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的Omega是被判定为间谍的亚盟国逃犯,若非顾淮本身身份特殊且能力出众,现在末世又正是用人之际,他哪还能保留教授头衔留在研究所,甚至现在还被安排进核心基因实验项目。无论谁都知道,无论提尔是否会被抓捕回来,顾淮都已经不可能翻身,这种情况下谁还会那么看不开去跟他扯上关系。
也就只有那前首脑的孙子郑语,一个已经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且从来就没参与过斗争也不被人放在眼里的B级Alpha,才会那么心大不在乎地没事就去找顾淮。
人都是现实的生物,趋利避害是本能,哪怕不知道末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只要国家还在,国家系统还没完全崩溃,他们就必然会根据风向站队,人情冷暖,向来如此。
实验室里的实验部分告一段落,顾淮仍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带着实验结果和分析数据前往地下层。
核心基因实验项目的人体生化实验都在地下层里进行。
顾淮乘坐电梯抵达地下负二层时,不少研究人员和观察员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都知道顾淮被国际通缉犯袭击的事,并且听说是受了颇重的伤还被注射了药物,这时候应该还在基地的病房里休养才是,可顾淮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下来地下层。
地下负二层是人体生化实验的试验场,顾淮一向只在要进行人体实验时才会下来,因此当顾淮又换过一身衣服鞋子并做完全身扫描进入研究室的时候,项目研究组组长立刻便迎上前,一脸关切的问道:“顾教授,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再下来?若是您没恢复好,怕是也不方便做人体实验吧?”
“没有必要的场面话就免了。”顾淮全不理会组长听到这话后满脸的尴尬,他俯身一手撑在桌上调出这几天的观察记录查看,问道:“前天接受手术实验的三个人,还活着么?”
“有一个死了,还有两个活着。”组长清清喉咙,伸手在触屏上点了几下,把记录的视频和数据分析打开给顾淮看,道:“死的那个,是细胞完全承受不了病毒的入侵所以才会死的;另外两个,一个半丧尸化,身体也相当虚弱,还有一个则是已经完全丧尸化,并且根据观察并没有保留多少作为人类的神智。”
“换而言之,半丧尸化那名实验体,虽然虚弱但保留了作为人类的神智。”顾淮沉吟着,先是看了接受手术实验后没过多久就死亡的那名实验体的视频,而后便看了还活着的两个实验体的实时监控。
两个实验体被分开关在观察室里,半丧尸化的那名实验体蜷缩在墙角,身上的皮肤大半都腐烂开裂,他看起来显得痛苦异常,却又怕自己用手一挠就会把腐烂的地方大片撕下,因此虽然承受着钻心剧痛,可他也只敢躲在墙角默默忍受,口中念念有词并时不时就抬眼看一下头顶的摄像头。
至于完全丧尸化的实验体,则显得要凄惨很多,它趴在地板上,身上所有皮肤都腐烂裂开数道小口,而从那些伤口中流出来的却并不是血而是脓液。它没有去挠自己,只是在观察室里迟缓的爬行,偶尔会抬头发出无意义的喊叫。
“顾教授,您要进去了么?”组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淮直起身,思索少许后说道:“把之前活下来的几个实验体跟最新的这个完全丧尸化的实验体关到一起,我要看它们丧尸化后还会不会对同类有反应。”
对于顾淮的指示,组长是半点不敢反对,朝边上等待指示的研究员点点头,立刻就依照顾淮的话把几间实验体所待的观察室的隔墙都升了起来。
之前接受手术实验后存活的实验体形态各异,有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行动迟缓的丧尸,也有仿佛全身血液被抽干从四肢到躯干都像枯藤般的丧尸,隔墙被升起后它们先是透过声音察觉到其他丧尸的存在,而后先前存活下来的实验体互相靠近对方,往对方后颈处闻了半天,没有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后便被那只在地上爬行的丧尸吸引了注意力。
