行的保密性极为特殊,张秘书小声道:“那就通知唐总,请他过来一趟吧。”
戚纵点头。
唐词接到通知后,就开始往这里赶,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人,正是唐年曾经的秘书,曾秘书,听张秘书解释完后,唐词看向时律,他只有一个问题,
“钥匙哪来的?”
时律回忆道:“这个钥匙是我奶奶临终前给我的,但具体的作用她并不知道,一位楼先生找到我,我才知道钥匙可能和叶先生有关。”
唐词看向曾秘书,曾秘书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不过唐词和戚纵心里都隐隐有些明了,这大概是和唐年藏在区联银行的后手有关。
总经理领着唐词几人进去,时律的钥匙加上唐词的指纹,打开了一个保险箱
,箱子里放着的是一枚印章,唐词拿起印章
“唐年先生当初交代过,若是唐词先生本人过来,拿着这枚印章和区联的钥匙,可以打开唐年先生留在这里的遗物。”
区联银行的钥匙唐词确实有一把。
他们成功打开了唐年留在这里的东西,是一叠厚厚的文件。
但令人诧异的,是文件上的信息并不是关于唐词的,而是关于叶清寒的。
唐词一张张翻开——
叶清寒自小无父无母,出生就在孤儿院的他被退养过三次,直到第四次,他遇到了他的养父母。
小小年纪的叶清寒以为真的遇到了好人,但实际上,这对养父母从来都没有真的在意过他,收养他也不过是因为两人多年不孕,找了大师,大师给了这对父母一个生辰八字,告诉他们好好待这个人,就可以喜得贵子。
夫妻俩根据八字找到叶清寒,并收养了他,每天给他喝大师给的符纸。
但两人没有先如愿得到自己的孩子,公司反而被唐年收购。
叶清寒的养父母公司清算破厂,养父欠下巨额债务,在一个雨夜自杀,养母不愿承受这样的后果,觉得是叶清寒带来的厄运。
她满心仇恨,却不敢报复,只敢将仇恨和痛苦折射到叶清寒身上,她日复一日的告诉叶清寒,是唐氏毁了他们,只是她没逼疯叶清寒,反而先逼疯了自己,在一天早晨失足从窗台坠落,坠亡在叶清寒面前。
鲜红的血液溅了叶清寒一身。
那一年,叶清寒十三岁!
最下面是一封信,
唐词轻轻打开,
“唐词,当你拿到这份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彻底执掌唐氏。
叶清寒这人天性凉薄,狼子野心,善于隐藏,可恨我在临终前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一定会对唐氏造成巨大打击,
我相信你的实力,如果真的到了和叶清寒针锋相对的时候,不要留情,他知道你大伯做下的事,一定会进行报复,别让他伤害你大伯。
我要你将你将这些资料亲手交给叶清寒。”
唐年恶毒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想告诉叶清寒,青年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极为可笑。
过他,没人喜欢他,就连他以为的家人和仇恨也不过是个笑话。
唐词紧紧捏着信,面色苍白无力,这封信彻底打碎了他对爷爷的滤镜,大伯唐景峰喜幼女,爷爷明知道,却依旧替他隐藏。
如今,甚至依旧让自己保护唐景峰。
戚纵一把从他手中夺过这些。
当看见这些后,愤怒充斥着他的双眼,唐词想将这些夺回来,却被戚纵一把推开,
他恶狠狠的盯着唐词,攥紧了拳头,对着扑过来的唐词就是狠狠一拳。
唐词被打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鼻子里冒出鲜血。
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两人,唐词挣扎着被人扶起,哀求地看着戚纵,
“求求你,把这些给我。”
“你不配!”
