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与贾赦一见如故,我视他为知己,他也视我为知己。皇兄你给他的封赏,就让臣弟去挑吧,我知道他喜欢什么。”
贾赦曾对他吐槽,希望圣上能封赏一些实际的东西。
那些华丽贵气的御赐之物,不能用也不能卖,除了摆在家里积灰,再没有别的用处。
司徒轩一脸嫌弃望着司徒若,“最近朕听到一些闲话,你跟贾赦真的搞在一起了?”
他这个弟弟挺会玩啊!
司徒若闻言深吸一口气,无比严肃:“皇兄,你怎么也这么八卦。我跟贾赦清清白白,可千万不要乱说啊。”
贾赦就如同天上明月,他生不出一丝肮脏的心思。但凡心里对贾赦有丝幻想,那都是对贾赦的冒犯。
再说了,贾赦命不久矣,他哪敢跟贾赦谈情说爱。
万一他控制不住付出了真感情,结果贾赦却撒手人寰,留他一人独活在世,那他得多痛苦啊。
司徒轩见司徒若反应这般大,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你若不是喜欢贾赦,为何一提起他,你的神情就变得这么让人恶心。”
不图贾赦的色,那他身上还有什么可图的。
司徒若一脸哀怨望着司徒轩,语气极其无奈,“皇兄,臣弟哪里就恶心了,我那是欣赏的表情。”
“我可不想当倒霉蛋。”
司徒轩翻开面前奏折,正是御史弹劾贾赦不孝的奏折。
自从贾赦还了户部欠银,他案桌上多了很多弹劾贾赦的奏章。
司徒轩很随意将奏折一扔,头也没抬好奇问道:“倒霉蛋又是什么说法,贾赦命中克夫?”
司徒若见司徒轩还在开他玩笑,坐到一旁长长叹气:“贾赦快死了。”
他倒宁愿贾赦克夫,也不愿贾赦身患绝症。
司徒轩又翻开了一本新的奏折,同时好奇抬头:“贾赦快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没听到风声?
贾赦还户部欠银的事,难道不是因为疯了,而是因为要死了。
司徒轩一点没有怀疑司徒若说的话,若只是道听途说,司徒若不会拿到他面前说。再看司徒若脸上控制不住的失落,他更相信贾赦快死了。
司徒轩不禁回想起年少的时光,当时的贾赦就像小太阳一样,在上书房里散发着温暖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后来贾赦越长越残,二哥死后更是像老鼠一样躲了起来。
他对长大的贾赦没什么好感,唯一的好感就是贾赦还了户部欠银。
司徒轩对司徒若摆手,“罢了,看在早年一起念过书的份上,贾赦的赏赐你去替他挑吧。”
他身为皇帝,总不能为难一个将死之人,更别说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
司徒若一点没跟司徒轩客气,挑选了好多珍贵的养身药材,若不是一旁太监脸色不好,他还想搬个箱子继续装。
司徒若带着给贾赦的赏赐出宫,管理太监都快哭了,小跑着去给司徒轩回话。
“王爷选了很多珍贵药材,挑了几匹颜色清淡的布,还有一个温泉庄子。”
听着司徒若给贾赦挑的东西,司徒轩隐隐觉得牙龈有点疼。
若司徒若是女子,他都怀疑司徒若要搬空皇宫倒贴贾赦了。整个一胳膊肘往外拐,这个弟弟怕是不能要了。
司徒轩突然笑了一声,“贾赦还挺有手段的,司徒若替他说话,刘鸿云也向着他。可惜就是脸长残了,不然召来身边当个侍卫,朕的眼睛也能舒服些。”
朝中的文武百官,武将一个比一个长得磕碜。
文官更是没人能帅过三年,都长成了大腹便便的猪哥样,宫里勉强能入眼的就是小太监宫女。
司徒轩觉得自己看脸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最近还经常情绪烦躁,急需长得好看的人洗洗眼睛和心灵。
御史们最近吃饱了撑着慌,全都逮着贾赦一个人参。
他心里气得不行,又不能赏那些御史一顿板子,只好叫司徒若进宫调节下心情。
司徒若带着赏赐去到贾府,门房奔跑着去给林之孝送信。
林之孝得到消息后,一边让人去通知贾赦,一边朝大门飞奔。
司徒若一见林之孝便往里走,“你家将军在做什么?新年第一天,府里怎么一点喜气都不显。”
林之孝先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回禀道:“主子昨夜将饭桌给掀了,府里的下人害怕主子生气,做事格外谨慎小心。”
司徒若停下了脚步,一脸惊讶,“昨夜可是除夕,什么事情惹他发这么大的火?真是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吗。”
贾赦自知命不长久,拖着病体还在为整个贾府打算。贾府里的这些人,却在除夕夜惹他生气。
林之孝想着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小声告诉给司徒若听。
“老太太要主子去王家赴宴,给其余几家赔礼道歉。”
还有那言语极具侮辱的信件,那可是老太太的笔迹,信里都将主子形容成什么样了。
