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绝非不堪一击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
可是啊,他的双亲又何曾是不堪一击的人,他的双亲又何尝不是强大到傲视群雄的顶级特种兵,那样勇敢不顾一切冲破世俗框架的两个Alpha,到最后一样死在了掌权者的野心与阴谋之下。
从知道双亲死亡的真相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法像最初那样对待提尔了。
长久以来严防死守的内心出现了一丝裂缝,顾淮仰首靠墙,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我也是会害怕的,提尔,要是你像我父亲一样,被戴习维抓去做那已经夺走无数人性命的实验手术,然后因为副作用而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再也没办法回来……我真的,会疯掉。”
他从来都不怕提尔会因为任务而没法活着回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提尔的强大,可是他害怕戴习维,哪怕不愿意承认,在面对拥有绝对权力的戴习维,他始终都有种自己无能为力难以与其抗衡的痛苦与恐惧。
在绝对权力的欺压下,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唯一能想到的保护自己爱人的方法,就是自己承担一切。
“也许对你来说,我没有给你任何选择权,什么事都是我独自做决定然后要你接受,包括孩子这件事,事前没有给你半点心理准备,直接就是一个结果让你很难接受很受伤,所以我接受你对我说的所有气话,包括对我动手我都觉得没关系,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极端。”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跟芬里尔其实没有太大差别,所以在芬里尔死后维塔斯说出所有真相时,他能理解芬里尔也接受芬里尔的腺体;他也明白提尔的感受,知道这对提尔来说同样是一种遗憾和伤害。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经历了类似的事,被逼到类似的处境,才能对跟自己境况相似的人更多一点理解。
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只能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去守护自己唯一拥有的那个人和那份感情。
他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不过是一颗没有任何依靠,微不足道的尘埃。
提尔看着不再硬撑强大外壳的顾淮,双手紧攥一下,先是把手枪插到腰后然后挪到顾淮身旁跟他一起靠墙而坐,他不太擅长安慰人,也不会说太多的软话,他只懂把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想法都直白地说出来,不让总是思虑过重的Alpha再费心去猜。
“我现在发现,原来你这么没有安全感。”提尔慢吞吞地说道,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年来顾淮心里是这么想的,顾淮将心思和顾虑都掩埋得太深,也太擅于自我克制,以至于即便两人互相标记比一般的AO伴侣联系更紧密,他也未能察觉半分。
将双手交握在一起,提尔用拇指搓揉着自己掌心和指腹的厚茧,又沉吟了好一阵,才又开口说道:“我记得在军校念书的时候,有这么一个道德哲学问题,火车悖论。大意是一辆火车在轨道上行驶,突然发现前方轨道上绑着五个人,火车司机必须马上做出决定,是否要选择改变火车轨道将火车开到另一条也绑着一个人的岔道上。是杀一个人救五个人,还是杀五个人救一个人,可能大部分的人都会有一样的答案。可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生命的价值,生命的重量要如何去衡量,一个人还是五个人,那都是生命不是吗?凭什么一定要牺牲那一个去救另外五个,就因为五条生命比一条生命多?那如果,给另外一条生命附加上特殊身份,比如科学家或者是首脑,而另外五个人只是普通工人,这时候大家的选择还会跟之前一样吗?如果不一样,仅仅因为身份和地位,就能改变生命的价值和重要性,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吗?”
