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警戒—— byMO忘了
MO忘了  发于:2023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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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阳说:“哦,我很惊喜。”
裴曦说:“可惜我无时无刻不在你脸上看到嫌弃两个字。”
江上阳呵呵两声,“我对你一直用着一张脸。”
裴曦探过手来温柔地帮他系上了安全带,彼此的距离近到只要裴曦再朝前倾一点,就能吻上对方的耳垂,“上阳,你的耐性变差了。”
低沉的声音撞进了耳朵里,江上阳目光一闪,忽然优雅地轻笑,“裴少教训的是。”
江家大宅在9区G市南部,附近有个大型广场,所以还挺热闹的,离旭跃大厦也近,不过一个小时车程,开飞行器的话二十分钟就到,裴曦似乎真的不担心江老爷子会勒令江上阳改主意,一路上就抱着个通讯器敲敲戳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到了江家大宅,有旁人在场,江上阳很有竹马爱地搭把手扶了裴曦下车,来迎接的管家严伯是江家的老人,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裴曦对他笑了笑,“严伯,好久不见。”
严伯看到他的腿,即使早就收到消息,此时还是有些伤怀,“裴少这是……唉,人能平平安安就好,就好……”
裴曦自己没当回事,跟严伯贫了几句,江上阳也宽慰了严伯一番,才询问自家父亲在哪里,严伯便领着他们去了后花园,远远便能看到一棵参天大树下有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正坐在石桌边饮茶,桌上摆着一盘象棋,他专注看着棋盘,脊背挺直,精神头很不错,他和江上阳长得七分相似,却有些不苟言笑——他是江上阳的父亲,江家的上任家主,江徊昂。
早几十年地下世界打拼的时候老大都要拿着大刀出门砍人,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自然不会早早想到什么延续香火开枝散叶,所以裴江两家的老爷子都是快五十岁了才结婚生子,即使放在人均寿命一百二十多岁的二十三世纪,裴曦和江上阳都算是半个老来子,只可惜,江老爷子江徊昂前些年把重担交给江上阳,得以安享晚年,裴老爷子裴劲英却已经化作黄土一捧,大仇至今未报。
江上阳推着裴曦走到江徊昂面前,道:“爸,我带裴曦过来了。”
眼前的男人比之以前,鬓角的白发已经遮无可遮,裴曦收了那份漫不经心的调子,声音低沉地唤了一声:“江叔叔。”
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江徊昂就一直在盯着裴曦,直到他开口了,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微微有些动容,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陡然又老了几岁,但又冷起脸道:“弄成这个样子,阿曦,你真够给劲英长脸的。”
对方与父亲裴劲英私下以兄弟相交,恐怕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把他看做普通晚辈呵斥的人了,裴曦微微垂了眼帘,瞧上去乖巧的很,“江叔叔教训的是。”
这低眉顺眼的样子以前从来只在江上阳身上看过,江徊昂动了动嘴,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好,除了那份英气傲骨,裴曦和裴劲英哪里都不像,他长得太好看,做事太张扬,心思太深沉,事事太容不得瑕疵,可是,脾性到了极端,不是成就是败,裴曦如今也经历了由败转成的种种困阻,如果当年还能说是年少气盛害得裴家被小人算计,如今裴曦脱胎换骨连杀父灭门之仇都能忍上十一年声色不动,他还有什么好教训的?
江徊昂想,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他太出色了,出色的人又偏偏有一处执念,总是容易玉石俱焚。

第二十一章 灵位
江上阳见气氛有些僵住,便打圆场道:“裴曦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爸你下回再训他吧,今个儿叙叙旧,晚上我亲自下厨,”虽然他不会做饭,但是有厨师打下手弄个凉拌菜还是会的……说罢毫不心虚的他又给裴曦使眼色,“裴少,外头的咖啡喝多了,泡茶还会不?”虽然现在都成联盟国了,不过纯粹的天朝人还是会保持着不少百年前的习惯,并以此为荣。
裴曦闻言便笑了,从轮椅上挂着的一个包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礼盒,道:“我正好带了些上好的祁红给江叔叔,这就泡上一壶当做赔罪吧。”
祁红是江徊昂最喜欢的一种茶,江上阳瞥了一眼那个精致的礼盒,顿时有些无语——这死妖孽早就算计好的!
