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轰然打开。
长时间没人清扫的书房已经有了点点尘埃,灰尘飘扬在半空中,叶清寒掩住了口鼻,静静盯着里面,钟律师精神亢奋,等到光线足了一些后,几人进去。
藏书阁书柜的第二层……
叶清寒一边喃喃着具体位置,一边来到这里,他一本一本的第二层的书,钟律师同样翻着,戚纵虽不明白叶总在干什么,可他想帮助叶总,
“叶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叶清寒随意指着第二层:“你看看这第二层有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戚纵立刻点头,开始行动起来,身为保镖,他对勘察本就细致灵敏,没等多久,他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书后被
隐藏起来的小格子。
戚纵将外侧的书拿开,不确定地询问着叶清寒,
“叶总,是这个吗?”
“什么什么,找到了吗,在哪?”钟律师激动的赶紧凑了过来,结果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叶清寒也循声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两人疑惑地看向戚纵,
戚纵被叶总看的耳根发热,眼神发飘,他咽了咽口水,低声道,
“这是一个伪装格,如果不仔细辨别,很容易会认错,”戚纵敲了敲手底下的木板,一阵沉闷的声音,戚纵三下五除二掀开了上面的红木色伪装,露出了银白色的真容,
叶清寒和钟律师看的大为观止。
愣了半响,叶清寒拍了拍戚纵肩膀:“幸亏把你带来了。”
戚纵被叶清寒靠近的距离弄得脸上开始发红,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讷讷着:“这是我应该做的。”
钟律师已经凑上前去研究了,他摩挲了一下,
“这个好像也需要指纹。”
叶清寒随手将手里唐词拓印的指纹扔过去,钟律师朝着上面一怼。
“啪嗒——”
正方形小盒子被弹了出来,露出了里面鲜红的东西。
——是印章。
叶清寒和钟律师对视一眼,还是钟律师伸出手,将印章拿了出来。
他对着阳光仔细辨认,
“怎么样?”
叶清寒询问他,钟律师越看脸上的轻松喜悦之意越盛,他将印章递给了叶清寒,喜笑颜开:“是真的。”
叶清寒眼前一亮,低头看着掌心质感极佳的印章,
“真的?”
“嗯。”
戚纵不知道叶总和这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他只能安静的守在一边。
叶清寒捏着印章,修长的手指被红玉剔透的印章衬托的漂亮干净,他盯着手中的印章,
“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叶清寒睨了他一眼,“当然是毁了他。”
他绝不会给唐词任何一丝机会。
“回去吧。”
叶清寒拿着印章出了老宅,一路开车回到公司,直
到亲眼看着印章在冰冷的机器下被挤压成了一滩烂泥,眼底才闪过讥嘲的笑意。
他让人将红色粉末重新收集好,又返回了老宅。
这一次,回去的路上,叶清寒的面容上满是轻松。
吸引的戚纵都不由看了他好几眼。
夜色已深,沉寂的老宅再次被一阵轻微的引擎声吵醒,车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出现,面孔在车灯下逐渐清晰。
——正是唐词。
此时的他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对着手机另一端道,
“你确定?”
电话另一头风流的声音道,
“老爷子昨天调查到的,他今天已经派人去银行问过了,你爷爷在区联银行有个私人保险箱,需要你爷爷的印章和你脖子上的钥匙才能开启,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爷爷给你留了什么吗?”
冰冷的钥匙早就被体温暖热了。
唐词感受着钥匙的触感,回忆起以前和爷爷相处时的欢乐时光,他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期待,
“我想知道。”
他也想知道,爷爷究竟会在私人保险箱里给他留了什么?
爷爷,您会留什么给我呢?