隐约意识到提尔想说什么的顾淮放下掩住双眼的手,侧首看向了提尔。
在根据基地外围战斗过后至今未有机会清理换衣的Omega,身上纯黑的战斗服虽然已经简单的擦拭过,尽可能的把尸血和腐肉都擦去却仍难免脏污并沾有大片灰黄尘土,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Omega修长的颈脖和白皙的脸庞。
仍是整体线条利落下颌线如刀刻般的侧脸,只是那侧脸上的神情却是艰涩与难过。
提尔将双腿盘起,接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的火折子,打开吹了口气把火折子点燃,进而手臂一扬把火折子准确地丢进了房间那个小小的火炉里,火炉里有他先前备好的柴,很快便烧起让夕阳退去后陷入昏暗的房间再度亮起光亮。
狭长的狐狸眼,眼眸里映出燃烧的火光,提尔向前倾身后背微微弓起,双手手肘撑在膝上,继续说道:“过去这些天在看护室里陪着我们的孩子时,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们的孩子去救其他人,就算孩子有丧尸化的可能,一切也还是未知数不是吗?我不是不明白你跟我说的话,可那是我跟你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命也是命,而我也并不是一个伟大到能轻易接受牺牲自己孩子性命去救世这种事的人,我没见过你为这件事挣扎痛苦的样子,所以我一开始完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能若无其事地瞒我那么久,直到我意识到不对问你,你才告诉我真相。”
静静凝视Omega的Alpha在听到这里时嘴唇微微一动,像是有话想说,可他眼里的暗光闪了闪,最后还是蹙眉把话又咽了回去。
提尔像是有所察觉般停住话头看向他,削薄的唇角扬起很淡地朝Alpha笑了一下,又想了想该怎么说下去,他很少这样不断的长篇大论,一时喉咙都有点干哑,舔了舔因身体摄入水分不够而有些干裂的唇,看到Alpha把营养补充剂打开递给他,又笑了一下比个手势示意要Alpha先喝,然后才往下说:“现在想想,你不是若无其事,就算你没有把孩子放在首位你也一定是爱这个孩子的,因为那是我跟你的孩子,你只是习惯在我不知道也看不到的时候,自己把那些纠结和煎熬都先和血咽下,然后逼迫自己用理智做出最符合世俗道德标准的决定,再让自己做好承接我所有情绪的准备。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绝对道德完美的行为和决定。而你没有给我选择,是因为你觉得没必要让我去做那个对我来说尤其残忍的决定。”
顾淮并没有喝那营养补充剂,他虽然还在发烧,但因为注射剂起效的缘故,人并未感到太虚弱,也没有想进食的欲望。将盖子又拧上,顾淮把补充剂放回边上,在提尔再次停下思考的时候,他伸臂将手掌覆在了提尔那藏着腺体的后颈上。
“有很多事只有在某个时间节点上发生,才会有那种特定的意义;一些人和感情,只有在很需要的时刻出现和到来,才会变得那么与众不同。同样,有些遗憾一旦发生,永远都无法弥补。”顾淮以一种似是而非的眼神看着提尔,像在看自己的Omega又像是透过Omega在看一些更遥远的过去,“我不喜欢反刍过去,那是已经发生的改变不了的事。我的双亲,我不跟你说因为我觉得无话可说,我的感受在这么多年过去后,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回不来,对我的承诺也实现不了,我永远都无法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再多喊一声‘父亲’。”
不想说,更不想回头看。
没有人知道,坐在病床上面对着冰冷的仪器和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的研究人员,孤单而长久地等待自己的双亲归来,却最终等来他们不会再回来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崩塌和绝望。
已经过去了太多年,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记不清,自己那时候到底几岁,八岁还是九岁?因为不稳定的双腺体,长期接受治疗和监控,那时候的他瘦弱也无助,只有周冉会抱他,顾逸桉总是因为他让周冉受了不少苦而与他不太亲近,即便那样,他也能感受到顾逸桉也是爱他的,因为血缘,因为他是顾逸桉和周冉的儿子。
可是在某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日子,给他做记录和检查的研究人员在替他输完液后,突然告诉他,周冉和顾逸桉都不会回来了,他们死了,因为任务而牺牲了,之后研究人员便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间白茫茫的病房里,再没人跟他说话。