裴曦泡茶的时候,江上阳接了还在公司的费雨的通讯,去了书房开智脑处理几件临时加急的公事,也不担心留下江老爷子和裴曦他们单独谈话,比起他,从道上退下来的江徊昂一向和裴曦更有共同话题,那妖孽也不敢在他爸面前随意造次,想当年,江徊昂可是敢在如日中天的裴老爷子裴劲英面前拍桌子的。
老式的金色座钟发出整点报时的钟响,此时天边只剩一线薄薄的天光,灰白色的云层三三两两挤成深深浅浅的色泽,晕染着初冬的昏色。
裴曦和江老爷子的棋局已经挪到了客厅,两人相对而坐,每走一步棋都慎之又慎,厮杀一下午,竟是还没下完一局棋。
“将。”裴曦忽然道,声音平静,和和气气的,带着薄茧的食指推着木质的棋子到了它该去的位置,却像是在推着一把刀送进人心脏里头似的。
江徊昂一怔,看着这个只在开始走了几步之后就不曾动过的马异军突起吃了他的帅,好片刻才道:“阿曦,你如今变了很多。”从狠戾拼杀到步步为营,所谓江山本性,也并不是无法改变。
裴曦缓缓收回手指,绕着另一只手的食指绕动,“长大了而已,毕竟江叔叔没说错,我不能不给我爸长脸。”
江徊昂闭了闭眼,缓解注视棋局太久而酸涩的眼睛,“如果是十一年前,我一直觉得你比上阳有出息。”
“可惜再有出息也比不上走条好路,”裴曦笑了笑,不乏赞同之意,“在这点上,他总是很聪明。”
江徊昂的面上没什么表情,“选择不同而已,好不好坏不坏,都是你自己走的道,劲英死在这道上,你跌在这里,要爬起来也没什么不可以……”微顿,“走完了,就换条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裴曦仍然是那般浅淡的微笑,“你说得对,道是总能换的,绝路那东西,都是人自己逼出来的。”
江徊昂轻点下颔,“你自己明白就好。”
饭厅那头传来江上阳喊他们吃饭的声音,江徊昂默不作声地起身往那边走,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背对着他道:“让上阳跟着你吧,万事有个帮衬……别搞得自己破破烂烂的,丢了劲英的脸。”
在他身后,裴曦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江徊昂犹然笔直的背影,像是下一秒就能看到他身边并肩的那个凌傲不折的男人。
江母很早就去世了,饭桌上只有三个男人,酒自然是不可以少的,一顿饭吃了两个多钟头,江老爷子已经昏昏醺然,江上阳扶着他回房,解了他的外衣让他早些歇息。
江徊昂意识沉沉浮浮,眯着眼躺在床上,目光焦点不知虚虚落在何处,时不时喃喃两句旁人听不见的话,江上阳给他盖被子时,他忽然凄然喊出一声“劲英”,然后又辗转着身子,迷迷蒙蒙呢喃了声“大哥”,才昏然睡去。江上阳眼神复杂地看着很多年没有喝醉过的父亲,久久的,叹出一口气。
江徊昂和裴劲英是拜把子兄弟,从小混混到地下世界巨头,三拜九叩的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真正的生死之交,那个混乱的年代就和古时候诸国分久必合时一样动荡,那种困境之中磨出来的兄弟义气是后来人所无法想象的,可惜一夕天翻地覆,江徊昂眼睁睁看着裴家墙倒众人推,李鸿天他们见不得一丝和裴家有关系的人事,江徊昂为了保全被虎视眈眈的江家,咬碎了牙在鸿帮等人面前和裴劲英划清界限,十一年来他都没在裴老爷子坟前露过面,裴家是裴曦背着的血海深仇,又何尝不是江老爷子的一块心病?
