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连受害人都不知道有没有的情况就先怀疑别人,站在人群远端的宿月听到这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戴着顶鸭舌帽,掩饰自己身份的魏晚。
魏晚挑了下眉,“无所谓啊,他们怕我我还乐得清净呢。”
“不过我也挺好奇的,是谁啊?”魏晚低声又问,接着突然反应过来,眼睛一下瞪圆了,悄悄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宿月,“你——?”
“笔仙。”宿月声音很小地说。
魏晚理解地点了点头,声音更小地问:“那浴室里面都这样了,你们俩怎么能干干净净地回来的啊?”
“洗澡去了呗。”宿月回答。
魏晚的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一起洗澡?”
“嗯——”宿月说了半句突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成分啊???”
魏晚特别无辜,“喜欢八卦的成分嘛。”
宿月:“……”
这NPC蔫儿坏。
没多久教导主任和宿管一起出现,教导主任风风火火地踩着高跟鞋,被连日来各种各样的意外气的不轻。
“这又是怎么回事?!”教导主任怒道,“好好的公共浴室怎么被折腾成了这鬼样子?!”
她往里面走了一步,随即被下水道污泥的臭味熏得直接退了出来,一边干呕一边怒吼道,“谁干的?!给我查监控!”
“主任,学生宿舍区没有监控。”宿管贴心地提醒道。
“那肯定就是每个楼的差生!”教导主任怒道,“一天天不知道给学校做贡献就想搞这些幺蛾子!宿管,回去就把差生名单发我,我要一个一个地盘问!”
差生名单?
宿月震惊地问魏晚:“还有这种东西?”
“她自己搞的。”魏晚低声说道,“成绩不好的、家境不好的,都被她归进差生里,她一点都不避讳这个。”
宿月环顾四周,人群中确实有几个学生,在教导主任说到“差生名单”四个字时微微低下了头。
那些学生看起来确实不起眼,甚至有一个人的衣服因为洗了太多次质地变得很硬还有些发白,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教导主任的指责,在被这样无端责骂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情绪。
教导主任还在叫嚣。
“还有昨天偷金翅雀的,第一批名单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再和今天的名单重合一下,要是被我发现是谁——”
那些学生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无端的冷眼而逆来顺受,但说到这个程度宿月已经忍不了了,只不过他刚刚准备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动作,魏晚已经先他一步站了出来。
“是我。”魏晚说。
教导主任冷笑:“你们就等着被开——”
她的话声一个180度的回转戛然而止,“什么?”
“我说,炸公共浴室的人是我。”魏晚说道。
“是你?”教导主任震惊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魏晚,这不是小事,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就是我。”魏晚说道。
这里随便来个学生,教导主任这会儿肯定都把他的学籍开除了,唯独魏晚是个例外,魏晚家里捐了一栋教学楼,是谁都不敢得罪的小少爷,别说炸一个公共浴室了,他就算把整个宿舍楼的浴室全炸了,教导主任也不敢动他。
但教导主任同样不能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这样的挑衅。
“魏晚,你真的是疯了,马上就要毕业了,你能不能别跟以Q……个小孩子似的,在学校里面搞这种恶作剧?”
教导主任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够了,好好反省你自己!宿管,联系保洁队过来公共浴室!”
接着她的目光居然又凶狠地转向那几个被列入名单的“差生”,“还有你们,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别被我抓到你们犯事!”
越来越不对劲了,整个学校里的气氛都是。
教导主任越来越凶狠,已经到了不讲道理的程度,到了晚上,在例行的社团活动开始前,所有人在教室集合,宿月亲眼看见好几个玩家都挂上了重重的黑眼圈。
游戏开始的第一天,他们脸色可没有这么苍白。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有一个精神比较脆弱的,看着大荧幕上摇晃的蜡烛,忍不住崩溃地喊道,“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今天的噩梦里走到哪满地都是血,满手是血眼前全是血,我根本不敢睡觉!吓醒了再睡还是一样的梦!我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说前几天的噩梦还只是扰乱玩家心神的话,现在,噩梦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实质性影响。
玩家们的状态越来越差,再耗下去,他们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教导主任那边,一次次强调所谓的“差生”,也让人觉得她会采取不理智的行为。
一切都暂时没有端倪,可又暗流涌动。
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但宿月知道如果再没有什么进展就真迟了。说不定明天,这间教室里的玩家就会因为这诡异的噩梦开始自相残杀。
可是他到底要怎么做?