他等了很久,在那个病房里,陪伴他的只有顾逸桉和周冉留给他的信息素。
顾逸桉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海盐信息素,周冉似能将感受和记忆封存的雪松信息素。
在那之后,他直到十五岁才遇到提尔,那天夕阳即将西下时落在少年提尔身上的光是火红色的,以热烈且不容他闪躲的方式轻易地驱散了围绕在他身周多年的白;当他第一次闻到提尔的信息素时,他知道,无论信息素契合度多少,他都需要提尔来温暖他。
但他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双腺体。
那是他的双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而最终,他能保留的原生腺体仅仅只有三分之一。
或许是因为受伤而难以维持坚硬的外壳,也或许是因为提尔总能准确找出他掩藏起来的脆弱动摇他的内心,顾淮终究还是说出了他以为自己绝不会让提尔知道的感受:“你刚刚说,我没有安全感,或许吧,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你已经是我唯一还完整拥有的存在。我跟你的孩子,我没有办法让他活下去,也不会跟你说他会回来,即使我们再有孩子也不会是他,但至少,他的基因细胞能救世,他会被记住,他的生命会一直一直存在。”
按住顾淮轻覆在他腺体皮肤上的手,提尔靠向顾淮,直到额头轻抵顾淮因发烧而滚烫的颈侧皮肤,坚定而固执地说道:“我的后颈只有你能咬,我不会对你失诺所以你不必再害怕,未来所有事,我们一起承担,一起面对。”
半垂的眼帘轻轻颤动,顾淮闻到提尔释放的信息素,就像他初次闻到那般,热烈又温暖,无法抚平所有遗憾与彷徨,足以安慰驱散囚困他的恐惧与孤单。
抬眼看向火炉里燃烧的火光,顾淮缓缓揽住提尔的肩膀,答应道:“好。”
更早以前被提尔查看完消息后随手放置到地板上的通讯器发出“嘀”的一声响,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新的讯息。
“暂缓前往根据地汇合,请根据指示前往捣毁位于三区的秘密生化研究所。”
作者有话说:
成年人有话好好说能解决很多问题和矛盾。
战损顾淮和战神提尔的夫夫双打副本即将开启。
任何抗排斥反应的药对顾淮来说,都不如提尔的信息素来得有效。
在等待跟郑语和维塔斯连线的那半个小时里,顾淮把提尔扣在怀里,低头反复啃咬提尔后颈那处早已经擦拭干净的薄肉。
Omega释放出的火焰信息素并不多,为了避免被探测到或是引来丧尸,Omega在释放信息素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释放量。
只是刚刚才跟Omega解开心结的Alpha多少有些得寸进尺,把Omega牢牢扣在怀里不许Omega乱动,上瘾般索取温暖的火焰信息素同时一直用尖利的犬齿在Omega后颈处轻咬,齿尖在Omega白皙的皮肤上来回叼磨,把那一片的皮肤都咬红了,留下淡淡的齿印。
Alpha对Omega的腺体虎视眈眈,却碍于现在随时可能遭遇丧尸和等待连线确认情报便出发的境况而不得肆意妄为,心有不满的Alpha唯有将怀里的Omega抱得更紧,压抑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克制自己别把Omega的后颈咬破。
被自己的Alpha这么圈在怀里亲近了将近半小时,提尔多少有点受不了地挣扎了一下,软软地低声道:“你差不多得了,你这样我没法控制好信息素。”
他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顾淮不许他乱动,他就一直乖乖低头露出后颈让顾淮又闻又咬,顾淮发烫的鼻息不断拂过他后颈皮肤,因鼻梁高挺的关系鼻尖也时不时会在他颈上擦过,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撩拨。顾淮还未完全退烧,包围他的Alpha气息不似平常那般冰凉,更像一个火炉,把他脑袋都烘得发昏,以至于这会释放信息素浓度都开始忽高忽低了。
其实提尔挣扎的幅度很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顾淮还是立即就又将手臂收紧,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道:“别乱动。”
面对Alpha明显高涨的控制欲,提尔抿了抿唇,想想自己之前那些天都没好好给顾淮信息素安抚,多少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只好听话地继续待在顾淮的怀里不动,顾淮要多少信息素他就给多少。