唐词的心变得柔软,他看着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老宅:“我想,我大概知道印章会被爷爷放在哪里了。”
依着脑海中的记忆,唐词一路上了顶层,闻副总跟在身后,两人直达书房,他照常用指纹打开大门后,很容易就找到了爷爷曾经最喜欢和他玩游戏的那个书柜旁。
唐词像往常一样,打开格子,
“啪嗒——”
方格弹出,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唐词瞳孔一缩。
里面装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印章,有的,只是一小堆红色粉末。
满心的期待被冷水浇灭。
一旁还压着一张纸,上面用狷狂的字体写着:
简单的几个字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嘲讽。
唐词久久没有说话,他眸色深沉,眼中酝酿着风暴,深色的大衣在夜色中仿佛融为了一体,唐词撵了一把粉末,在指尖搓了一下,确实是印章的材质。
他拿起纸,摩挲
着上面的字迹,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危险的让闻副总都不由退后了两步。
“喂,喂,唐词,我跟你说话呢,印章找到了吗?”手机另一头的风流青年还在喂喂的问个半天,唐词低着头,盯着纸上的两个字,
“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风流青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唐词继续平静道,
“但印章已经成粉末了。”
“什么?”风流青年差点蹦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清寒比我更早找到了这里,他毁了印章。”唐词淡淡解释。
风流青年整个人都傻了,抑制不住的惊呼出声,
“他,他都找到印章了,为什么不把印章拿走,他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爷爷给你留了什么吗?他是疯了吗?”
风流青年在另一端狠狠怒骂了一句,
“叶清寒这个疯子。”
唐词面色冷漠:“叶清寒的做法倒是聪明。”
“印章没了,你还怎么打开保险柜,唐词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电话另一头的风流青年听语气已经要被急死了,但唐词只是盯着掌心的粉末。
他抓起一小把红色灰尘,嘴一吹,红色的粉末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唐词一边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们掉落到地上,一边轻描淡写,直到彻底不见,才将纸折好,收进口袋,
“回去吧。”
闻副总愣怔,“就这么就走了?”
唐词看了他一眼,“东西都不见了,还留在这干什么?”
闻副总有些沮丧,“那不是白来一趟吗?”
“谁说是白来一趟。”
唐词留下一句闻副总听不懂的话后,转身离开,深色的大衣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闻副总急忙跟上,开着车将老板送回去。
一路上,唐词一言不发,他一直在把玩着手中的纸,闻副总记得这张就是叶清寒放在格子内的纸,不过他也不敢细问,只安静的开着车。
唐词低头抹平手中的纸,眼中闪过晦涩暗沉的光,胸口不可忽视的一点一点泛着疼,
可是,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他说谎了。
爷爷临终前他没能在身边,如今的他其实非常想知道爷爷究竟留了什么给他。
叶清寒,你果然知道我最在乎什么!
下手是真的一击毙命。
“啊切,”
别墅内的叶清寒突兀地打了个喷嚏,可把戚纵吓得不清,还以为叶清寒是受凉了,正想将空调的温度往上面调一调,叶清寒摆了摆手,
“不用了。”
他捏着勺子,慢吞吞地吃着饭,印章被毁,叶清寒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有心情和戚纵说笑了,
“戚纵,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今天如果不是你,印章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戚纵被夸得耳根滚烫,精神飘忽,都快压抑不住唇角的傻笑了,
“能帮到叶总就好。”
他喜欢叶总这样笑着看他。
昨天那样疏离冷漠的叶总,他真的很害怕,无所适从。
叶清寒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又和戚纵说了几句,就进了书房,将今天公司积压的公务加班处理完,但就在处理公务的半途,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叶清寒拿起手机,微微拧眉,刚接通放到耳边,就听见了一声熟悉阴冷的轻笑,
“叶总晚上好。”
叶清寒顿了一下,他把玩着手中的笔,
“小少爷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另一端的唐词将手中的纸捏的哗哗响,“收到了叶总的回礼,我总得和主人打声招呼不是吗?”
这么快?