“是不是你?”那玩家已经在教室里开始崩溃地吼,眼珠充血爬满了红血丝,“还是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闭嘴!”又有人跟着急了,“所有人都在做噩梦,别以为就你一个受害者行么!”
眼看场面就要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宿月只得再次拎起躺在黑板槽里的教鞭,重重地抽了一鞭子,让所有人都闭嘴。
宿月这教鞭抽的有手法的,声音很响,一下子教室里就安静了。
“你装什么装?”又有人喊道,“以为你很厉害是吧?”
宿月没搭理他,倚在讲台上,随手把硬质的教鞭拧成了麻花,然后才回过头:“嗯?”
这次真的鸦雀无声。
没过多久,社团活动开始,社长一走进来,就催促着大家请笔仙。这次他死活不让宿月和苍咫再参与请仙,说是要给所有同学均等的机会。
宿月试图坚持参加请仙,社长就搬出校规,说社团的社长有权调整活动规则。
宿月如果再坚持,可能又得被开除,这是他没法抵抗的规则。
没办法,只能让社长自己选了几个玩家上场请仙。
他们几个都被关到了教室门外。
里面的房间又开始请仙的流程,屋子里的灯光熄灭变得晦暗不明,其他被留在外面,没有被选中请仙的玩家在这种阴暗的灯光下,表情也都不怎么好看。怀疑和猜忌的暗潮在目光间流淌,有几个人的表情宿月很熟悉,那种东西叫做杀意。
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没有线索,上哪里去找线索。
宿月努力地回忆今天早上教导主任的反应,他觉得这应该是个重要的点。
当时魏晚站出来承认,是自己炸了公共浴室,她批评魏晚的时候说,“像一个小孩儿似的”,大概是在说魏晚幼稚。
可这种说法很拗口,不太正常。
如同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脑海,宿月恍然大悟。
教导主任说的是“像以Q……个小孩儿似的。”
她是为了隐藏掉脱口而出的那个词,才改口成了“小孩”。
那个词是“以前”。
看来势必要从魏晚的回忆入手了。
所以魏晚以前到底做过什么?搞破坏,但是还得了金翅雀奖?
魏晚的头痛是要在和失忆有关的点位才会触发,而且似乎和回忆关系越大就越痛。
宿月盯着魏晚的脸看,魏晚被他看得发毛,一脸懵地往后退。
宿月突然站起来,抓住魏晚肩膀:“你喜欢吃什么?”
“我……”魏晚愣了半天,“香草冰淇淋。”
“OK!”宿月豪爽地拍了拍魏晚肩膀,“跟我走!”
五分钟后。
宿月拉着魏晚出现在音乐教室所在的那座教学楼,走到第一个教室门口。
宿月:“头疼吗?”
魏晚:“……没有。”
宿月拉着他走到第二个教室门口:“这屋呢?头疼吗?想起什么了吗?”
魏晚:??
魏晚:“没有。”
魏晚:“你别拿我当工具人啊!”
宿月:“听话,让阿咫给你买香草冰淇淋。”
魏晚:“……”
苍咫:“……”
宿月和颜悦色:“这楼里一共几十间教室,都看一遍就好了,乖啊。这也是在帮你找回忆呢。”
魏晚:???
魏晚幽怨地喊道:“你是人吗??”