主子又不是大度的人,不生气才怪。
司徒若面色一冷,“他们也配,你家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涂。得了,我去瞧瞧你家主子,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别给气坏了。”
司徒若到贾赦院子时,贾赦出门迎接,“怎么年初一过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我也好在门口迎接。”
司徒若让太监们把赏赐抬进院里,仔细看了看贾赦的脸色,见贾赦脸色还算红润,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皇兄叫我进宫陪父皇用膳,想起你救了司徒意的事,特地让我送来赏赐。”
“这些赏赐全是我给你挑的,按照你的意思,全是一些实用的东西。”
“特别是这箱养身药材,我装箱的时候,管理库房的太监都快心疼哭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贾赦没有纠正司徒若对他的印象,虽然他也不知司徒若为何觉得他身弱,需要这些大补之物补身体。
看着各种实用的赏赐,贾赦非常高兴让林之孝抬进自己库房。
年前他正为银子犯愁,年后第一天就收到这么多的赏赐,随便卖一棵药材,东大院十年开销都有了。
司徒若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递给贾赦,“这才是这些赏赐里最珍贵的东西。”
贾赦看清地契是温泉庄子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皇上脾气真好,你帮着外人搬他的东西,他真的不生气吗?”
原身记忆里的司徒轩,心眼挺小的,而且还爱记仇。
不然原身也不会在新皇登基后,胡乱脑补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不会,他生气时我已经出宫了,他身为皇上是要脸的,赏赐出去的东西没脸再收回去。这庄子你安心用,皇兄在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温泉庄子。”
他拿的这点东西,或许会让皇兄骂他几句,绝没有动到皇兄真正珍藏的物品。
他又不是蠢的,知道哪些东西能拿,哪些东西不能拿。
司徒若提点贾赦将温泉庄子里的太监弄走,还说道:“那些太监都爱从门缝里看人,把持着温泉庄子的收益。”
“你把那些太监清算干净后,将所获财物交给刘鸿云。刘鸿云是皇兄的心腹,定会将你的事转告皇兄的。”
贾赦叫来林之孝,将温泉庄子的地契交给他,让他去办这件事。
司徒若担心贾赦府里的侍卫太弱,还让胡冰从王府调来十几个侍卫,特地换上贾府的衣服跟着林之孝去温泉庄子。
贾赦挺看重这个温泉庄子的,一到冬天就缺灵气修炼。
有了温泉庄子后,他就可以在温泉庄子里种各种植物,到时就不缺灵气修炼了,还能在冬日吃到新鲜的蔬菜。
司徒若学着贾赦的样子,躺在摇椅上晒着冬日的暖阳,见贾赦一脸昏昏欲睡,好奇问道:“贾兄,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他跟贾赦相识一场,救不了贾赦的命,那就替贾赦完成心愿,也算不辜负朋友二字。
贾赦懒洋洋睁眼,看向司徒若,非常认真在思考。
他的心愿是什么?
还在现代的时候,他希望自己有用不完的存款,有一个三观契合又帅气的男朋友。在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的地方有一幢别墅,可以养猫养狗,种菜种花。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好像没什么心愿,只是想要活下去。
贾赦见司徒若眼神认真,好像他的回答对他很重要一样,嘴角微微上扬,“想要好好活下去。”
闻言,司徒若神情黯然,太医说贾赦的身体已经濒临枯竭,多活一天都是跟阎王爷抢来的。
他完成不了贾赦的这个心愿。
贾赦见司徒若流露出了悲伤,不明白司徒若为何会这么多愁善感,更不懂自己刚才的话,哪里让司徒若悲伤了,赶紧转移话题。
“王爷不如送我一只猫儿,我还没有养过呢。”
司徒若双眼一亮,下一秒翻身而起,“皇兄宫里养了很多猫,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去给你捉一只出来。”
贾赦轻轻吸气,“偷皇上的猫,不太好吧。”
司徒若神情严肃纠正贾赦,“怎么能算偷,我明明是在帮皇兄分忧。养猫废银子又废人力,我抱一只出来给你,皇兄就能少养一只。”
贾赦笑不出来,他如果是司徒轩,定要好好教育这个一心只知道败家的弟弟。
司徒若行动能力特别强,问清楚贾赦对猫的模样没什么偏好,决定亲自去皇宫给贾赦挑一只好看的。