江徊昂之前就嘱咐了裴曦今夜留宿一晚,江上阳看着江老爷子入睡之后,才出门向严伯询问裴曦的去向,得到答案的时候他心里掠过一抹不意外的了然。
一楼有个常年上锁的房间,旁人都知道是江母以前住的,江徊昂一直亲自打理房中一切,不让旁人进去,江上阳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门,一股烟火气轻飘飘涌了过来,裴曦果然坐着轮椅呆在里面,背对着他,整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蛰伏的野兽一样了无声息,沉寂又危险。
房间里的确有床有桌子,但是一边墙前有张供桌,却是单独供着一个灵位,不是江母的,没名没姓,依稀能看到一行字里有“亡兄”的字样,灵位前有个香炉,刚燃起的三炷香点在上面,窗户被拉得密密实实,裴曦也没有开灯,只有打开的房门将外面的光线倾泻进来,拖长了他的影子。
江上阳走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优雅的轮廓被黑暗划分出冷硬的线条,刀锋一样吻过人的眼球,他不太喜欢这种好像危险在身边弥漫的感觉,于是摩挲着找到开关,打开了灯,道:“裴少,早点休息吧。”
骤然亮起的灯削弱了那股好像猛兽的牙齿停留在要害上的危机感,裴曦的眼睛因为灯光而眯了眯,却没应声,指尖交叉,缓慢地相互绕动着自己的两个食指,好半晌才道:“明天陪我回一趟我家吧。”
江上阳转过身去望着他,那头浓艳的黑发在灯光下似乎折射着某种惨白的微光,“裴少没有回去看过?”
“不怎么敢回去,”藐天蔑地的裴大少爷居然也会说出不敢两个字,声音平稳得很,甚至脸上带着一贯的浅笑,“可惜再不回去,我爸就该显灵抽我了。”
江上阳点了点头,“好,我会安排的。”
裴曦忽然抬头看他,暗沉沉的眸子让人分辨不出夜色与其的差别,他的声音也是沉沉的,像是想把什么塞进人心底里,“江叔叔说,裴家人的尸身都是你收殓的。”
江上阳目光轻动,“……嗯。”
“谢谢。”裴曦如是说,江上阳不知道该怎么应声,就听他忽然又道:“我爸是怎么死的?”
江上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你知道的,一场火……什么都没了。”
裴曦沉默了许久,久到江上阳都在想要不要直接推他去客房的时候,他方淡淡道:“也好,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去。”
不过等离开了那个房间,又脱离了江老爷子的视线,裴妖孽这厮便恢复常态了,一会儿指使江上阳拿合适的睡衣,一会儿要他帮忙放洗澡水,还花言巧语哄了严伯不用帮忙,美名其曰他们兄弟情深,江上阳简直想把他按在洗澡水里,让他看看他们兄弟情到底有多深。
当然,这也就想想而已,归根究底,目前状况还是武力值压倒一切,十个江上阳都按不倒一个瘸了腿的裴妖孽。
裴曦还不忘加多把火:“上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在浴室里挽着袖子放水的江上阳回头看看好整以暇坐在轮椅上堵在门口的他,又看看放满水的浴缸,额上青筋蹦了出来,笑容倒是越发温柔似水,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往外蹦:“不如换成淋浴吧,裴少。”
在室内脱下外套只穿了一件内衫的裴曦托着腮帮子笑,“我想泡澡而已,有小太阳在,能有什么问题?”
“多谢裴少的信任了。”江上阳默默推算着自己因为力气不够而把某妖孽摔死的可能性有多少。
裴曦一点儿也没发现有杀气扑面而来似的,施施然摊开手,沾了酒意的苍白脸颊多了一抹血色,在眼角浇灌出艳冶的桃花,融进勾起的笑容里,“扶我一把。”
江上阳丝毫不为他的美色所动,眯起了眼睛,语气里多了三分冷意,“裴少,火点起来了,自然有旁人推波助澜。”
裴曦眉眼一弯,却是不说话,江上阳这才拿过严伯准备的拐杖给他,扶着他进了浴室,帮忙脱衣服的时候,江上阳看到了他膝盖上的疤,有多次动手术的痕迹,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却显得优美有力,显然是不缺乏锻炼的,他对残疾这件事的可信性立刻又动摇了三分。
“裴少洗好了再叫我。”扶他进了浴缸,江上阳就欲起身离开,谁知裴曦冷不丁地就拽了他一把,江上阳脚下一滑,径自栽到了裴曦身上,浴缸里的水花猛然被溅起,不仅将他淋个彻底,还弄花了他的眼,好半晌睁不开来。
裴曦扶住了他的腰,双唇贴近他的耳垂,漆黑的眼里幽深不见底,让人有种下一瞬便会看到野兽从他眼里钻出来的错觉,言语里不带讥讽的时候,就好似藏着脉脉浓思,腻人的柔情似水,“要不要煽风点火,自然是我说了算,上阳,少操心,我可舍不得弄死你。”
江上阳沉着脸稳住了身子,裴曦便顺势放开他,江上阳抹了一把脸,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裴曦笑了,“要陪我鸳鸯浴么,小太……唔!”