苍咫:噗。
宿月:“……”
确实不是哦。
宿月就这么很不是人地引导着魏·工具人·晚,在教学楼里一路前行。
他也不确定这么着有没有用,但反正按照之前的状况,魏晚每到和他丢失记忆有关的地方,就会头痛,而且与记忆的相关度越强头痛就越剧烈。
那如果这个逻辑成立的话,宿月对于自己这一招还是挺有自信的。
只不过这种方法让魏晚同学真的很怨念。
“你确定这样有用吗?”魏晚幽幽地说道,“我感觉我好像一条警犬。”
“没有没有。”宿月和颜悦色,“你是最棒的。”
魏晚:“……”
魏晚:“完全不会感到安慰呢。”
一楼就这样在魏晚的吐槽和宿月的安慰里走过去,这一层楼路上有遇到其他的学生,不过那些学生看见魏晚,依旧是和看见瘟神一样,飞快地擦肩而过。
这种探路行为本来应该偷偷地进行,因为给魏晚找记忆这件事,显然是教导主任不愿意看见的,所以要提防其他学生告密。
但现在不用担心这些。
因为任何学生只要看见宿月、苍咫和魏晚三个人第一反应就是溜,根本不会在意他们在干嘛,在学生们眼里,他们自己不被瘟神魏晚盯上就不错了。
社团活动结束,距离教学楼关楼就没有多久了,所有的教室都关着门,只留着最基本的照明灯。
一楼还有些学生正在说说笑笑地往外走,到了二楼,就彻底没人了。
只有灯光呈一个斜的长方形,安静地打落在走廊上。
“你真确定这有用?”沿着二楼的走廊前进时,魏晚忍不住又说道,“我真觉得这……哎哟。”
他忽地皱紧了眉,拇指飞快地抵住太阳穴:“好痛。”
宿月飞快抬头,此时此刻,他们正处在二楼的一间教室正门口。
教室门边的横栏杆上挂着金属质地的小牌子,上面写着房间号:
212。
“往后退。”宿月看魏晚现在很难受的样子,立刻拉着他的手臂,带着他后退。
大概退出去半间教室的距离,魏晚出了口气,动作不太大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说:“好多了。”
“212教室。”宿月说。
魏晚轻轻地皱了下眉,只是提到这个门牌号,似乎都会让他感到刺痛。
“但这种痛不严重。”魏晚说。
他们把位置转移到楼梯口,完全看不见212教室的地方,苍咫还贴心地站了下位,完全挡住212号教室的视野。
魏晚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现在认同你的说法了,你确实可以把我当成工具人。”魏晚说。
“可为什么我是走到212门口,就刚刚好开始疼?”魏晚又问,“按照道理,应该是远远的开始隐痛,到靠近的时候最痛才对。”
“不是靠近的问题,是看到的问题。”宿月说。
魏晚愣了愣。
“你刚刚并不太相信我的说法,所以只是随便走着,走到212教室门口时,你刚刚好看到‘212’的门牌号。”
“在没看到的时候即使靠近了也无事发生,可是一旦看到就会唤起重要的记忆,因此开始疼痛。”宿月说。
“这一次很痛。”魏晚说,“几乎和看到那双鞋子时一样痛。可我还是想不起来,212教室,212……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去思考好像也会让头痛加剧,宿月温和地安抚他:“别着急,我们继续往上看看。”
一行人沿着教学楼,继续向上,路过了很多教室。
不过这一次所有的教室都走过了,包括魏晚自己上课的几个教室,魏晚都没有再痛过。
也就是只有212教室和魏晚的记忆有关。
三个人再次在楼梯口找了个地方坐下。
“还是想不起来啊。”魏晚纠结地说道,“而且一认真去想还会痛,真要命。”
“我有个想法。”宿月想了想,但作为神明他对于人类生活的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了,所以又确认了一遍,“教室一般是干什么用的?”
“?”魏晚狐疑地看了宿月一眼。
“我就是确认一下,确认一下。”宿月心虚地说,“毕竟你们这样的顶尖大学,和我平时认知里的普通学校可能不一样嘛。”
天真小少爷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好骗的,魏晚想了想,“嗯”了一声,解释道:“一般是用来上专业课,我们的课程表上都有标记,每一门课是在星期几、几点、哪个教室。”
“所以一个教室可能有几个不同的专业课?”宿月问,“但这些课都是固定的?”