叶清寒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他靠着椅背,垂着眼,气息冷漠而森寒:“礼物既然收到了,小少爷喜欢就好。”
“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爷爷给我留了什么吗?”唐词声音沙哑。
“我想不想知道没关系,但我知道,小少爷从小就和董事长一起长大,关系深厚,你只会比我更想知道。”叶清寒含笑吐露着最伤人的话,
他可是太清楚唐词最看重的人是谁了,
“小少爷,你可真可怜,既见不到董事长的最后一面,也无法保住董事长留给你的财产,你看,这次你连唐董最后的一件遗物都无法保护好。”
叶清寒冷笑的插着刀子。
电话另一头的呼吸声沉重了起来,叶清寒交叠着双腿,镜片闪过一道白光,
“对了小少爷,老宅那块地已经被我买下来了,而且,当初的遗嘱已经说的明明白白,老宅的产权人是我,希望下次小少爷不要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再擅自闯入了。”
电话另一端的唐词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他怒极反笑,眯着眼,
“叶总是打算什么都不留给我了。”
叶清寒嗤笑了一声,掐断了电话,随手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将手机仍在了一边,他摩挲着脖颈处的伤痕,眼中发狠,
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这里的伤还回去。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盲音,唐词眉眼阴戾,唇角咧着不带温度的笑,
“叶清寒,你可真是一点没变。”
依旧是他认识的那个野心勃勃满心利益的人。
但很奇异,这一次唐词心头不再是充满厌恶,相反他反而觉得这样高高在上的叶清寒耀眼的让他移不开眼。
但是,他更想将这个姿态高高在上的青年拉下来,
就像上次一样,被他所禁锢,掌控,无力逃脱。
唐词捏着手里的纸条,虚虚临摹着上面属于叶清寒的字迹,眼底浓郁深沉。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董,您让我们调查的案子有线索了。”书房内的顾启关接到电话。
顾启关沉声道:“什么线索?”
“叮铃,”是收到消息的声音,“这是叶清寒先生绑架当晚,我们所调查到的监控,顾董,监控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您现在可以看一下。”
顾启关立刻打开电脑。
邮箱里正躺着一封邮件。
顾启关打开,监控上出现了画面,正是叶清寒带着李狱一行人前往老宅时的情景,画面进行的很快,叶清寒进了房间没多久,他留下来的人突然开始内讧。
为首的大汉被迷晕倒。
没过多久,有人扛着昏迷的叶清寒出现,将他塞进一脸车内,车辆开始前行,他们很狡猾,一路上都是挑选的监控少的地方,所以导致能提取到的监控很少。
很快,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一行人将叶清寒扛了下来,由于仓库并没有摄像头,导致缺少了这一块的画面,视频最后,只能远远看见一辆车行驶了过来。
车内的人被恭敬迎下车,距离太远,看不清正脸。
这一行人进入仓库,仓库大门打开,借着微弱的灯光,顾启关倒是看清了车辆,他暂停了画面,将所有能分辨出的人和车辆全部发过去,
“这些你都查过?”
“当然。”另一端很快回复。
“能查到绑架的凶手是谁吗?”
这一次,对面没发来,顾启关反手又转了一笔钱,消息才姗姗来迟,只有两个字,
“唐词。”!
他对唐词不熟悉,却对唐氏集团无比熟悉。
顾启关摁灭了手机,他靠着椅子,敛眸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有种预料之内的感觉,唐年去世后,唐氏落到了叶清寒这个外人手中,外界众说纷纭,什么猜测都有。
可是,唐词一无所得确实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唐词在回来后不甘心之下绑架了叶清寒,或是为了家产,或是为了公司,又或者,两者原因都有。
顾启关在商场沉浮了太久,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不用深想,他都能相处唐词会绑架叶清寒的一二三条原因来。
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他微微眯着眼,那叶清寒呢?
叶清寒作为受害人,他又为什么执意要保护唐词这个凶手呢?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顾启关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如今外面天色已晚,漆黑一片,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过来找他?
顾启关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老人后着实吃了一惊,
“爷爷?”
