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没拒绝回礼,虽然他更想要另一个人的回礼。
不过,想也是不可能收到的,毕竟高明根本不知道他的地址。
“听伏特加说,你一直都独来独往的?”苏格兰突然问道。
“那又如何?”
“伏特加跟你很久了吧?”
“八年。”
“那的确是蛮久了。”苏格兰感叹了一句,很快又说道:“但是最近,你反而更愿意带着我。”
就像是上次去国外旅游,他们根本没有喊上伏特加,去长野的任务那次也是。
八年,琴酒与伏特加形影不离,就像是天生绑定在了一起一样。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苏格兰发现琴酒却更乐意和他在一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伏特加是先生为你选的搭档?”
“苏格兰。”琴酒抬手,伯莱塔的枪口对准了苏格兰的眉心,眼神森寒:“你越界了。”
苏格兰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出什么,心里却隐约明白了。
波本说的是对的,琴酒对先生并不信任,伏特加是先生放到琴酒身边的眼线,所谓的形影不离只是让那位先生感到放心罢了。
但是,涉及到琴酒真正在意的人,比如他,琴酒是不会让伏特加监视的。
波本是朗姆那边的人,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这句话一点没错,朗姆或许要比先生更加了解琴酒的情况。
根据波本所说,朗姆怀疑琴酒私藏了一支队伍,可能是组织中的代号成员,也可能根本就是组织外的成员,朗姆让波本调查他,事实上也是想找到隐藏在琴酒背后的队伍。
可惜,朗姆搞错了。
苏格兰想,虽然琴酒的确看重他,却并没有将他引入那支队伍,从他这里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抽烟吗?”琴
酒将伯莱塔收了起来,递给苏格兰一根香烟。
“谢谢。”苏格兰接过来点上,就听身旁传来琴酒淡淡的声音。
“你不用从我这里窥探什么,苏格兰,我绝对不会害你。”
苏格兰一愣,立刻扭头看向琴酒,琴酒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第二日清晨,诸伏高明来到了东京警视厅。
昨天晚上,就在诸伏高明要离开东京返回长野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伤痕累累的松田阵平。
他的情况很奇怪,明明被严刑拷打过,却偏偏没有对他造成永久性伤害,似乎只是玩闹一般的皮外伤,尤其是他擅长拆弹的灵巧手指,更是一点伤都没有。
松田阵平做笔录的时候,诸伏高明就站在一旁旁听,对方口中所描绘出的形象令他感到格外熟悉。
银色的飘逸长发、绿瞳、极度凶戾的气势。
手上有一层粗糙的枪茧,身手很厉害,是单单站在那里便令人可以幻想出凶猛野兽的强悍。
“他一定杀过人。”这是松田阵平的原话:“杀过人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他的眼神中有对生命的蔑视。”
诸伏高明信任松田阵平的判断,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察,看来阿阵在他面前的时候还算收敛,至少没有蔑视生命,但时常透露出的漠视却依旧令高明胆战心惊。
他努力纠正过,他带着阿阵触摸花草,让他亲手去感受生命。
他也会在办案的时候带上阿阵,让他看各种各样的案件,也让他体会生命真正的意义。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意义的牺牲,所有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
松田阵平虽然服从安排做笔录,也想尽快搞清楚真相,但有些事情却仍旧遮遮掩掩,比如当时除了他和伊达航,另外两个一起扫墓的人究竟是谁,松田阵平一直都没有说。
诸伏高明一早便到了松田阵平的办公室,礼貌敲门,等到里面松田阵平应声才走了进去。
“松田警官,又见面了。”
松田阵平警惕地看着对方与景光相仿的样貌,昨天景光的哥哥就一直想要追问,被他遮遮掩掩躲了过去,今天又来?
“平日无聊的时候,我偶尔会画画,昨晚听了松田警官的事情,一时技痒,简单的画了一幅。”诸伏高明没有提琴酒也没提景光,而是将带来的画卷放到了松田阵平的办公桌上,然后一点点铺开。
松田阵平心里本来还在疑惑,但很快便被画上的人吸引了视线,立刻问:“你认识他?”