一开始,几只之前的实验体丧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可是当他们闻到那只爬行丧尸身上散发出来的脓液味道后,便突然激动了起来,纷纷朝那只丧尸扑了过去。
爬行丧尸并不知道自己该逃跑,又或者说以它迟缓的爬行速度来看,即便是有心要逃跑也根本不可能逃得掉,它很快就被几只实验体丧尸压住,在茫然中被它们当做是大餐啃食起来。
兴许是丧尸同类相残啃食的场面太过恶心的关系,研究室里的一名观察员看了大屏幕上投射出来的画面没两分钟,便忍不住冲到垃圾桶前“哇”一声吐了起来。
研究室里的其他人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然而顾淮看着这个画面,脸上却没有一丝情绪松动,像是对这样的画面全然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过去当特种兵时看过太多比这更恶心的画面,还是因为他并没有把这些经过人体生化实验后转变成的丧尸当成生命体看待,所以即使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没有任何反应。
几只实验体丧尸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把那只爬行丧尸分食殆尽,等他们分开时,地上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糊糊的骨架。
顾淮在触屏上又点了几下,往观察室里放出了少量的Alpha信息素。
几只丧尸在接受手术实验之前都是Alpha,此时闻到Alpha的信息素也并没有太大反应,于是顾淮又往观察室里放出了Omega信息素,几只丧尸当即又兴奋了起来,开始在观察室里四处撞,想要找到信息素的来源。
看着几只实验体丧尸的表现,顾淮问道:“刚刚被分食的那个实验体,接受手术实验之前是个Omega?”
组长把记录档案的平板递给顾淮,点头道:“是的,是一个A级的Omega死囚。”
接过组长递来的平板,顾淮看了一下实验体的档案,发现那是一个很少有的Omega连环杀人犯,在被逮捕之前,曾经通过各种不同的手段,杀害了九名Alpha并且将他们一一进行分尸。
一般而言,Omega很少会出现这种手段血腥残忍的连环杀人魔。
这个Omega杀人犯在接受手术实验后,出现的丧尸化变异也不太一样,尽管全身的皮肤都腐烂开口,可他的血却好像都被病毒变成了脓液,并且这些脓液所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是他自身原来的信息素味道。
对于这些实验体丧尸来说,显然转变成丧失后依旧能很清楚的分辨Alpha和Omega两者不同的信息素味道,也就是说信息素始终都是丧尸展开捕猎的诱导素。
这个核心基因实验项目,是要将人类基因跟变异的丧尸病毒相结合,不是为了治愈而是为了要制造出一支服从指令不会被普通丧尸病毒感染并且还能通过信息素反控丧尸的生化军队。
所有接受手术实验的人都是量级为A级的囚犯。
想要通过信息素去反控丧尸行动这一点,是要将AO之间的信息素控制也实现在丧尸身上,不管其他国家是否有在进行这样的实验,至少戴习维下令秘密进行这样的实验研究项目,目的和野心几乎可以说是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顾淮点开另一名实验体的档案,发现那名残存人类意识与神智的半丧尸化实验体也是A级的Omega。
到现在为止,这是他们第一次,有实验体在接受手术后没有完全丧尸化还残存原来的人类意识与神智。
“这两个Omega实验体的手术实验记录和基因分析,一会整理好发给我。”顾淮跟组长交待完,看着观察室里还在四处乱撞的几只实验体丧尸,道:“准备一下,我现在下去观察室。”
组长闻言愣住,看着顾淮毫无表情的侧脸,道:“顾教授,你这刚受了伤,不太适合去观察室吧?”