魏晚点了点头,忍不住又问:“真的不是所有大学都这样吗?”
“那我们等明天,问问看这教室里都有什么专业课。”宿月坚决地转移话题,不给魏晚追问,“你总不会平白无故来到这个教室里,也许那时候我们会有一些端倪。”
离开教学楼时,很意外的,宿月他们在门口又碰到了大姐头。
大姐头站在教学楼的灯光下,路灯照亮她挑染了一绺亮粉色的头发,她正在抽烟,薄薄的眼皮低垂,指尖火星明灭。
很显然她是在等人,大概率等的这个人就是宿月他们。
“你还没走吗?”宿月惊讶地问道。
大姐头摇了摇头,冲宿月点了下头,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宿月会意。
“阿咫,你先带小魏去买冰淇淋。”宿月指了指大姐头,“我和她聊两句。”
苍咫很配合:“好,我们在便利店等你。”
魏晚看了看宿月,看了看酷酷的,挑染一绺头发的大姐头,没说什么跟着苍咫走了。
“你们俩是玩家,但是那个姓魏的小男生,他是NPC,对吧?”大姐头问。
宿月没有正面回答,虽然这个大姐头这几天来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友好,但宿月并非那种没防备的傻白甜。
“怎么?”宿月反问。
大姐头笑了一下,掐灭指尖的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我想向你们寻求合作——不对,说合作好像有点抬高自己了,这个游戏太凶了,我想拜托你带带我。”
宿月示意她说下去。
“那个NPC对你和你的同伴好感度很高,你们今天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能告诉我一些情报吗?”大姐头说,“我也可以做点事情的,我有情报可以交换。”
宿月正准备讨价还价,突地听见隐约的说话声,仔细辨认,发现是已经转过弯去的魏晚问苍咫:“你就这么让他跟漂亮女孩子走了,你不吃醋吗?”
宿月:“……”
大姐头:“……”
为什么能听到这些话的啊??
然后苍咫居然还回答了。
“不会,我们感情很稳固。”苍咫说。
宿月:。
大姐头动作很快地抬了一下嘴角,又把这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压下来。
她一脸严肃地看着宿月点点头:“我看得出来。”
“说正事。”宿月面无表情板着脸,“再搞这些有的没的我要拒绝合作了。”
“OK。”大姐头比了个手势,“你们和NPC的关系很好,我相信你们对主线有比我更高的探索度,但是在玩家这边,你们的融入程度很低,而且现在玩家之间互相有敌意,很不信任。我可以传递玩家的情报给你们,这样你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推主线,怎么样?”
“你和那些玩家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宿月说道,“你的情报从哪儿来?”
“我的装备。”大姐头说道,她飞快地取下自己的耳环。
某个瞬间宿月几乎要以为她要说这个也是神造耳环,其实她也是个神明,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是因为某人偶最近太像主神而产生的神经过敏,如果有神明在这游戏里,需要走很繁琐的手续,宿月不可能没知觉。
大姐头并没有把自己的耳环递给宿月,她小心地把它捧在手里,和宿月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就算是想要合作,她也没有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在宿月面前。
“扩音耳环。”大姐头说,“有这个东西存在,我能够清楚地听见本来不该听见的声音,你刚才在我的身边,如果我愿意,也可以辐射一些声音给你,你应该也……咳,感受到了。”
她说的是魏晚和苍咫刚刚的对话。
怪不得,宿月刚才就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他们站在这儿是听不到魏晚和苍咫说话的。因为魏晚和苍咫也听不到他们。
宿月:“……”
这确实感受的有点清楚。
“我连自己的装备都告诉你了,你也应该明白我的诚意。”大姐头说,“我不指望你能够带我通关,这种地方毕竟是各自为战,如果有什么关键信息,比如怎么防范噩梦,怎么不被笔仙杀死,希望你能够知会我一声。”
这些宿月本来也是愿意共享给玩家的,他从来都是能多带几个通关就多带几个的性格。所以他甚至没有讨价还价就说道:“好。”
大姐头微微一怔,“这么爽快吗?都不问问我能交换什么?”