素描纸上用简单的铅笔勾勒出一个孤狼般冷峻的身影,黑色的大衣,银发绿瞳,赫然是琴酒。
画的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朝夕相处的熟悉,仅仅是见过几面的话,不可能画的如此惟妙惟肖,诸伏高明更不可能只是听了他的描述便将这幅画画了出来。
松田阵平快步走到门口将办公室的门锁上,这才又转回来询问高明:“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想知道,当时和你一起扫墓的人都是谁。”诸伏高明并没有立刻回答松田阵平的问题,而是也问了他一个问题。
松田阵平犹豫许久,联想到高明的身份,还是选择了信任他,“除了伊达班长外,还有zero和hiro。”
“果然如此。”诸伏高明内心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琴酒去长野,小景便也去了长野;优盘被公安拿走,最后长野却安然无恙。
从那个时候开始,诸伏高明心中就有所猜测了。
他的弟弟曾说过辞去了警视厅的工作,之后便失去了音信,可他了解小景,他绝对不是怕苦怕累怕危险就辞去工作的人,做警察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会隐去表面上的身份然后失踪的人……他大概是去做卧底了,而且刚好卧底到了阿阵所在的组织。
阿阵曾见过小景的照片,就算没有见过,高明也相信,两人第一次见面阿阵便能够识破小景的身份。
很奇怪的,弟弟的身份已经暴露,高明却一点都不感到担忧,如果阿阵真的想要对小景做什么,他大概也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松田阵平更没可能活得下来。
诸伏高明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松田阵平却依旧十分紧张,问:“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恐怕已经怀疑他们的身份了!”
“没关系。”诸伏高明语气淡然。
“hiro可是你亲弟弟!”松田阵平有些抓狂地提高音量。
诸伏高明的视线落在画上,手指轻轻摩挲过画上之人的眉眼,从容地将琴酒划归到正义的一方:“他是我的线人。”
松田阵平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怎么可能是线人,他身上的气势……”
“只是伪装罢了。”
松田阵平听了简直想吐血,他会愚蠢到连本质和伪装都看不穿吗?他真想让诸伏高明亲眼去看看当时的琴酒,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睁着眼睛说这么瞎的话的?
“松田警官,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诸伏高明平静地说道。
“你在命令我?”松田阵平不服气地看着高明,就算是hiro的哥哥也没资格命令他吧?
“不,这是请求。”诸伏高明的目光依旧平静,“继续查下去,很容易暴露他们的身份。”
可是那个银发的根本就不是卧底吧!
松田阵平内心抓狂,但想了想牵扯其中的降谷和诸伏,还是闷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
波本、苏格兰、莱伊、格兰威特。
四名以威士忌酒作为代号的成员组队,前往佐合财团举办的宴会上绑架财团公子佐合悠斗。
之前组织几次和佐合财团的掌控人佐合陆人交涉,想要获得佐合财团的支持,但是全部失败了,组织因此感受到了挑衅与侮辱,这一次要四人出动,要么佐合陆人答应合作,要么就杀死他的儿子,以此作为报复。
看着照片上才14岁的少年,苏格兰的心中升起不忍,他同自己的幼驯染对视一眼,从波本的眼神中同样得到了坚定。
他们必须要救下佐合悠斗。
公安的目的固然是要捣毁组织,但身为公安的卧底,如果对眼前的生命视而不见,那还算是什么公安?更何况这次的任务也并非没有机会下手。
四人之中,波本和苏格兰联手,只是二对二罢了,只要他们能找到机会将任务失败的锅扣到莱伊或者格兰威特的头上,他们的身份就不会暴露。
莱伊同样偷偷观察着身边几人,他的身份并非表面上这样简单,而是FBI派遣混入组织的卧底,身为一个FBI,自然不能对这种迫害视而不见,他必须想尽办法将任务失败的锅扣到其他三人的头上,确保自己在不会暴露的情况下救下那名少年。
