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鬼怪店里当老板—— by旗木土土寸
旗木土土寸  发于:2023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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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的安沫眉头紧锁,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答案:“一定是老天爷都在帮我来报恩吧。”
在女孩子怀里的鸭鸭梗着脖子,面无表情,黄澄澄的毛遮住他本来的肤色,否则他一定会被人围观——一只脸红的鸭。
被薛鸣抱,鸭鸭没什么感觉。可这是个女孩子,胸前那两坨软软的东西的触感简直让鸭羞耻!
他好想自己在站在地上……鸭鸭暗暗叹气。
“要是能有车肯载我回去就好了。”安沫垂着脑袋,自言自语。
这女孩儿怎么这么喜欢自言自语?鸭鸭不理解,却暗搓搓的掐了个法术。
半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安沫面前,司机探出头问道:“小姑娘,要坐车吗?”
安沫不疑有他,兴高采烈的坐上车。
回到家里,安沫吧唧一口亲在鸭鸭的脑袋上:“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事成!难道你就是我的幸运鸭吗?”
鸭鸭面无表情,内心腹诽:我是一只诅咒鸭,还有不要动手动脚,不要亲我。
“如果你真是我的幸运鸭的话,你一定要保佑我,一夜暴富,桃花朵朵开!”安沫说到激动处,吧唧又是一口亲在鸭鸭毛茸茸的脑袋上。
如果现在有人问鸭鸭是什么感受,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他当时就一翅膀杀死那个老头,绝对不结下这个因果。
一夜暴富?桃花朵朵开?
呵呵,想得美。

第九十九章 宫希杭求救
安沫是自己一个人住,心情很好的去洗完澡,浴巾都没裹一条,仗着自己拉了窗帘,就这么走了出来。
鸭鸭窝在凳子上,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一扭头,整只鸭僵住。
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鸭鸭僵硬的回过头,两只翅膀抬起来,把自己的脑袋捂住。
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不知廉耻!还有只公鸭在房间里,怎么可以不穿衣服!
可安沫听不见鸭鸭的心声,美滋滋的给自己擦完身体乳,才穿上睡衣。
从房间里出来,安沫看到鸭鸭用翅膀抱着头,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鸭鸭的翅膀扒开。
谁料她刚碰到鸭鸭的翅膀,鸭鸭扑腾一下飞起来,窜上了桌子。
死女人不要碰我!鸭鸭整只鸭都在抖,气的。
“你怎么了?”安沫感觉鸭鸭很不对劲,想要看看鸭鸭到底怎么回事,可每次她还没抓住鸭鸭,鸭鸭就跑到一边。
幸好她留了薛鸣的电话,安沫折腾半天实在抓不住鸭鸭,直接给薛鸣打了电话。
听完安沫的叙述,薛鸣也陷入了沉默。
安沫听不见薛鸣说话,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喂?薛鸣你能听到吗?”
“那个……那只鸭,是公鸭,大概率是害羞了。”薛鸣解释道。
“它只是一只鸭,为什么会害羞?”安沫更加困惑。
薛鸣用力的抿了抿嘴,他要怎么解释?鸭鸭看了人家女孩子的身体,真的不用负责吗?
思绪飘远的薛鸣听到安沫电话那头的喂喂的声音,才回过神:“总之你记住,换衣服洗澡上厕所这种事情一定不要让这只鸭在现场,不要问为什么,听话就对了。”
安沫还想问什么,突然想到自己是魂魄状态薛鸣都能看见自己,还把自己救活。顿时少女的脑回路大开,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这只鸭难道是神鸭?会变身吗?帅吗?”
薛鸣不忍心打破少女的幻想,啪的挂断电话。
为了躲开安沫,鸭鸭现在在衣柜的最顶端,听到安沫这么说自己,鸭鸭一翅膀锤在墙上,震起灰尘。
而在万物生的薛鸣挂断电话,就看到老狗围上来。
老狗关怀的问道:“鸭鸭还好吧?”
“说不上来这是好还是不好,如果你看到一个小姐姐曼妙的身体,你觉得这是好还是不好?”薛鸣真诚的发问。
老狗抬起爪子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坚定的点头,口是心非:“不好,太不好了!把鸭鸭换回来,把我卖给她吧!”