宿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姐头又愣了一下,这次她没再说废话,直接开始说自己的信息。
“他们今天没有请到笔仙。”大姐头说。
“没有请到?”宿月一愣。
大姐头点了点头:“他们在里面耽误了很长时间,社长还发了脾气,但是没有用,笔仙就是不肯来,谁都没办法。”
“那最后就这么结束了?”宿月问。
“只能这么结束,社团活动时间只到晚上十点,时间一到必须立刻结束活动,那个社长也得遵守规则。”大姐头说。
“那几个人出来时都高兴极了,觉得自己劫后余生,但是脸上没表现出来,离开以后,就装作自己也请到了笔仙,在担心自己性命的垂头丧气样子,但实际上他们这次根本就没和笔仙接触。”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应该是安全的,因为没有被笔仙诅咒。
宿月松了口气。
本来他都准备问大姐头,今天参加请笔仙的都在几号宿舍楼,然后和苍咫一起去站岗了。
不过这次既然没请到笔仙,出事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或者说就算出事了,也不是宿月能防备的了。
“那个噩梦,很关键,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一旦开始做噩梦,不到天亮梦就不会结束,就算强行醒来,只要再进入梦境,噩梦就还会继续,甚至变得更血腥。”大姐头说,“所以这些人甚至不敢睡觉,宁可一整晚都醒着,但正因为这样,大家精神状况变得很差。”
“你呢?”宿月问,“你会做噩梦吗?”
“不会。”大姐头说,“还有第一天晚上也没有参加请仙的那个黑框眼镜,他也不会。我怀疑第一天是诅咒的重要节点。”
宿月本来想到了苍咫那只可以防止做梦的安睡娃娃,心想要不要分给其他玩家用。
转念一想,其他玩家都是老玩家了,如果进游戏,会准备充足的精神类道具,那只安睡娃娃的能量宿月测试过,也就相当于一个小瓶精神药剂。
如果玩家们自己的药剂不管用,安睡娃娃也不会起作用,没有办法的。
实际上,宿月挂着那只娃娃,也不全是指望娃娃帮他戒除噩梦。
从大姐头说的话来看,他不做噩梦大概率是因为第一天没有参与请笔仙,毕竟大姐头也不做噩梦。
宿月更多是因为娃娃是苍咫送的,才一直把它挂在床头。
“你怎么了?”大姐头一直专注地看着宿月等待他答复,此时尖锐地指出,“你耳朵有点红。”
“没事。”宿月光速解释,“气温太高,我热的,你继续。”
第93章 闹鬼高校(27)
“没有更多信息了,这些是我今天打听到的全部信息。”大姐头并未生疑,她问宿月,“你呢?你能告诉我什么?”
宿月飞快地在心里评估了下大姐头的可信任程度,他并不抵触和其他玩家共享线索,相反他觉得这是件好事。
最后,宿月把魏晚失忆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些,不过叙述的着重点是在教导主任那一侧,而不是魏晚这一侧,另外自己被笔仙袭击的相关信息他也说的比较多些。
对于魏晚,倒是有点对待朋友式的保护。
“在主线这方面我没什么进展。”宿月说,“因为线索太乱了,魏晚还失忆,现在眼前全是已知条件但是没解法,实际对主线的推进程度和你没区别。”
“但是你有NPC的高好感就赢在起跑线了,何况还是主线NPC。”大姐头说着,啧了一声“更别说还是那么可爱的一个主线NPC。”
宿月:“……你的注意力不对吧?”
大姐头飞快地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信息。如果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和我联系,你有我的电话……”
她话还没说完,宿月已经突然想到什么,啪的一拍巴掌:“你别说,我还真有事需要你帮忙。”
“所以缩(说),里(你)明天打算让哪个缕(女)僧(生)装作学生,去问212的丧(上)课状况?”魏晚塞了满满一嘴香草冰淇淋,含糊不清地问道。
宿月点头。
“是苍哥不好用吗?”魏晚一指站在边上的苍咫。
宿月:“……”
苍咫:“……”
宿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欠打呢?”