苍老却眼神依旧锐利的老人冲他笑了笑,
“我出来喝口水,大老远就看见你书房的灯还亮着,过来看看,从来没见你加过这么长时间的班,怎么,是公司遇见什么事了?”
顾启关侧过身子,将老人迎进了屋,听见爷爷的问话后摇了摇头,
“不是公司的事。”
老人神态虽有些苍老,但眼神却不浑浊,他拒绝了顾启关的搀扶,自己背着手进了屋,顾启关跟在他身后,听见爷爷带着压迫感的声音,
“不是公司的事,那就是关于唐氏那位新任叶总的事?”
顾启关吃惊地看向老人。
顾老爷子转过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老人审视着顾启关,
“从你坚持和唐氏继续合作后,你就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凡事只要涉及是到那位叶总,你就很不对劲。”
顾启关嗯了一声,老人说的是事实,他也不需要反驳,只是声音很低的道,
,我喜欢他。”
老人愣怔住了。
他紧紧皱着眉,顾启关没有在意老人的反应,继续道:“前段时间他被绑架了,我很害怕。”
顾启关至今还记得,空荡荡好像踩不到实地的后怕和恐慌。
汗湿后背的冷远远不及恐慌深入骨髓。
这是老人第一次自己一手带大,向来冷静沉着的孩子露出这种惶恐不安的神色。
深邃的眉眼不安而憔悴,额发没有形象的耷拉在额头前。
焦躁而狼狈。
顾启关捏着眉心,他苦笑着。
“爷爷你从小就教导我宠辱不惊,遇事冷静,所有人都觉得我很沉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只要是他的事情,我就冷静不下来,我也会慌张,也会害怕。”
“我那时候,甚至想过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伤害他的人,只为了让他没有任何威胁。”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没有恐惧,只是在剖析着自己的内心。
他不需要老人的支持,倒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老人一时无言,他盯着这个从小就让自己骄傲的孙子,沉默了很久,才道,
“唐年我认识他很久了,他这个人,性格古板,很注重家庭观念,无论什么原因,哪怕是唐家人再不堪,再撑不起大梁,他也不会将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产留给其他人,他曾经和我说过,唐氏家业,宁愿被败光,也不会分予家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叶清寒的这个位置,来的可不一定光明正大。
有可能手段不干净。
顾启关垂着眼,他摸着自己的心,可是,他不在意。
他和叶清寒相处的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叶清寒对于事业的渴望和对权利的野心,他想站的更高,想要高高在上,叶清寒也从未掩饰过这些。
为了这么目标,他拼了命一样。
顾启关眨着眼,心底深处的声音告诉他,这样的叶清寒他并不反感,只觉得心疼。
“这些年我个人共创办了二十一家公司,七个国际品牌,十三个重要专利,每一个都比唐氏更好,他喜欢名利,金钱,权利,地位,我都可以给他,我也愿意给他。”
启关抬起头,眼神坚毅,他垂着眼轻声且坚定,
“我只遗憾没能早点遇见他,那样,他就不会为了一个唐氏殚精竭虑,费尽心思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爷爷,我喜欢他。”
他只觉得遗憾,没能在叶清寒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老人知道他这个孙儿的性子,性格果断,一旦做了决定,别人再没有置喙的权利,就连他也一样,老人微微阖着眼,手背在身后,突然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你喜欢他,他呢?”
一句话把顾启关问卡壳了。
老爷子看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现在还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顿时嗤笑了一声,鹰隼锐利的眸光被苍老遮盖了起来,像是从未出过一样,
“回去,睡了。”
不是他说,他孙儿这沉稳冷静,杀伐果断的性子在商场上可以无往不利,在情感上,估计够呛,指不定他跟人家谈感情,别人还以为他是来谈工作的呢。
想到这,老爷子也不操心了,他背着手又溜溜达达的出了书房。
独留顾启关一个人在书房里,被打击的蔫巴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一大隐患被解除,叶清寒心情极好,一大早就带着戚纵回了公司,钟律师又从叶清寒这里得了一笔封口费,如今正折腾着带着家人去国外旅旅游。
估计此刻正在出发的路上。
但叶清寒却在办公室遇见了另一个人:“顾董?”