淡定地收回拳头,江上阳无所谓地站了起来,湿淋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温声道:“弄死我?裴少,你放马试试。”
揉了揉收到重击的腹部,裴曦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轩昂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冷不丁的就笑了几声,听起来不像是不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江上阳是被自家助理费雨的通讯吵醒的。
“江总,”费雨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怪异,像是吞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您看到今天的杂志了么?关于您和裴少……”
江上阳残留的睡意立刻就被驱散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钻出来,不温不火地道:“随它去吧,让公关部暂时别插手。”
一听便知上司自有安排,但费雨的语气却更诡异了,“……真的没有关系吗?”
昨个儿刚被某妖孽说耐性不够好的江大总裁淡定地道:“这不是我要操心的事,先不管它。”
“……哦。”费雨这才犹犹豫豫地挂了通讯。
不过等江上阳洗漱之后下楼,拿到表情复杂的严伯递给他的各种杂志报纸时,他淡定的表情就有了些许龟裂的迹象。
各种报纸杂志头版的标题很惊悚,《旧情新爱,江氏总裁十一载深情似海!》、《呼天抢地,竹马你可记得当年的竹马——裴江二人的缠绵情史》、《江氏大少单身多年的惊天秘密》、《纵然你坐轮椅,我自真心只爱你》……一行行血红加粗的大字简直能闪瞎了人眼,更闪瞎人眼的是那统一发出来的一张张插图,第一张是江上阳和裴曦那次在宴席上的重逢,两人握着手,四目相对,各自笑得似自然又似欣然,好似握上了就不肯再松开似的;第二张便是他们在餐厅的私下会晤,江上阳半跪在裴曦面前,手搭在他的膝盖上,裴曦的指尖勾住他的下巴,贴近他,似乎随时都会吻下去;随后是他们昨天在家常菜馆吃饭和停车场江上阳“扶”裴曦上车的温馨场面,最后还有江上阳推着裴曦进了江家主家的背影图……除了第一张,其它照片都取了很巧妙的角度,没怎么拍正脸,但画面足够引人遐想。
各种文章看得人眼花缭乱,总结起来很简单——就说他和裴曦很久之前就私定终身,无奈十一年前动乱,两人被迫分开,江上阳久不结婚,终于等到裴曦归来,即使对方身负残疾也不弃不离,两人情不自禁之下将旧情燃成新爱……
裴曦的身份在审判者高调登场的时候就被有心人八卦了个遍,有一份杂志里充分地列出了他和裴曦一块儿长大的种种证据,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恰巧同班于是门当户对一生相许之类的猜想络绎不绝,把他们说得像是被棒打的鸳鸯,还附带几张不知从哪里挖出来的他们年少时的合照,样子都比现在少了三分圆滑世故,而且两人都爱笑,不管笑容里藏着什么,至少看上去既亲昵又赏心悦目至极。
裴曦已经从一楼客房里摇着轮椅出来了,等江上阳看完,还笑吟吟地问上一句:“好看么?”
“……”江上阳呵呵两声,几乎没把一堆东西砸在那张妖孽脸上——见鬼的耐性!这种报道能让佛都光火!
江上阳知道裴曦有意将他们的关系曝光,借此光明正大地把审判者的人手往这边调度,不过江上阳一直以为裴曦会从他们是多年好友、裴江两家多年世交这方面下手,结果各种报道在话里话外都把他塑造成苦等恋人十几年守身如玉的情圣,这是什么节奏!?难怪刚才费雨的语气那么奇怪,江上阳还说不用管这报道,不就是变相表示他的恋人归来于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么?!
面对他的一脸冷笑,裴曦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慢吞吞道:“打是亲骂是爱,小太阳那么爱我,杂志倒也说得没错。”
江上阳:“……”这个记仇的混蛋!
严伯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自然知道这两位少爷一向不是一起干坏事就是拿对方干坏事,所以也没在意那耸人听闻的报道,就算是真的他也乐见其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于是趁着他们把对方弄死之前插进了话,说是去拜祭的祭品都准备好了,就是天气不太好,可能会下雨,问他们要不要改天再去。
江上阳看了看裴曦一眼,便摆手道:“没事,我们吃了早餐就出门。”
等严伯去叫宿醉未醒的江老爷子了,江上阳才把视线转回裴妖孽身上,眯着眼审视了他半晌,“不想你和元伍那档子破事爆出来?拿我当挡箭牌?裴少,咱是不是得商量了出场费再上报?”