魏晚满脸无辜。
“咱们几个都被标记成瘟神了。”宿月板着脸解答魏晚的问题,“就算是你苍哥,最不拉仇恨的一个,到了哪儿也都会被孤立,凭咱们三个是没法从别人那找到线索的。”
“我也可以强行去要。”苍咫想了想,“我还挺擅长严刑逼供的。”
“……”宿月说,“这个就不必了。”
“不过,请仙失败了,今天晚上真就不会死人了吗?”魏晚问,“我还挺担心的。”
“我觉得会死。”宿月说,“我也尽力去保护了。”
宿月说的保护,就是请大姐头帮忙,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每一个人,同时他也提醒所有人,今天晚上最好不要睡觉,如果可能的话,关好门窗,做好防备,虽然请仙仪式没能成功,但不要太乐观。
只不过,宿月的好心提醒并没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现在还剩下十几个玩家,大姐头说大部分人回了谢谢,但也有几个人回复“别说风凉话!”“滚!!!”,甚至更不友好的词汇。
“我晚上可以值夜。”苍咫说,“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去帮忙,也许能够减少损失。”
“那我和你一起。”宿月说。
苍咫犹豫了一下,看那表情似乎想要宿月好好睡觉。
但宿月可是上神,苍咫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苍咫点头:“好,我们一起。”
“那我也和你们一起。”魏晚举手。
然后试图撕开新的一盒香草味雪糕的盖子,但是力气不够大,第一下没撕开。
魏晚:“……”
宿月:“……你在宿舍好好呆着吧。”
晚上照旧去洗澡,这一层的公共浴室还在维修,所以只能去楼下。
昨天洗着洗着头,花洒里开始流血,搞得宿月有些心理阴影,好在这一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洗完热水澡后,宿月就和苍咫到楼道里站岗,这会儿也发现被所有人躲着的好处了,干点什么都没有人妨碍,还挺不错的。
宿月和苍咫面对面,靠着楼梯口的两边。
楼道的窗开着,今天晚上在下雨,大概是从洗澡的那时间开始下的,等到出来站岗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夏夜的雨有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天地之间充盈着全都是唰唰的雨声,敞开的窗户里带着泥土清香的气味。
苍咫靠在楼梯的栏杆,一条腿略微屈着,手肘撑着栏杆。
以前的主神也会这样,在只有宿月存在的待机时刻他不是那么一丝不苟的,会有这种随意的小动作。
宿月想,不愧是神造助手,按照本体复制,连小动作都一毛一样。
这样的场景其实蛮会让宿月回忆起以前,和身为主神的苍咫并肩战斗的时刻。
以前宿月还不负责管理生存游戏这个部门时,工作其实比现在有逼格很多,毕竟是上神。
那时候不管在多大的战场上,不管是多么强大的敌人,苍咫在战斗开始前都会用这种很随意的姿势,倚靠在那里或者找块石头随便地坐着。
宿月觉得那样子很帅。
有一次宿月欣赏苍咫的神情时,苍咫还突然问他:“我背后有敌人?”
宿月愣了下:“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苍咫回答:“你一直看着我。”
宿月:“……”
宿月:“我在帮你警戒。”
苍咫:“哦。”
宿月觉得有些尴尬,就刻意地回避了苍咫的目光。
但是那一战结束后整理战备的时候,宿月擦去自己剑刃上的血,白衣飘飘的上神站立在月光之下,回过头发现苍咫在盯着他。
宿月愣了下问:“你看我干嘛?”
苍咫沉默了下,回答:“帮你警戒。”
咚、咚、咚——
突如其来,由远及近的声响瞬间拉回了宿月的注意,几乎是同一时间苍咫也进入了战斗准备的状态。
不过,宿月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瞬间苍咫的目光是从他身上飞快挪开的。
就好像还在“帮他警戒”一样。
但是作为人偶帮着主人警戒,也算正常。
宿月和苍咫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后退转到墙角后面,第一时间隐蔽了自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