顾启关今天收拾的极为精致,一声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他高大结实的身材,银灰色的领带低调深邃,叶清寒稀奇地看了半天,打着趣,
“顾董今天看起来尤为不同啊,有点……”
顾启关面上冷静,心里紧张的手心发汗,
“有点什么?”
“有点格外的俊。”
叶清寒声音含笑,带着笑意的凤眼轻轻柔柔看过来,仿佛落进了心脏。
顾启关心头发酥,紧张提起的心被叶清寒一句话又给放到了肚子里,他咳嗽了一声,冷硬的唇角也不自觉跟着上扬,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奈的柔和之意,
“叶总说笑了。”
叶清寒到了杯水
递到顾启关手边,自己也接了一杯,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支着腿,他和顾启关名义是上合作伙伴,实际上私底下也算是朋友了,叶清寒也不用在顾启关面前端着架子,
他抿了口水:“诚安的事务比我们还忙,顾董一大早不在自己的公司,怎么有时间跑这来了。”
顾启关将水杯放在一边,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叶总今天有时间吗?”
叶清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顾董这话似曾相识。”
刚说完两人就笑了,叶清寒也想起来了,他含笑的凤眼斜睨着顾启关,
“上次你这么说,是约我出去一起用餐,这次一大早我可不去。”
顾启关只觉得被叶清寒注视着的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他不自觉的坐好,让自己从这个角度看起来更悦目一些,含笑道,
“这次不是出去用餐,我有别的事情约叶总。”
叶清寒犹疑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沉吟了一会,
“很重要吗?”
顾启关嗯了一声,既然这样,叶清寒也不再犹豫了,
“行,那你在这先等一下,我给张秘书安排一下工作。”
“好的,叶总你先忙。”
顾启关连忙点头。
让顾启关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叶清寒叫来张秘书,让她将今天的会议延迟,将办公桌上昨天批改好的文件下发出去,又将策划部的方案打回去重做。
零零总总的事情安排后,叶清寒才终于转过头,
“收拾好了,顾董,咱们走吧。”
叶清寒本想让戚纵留在这,他和顾启关出去,顾启关孤身一人,他却带个保镖,总觉得不太好,但在经过绑架事件后,戚纵哪敢离开叶清寒半步,顾启关也道,
“叶总,让戚先生跟着吧。”
连顾启关都这么说了,叶清寒同意了戚纵的跟随,在叶清寒看不见的地方,顾启关和戚纵对视了一眼。
上了车之后,顾启关和叶清寒小声聊天,
“叶总在和诚安合作之前,有了解过诚安吗?”
“当然。”叶清寒对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当初若不是了解诚安,他也不会
去争取和诚安的合作。
“那叶总除了了解诚安,对我有什么了解吗?”顾启关声音温柔。
这个问题叶清寒有些迟疑了,
“实不相瞒,我对顾董的了解都是从新闻报道和诚安过往的合作中推断出来的,”叶清寒不好意思的扶了扶眼镜,歉意轻声解释,
“但关于顾董的报道很少,实际上,我可能还了解的不够深刻。”
顾启关为人低调,诚安虽然势力雄厚,却很少接受采访,叶清寒就算想了解也找不到途径。
顾启关笑了一下,他微微放松身体,靠坐着椅背,闲聊一般,
“我从小就被爷爷钦定为继承人,亲自带在身边培养,为了锻炼我的能力,从我十八岁起,他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脱离家族,证明自己,我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品牌和第一家公司。”
十八岁……
叶清寒暗暗咋舌,顾启关眼中带着几丝追忆之色,
“叶总应该听说过这个品牌,AEG”
这下叶清寒是真惊讶了,他微微睁大眼,震惊地看着顾启关,“AEG居然隶属于你的名下。”
AEG是一家享誉知名的珠宝品牌,自创办之后,就以其独特的创新理念和独具一格的审美,用短短的时间打开了时尚风潮。
这么多年,对AEG的神秘创始人众说纷纭,各有猜测。
叶清寒却没想到,这位神秘的创始人居然就坐在自己面前。
顾启关笑了一下:“实际上,我名下的公司并不单单只有诚安,除了诚安之外,我名下还有二十一家公司,还投资了十三家高端品牌商,他们分别涉足其他不同的行业,与诚安毫无关系。”
叶清寒听的睁大了眼,
顾启关停顿了一下,转而盯着叶清寒,终于透露出来自己铺垫这么久的真正话题,
“叶总有想过,脱离唐氏,重新创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吗?”