几人各怀鬼胎,将任务信息交给他们的格兰威特看起来十分冷漠,他没有凑近去看桌子上早已眼熟于心的资料,而是靠在墙壁上点上了一根香烟,半长刘海滑至眉心,被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
他是最普通的霓虹人长相,黑发、琥珀色的眼眸,棱形脸更显气势锋锐,浑身的肌肉虽并不凸显却匀称有力,十分完美。
最关键的是,他在组织中是少有的中立派,没有加入任何势力却一直活到了现在,就连莱伊都是靠着雪莉的关系在组织摸爬滚打,这样的中立派尤为难得。
“讨论完了吗?”格兰威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很冷淡。
“格兰威特,你不一起来商量下吗?”波本笑着喊他,作为组织中的情报人员,他和谁的关系都算不错。
只是很可惜,格兰威特偏偏与波本不对付,或者说不吃这套。
格兰威特没有理会波本,幽冷的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这种带着冰冷粘稠恶意的目光令三人的身体不自觉紧绷。
“一个神秘主义者,两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小白脸,这次任务倒有趣了。”口中说着“有趣”,格兰威特的眼底却是赤裸直接的蔑视,显然对这次任务的三个搭档都很有意见。
波本冷嗤了一声,眼神鄙夷地看向莱伊。
莱伊则面不改色,冷道:“如果你不乐意,可以向上面反映换人,但如果因为你的懈怠耽误了任务,我不会放过你。”
“这也是我要说的。”格兰威特朝莱伊挑衅:“既然你和我的想法一致,敢不敢和我一起行动?”
莱伊皱了皱眉,他并没有应格兰威特的挑衅,而是扭头道:“苏格兰,我们一起。”
苏格兰笑了笑,微微点头。
“我习惯一个人。”波本提前婉拒组队。
格兰威特的表情却并不如何好,他猛地朝莱伊冲了过去,掌刀毫不犹豫地砍向莱伊的脖子,丝毫没有因为同是组织成员就收力。
莱伊早有防备,倒退了一步,拎起柜子上的花瓶便朝格兰威特砸了过去,霎时间碎瓷片崩飞,波本和苏格兰立刻退开,两人就在狭窄的屋子里打了起来,一时间各种家具翻飞,地砖和墙壁都裂开了。
波本和苏格兰退开老远,看着完全不留手的两人表情都很凝重。
太强了。
不管是莱伊还是格兰威特,两人的身手都远超他们的预料,之前波本和苏格兰都和莱伊过过招,可不到生死关头,真的很难探出对方的深浅,如今却是被格兰威特给试探出来了。
“怎么样?”波本问苏格兰。
苏格兰摇了摇头,虽然有琴酒的指教,但毕竟天数太短,他很难和火力全开的格兰威特或是莱伊对抗。
波本则跃跃欲试,有些想再试试两人的深浅。
“任务重要。”苏格兰制止波本,说道:“今天晚上就是宴会,波本,你有办法混进去吗?”
“当然,需不需要……”
“不用了,琴酒为我准备了邀请函。”
波本陷入沉默,然后格外幽怨地看了自己的幼驯染一眼。
这就是被上司罩着的感觉吗?他想方设法偷偷混进去,而他的幼驯染竟然从上司那里拿到了邀请函!
大家都是同期,又是一起长大的,要不要差别那么大啊?
等到格兰威特和莱伊出来的时候,波本已经离开了,苏格兰看着各有伤势的两人,问:“不会影响到今晚任务吧?”
“不会。”
“哼。”
“波本已经去准备了,你们有什么办法混进去吗?”
“莱伊负责远程狙击,苏格兰和我一起进去。”虽然打了一架,但格兰威特依旧是四个人之中的主导者,这次任务由他负责。
莱伊没有反对。
苏格兰则惊讶:“你有办法进去?”
“我搞到了邀请函,不过只有一张。”格兰威特唇角一勾,笑容阴冷:“苏格兰,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脚步,出了什么事就别怪我了。”
苏格兰神色如常:“放心,我有邀请函。”
格兰威特的表情更加不悦,却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分开,准备晚上行动前集合,苏格兰上了自己的车子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果然,和琴酒说的一样,格兰威特的骨子里便是冷血与恶劣,是个纯粹的反社会疯子,不管是组织里的人还是组织外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格兰威特伤害自己人的时候是最多的。
正因为这次任务摊上了这么尊大佛,琴酒才会发动自己的关系搞了张邀请函给他,如今邀请函果然派上用场了。
苏格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号码接通,说道:“老板。”
“如果我是老板,那先生是什么?”