货架上的货物们纷纷冷笑,张幸子变出一个麻将,狠狠的砸向老狗:“老色批!”
“我馋小姐姐身子,又不馋你身子,你骂我还打我?”老狗顿时愤怒起来,怒气冲冲的走向张幸子,一爪子把张幸子从货架上薅下来,踩在脚下当球踢。
刚上完课回来的杜明浩发现老狗在欺负张幸子,连忙去解救可怜的张幸子:“狗子你欺负她干嘛,她本来就不聪明,打傻了怎么办?”
张幸子本来还感激杜明浩,结果听到杜明浩这么说,那一点感激之情彻底消散:“杜明浩你给我滚!”
杜明浩顿感委屈。
段潇齐化作人形,牵着杜明浩去一旁,却在背后偷偷打了个响指。
看到张幸子突然不动,老狗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狞笑着再次扑向张幸子。
一时间,整个万物生鸡飞狗跳。
薛鸣给自己泡了壶茶,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这一切。
尽管有些乱,但却格外的温馨。
第二天,薛鸣按照约定去往餐厅,安沫要请他吃饭。
吃饭的途中,安沫三句话不离鸭鸭,薛鸣但笑不语。
“但是我明天要跟着老板去出差,我没时间照顾它,要不你还是把它抱回去养几天吧?”安沫说道。
这也是她今天才收到的通知,说临时要出差几天,很可能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你带上它吧,它是神鸭。”薛鸣说的一本正经,反正鸭鸭也不在,听不到他胡说八道。
“可它上不去飞机。”安沫惆怅道。
薛鸣微微一笑:“有个东西叫做宠物托运。”
安沫豁然开朗。
被放在安沫家里的鸭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明天即将和一群没开灵智的猫猫狗狗关在一起,而这一切都是薛鸣出的馊主意。
正在薛鸣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之时,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来电的名字让薛鸣顿时皱眉,心里冒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薛鸣,救救苏西,救她!”
宫希杭嗓子已经喊哑,语气着急,仍不掩虚弱。
薛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宫希杭那种骄傲的小公主性格,能够声嘶力竭的向他求救。
“你在哪?”薛鸣将筷子撂下,对安沫抱歉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餐厅。
电话那头宫希杭说出她现在所在的地址,薛鸣拦了辆车就往那边赶。
“宫希杭你听我说,不要睡,保持清醒,等我过来。”薛鸣嘱咐宫希杭,他听得出宫希杭现在状况很不好,随时可能失去意识。
没等来宫希杭的回应,电话突然切断,薛鸣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薛鸣急忙联系饕餮,让饕餮也过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薛鸣到达丰城与另外一个城市的交界处,那边除了高速公路,只剩漫漫旷野。
幸好那出租车司机是老丰城人,知道小路,将薛鸣送到荒废依旧的村落。
薛鸣多给了司机两百块钱,转头冲向废弃的村子。
“宫希杭!宫希杭你在哪?”薛鸣一边喊,一边给宫希杭打电话。
没有人回应他,电话也打不通。
“薛鸣。”
饕餮赶到。
看到饕餮,薛鸣吊着的心终于稍微平稳一些:“快找宫希杭。”
饕餮闭上眼睛感应了几秒钟,发现了宫希杭所处的位置。
整个村落都没有活物,几十年前城市规划的时候这个村落的人就搬走了,现在唯一能感应到的活物,应该就是宫希杭。
薛鸣跟着饕餮往村落里走,走了大概三四百米,在一个破烂的牛棚前,发现倒在枯草之中的宫希杭。
她身上还穿着昂贵的洛丽塔小裙子,只是裙子上满是鲜血,精致的小包包和帽子散落在地上,沾满灰尘。

那把本是西王母栖身之地的白色蕾丝伞,伞柄不翼而飞,伞身布满了血迹。
薛鸣连忙过去查看宫希杭的情况,她嘴唇苍白,掌心和手腕上有好几条匕首划破的伤痕。她的右手还紧紧地抓着屏幕破碎的手机,精致的布满符箓的匕首在她的身旁。
“她怎么样?”薛鸣问饕餮。
饕餮看了一眼宫希杭:“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输血直接送医院比较快,薛鸣快速拨打120。
因为宫希杭受伤严重,薛鸣又是第一发现人,他被带去警局做笔录。
等他从警局再回到医院时,宫希杭已经做完急救,面色苍白的躺在病房里。
得知消息的杜明浩和沈庆宇都赶到医院,他们看到往日的金刚芭比如今这么惨淡的躺在病床上,两个大男人鼻头都是一酸。
“薛鸣,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成这样了?”沈庆宇心里很不好受。
“不知道,等她醒了再说。”薛鸣大概有个猜测,但还是需要等宫希杭醒过来。
杜明浩看了看时间:“你要不先休息一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我和沈庆宇看着她。”