通讯器的屏幕又一次亮起,显示郑语发来连线视频请求的时候,顾淮扫了一眼就接受,全然不顾自己还把提尔扣在怀里。
于是视频接通的时候,已经安全抵达志愿军另一处根据基地,正在一个看起来更大一点的会议室并且才刚开完一场会议的郑语,一抬头就看到不久前还闹得天崩地裂的那两个人又姿态亲密地抱在一起开始旁若无人地撒狗粮了。
“……”郑语感觉自己要眼瞎,捏几下鼻梁,表情有些痛苦地说道:“我记得七八个小时前,战神发来的消息是应龙受伤,检查有轻度内出血。你们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个人完全看不出来应龙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因为是连线视频,郑语便习惯性地用上了代号。
“他真的受伤了,现在还在发烧。”提尔虽然依旧被顾淮按在怀里,但他还是努力抬起头辩解,力求用正经一点的表情跟郑语开始这个线上会议。
维塔斯是在提尔说完这句话后才跟他们连上线,虽然是跟郑语一同撤离,但半路上维塔斯便带着迪耶利亚等人跟他们分道扬镳。维塔斯作为发起志愿军结盟的首领,比郑语还要更忙碌,一直不停跟其他国家的志愿军首领取得联系,加上他已经在亚盟国逗留太长时间,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先回R国一趟处理紧要事务。
看到顾淮跟提尔的时候,维塔斯脸上神情也没有太大变化。
大约是因为要跟其他首领视频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虚弱的关系,维塔斯换上了很正式的制服,制服是高领设计将脖子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而那一头已经彻底变成白金色的头发也都仔细梳理过整齐束起,没了头发披散下来的遮掩也就更清楚直观地看出维塔斯这段时间的变化,几乎要凹进去的脸颊让颧骨显得极高,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少年感,眉眼间都变得阴黯而犀利。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维塔斯还在战机上,似乎是遇到气流,镜头有些不平稳的震动,“我之前给郑首领发送消息,告知了亚盟国与R国联合的几个秘密生化研究所。我已派出了两支精锐去捣毁R国剩下的两个秘密生化研究所,至于亚盟国,Fenrir在死前捣毁了一个,如今还剩下最后一个,希望你们能在新的生化研究所建起来之前,把最后一个也捣毁。”
“三区的这个生化研究所,是有什么特别吗?”顾淮实事求是地问道,“否则以Fenrir的作风,不应该最后还留下一个。”
哪怕那个时候芬里尔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依照芬里尔一贯的行事,总会找到能把秘密生化研究所都捣毁的方法,毕竟芬里尔一直就是想自己亲手解决大部分威胁后再死去。
而如果有这么一个秘密生化研究所,是连芬里尔都无法解决的,那只怕,藏在那个研究所里面的,绝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这恐怕,要你跟战神去到以后才知道。”郑语接过话头,脸色颇为凝重,“这个秘密生化研究所,是在你们成功撤离基地前几分钟才正式暴露所在位置,在此之前收到的情报都并未显示有这个生化研究所的存在。虽然我知道你现在不算是巅峰状态还带伤,但因为情况紧急而你们是捣毁研究所的最佳人选,我们多番讨论后才决定临时改变计划让你们前往捣毁。”
顾淮面色略见不虞,说道:“是不是巅峰状态我自己说了才算。你们现在,也并不是在跟我们商量,而是命令。”
维塔斯颔首,语气算不上客气地说道:“你们当然可以拒绝接受这个任务,了不起之后大家抱着一起死。这个研究所隐藏极深,若非情报人员通过监控发现三区有一处于近两个月会在固定且规律的时间点产生不正常的核辐射数据,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个研究所。”
提尔微微睁大眼,经过那么多事后他也变得精明起来,道:“换而言之,你们这是指使我跟应龙去你们自己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执行任务,成功了功劳是你们的,失败了对你们来说顶多就是先遣部队能力不足死在研究所里未能完成任务,根本没有太大损失。”
“……也不能这么说,站在我的角度,由你跟应龙配合执行的任务,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郑语开启了一本正经地坑人模式,义正严词态度高度正确地说道:“所有幸存的人类与亚盟国志愿军,都会感谢并铭记你跟应龙在前方不畏艰难挡下危险的付出与勇敢!”