“老板的老板?”苏格兰开了句玩笑,轻松极了。
“和格兰威特碰面了吗?”
“嗯,已经见到了,他比想象中更加危险。”苏格兰能感受到对方扑面而来的戾气,那是行走在法律边缘的疯子才会拥有的气势,令人只要见了便想要将他送进局子里。
当然,琴酒的身上同样有那种气势,但最近已经越来越淡,苏格兰觉得琴酒似乎是刻意在他面前隐藏了那种气质。
很奇怪,明明都是组织的成员,琴酒却要在他面前装个好人。
或许是怕吓到他?
琴酒奇怪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苏格兰很难一一说清楚,于是暂时押后,等以后再慢慢解析。
“这次任务很重要,是先生亲自发布的,你们必须完成。”琴酒强硬的命令:“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这次任务不能有差错。”
“我明白。”苏格兰答应地很轻松。
“你最好真的明白。”琴酒挂断了电话。
苏格兰收起手机,脸上的轻松消失不见,心情愈发沉重。
因为是先生的命令,所以就算是琴酒都不能保住他,只能让他来执行任务。
也因为是先生的命令,所以任务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绝对会受到组织的惩罚。
可是,那个孩子就该死吗?
苏格兰没有见过佐合悠斗,但是他看到了那个少年的照片,少年面对镜头灿烂的笑着,充满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与意气。
身为公安,他们的职责不就是保护这些生活在阳光下的民众吗?
抱歉了,琴酒。
苏格兰深呼吸,眼神无比坚定,虽然琴酒对他很好,但他们两人立场与理念不同,注定了背道而驰。
另一辆车子里,琴酒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格兰威特,见到苏格兰了吗?”
“见到了。”
“保护好他,任务出现任何差错,全部都推到莱伊的身上。”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格兰威特冷静地回答,完全没有直接朝莱伊动手时的冲动。
琴酒这才收起手机,看了眼贝尔摩德发来的消息,驱车去了对方订下的餐厅包厢。
夜幕降临,伴随着威士忌四人的行动,琴酒与贝尔摩德也坐在包厢中用餐,两人的西餐礼仪都很好,旁边是小提琴的悠扬曲声,透过香槟色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城市的灯红酒绿,上面些微的磨砂质感为这场夜色增添了几分梦幻。
“从这里看东京,总觉得很美。”贝尔摩德感慨。
琴酒没说话,只摆摆手让拉小提琴的琴师出去。
“真扫兴啊,gin。”贝尔摩德撅了噘嘴,抱怨:“好不容易和我出来一趟,就不能稍微有点绅士风度吗?”
琴酒无视她的娇嗔,问:“朗姆那边的情况如何?”
贝尔摩德斜了琴酒一眼,对他的不解风情无语极了,吐槽:“你还真喜欢男人啊。”
琴酒没有回答。
“喜欢男人,还让苏格兰和格兰威特一起出任务?你就不怕他被格兰威特给弄死?”
“那是先生的命令。”琴酒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红酒。
贝尔摩德笑了,身体微微朝琴酒那边探了探,语气意味深长:“我倒是听说,是你和先生提了波本可能不太安分,所以先生才点名苏格兰的?”
组织里面,谁不知道琴酒和朗姆是对着干的?先生更是心知肚明。
一场任务,格兰威特和莱伊都是中立派,波本是朗姆的人,这个时候琴酒突然说波本不安分,是什么意思先生自然明白,所以当然也会点一个琴酒这边的人过去,而最近和波本闹得风风火火的苏格兰会被选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先生在制衡,也是在安抚琴酒。
先生只是摆出了他不偏帮的态度,一碗水端平罢了,但琴酒让苏格兰去任务安的什么心就不好说了。
“我说,你这次可是要把朗姆给气死了,就这么舍得苏格兰?”贝尔摩德调侃。
“玩玩罢了。”琴酒的语气不冷不热。
须臾,琴酒又意味深长地补充:“苏格兰很好用。”
贝尔摩德嗤笑,诱饵的话,苏格兰的确相当好用。
之前琴酒摆出一副专宠苏格兰的架势出来,朗姆果然上套,然后折损了君顶,而琴酒转手就让苏格兰跟着格兰威特那个危险的家伙去做任务,这明显是把“蠢货”两个字刻在朗姆的额头上了。
琴酒根本不在乎苏格兰的死活,否则绝不会让他跟着格兰威特执行任务,毕竟以前和格兰威特做过任务的人非死即伤。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用这种方式嘲讽朗姆。
琴酒只是抛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诱饵,朗姆那边却折损了一员大将,今晚朗姆怕是要气得睡不着了。
“你小心把朗姆气出脑溢血。”
琴酒抬头看她,笑了,“岂不正好?”