顾淮进入核心基因实验项目,不仅仅是负责基因实验,人体实验也有由他负责的部分,只不过那不是手术实验,而是,要顾淮这个前特种兵,亲自到观察室去跟实验体丧尸进行战斗,以这样的方式去测试实验体丧尸的战斗力强弱。
这种明显要把顾淮的利用价值最大化却完全不考虑顾淮身体情况往死里去消耗顾淮生命的做法,哪怕是他们这些研究员不想跟顾淮有过深的牵扯,也觉得上面的人实在是太过“物尽其用”,多少对顾淮有些可怜的意思。
只是顾淮显然并没有对此有什么不满也不觉得委屈,他知道自己在戴习维眼里根本就连一个人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个用起来不顺手的工具,戴习维当然要把他放在一个自认为合适的地方,让他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说不定戴习维正打算等他不行了以后就把他变成丧尸,好让他继续为自己的计划做贡献。
抬手碰了碰腹间隐隐作痛的地方,顾淮不甚在意地淡声说道:“我身体再糟,也不至于打不过这几只实验体丧尸。”
作者有话说:
在努力肝进度,会尽快让顾淮和提尔重逢的,谢谢追更没让我单机的读者,看到你们真的很开心呀~
就像顾淮所言,几只实验体丧尸,他还不至于打不过。
所以当他身上喷过Omega的信息素以诱导丧尸对他发起攻击进入观察室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把几只实验体丧尸都肢解了。
腺体受损让他身体的自愈速度也在下降,过去根本不把轻微内出血这种伤放眼里,可现在带着这样的伤动手,他竟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因此而变得迟缓。
将手里那颗丧尸的头颅丢到地上,顾淮刚想让研究室里负责实时分析数据的研究员给他汇报刚刚的分析结果,观察室里已经“嘀——”一声随后响起郑语的怒吼。
“你他妈现在进观察室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轻微内出血,腺体还不知道被人打了什么药,不好好在病房里躺着休息跑来研究室,还到观察室去打丧尸,嫌自己命太长吗?!”
郑语的大嗓门在整个观察室里乘十倍的放大,震得顾淮耳膜都痛了,皱眉等观察室里的回音都消失后,顾淮才说道:“我没事,晚点你再给我打一剂加速愈合的治疗药就行。”
“你自愈能力都开始退化了,你跟我说没事?!”研究室里的郑语一听就炸,“我要不是去给人做脑癌手术去了,我绝不可能让你离开病房的!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病房去!”
顾淮被送到治疗室的时候,是他负责医治的,若不是后来他有一个预定的脑癌手术要做必须离开,他一定会盯着顾淮直到顾淮醒来,但凡他在病房都不可能像戴斯一样放顾淮离开。
“郑少校,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顾某人遵医嘱。”顾淮抬头看着观察室里的摄像头,透过摄像头跟研究室里的郑语对视,眼神里尽是孤傲。
他出生的时候,负责实验手术的研究员就断言他大概率无法存活;双腺体分化,信息素爆发紊乱身体机能近乎崩溃时,研究员也说他大概熬不过双腺体的成熟分化;之后成为特种兵,戴习维直接下令让他去执行的秘密任务,他为了完成任务受重伤近乎濒死的时候,军医也说他已经回天乏术;还有救援任务他为了保护人质受重伤导致提尔暴走那次,军医也说他的枪伤太重,即便痊愈也会留下后遗症;但每一次,最后他都活下来了,并且一如既往的强大。
这辈子,他已经被太多研究员和医生给他判过死刑,认定他不可能活下来,认定他会就此成为没有价值的实验体,可他从来就没有认过命,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给他的身体和生命下结论。
医嘱,他最不相信的就是研究员和医生,自然也不可能听他们说的话。
并且,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顾淮的话让研究室里的郑语被气得跳脚,按下通话按钮就想要继续口头教育顾淮让他知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他那已经折腾得快废掉的腺体和他这种身体状况是绝不允许他再继续这么我行我素的,更何况那芬里尔给他打的药还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可还没等郑语开口通讯就被直接切断,另一道声音从核心基因实验项目总负责人的办公室线路接入。
“顾教授,从我个人角度,我希望你能听郑少校的话,以免影响实验进度。”
那是一把沙哑而又疲惫沧桑的声音,大抵因为是从扩音器里传出,听起来多少有些失真。
让研究室里的研究人员们都捏把冷汗的是,顾淮对于项目总负责人的话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
“我记得加入项目的时候,我说过,由我所负责的部分必须由我全权做主,即便是总负责人,也不能干涉我的决定。”顾淮收回抬头看向摄像头的目光,脸色骤然间变得阴沉起来。