提尔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不会被这种官方发言的口号打动,你可以省省。权力果然会轻易改变一个人,这位志愿军首领,你也变成满嘴仁义道德吃人不吐骨头面不改色指示别人替你去送死的政治家了。”
“……”郑语被提尔这种精准打击的怼人方式给噎得一时无语,偏维塔斯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晓以大义:“这是历史年代的必然选择,在人类恐遭灭绝的末世灾难面前,总得有人站出来。你跟应龙是最顶尖的特种兵,也是除了Vitas外最强大的实验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提尔点头,显然没被打动,说道:“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顿一顿,再补充一句:“我个人诚恳建议,虽然末世了,但还是要让幸存者尤其是年轻人多看看鲁迅先生写的这些真相,以免总被你们这些首脑和首领CPU。”
虽然更多时候是动手不动口,但显然在怼人这件事上,提尔也从不落下风。
“闲聊完了就不要继续浪费时间。”维塔斯其实不太知道提尔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鲁迅对于他来说属实是超纲题目,他有些不耐烦地皱眉,道:“秘密生化研究所的确切经纬位置我已经发送给你们。等志愿军都达成同盟后,我会再跟你们联系。”
“以我跟战神现有的武器储备,去捣毁秘密生化研究所,恐怕不够。”顾淮放松了把提尔扣在怀里的手臂力道,认真道:“只有研究所的位置没有内部构造图,况且就算是实验体,也不代表我跟战神对核辐射免疫。”
“我会尽可能在你们抵达三区以前将内部构造图弄到手发给你们,至于武器储备也不必担心。”郑语在连线前已安排好相关事宜,说道:“你们抵达三区最快需要两天时间,路上会安排设置好武器补给点,我这边会时刻定位你们的位置然后给你们发送补给点位置,确保你们能及时得到补给。所有补给包里都会有战备研究人员研发的对核辐射有绝对防护功能的战斗服以及最新改装武器,绝不会让你们用最差的装备去捣毁最后一个秘密生化研究所。”
维塔斯的视频出现信号波动,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平板,匆忙说了句:“那就这样,我这边也会密切关注你们那的情况。”随便便断开了视频连线。
“那就这样吧。”维塔斯的讯号中断,顾淮也伸手准备切断通讯。
“等一下。”郑语喊住顾淮的动作,脸色略显紧绷地看着视频中身处昏暗房间里的顾淮跟提尔,最后问道:“你们,现在算是加入我的志愿军了吗?”
出乎郑语意料的是,顾淮在静默了几秒后,靠到提尔的耳边说道:“你做决定吧。”
提尔显然也对顾淮把这种决定交给自己做感到有些意外,提尔先是“唔”了一声,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不喜欢站队,也不想再被利用,所以加入就算了,郑首领把我跟应龙当成暂时不会跟你翻脸的场外支援就足够。”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呀~
今天签到有2023海星,能给我们《再生》剧组投一点嘛~笔芯~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出自鲁迅《狂人日记》
顾淮在后半夜的时候退烧了。
夜里静谧,提尔用便携式医用人体扫描仪又给顾淮检查了一次,确定他已经不会再继续内出血后,才带上武器准备去镇上那个医院里再给顾淮找些Alpha专用能刺激体内细胞快速生长加快再生愈合速度的药。
“不需要,等天亮直接出发。”顾淮的心情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他似乎完全不把自己受伤这件事放在心上,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不需要费那个劲再去找药。”
提尔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他踌躇一下,说道:“我还是,再去找点吃的吧,过去需要两天。而且你也知道我在三区待过一段时间,我带最后几个幸存者出逃的时候那里已经找不到什么吃的了。我们到了之后总得要歇一下,规划好作战计划再展开行动。”
“我发现,你现在对食物储备不是一般上心。”顾淮手里拿着平板在看之前收到的一些资料,跟提尔说话的语气又温和了下来,“逃亡养成的习惯?”
“差不多吧,逃亡的时候经常找不到吃的,我连猫粮都吃过。”提尔撇撇唇,想起那过期猫粮的味道,一时头皮发麻。
顾淮挑起一边眉毛,抬眼看在门口站着准备出去的提尔,似乎对他吃过猫粮这事很感兴趣,追问道:“吃的冻干还是罐头?”