贝尔摩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也笑着点了点头,的确,若是朗姆真被气出脑溢血,那她肯定是要买上几箱子烟花办个烟火大会来庆祝的。
琴酒冷笑一声,低头看了眼手机。
“在等苏格兰的消息吗?”贝尔摩德八卦,琴酒难道也不是那么舍得苏格兰?
“不。”
贝尔摩德没怀疑,在这种事情上琴酒没必要骗她,毕竟在看不惯朗姆这方面,两人向来是同一战线。
此刻,佐合财团的宴会上,佐合陆人刚刚作为东道主发表完讲话。
“先生,您的酒。”侍者递给苏格兰一杯波本。
苏格兰一愣,仔细打量侍者,今晚的宴会上女侍者带着猫耳,男侍者则戴着半遮脸的面具,但从对方紫灰色的双眼中他还是看出了几分熟悉。
真没想到,波本竟然会作为服务员混了进来。
“我也要一杯波本。”格兰威特找波本要酒。
苏格兰心中一紧,明白格兰威特肯定也已经认出波本了。
“好的,先生。”波本态度如常,礼貌地又将一杯波本递给了格兰威特。
“有什么情况?”格兰威特压低声音。
“这家酒店是佐合财团的企业,楼顶的位置是被特意打造的娱乐区域,佐合悠斗就在上面。”
“他没来参加宴会?”
“因为他和父亲的关系不好,也不喜欢这种商业宴会。”波本说完还刺了格兰威特一句:“身为这次任务的负责人,连这点情报都不知道吗?”
格兰威特冷笑,抬手将一杯波本举起,倒转过来金色的酒液顿时全浇到了波本的头上。
刚刚两人窃窃私语还没人注意,但闹出这么大动静顿时便惊动了周围的人,佐合家的管家连忙过来向格兰威特道歉,根本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硬逼着波本道歉。
波本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不小心惹到大人物的小服务员,低声下气地朝格兰威特道歉。
“算了。”格兰威特一摆手,管家这才将波本带了出去教训。
苏格兰眉头紧皱,走到格兰威尔边上,没有看他,话却是对他说的:“你在破坏波本的任务。”
格兰威特却没有理会他,他放下酒杯,径直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苏格兰有些气闷,格兰威特的性格太过恶劣,尤其是他刚刚简直完全不管是否会影响任务也要对波本动手,实在太过分了,他以前执行任务都这样肆意妄为吗?
佐合悠斗在楼顶吗?
苏格兰自然也听到了波本刚刚的情报,既然如此,他必须先一步到达楼顶与佐合悠斗进行接触才行。
深夜十点钟。
琴酒已经看了好几次手机,贝尔摩德调侃他:“有事的话,就去忙好了。”
“好,那我们以后再约。”贝尔摩德只是调侃,但琴酒却真的站了起来,握着手机匆匆离开了。
被丢下的贝尔摩德在原地愣了两秒,这才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混蛋琴酒,以后最好别有事再求到她的头上!