今天下午薛鸣就出去了,一直忙到现在半夜十二点多。等到宫希杭醒了,恐怕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薛鸣去处理。
薛鸣也不客气,他的确是有点累。
“我休息一会。”
病房里有两张床,另一张床没有人睡,薛鸣干脆躺上去休息。
饕餮看向杜明浩,杜明浩还以为饕餮大佬找他有事,结果饕餮开口就是:“段潇齐,出来。”
金丝眼镜幻化成人,段潇齐跟饕餮走到病房外。
“我需要离开两个小时,看好他。”饕餮说道。
段潇齐是个聪明人,他没有问饕餮为什么要走,只是应下:“好。”
薛鸣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被沈庆宇给推醒。
“她醒了。”
本来还有些不清醒的大脑,在听到沈庆宇的话之后,彻底清醒过来。
薛鸣翻身起来,走到宫希杭的床边,看到她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
“你还好吗?”薛鸣问道。
一行清泪从宫希杭的脸颊两侧流下,她喃喃自语道:“我没保护好她。”
薛鸣叹了口气:“西王母比你强太多,她都搞不定的事情,你不用责备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从宫希杭的嘴里,薛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自打那日从薛鸣和饕餮眼皮子底下跑掉之后,宫希杭便和西王母一起呆在那个废弃的村庄。
因为宫希杭的父母就在丰城,她不能跑太远,和家里联系的时候,还一直欺骗父母自己在学校里上学。
好在那个废弃的村庄能够收拾出来屋子住人。
没有外人来打扰,宫希杭和西王母两个人过的也很快乐。
直到今天早上。
一个不速之客到来,那个人身披斗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亚于饕餮的强压,只是他站在门口,宫希杭都觉得呼吸不顺。
饕餮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因为有薛鸣在侧,总是会收敛自己的气息。
而那个人不仅不收敛自己的气息,还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来者不善……这是宫希杭的第一个念头。
硕大的斗篷帽子遮住来人的脸,他的声音很低沉,不是大提琴那种悦耳的低沉,而是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遥远的恶魔的靡靡之音。
“苏西,可让我好找。”
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苏西的脸色骤变,苍白无比,她颤抖着手将宫希杭拉到身后,小声的对宫希杭说了一个字:“跑。”
宫希杭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那人低低的笑起来。
“乖乖跟我走,我放她一马,留她全尸。”
那人说的她,就是宫希杭。
宫希杭的脸色很难看,她清楚的感觉到苏西的恐惧,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我跟你走,你不要杀她。”苏西几乎是用祈求的口吻在对那人说话。
可那人伸出手,对苏西摇了摇食指:“不行哦。”
宫希杭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以圣人后代之血为媒,画出诛杀邪祟的阵法。
那血与阵法合在一起,散发出滔天的红光。
任何厉鬼邪祟,只要身处这个阵法之中,必死无疑。
可就是这样的阵法,在那人弹指间,便灰飞烟灭。
“你这小丫头,挺有趣的。”那人似乎起了兴致:“蚍蜉撼树,永远是我觉得最有趣的事情。”
苏西慌张的握住宫希杭的手,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她止血:“你别这样,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让他带走你!饕餮不能带走你,他也不能!”宫希杭眼眶发红,她当然意识的到自己对这个男人而言就是蚍蜉,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话让男人更加来了兴致:“你们还从饕餮手底下跑了?饕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废物?”
苏西挡在宫希杭的面前,少女秀丽的脸庞隐隐发生变化,似乎随时可能变回原形与男人殊死一搏:“穷奇,你适可而止!你说的事情我帮你做,你不要伤她。”
来人正是穷奇。
穷奇听到苏西这么维护宫希杭,凶兽的好奇心更甚:“苏西,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凶兽。凶兽嘛,不就是为祸人间,肆意妄为吗?怎么还维护起这么一个人类小丫头?”