戚纵红着眼,如果不是叶清寒落海之前说了,让唐词好好将唐氏做好,戚纵一定会送唐词去见叶总。
他小心地将这些保存起来,唐词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心头大恸。
回去的路上,唐词手机响起,接过手机,
另一头传来声音,
“唐总,您留在我们这里的袖口,指纹已经提取出来了。”另一头顿了一下,小心翼翼,
“是叶清寒,叶总。”
唐词的声音似笑非哭,他无力拿住手机,掌心的手机滑落到地上,另一头的声音唐词已经听不见了,他捂着眼,眼泪顺着指缝滑下,
唐词声音嘶哑,
“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
爷爷,他,外公,他们都是罪人,都是害死叶清寒的罪人。
罪人,又怎么可以岁月静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回到家的唐词紧紧亲吻着叶清寒留下的袖扣,贪婪又绝望的从中寻找着叶清寒留下的温度。
即使叶清寒对唐氏,对他,充满了恨意,但他依旧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唐词这才意识到叶清寒根本就没想过真的杀了自己。
这一晚,房间的灯亮了一晚上。
唐词一整夜都没睡,他动作轻柔小心地将袖扣拿绳子穿好,戴在脖子上,放在最贴近心的地方。
唐词第二天就来到了唐氏,新锐破产
,如今的唐词也只有唐氏,张秘书依旧是总裁秘书,她看着一大早过来的唐词。
即使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唐词看上去依旧面色不变,张秘书心里有些犯嘀咕。
唐词的能力极强,在唐氏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彻底了解唐氏,如今管理起来也及其顺手,短短几年,就将唐氏发展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公司。
并培养出了极为优秀的继承人。
气势也越发冷漠强盛,张秘书隐约从他身上窥见了过去叶总的影子,心口泛着痛,她叹息了一声,只有她才知道,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唐词会坐在叶总曾经的位置上,学着叶总往下看去。
可他的眼中没有叶总曾经的野心,眼中满是死寂,
“你说,如果我当初不和他争这个位置,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张秘书心里泛着痛,她同样没有忘记叶清寒,
“唐总,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
唐词摇头,“我想见他了。”
可叶清寒甚至不愿意来他的梦里。
他学着叶清寒的模样,双腿交叠,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恍惚间似乎看见青年正抿着一杯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金色的眼光透过窗户照着青年,给他笼上了一层金光。
张秘书眼眶一热,唐词舍不得睁眼,他只是挥挥手,让人离开。
自己晃着椅子,学着叶清寒的模样,仿佛青年真的就在不远处,他贪婪地注视着他。
叶清寒,我想你了。
爷爷说的不对,怎么会没人爱你呢,如果还有下一世,我会倾尽所有去爱你。
再后来,唐词失踪了。
警方调取的监控显示唐词自己一个人乘着船驶向叶清寒死亡的大海,警方和打捞队找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找到。
最后,终于从一个监控中有所发现。
唐词紧紧握着胸口的袖扣,在叶清寒坠亡的地方义无反顾地跃进了大海。
叶清寒被葬在了风景独好的地方,墓碑和周围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戚纵照常在叶总的墓前放了一束花,他弯着腰,清扫着墓碑。
像一个幽灵,徘徊在墓前。
守着唯一的主人。
墓园外停着一辆低调黑色的车,车窗打开,坐在车窗里的男人苍蓝的眸子远远注视着戚纵,又看向墓碑上含着笑意的黑白照片,
楼槐深蓝的眼好像深海,车上,他询问司机:
“如果自己早点发现,是不是叶清寒就不用死?”
司机沉默着没回答。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楼槐的话比起问他更像是询问自己,他喃喃着:“一切假设也只是假设,回不去了。”
他摩挲着叶清寒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鲜明形象,仿佛一切都还在昨日。
叶清寒死的猝不及防,让人来不及反应,他死亡的时间段,恰巧是他回英国,处理家族事宜的时候,只是短短几天,意外来临。
楼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情,听见青年死亡的一刹那,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青年的身影,鲜明生动,从未褪色。
他的死也改变了很多人。
那一晚,楼槐在黑暗中坐了一晚上,他去过叶清寒的公司,也去过他的墓地,还曾去过顾妄笙的私人岛屿,找过这位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