“我并没有干涉,你对实验做出的决定。我只是反对,我项目里的研究人员,罔顾身体健康,勉强自己强行进行实验。顾教授若是在实验中出了什么问题,甚至是因为实验而引致生命危险,那么无论是对项目还是亚盟国而言,都会是一项极大的损失。”
项目总负责人并不在乎顾淮所表现出来毫不尊重的态度,反而心平气和地好言相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项目总负责人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顾淮冷笑一声,说道:“这话,还是留给总负责人自己吧。我能有今天,不也是拜您所赐。”
这话一出,项目总负责人静默了下来,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顾淮不耐烦地迈开脚步准备离开观察室,才又再听到对方开口。
“咳,咳咳……”低哑的咳嗽声,虽然明显是用手捂着嘴试图把声音压下,但依旧有很轻又很闷的咳嗽声从扩音器里传出,项目总负责人在咳了几声后,又顺了口气,然后才说道:“顾教授,你已经看过自己的档案,我想你也应该很明白,即便我不给你动手术,身为S级双腺体拥有者,你本身就不可能长寿,双腺体对身体的负担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
“没有什么事,是我应该明白,应该清楚的。”顾淮走到观察室门口,看着眼前那条那为了不刺激到其他实验体而设置得昏暗的通道,想起自己在手术台上遭受的痛苦和折磨,脸色顿时变得森寒如霜,“我真正应该了解的,是人性从来就不可信任,而背叛才是人性的真实。”
与其相信这世上有谁会为了自己两肋插刀,还不如时刻提防以免被背后捅刀时让人一刀正中心脏就此送命。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顾淮大步离开了观察室。
芬里尔给顾淮注射的药剂,到最后都没能查出是什么。
然而那药剂对顾淮所造成的影响,远比他们所有人最初设想的要大。
除去没有提尔在身边要忍受的剧烈标记痛之外,顾淮开始每隔两天便会经历一次芬里尔给他注射药剂时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第二次发作的时候,顾淮正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站在数据分析的投屏前,查看两个Omega转化而成的实验体丧尸的基因数据,尤其是半丧尸化还保有人类的意识与神智的那个实验体连续几日来的记录和数据变化。
因为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顾淮完全没有半点防备,且跟已经习惯的那种钻心的标记痛不一样,身体从腺体到神经再到肌肉,从内到外都陷入走向完全往两个极端去的煎熬,血液在沸腾燃烧,细胞却在经历严寒。
诡异而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比单纯的剧痛更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身体正在被侵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失衡感,顾淮在发作的瞬间就失去了身体的掌控能力,人直接就倒到了地上,开始持续性的痉挛。
当顾淮又一次被送去治疗室时,郑语给他做检查发现,顾淮的身体机能变得相当不稳定,腺体信息素的分泌也忽多忽少浓度忽高忽低,激素水平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紊乱中。
就像是突然之间,身体的平衡被彻底打破,顾淮的身体甚至出现了对自身双腺体产生排斥的状况。
这就像是身体开始正式崩坏的讯号。
当顾淮迎来第三次发作过后,这一年半有多的时间里越演越烈的标记痛反而开始减弱了。
郑语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现象,他认为这意味着顾淮的腺体末端神经已经开始坏死,无法再给身体分泌维持身体机能的信息素,更无法维持身体正常的内分泌系统运作。
由于不清楚芬里尔给顾淮注射的药剂是什么,郑语只能缓解顾淮在药效发作时所带来的痛苦,却无法进行恰当有效的医治。
不确定病因,就无法对症下药。
顾淮知道这并不是郑语的错,也没有责怪其他任何人,就连戴斯这个让芬里尔轻而易举地潜入基地对他进行报复,失职的特种部队队长,顾淮也都没有表示出更多的愤怒和追责。
他好像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便又继续埋头去做他的实验。
芬里尔说过,等药效过去会再来找他,那就说明这药效带来的伤害影响虽然大,但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既然如此,他便更需要在紧迫的时间里去做他该做的事。
怨恨或是责怪别人是最没有用也改变不了任何事的情绪,他不想也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和情绪上。