“生来是凶兽不是我能左右的!”苏西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凶兽的身份。
她出生便会给人间带来灾祸,瘟疫,疾病,她所到之处就会带来这些。
那时候她刚诞生,被无数的人类咒骂,用火把、黑狗血驱逐她,用石头兵刃伤害她。
她害怕极了,躲到深山里,一个人潜心修炼,熬过漫长时光,能够控制自己这一身病毒才敢踏出那片深山老林。
她帮了许多人,也帮过小妖精,甚至迷途的鬼。
可当他们知道她就是西王母时,知道她会带来灾难时,所有人都离她而去!
如果可以选择,她才不要做凶兽!

第一百零一章 你人呢
原本被收入万物生时,她是开心的。她开心自己终于找到归属,这里的货架上随处可见凶兽,她不是异类,也不会有人再恐惧她。
可偏偏这种对她而言的安宁,被穷奇这只凶兽打破。
对于凶兽而言,四大凶兽就是他们的神,他们从血脉里就恐惧四大凶兽。
尽管再不愿意,她也被穷奇打到奄奄一息丢出万物生。
她惊恐又无助,她不敢告诉薛鸣,也不敢在人间走动,唯恐自己将祸害带给这片祥和的大地。
只有宫希杭发现了她,收留她并且照顾她。
她当然知道宫希杭是一个孱弱的随时可能会死的人类,可她就是喜欢宫希杭,她贪图这份温暖有什么错呢?
如果穷奇不出现,她甚至可以自欺欺人,自己能够陪伴宫希杭走完宫希杭的一生!
明明薛鸣和饕餮都放过她了,为什么穷奇不肯放过她?
所以穷奇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打破她的幻想?
苏西的喉咙里发出悲愤的低鸣:“穷奇,放过她。”
尽管有再多不甘愿,可她无能为力,就算她动手也打不过穷奇,也保不住宫希杭。
那一腔悲愤,最后都化作了求饶。
“你这个表情很可爱,我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穷奇生性恶劣,他没有怜悯之心,别人的痛苦只会让他快乐。
苏西握紧了拳头,双眼含着泪水,那一滴泪落在地上,溅起漆黑一片。
穷奇惊讶的捂住了嘴:“原来凶兽也会哭,哭起来挺好看的,下次我把那些凶兽都弄哭试试看。”
“变态。”宫希杭恼怒的骂穷奇,不顾苏西的眼泪含有剧毒,仗着自己有圣人血脉,抬着袖子就去给苏西擦眼泪。
她看不得苏西哭。
被骂变态,穷奇十分开心:“谢谢夸奖。”
说一只凶兽变态、残忍,难道不是对凶兽最好的夸奖吗?
“不过这你就觉得变态,那可不够。”穷奇轻轻勾了勾手指,苏西便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掐住了脖颈。
苏西被掐着脖子悬浮到半空,双脚无力的踢着,两只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那看不见的东西似乎在吸收苏西的生命力,她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青紫色的经脉浮现在她的脸上。
饶是如此,苏西还是拼尽全力,用喑哑的声音对宫希杭说:“跑。”
宫希杭想要救苏西,却没有办法。
穷奇的手指一偏,苏西脖子便歪斜,失去意识摔在地上。
宫希杭冲过去查看苏西的情况,苏西现在连人形都维持不住,身形逐渐化作原型。
背对着穷奇,宫希杭眼中闪过寒光,用匕首划破手腕,汹涌的鲜血喷出。
几乎在瞬间,宫希杭透支体力,用自己的血构筑成杀阵。
尽管知道不可能,她也要试一试,她要穷奇死!