裴曦闻言,一脸感动地看着他,“上阳,你在吃醋么?”
“滚。”江上阳字正腔圆道。
裴曦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忍心?”
江上阳气得脑袋疼,语气却愈发温柔:“怕他旧情复燃然后你就心软么?裴曦,你弱爆了。”
直接喊裴曦,估计对方快气疯了,气疯的江大少素来爆发力十足,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他拆了同归于尽,裴曦赶紧顺毛,丝毫不在意他提到的旧情复燃的事情:“陈昆的二女儿明天下午要跟你偶遇一出英雄救美。”
江上阳不为所动,“要不是你拖我下水,陈昆怎么会想拉我上船?”他一向是中立的。
裴曦凑过来,纯良道:“我只是帮你杜绝四大帮的姐姐妹妹女儿侄女儿子侄子……永绝后患,不好么?”
江上阳继续冷笑,“永绝后患……呵,你最好动作快点。”
裴曦立刻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亲爱的果然信任我~”
江上阳嫌弃地扫他一眼,忽然道:“过来点。”
裴曦难得有些吃不准他现在的目的,刚靠过去就看到对方修长的手直直往自己脸上一戳,他本能地想挡,不过又想到江上阳不会做什么,这一迟疑,唇边的一痛便让他瞬间:“……”
“乖~”江上阳心情极好地收回手,满意地看了看他左脸上的一抹鲜亮的红痕,然后起身去了饭厅。
裴妖孽长得英俊笑得邪气,偏偏脸颊左边长了个小酒窝,笑得深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露出来,他一向对自己这个能打上可爱标签的特点深恶痛绝,于是常常浅笑冷笑似笑非笑,今个儿灿烂一笑就漏了马脚,江上阳怎么能不好好扳回一城?
对此,酒窝差点被抠掉的裴曦只能继续:“……”
陪江老爷子吃完早餐之后,江上阳和裴曦带着一堆祭祀用品出门,裴曦的保镖潘戎已经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几辆同属于审判者的悍马——裴妖孽对古董车的爱好简直令人发指——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老古董改装出来的,比原本的体积大了一倍,能抵得上一个小型飞行器的大小了,看起来彪悍至极,十个身高体壮的佣兵分别站在这几辆车旁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危险武器,引得江家的佣人和保镖们频频侧目。
见那群佣兵一看到裴曦就训练有素地喊了一声“团长好”,江上阳表情有些怪异,裴妖孽的纨绔形象太深刻人心,他总是很难把他代入到佣兵头子这个名号里去。
裴曦也用英语熟稔地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指了指江上阳,“这是江总,我们的大金主。”
目前的合作来看,江氏集团出钱,审判者出人,金主这个身份倒也不假,江上阳也默认了裴曦交代的事情,很自然地和这群兵痞打了个招呼,可是这群佣兵看了他一眼,顿时站得笔直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异口同声喊道:“团长夫人好!”
“……”江上阳的笑容僵住,瞬间内心懵逼——什么鬼?!
裴曦也没想到自家佣兵会来这一招,短暂怔愣之后爆笑出声,“哎哟我的小太阳啊,他们这么上道,你还不快点给红包……夫人?哈哈哈……”
江上阳阴森森地瞪着他,“很好笑?”
裴曦努力绷住脸,但是不到三秒钟就破功了,拍着大腿继续笑,笑得江上阳快要忍不住掉头就走了,他才一脸严肃地对那些佣兵们道:“以后不准这么喊了,你们团长夫人害羞,懂不懂?”
“喔~”佣兵怪声怪气地应了,对裴曦挤眉弄眼,中心意思就一个——团长你妻管严哦!
裴曦淡定地笑纳,江上阳从头到尾都:“……”雇佣审判者里最不喜欢裴曦的人干掉裴曦的可能性有多少?