“都吃过,反正都过期了,挺难吃的。”提尔回想起那次自己饿了四天才在一家宠物店仓库里找到一些猫粮,没有挑剔的余地,只能先吃了再说。
“没把你吃坏肚子说明这猫粮质量还行。”顾淮轻笑一声,“我本来也觉得你挺像布偶猫。”
长得漂亮,还粘人。
“你怎么还骂人啊。”提尔忍不住马上又从门口走回去,作势要跟他生气。
顾淮坐在床上,手臂一伸就把走到床边的人拉下来,说道:“说你像猫是骂你吗?我还挺喜欢猫的。”
提尔冷不防被顾淮拉坐回床上,嘀咕道:“我又不会因为你喜欢猫就真变成猫。”
顾淮笑了笑,也没放开揽住提尔的手,只是又垂下眼继续看资料。
见顾淮不接话也不打算放他走的架势,提尔自己又想了一下,挨到顾淮肩膀上,问道:“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我从你身边离开啊?连食物都不让我去找。”
“没有,只是觉得没必要。”顾淮点一下平板打开维塔斯发过来的新消息,内容是部分R国疫苗研发的实验数据资料和报告,“郑语给我们设置了补给点,不会忘记给我们准备营养剂。我们天亮就出发,没必要额外折腾,轻装赶路更合适。”
提尔从鼻子哼了声,“你就装吧,我现在已经充分了解到你有多口是心非了。”
点开虚拟键盘,顾淮迅速打下公式和实验指导方案,现在他们跟维塔斯那边合作进行疫苗研发,他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必须时刻确认进度以及及时调整有问题的部分。
在输入公式和指导方案的同时,还要将数据进行一层又一层的加密,于是顾淮也放开了揽住提尔的手,双手在虚拟键盘上打得飞快,一边输入并加密一边还分个神跟提尔说话:“我看你是得意忘形蹬鼻子上脸。”
“我才没有。明明是你自己闷骚。”提尔扫了一眼顾淮的工作量,也没什么他能帮得上忙的部分,便干脆又放出一点信息素包围顾淮。
“看来把孩子放出去开阔眼界确实有风险,现在都学会顶嘴了。”顾淮不久前才又分别打过继续控制内伤和抗排斥反应的注射剂,提尔给的信息素越多,他的腺体神经和身体才会恢复得更快,与其费劲去医院找那些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药,还不如提尔自己乖乖留在他身边守着他。
当然了,最主要原因,的确就是他顾大爷不想让自己的Omega从身边离开半步,只不过这种实话他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那你生气了吗?”提尔一点都不怵他,顾淮真正生气时的样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况且顾淮也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跟他拌个嘴就生气。为了不妨碍顾淮做事,提尔没有靠到顾淮身上,只是自己双手往后撑在床上坐着,有些故意地说道:“你生气了也没关系,我会哄你的。”
“怎么哄?纠缠不休然后无理取闹吗?”顾淮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一点笑意,等把方案写好并完成加密便同时发送给维塔斯和郑语,然后才转头看提尔,并伸手在提尔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恃宠生娇。”
目光落在顾淮被头发和衣领遮住的后颈上,提尔被顾淮赏了一记爆栗也不痛不痒,反而又靠过去问道:“顾淮,你是不是很想现在就咬我重新终身标记?”他又不是石头,之前被顾淮扣在怀里亲近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察觉不到顾淮在克制什么。
“没有。”顾淮想也不想就否认,“现在不是时候,你发情期也没到。”
提尔闻到一点顾淮腺体处溢出的丝丝信息素,于是说道:“你如果真的很想咬可以临时标记,不会影响我战斗。或者,你还想要我的标记吗?我保证,我不会再跟你乱发脾气,不会再让你受标记痛的折磨。”
放下平板,顾淮又把手覆到提尔后颈处轻轻揉捏几下,看着提尔那一脸会很听话的样子,若有所思地静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们都跟对方说过不要标记的话,这种话,以后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要说了。”
无论是谁,这样的话说出来,都太过伤人了,既伤害对方也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