不出意料,她失败了。
她拼尽全力的一击,连穷奇的衣袍都没触碰到,便在穷奇轻描淡写的一眼之中,土崩瓦解。
力竭的她跌坐在地上,只看到穷奇的鞋子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靴子抬起,鞋背触碰她的下巴,这个行为十分具有侮辱性,可宫希杭没有力气躲。
“小丫头片子,你真的很可爱,这是在给我上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穷奇轻笑一声,抬脚便要踩在宫希杭的胸上。
若是这一脚踩上去,世间再无宫希杭。
就在这时,遍布青紫色经脉的,无比丑陋可怖的手抓住了穷奇的脚腕。
“穷奇……”
苏西只说出这两个字,手掌的骨头便悉数被震碎,明明穷奇一动也没动。
“苏西!”宫希杭声嘶力竭,疯了一样,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扑上去抱住了苏西。
可苏西却举着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覆盖在宫希杭的眼睛上:“别看……我现在很丑……”
她不想留给宫希杭最后印象是自己的原型,她想要漂漂亮亮的存在于宫希杭的记忆之中。
手掌心里,苏西感受到了温热的湿润。
那是宫希杭的眼泪。
“穷奇,放了她,我什么都肯做。”苏西卑微的祈求穷奇。
穷奇的指尖出现几根黑色的短发,他的表情隐匿于黑袍帽檐下,可语气也能听出他的心情很好:“这个,你也肯做?”
那头发已经脱离主人很久,可上面隐隐传来的味道,苏西无比熟悉。
没有万物生的货物不熟悉薛鸣的味道。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要面临什么,可苏西别无他法。
她的身体颤抖,无声的点头。
穷奇走了,他带走了苏西。
终归,苏西保住了宫希杭的命。
听完宫希杭说的话,薛鸣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言。
杜明浩和沈庆宇早已经被薛鸣赶出病房,整个病房只有薛鸣和宫希杭二人。
“救她,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宫希杭顾不上自己的手背上还有针头,用尽全部的力气抓住薛鸣的手。
薛鸣看到宫希杭手背上输液的针头因为她激烈的动作而歪曲,小小的血珠子冒出来,输液管里也倒流了宫希杭的血。
“她是我的货物,我不会见死不救。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叫护士。”薛鸣拿开宫希杭的手,转身离开病房。
病房外,杜明浩和沈庆宇焦急的等在外边。
看到薛鸣出来,纷纷上来问怎么了。
听到薛鸣说要叫护士,沈庆宇立马奔向护士站。
护士给宫希杭换了输液针,并且嘱咐让宫希杭好好休息。
闹了这么一会,看着宫希杭不安稳的睡过去,薛鸣才问道:“饕餮去哪儿了?”
“说是离开两个小时。”段潇齐现身说道。
薛鸣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半。
段潇齐也看到了时间,淡然道:“已经不止两个小时了。”
薛鸣心里噌的窜起火,不是已经摊开说明白了吗,怎么现在有了事儿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股火烧起来,薛鸣拿着女娲石就开始夺命连环扣,好几分钟之后,饕餮的声音才从女娲石那边传过来。
一听到饕餮的声音,薛鸣的火气更大,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人呢?”

下一刻,女娲石那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听得薛鸣直皱眉。
祁年恼羞成怒的声音从女娲石那边传来,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饕餮你再砸我一个宫殿试试!”
薛鸣顿时明白过来,饕餮这是去了幽冥。
可饕餮无缘无故的跑去幽冥砸祁年的场子干什么?薛鸣对女娲石那头的饕餮说道:“你在干什么?回来。”
饕餮没有答应薛鸣,只是说道:“一会就回来,很快。”
女娲石微弱的光亮熄灭,饕餮切断了女娲石之间的联系。
在饕餮的面前,巨大庄严的鬼殿一大半都成为废墟,饕餮站在废墟之上,盯着远处闻讯赶来的祁年。
祁年一身红黑交加的庄重长袍,手中持着一把漆黑的权杖,权杖顶端是锋利的弯刀。
那些被饕餮打的瑟瑟发抖匐匍在地的鬼差,看到自家冥王,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我主!这凶兽欺鬼太甚!咱们十殿被砸了七座,您要是再不来,整个幽冥大殿都被他砸了呜呜呜。”
祁年脸色发黑,握着权杖的手青筋暴起,他当然知道饕餮为什么来找事情。
“全都下去。”祁年吩咐那群鬼差。