眼看着江大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裴曦意犹未尽地收了手,对江上阳介绍了一下除了潘戎之外的十个人,这些是会经常跟着他的人,也就意味着江上阳会经常和他们接触,裴曦也明确表示了,如果他不是亲自找江上阳的情况下,只会让他们和潘戎联系他,所以江上阳没必要搭理除此之外的人。
跟裴妖孽计较是没好处的,江上阳的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心平气和地把他们每个人都记住,从他们和裴曦的相处中也能够感觉得到裴曦和他们关系很好,要让一群亡命之徒真心敬佩的招数不多,江上阳看向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三分审视,这妖孽还真是……
认人完毕之后,裴曦道:“西森,亚诺,你们留下来,赶走了苍蝇再说。”
江上阳没意见,直接上了他们的车,有潘戎在,照顾裴曦的事情自然有他操心,一行人没多久就出发了,江上阳和裴曦所在的这辆车是潘戎开的,前后分别开着两辆悍马,是跟地下世界的老大出行有一拼的架势。
至于苍蝇嘛,自然就是那些企图无孔不入的记者了。

第二十三章 墓地
无论哪个年代,记者这玩意儿都是要苦逼地跑新闻的,江家大门一开,外头蹲守的记者就趋之若鹜地聚了过来,各种摄像机在空中飞来飞去,见到报道中旧情难忘爱火复燃的两位主角并排坐在一起,记者们顿时更加激动了,不过除了开车的,其余几个佣兵动作迅速地打开车门跳下去清场,普通人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清出一条路,佣兵们再跳回车里,让记者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发动车子离开,想上飞行器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飞行器全部都不能启动了,只能懊恼地看着那些车子嚣张地扬长而去,还有不甘心的人企图溜进江家主宅里采访江老爷子,结果又被留下的西森和亚诺毫不客气地丢了出来。
江家大宅一向平静,裴曦这么做倒也考虑得周全,可是江上阳看了看后视镜里那一团糟的景象,心道明天肯定有“审判者龙头得到挚爱家人承认、同进同出高调秀恩爱还将人马都搬进去”的头条了,顿时觉得心闷气短。
察觉到身边人的低气压,裴曦施施然道:“让新闻多炒热两天吧,后天的慈善拍卖会我接到请帖了,到时候我去旭跃接你。”
裴大少从来不肯做亏本生意,和自己一条船的自然要绑个死结,江上阳想了想,没反对,这是审判者正式参与北联盟国9区产业的讯号,他自然给足了裴曦面子——至于裴曦四两拨千斤的避而不提,他总会让他把解释给吐出来的。
这般弯弯绕绕的算计,真不像是裴妖孽以前的性格,果然这次重逢,他没变的只有那张脸而已。
与此同时,骇浪组内部,元伍的住宅处。
相貌刚冷的男人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本地新闻台上的现场直播,江家和审判者传出来的结盟消息隐隐在动摇北联盟国9区阳光世界一个江家地下世界四帮的僵持局面,而娱乐杂志关于裴江二人的花边报道俨然让媒体嗅到了“更为确切”的事实,都卯足了劲挖掘相关报道。
占据半壁墙的屏幕里,潘戎的车驶过镜头,后座上挡风玻璃打开了一半,并排坐着的两人正是裴曦和江上阳,他们坐得不近不远,裴曦侧着头跟江上阳说话,一闪而过的镜头,也能看出他们亲昵得很自然,没有因为绯闻而多一分避嫌之意,加以外景主持人口沫横飞的猜测报导,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江氏企业的公关部尚未出面澄清,是不是在意味着默认这些报道的真实性。
元伍的视线定在屏幕上,脸色阴沉沉的,那股狠辣之气更为突出,仿佛恨不得将电视用目光割成碎片似的。
裴曦这次回归,连当年裴家那些的兴衰荣辱都丝毫没有掩饰之意,就是一副少时吃亏现在回来找场子的架势,裴曦自己不担心丢脸,可为什么偏偏把他的存在抹了开去?!
也对,他当年是元家一个小人物就能随便弄死的私生子,裴家嫡子一时兴起把他收在身边当小情人,后来发现他天赋不错,于是把他丢进裴家产业里磨练,花了不少心思培养得有模有样,走在外头人人都喊上一声伍哥,鄙夷艳羡不一而言,连元帮老大——元伍的父亲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
在裴家横行的时代,这样的位子多威风啊,谁会想到元伍居然一身反骨,作为内应,联合北联盟国9区三帮四派一起反了裴家,裴曦生就高高在上,可以失误但不能眼神差,被他一朝背叛踩进泥泞里,又怎么会不将这段历史死死掩埋,免得被旁人笑话他眼神不好心眼太少养了个白眼狼自作自受?
这样的理由也说得通吧……元伍试着剖析裴曦这么做的原因,看似合理,他却发现还是漏洞重重,裴家大少那等疯子般的人物,从来能猜中对方心思的就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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