顾淮不愿意住在病房里,于是郑语便给顾淮配了药,只要发作时及时注射便能够减轻顾淮在发作时的身体抽搐现象和神经痛,并缩短发作的时间,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长时间的标记痛,顾淮对止痛药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依赖,郑语担心这会演变成药物性成瘾,让顾淮滥用强效止痛药,所以他一直都很谨慎控制顾淮所使用的强效止痛剂的药量。
顾淮没有把自己的焦虑和急躁表现出来,他看起来始终都很平静,把所有情绪都压抑在水面之下,同时也把自己沉入了基因实验和疫苗研发的深海中,他像是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就此溺毙其中,只无止境的反复进行假设、实验和分析,休息时间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缩减,几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动不动就不吃不喝地待在实验室的地步。
实验室里的实验一旦加快进程,人体实验的次数也开始比之前变得更多,顾淮之前一直没有同意增加人体实验的次数,因为他并不认为直接的临床实验就能加快推动基因实验和疫苗研发项目的进程,然而现在,他到底还是在急迫中不得不放弃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某些原则。
核心基因实验项目和疫苗研发都需要进行人体实验,而要进行人体实验就必须要有戴斯的从旁协助。
顾淮要申请增加人体实验的次数,也需要先去找戴斯,因为所有人体实验的人选都由戴斯负责,是囚犯还是那些想用答应参加人体实验并以此交换家人进入安全基地避难的普通平民。
去办公室找戴斯却被告知戴斯处理完军务后便回了寝室休息,于是顾淮又去戴斯的寝室找人。寝室的守卫自然是没有办公室那么森严的,并且戴斯现在所住的那间寝室,原本是顾淮的,因此顾淮直接就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寝室的门进去。
虽说寝室原本属于顾淮,但在戴斯搬进去后,按理是应该把顾淮的指纹清除掉,然而戴斯不知道的是,顾淮曾经修改过这间寝室的认证系统,即便戴斯操作清除他的指纹,他的指纹和生物资料也仍然会保留在系统中,一旦他进行生物识别扫描就会被重新激活。
跟着顾淮的特种警卫兵看到顾淮通过了扫描,也没有多想,在顾淮进入寝室后他们也照例守在外面等顾淮出来。
戴斯并没有改变寝室的格局,顾淮进入寝室后先看到的是书桌办公区,而当他拉开隔间推拉门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戴斯。
只不过戴斯并不是在休息,而是正在进行透析治疗,而戴斯所使用的的那台透析仪器是针对腺体的。
顾淮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在床边站定,戴斯因为在进行透析治疗的关系看起来非常虚弱,一手搭在眼睛上没移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寝室里多了一个人。
“只有做过腺体手术的人才会需要进行针对腺体的透析治疗。”顾淮扫一眼正在运作的仪器,然后便看到戴斯惊慌失措地放下搭在眼睛上的手,满脸张皇地睁开眼看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寝室,你怎么进来的?!”戴斯震惊地看着站在床边的顾淮,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因为正在进行治疗而在撑起身后又无力地倒回床上。
“你这种表现,我也不意外你为什么能让芬里尔在亚盟国的军事基地里来去自如了。”顾淮从一旁拉来一张椅子坐下,看着慌乱到面无血色六神无主的戴斯,说道:“我来是找你谈人体实验的事,不过在那之前……”
伸手握住透析器里那只剩下半袋的抑制剂,顾淮没有表现出惊讶,只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如你先跟我交待一下,为什么你一个A级的Alpha,会需要使用混合抑制剂进行腺体透析。”
混合抑制剂,这是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前,曾经只在黑市里流通的一种抑制剂。
之所以称为混合抑制剂,是因为这种抑制剂是Alpha和Omega各自所使用的抑制剂的混合,而这个混合比例是不一定的。原因是,使用这种抑制剂的人,大多都是那种想要通过非法手段改变自己性征的人。
在性征分明并因性征而身份地位以及社会责任都异常分明的社会,有很多人都想通过改变性征来改变自己一出生就被决定好的人生和命运。
然而,改变性征谈何容易,唯一成熟的变性手术只有Beta移植人工腺体进而变性成Omega,而Omega变性成Alpha技术上不成熟也尚未被合法通过,正规医院绝不可能实施这种非法手术,并且要从Omega变成Alpha,也根本不是移植腺体这么简单。至于从Alpha变性成Omega,则是基本不可能会有Alpha选择会去做的事。