鬼差们早就想跑,现在祁年命令一下,几息之间,鬼差们都跑了个没影。
待到鬼差们悉数离开之后,祁年手持弯刀权杖,腾空而起,卷起铺天盖地的鬼气,狠狠劈向饕餮。
饕餮的身形在刹那间暴涨,不似平时被薛鸣抱在怀里的小羊羔,而是一只身形数十丈,四目黑皮,长颈四足,头顶青白尖角的滔天巨兽。
那让幽冥大地为之战栗的鬼气,凌厉地杀向饕餮。
只见饕餮的嘴大张,周围空间都隐隐溃败,浩瀚的鬼气悉数朝饕餮的嘴里涌去。
那能够吞噬所有生灵的鬼气,在进入饕餮身体之后,宛如进入黑洞一般消失无影。
只消片刻,弯刀权杖激起的鬼气便通通被饕餮吞下。
饕餮,有吞天地,破乾坤之能,又何惧这鬼气。
一击不成,祁年眼角闪过一抹寒光,一道与他身上鬼气极为相反的圣格隐隐闪烁光芒。
那光芒白中透露些许金光,这样的色彩出现在黑色鬼气之中,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权杖漆黑的外壳一寸寸斑驳,最后露出洁白如玉的本身。那弯刀也消失不见,化作点点星光,金白二色的细闪光芒漂浮在破碎的宫殿上方。
祁年的脸一半阴暗,一半光明,挥舞着权杖往饕餮头顶的尖角破风落下。
饕餮的动作僵住,甚至躲也不躲。
“我知道你不会躲。”祁年的表情闪过一丝狰狞,转眼又是嫉妒和不甘,最后满脸都是浓重的恨意。
他想杀了饕餮。
明知是恶念,可万年来的那些情绪在此刻突然爆发,祁年不想收手。
一个不想躲,一个没收手,可那权杖在距离饕餮还有一寸之时,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不是祁年不想杀,而是权杖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停滞在饕餮的额头上方。
权杖洁白的光芒撒在凶兽的面颊上,恍惚间似乎交割了光明与黑暗,善与恶。
“为什么……”祁年质问的语气从齿缝中溢出,他不甘心!
凶兽缓缓抬眼,喉头发出低沉的男声:“从始至终,你都没我重要。”
“饕餮!”
这一声怒吼,传遍幽冥,从黄泉至深渊,所有鬼魂为之颤抖。
那一瞬间,万鬼跪拜,以图平息鬼王怒火。
祁年眼睛充血,黝黑阴森的鬼气在一瞬间盖过那圣洁的光芒,权杖一转眼便又称为漆黑的状态。
弯刀落下,却丝毫无法刺穿饕餮的皮毛。
饕餮倏忽变成人生,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权杖顶端的位置,他的眼里闪着寒光:“你不该告诉薛鸣。”
“就算我不说,薛鸣又会被你瞒多久?现在他只是知道他一直都是万物生的主人,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万物生是他创立的。他那般聪慧,又会想不到自己是阳止吗?”
祁年抓着权杖的另一头,他和饕餮都在暗暗用力,争夺权杖。
“他是薛鸣。”饕餮的眸子阴沉的可怕。
“他当然是薛鸣,阳止早就死了!饕餮,你爱的到底是谁?他是阳止的时候,你爱他。他是洛未的时候你也爱他,他是晏不钺的时候你同样爱他!”
祁年歇斯底里:“你知道你喜欢的是谁吗?你凭什么信誓旦旦你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你凭什么占据他的每一次轮回?凭什么每一次的人生他都会喜欢你!”
巨大的悲愤冲昏他的头脑,他歇斯底里,也在胡言乱语。
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完整的逻辑都无法成立,可饕餮却听懂了。
每一次轮回之后,人的性格,脾气,三观,都会发生变化。
重来一次,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而是全新的一个人。可这也无法磨灭,薛鸣曾经是那些人。
阳止不是薛鸣,也不是晏不钺,更不是其他人。
可薛鸣是阳止,是洛未,是晏不钺,是所有之前的每一世。
饕餮几乎快要将权杖折断,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祁年,语气无比坚定:“他是一滴水的时候,我就想占有他。他是一片海的时候,我也不会变。”
无论那个人再怎么变,不变的是饕餮,还有这一万年来的情谊。
“还有。”饕餮说:“阳止也好,薛鸣也好,他都是我的。万年前他给我铺了路,给你还有那群早就该死的东西铺了路。这一次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给他铺路。”
“你若当绊脚石,我便毁了幽冥。”
祁年鬓角的青筋猛地一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凶兽缓缓地松开权杖,轻轻摩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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