琴酒没有去找苏格兰,格兰威特虽然危险,但事实上对方在组织并不是中立派,而是属于琴酒这一派。
他会“中立”,只是因为琴酒需要有个人中立罢了。
他的冷血与变态,对于自己人的毫不留情,都是刻意表现出来给其他人看的,只有这样才能以一个中立的身份在组织站稳跟脚,谁都不敢惹。
今天的这次任务,苏格兰看似孤立无援,但事实上波本和他是一道的,再加上琴酒已经叮嘱好的格兰威特照料,绝对不会出问题,所以琴酒一点都不担心。
他只是在摆出一种姿态。
嘲讽朗姆,告诉朗姆苏格兰只是一个诱饵,为自己之前带苏格兰四处跑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只有隐藏在真假之间的谎言,才最不容易被拆穿。
琴酒再一次打开手机上的某个软件,上面的小绿点从今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动过位置了,一直停在荒郊野外。
那是……高明的位置。
琴酒没有在苏格兰的手表上动手脚,但是在送给诸伏高明的手表上,琴酒放置了一个定位器,可以随时监测对方的位置。
他在荒郊野外做什么?办案吗?
下午的时候,琴酒并没有在意,毕竟警察就是到处跑的,以前高明也没少在荒郊野外办过案,虽然这里不是他的辖区,但他并不是那种只对自己辖区负责的人。
但是,傍晚的时候,高明还没有移动,琴酒那时候就在起疑了。
现在已经深夜十点了,他还在荒郊野外做什么?打狼吗?
今夜的星星很好,没有乌云的遮蔽,明亮闪烁。
琴酒渐渐开车到达了定位的地方,周围没有遮蔽物,身穿浅灰色毛呢大衣的青年笔挺的站着,温柔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
青年背对着车的方向,似乎在朝远处眺望,草木还没抽芽,周围光秃秃的,更添了几分冷清。
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琴酒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调转车头离开,对方便已经转过了身。
似乎是在寒冷的夜里等了许久,诸伏高明的脸色十分苍白,他的确注意了保暖,戴了围巾与手套,但在大冬天的夜里一待便是几个小时,任由谁都会受不了。
琴酒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诸伏高明的面前停下了车子。
他开门下车,张口便是一顿怒斥:“你是脑子有问题吗?大晚上的站在这里,脑子有病就去医院看!”
诸伏高明张了张嘴,却只是哈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琴酒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裹上,然后立刻拉了人上车,打开暖风关严了门窗。
“你果然来了。”
琴酒磨了磨牙齿,“万一我没来怎么办?”
诸伏高明没说话,只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如果琴酒不来,他会在这里站一晚上,毕竟大晚上的这种地方也打不到车。
他从一开始就断绝了自己的退路,因为只有这样琴酒才会过来,只有这样琴酒才会为他停下而不是逃走。
“如果我没有对手表动手脚怎么办?如果我没空看你的位置怎么办?”琴酒只感觉自己一肚子的火都要炸了,诸伏高明是要在这里站一整个晚上?
大冬天的,就不怕冻死他!
“我送你去宾馆先凑合一宿……”
“我想回家。”
“我不能送你回去!”琴酒表情不虞,朗姆一直都在盯着他,他要是真敢大晚上跑去长野,对方肯定会调查,到时候高明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你家也可以。”
琴酒怒目以对。
诸伏高明却半点都没有心虚,握住琴酒的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他脸颊的冰冷顿时令琴酒的指尖缩了缩。
于是琴酒不做声了,将人带回家后便煮了可乐姜汤,诸伏高明则坐在火炉前取暖。
“小景在你们组织?”
“你怎么知道?”琴酒一边说着一边将煮好的姜汤倒进碗里。
“松田君被你们放回来的那一晚,我刚好在,顺便旁听了他的笔录。事后我找过他,当时一起去扫墓的人里面有小景,你也是因为这个才绑架松田君的吧?”
琴酒捏紧了小瓷碗,他当时就该弄死那卷毛警察!
“想好了吗?什么时候和我回去?”
琴酒将姜汤塞到他手里,冷道:“不回去。”
“可是我已经知道你住哪里了。”
琴酒嗤笑,“这破地方我有的是,你走了炸掉换个地方就行。”
诸伏高明喝姜汤的动作一顿,眼神无奈地看着琴酒,仿佛看着自己突然叛逆的好大儿。
赤井秀一占据了最佳的狙击位置,从瞄准镜中看到了正在楼顶玩耍的孩子。
高楼的楼顶上,用钢化玻璃罩住,里面摆放着各种娱乐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