叶清寒怔住了,他喃喃的重复着顾启关的话,
“……脱离唐氏?”
叶清寒下意识有些拧眉,顾启关斟酌了一下语句,他一边小心观察着叶清寒的神色,一边掰开揉碎地解释,
“如今的唐氏被叶总发展的很好
,但唐年在时,早就将公司变成了家族企业,唐氏大大小小的股东基本上都姓唐,即使如今叶总用能力和强权将他们强压下去,但以后呢?叶总想过吗?他们不会感激你,只会贪欲越来越得不到满足,一旦叶总行差就错半步,他们就会像闻到腥味的豺狼,蜂拥而上。”
“而叶总每天这么辛苦,却要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利益,给唐氏那些躺着那股份和分红的老人,这样真的公平吗?”
叶清寒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镜片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顾启关的声音很轻,
“叶总为什么不自己创办一个独立于唐氏之外的,只属于你自己的公司呢,叶总完全有这么能力。”
“我觉得顾董说的很对。”戚纵赞同的声音传来。
叶清寒哭笑不得,
“戚纵,你什么都不懂,你就别捣乱了。”
戚纵不甘心的闭上了嘴,他是不懂,可他又不傻,他觉得顾启关说的有道理。
车内无比安静。
顾启关没有再说话,戚纵也不敢多打扰叶清寒思考,叶清寒吹着眸,沉思了半天,他偏头看向车窗外,车辆在布满绿荫的小道上飞驰,远远的还能看见一闪而过的花园,和并肩而行的路人。
他们悠闲而自在,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
好像世上没什么事能令他们烦恼一样。
如果脱离了唐氏,他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无忧呢。
叶清寒的眼神渐渐空茫,落在了虚空一点。
顾启关一直在关注着他,他一点一点描摹着叶清寒的面容。
微风透过车窗,掀起了青年的额发,露出干净整洁的额头和漂亮好看的凤眼,和煦的阳光温柔勾勒着青年的身形和轮廓,连浅浅的绒毛都成了金色。
每一处,都吸引着顾启关的心神和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了,叶清寒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陌生的看着眼前占地面积巨大的公司,顾启关站在他身旁,温声介绍,
“这是我二十岁时创办的俱乐部,当时网络和游戏开始兴起,并在短时间内飞速发展,爷爷因循守旧,不肯冒险,我背着家里人投资了他们,现在我已经很少来这里了,但他自己
发展的很好。”
何止是发展的很好。
谁不知道,这家俱乐部签约了六个电竞战队,这几年几乎将国际冠军垄断了。
如今这几支战队,堪称影响力巨大。
“要看看吗?”
顾启关都发出邀请了,叶清寒自然是无所不应,他走在顾启关身旁,戚纵牢牢守在叶清寒身旁,三人朝着俱乐部走去。
俱乐部里的人很少,偶尔有人路过,会惊讶的和顾启关打声招呼,然后好奇地扫一眼叶清寒和戚纵。
顾启关都颔首示意。
他边走边和叶清寒介绍着俱乐部的历史。
在参观完奢华的电竞俱乐部后,顾启关还带着叶清寒去参观了离得近点的其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