正规医院不愿意做,自然会有不正规的黑市医院可以做这种给Omega变性成Alpha的手术,而非法手术的后果,不是死在手术台上,就是留下终身残疾和后遗症。
自身的Omega腺体被切除了,新移植的Alpha腺体却根本不能很好的发挥腺体作用,而且也未必是自己最初所期望的量级,身体还会有强烈的排斥反应,不仅如此,由于身体里的Omega基因并没有改变,发情期依然存在,还时时刻刻跟移植的Alpha腺体相互刺激,使用普通的抑制剂根本就没有效果,只会让痛苦加倍。
于是就有了混合抑制剂的诞生。
既可以对本身的Omega发情期进行抑制,又能在发情期来临时,对被身体发情期刺激引发易感期和假性发情的Alpha腺体进行抑制。
这对任何一个妄图改变性征以此改变命运的人来说,都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命运的确被改变了,只不过,并不是以他们所期待的方式。
戴斯整个人都陷在厚重的被褥里,他一脸苍白身体不住发抖,张开了嘴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还是说,这就是你参加基因实验的真实原因?”藏在镜片后的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顾淮看着戴斯,语速极缓字字清晰地说道:“你原本,其实是一个Omega,为了将自己变成一个Alpha,并且是量级为A级甚至更高的Alpha,所以才会参加基因实验。你不是基因实验的研究员,而是实验体。”
顾淮曾经很认真地想过,性征和等级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人类从男女两性又再衍生出Alpha、Omega和Beta三种性征,并且Alpha和Omega还有量级,这到底是一种进化还是退化?
社会本来就有明确的阶层划分,而性征更是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更多的等级定义,给普通人的人生副本增加了难度。
性征的诞生让人类从分开那一天开始,人生就被注定,而分化从来都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分化成什么,量级又会是在哪一层。
人这一生都在被无穷无尽的欲望折磨,无论是谁都渴望拥有更多,想要分化成Alpha,但分化成Alpha还不够,还想要分化成量极高的Alpha。
紧紧是分化成Alpha是远远不够的,普通的Alpha无法成为人生赢家,B级以下的Alpha一样会因为信息素不够强无法碾压别人而被看不起甚至是被排挤,社会上的各种资源也永远都是向高量级的Alpha倾斜,权力和金钱都掌握在A级及以上的Alpha手中,B级的Alpha虽说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但大多也能保证中产生活,若是有一定家世也同样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将来,再差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高量级Omega争取生一个高量级的Alpha,也就能保住自己手中的权财。而C级和D级的Alpha,生活在社会底层,往往只能成为最平凡的廉价劳动力工作者,在各种工地和工厂里疲于奔命。
若是分化成Omega,相当于直接失去了话语权,因为社会的掌权者是Alpha,只有极少数的Omega能凭借量级和家族势力再加上自身出色的能力跻身权力圈,但想要成为阶级统治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Omega因为发情期和会被Alpha信息素以及标记控制影响,加之肩负繁衍的责任,几乎终其一生都会被视作Alpha的附属品以及生育工具。在分化成Omega的瞬间,无论男女都将被视作弱者,若是高量级的Omega命运兴许还能好一点,可若是低量级的Omega,能不沦为性工作者已是万幸。
Alpha和Omega各自承担的责任和地位还有量级标签是如此明确,几乎不存在突破的可能性,有时候分化成Beta反而是一种幸运,因为没有明确的量级,也不会轻易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更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作为一个Beta可以选择的范围非常广,人生也不会轻易被定位,命运也有存在改变的空间和余地,若是再幸运些有个好一点的家世,只要自己努力生活,再差也不会变成一个社会边缘人。
虽然顾淮从来没有进入过普通社会去生活,两个生父都是特种兵,他生来就是被记录在案的实验体以及未来的特种兵战士,也凭借S级的双腺体Alpha这个身份和强大的信息素碾压了其他许多的同类,大多数时候顾淮都会跟自己说不要无病呻吟,不要即享受了好处以及特权又要吐槽性征和等级所带来的种种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