傍晚,贾赦收到了胡冰送来的一只银白色长毛猫。模样很像现代的布偶,体质没有布偶娇气,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什么都吃。
胡冰特地叮嘱,“王爷让小的转告将军,皇上养的猫主子们都很凶,这只的性格稍微温和一点。王爷让您先关在笼子里喂,等培养出感情后再把它放出来。”
贾赦非常开心蹲在笼子前,小猫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一点看不出它的性格很凶。
贾赦把手伸进笼子里,摸了一下小猫的头。
毛绒绒的手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心,非常幸福在心里感慨,‘他也有猫了。’
胡冰见贾赦伸手,阻止的话已经涌到嘴边,再看见小猫非常亲昵用头顶着贾赦手心,涌到嘴边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他家王爷为了抓住这只猫,脸上被挠了好几道血痕,觉得丢脸都没来贾府。
贾赦觉得小猫很乖,打开笼子把猫放了出来。
小猫咪从笼子里跳出来,朝着贾赦纵身一跃。
贾赦赶紧伸出双手,稳稳接住朝他跳来的小猫,一边摸着毛茸茸的猫头,一边思考道:“我们之间有缘,你身子又圆圆胖胖的,不如以后就叫圆圆。”
贾赦喊一声圆圆,小猫咪就附和一声。
那娇气的喵喵声,胡冰听见后人都傻了。
他亲耳听见这只猫粗狂的叫声,人靠近它一米还会哈气炸毛。
胡冰看着在贾赦怀里乖乖睡觉的小猫,感叹这只小猫不愧是皇上养的,都是喜欢看脸的。
胡冰回去将小猫亲近贾赦的事一说。
司徒若极其心疼拿着镜子查看脸上的抓伤,一边轻声感叹:“猫儿狗儿的小动物,最能看清楚人心。我心思复杂,一路走来又杀了不少人,身上戾气内敛,小动物不喜欢我是正常的。”
“贾赦年少时就在藏拙,不争权不争利,心思干净的可怕,所以才会被小动物喜欢。”
司徒若感叹完又继续看脸,幽幽叹气:“没想到新年第一天,我就光荣负伤,这抓伤恐怕要好几天才能好全。”
胡冰不担心司徒若脸上的伤,他更担心皇上会生气。
司徒若进宫把猫偷走了,皇上可是一点不知道。
司徒轩听见太监说司徒若抓走了一只猫主子,还是他最喜欢的那只小银,气得拿笔的手都在抖。
“立刻传旨让司徒若进宫,大年初一也不让朕省心,居然敢偷朕的猫。”
司徒若深夜进宫,司徒轩一见司徒若脸上的抓伤,心里的气消了些,“朕的小银呢,你把它抱到哪里去了?”
这只小银异常聪慧,是猫殿里少有的一只不怕他的猫。
别的小猫咪,只要他靠近三米内就会害怕到发抖,只有这只小银胆子大,不仅敢吃他手里的食物,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让他摸几下。
一想到唯一亲近自己的小猫被司徒若抱走,司徒轩就感觉心痛到无法呼吸。
司徒若见司徒轩一脸严肃,笑了笑,“皇兄,你不至于吧,不就是一只猫嘛。”
居然还大半夜召他进宫,明显不符合规矩啊。
司徒轩瞪了司徒若一眼,“那是朕精心养大的小银,朕当儿子养的。你到底给朕抱到哪里去了?”
司徒若眼珠子微转走到司徒轩身边,语气讨好说道:“臣弟把猫送给贾赦了,他都快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只猫。”
司徒轩瞪了司徒若一眼,“朕不管那么多,你怎么把小银抱出去的,就给朕怎么抱回来。”
贾赦要死了又不是他害的,凭什么要抱他的猫。
他最近对贾赦已经足够宽容了,御史弹劾贾赦的折子,若他足够较真,都够贾赦死好几回了。
总不能因为贾赦快死了就处处容忍,心软可是帝王大忌。
司徒若见司徒轩是认真的,立马耍赖了。
“臣弟已经把猫送给贾赦了,拉不下脸去要回。”
司徒轩险些给气笑了,“你拿着朕的猫去送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司徒若,你最近越来越猖狂了。”
“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猫给朕抱回来,要么就去扬州查那些盐商。”
“林如海递了密折,说他身中奇毒没有多少年可活,你去看看这事是真是假。”
林如海太重要了,若他倒向那些盐商,国库都会受到影响。
司徒若算是看明白了,就算他把猫抱回来,林如海的事还是需要他去查。
“皇兄,我正月一过就动身去扬州。那只猫就如了臣弟的愿,给了贾赦吧。”
司徒轩让司徒若赶紧滚,真要收回那只猫,司徒若丢不起那个脸,他身为皇帝更丢不起。
司徒若出宫路上一直在想,这一次去扬州,若是事情顺利几月可回,若是不顺利恐怕命都得交代在扬州。
那些大盐商,哪个不是心狠手辣。
贾赦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他从扬州回来,贾赦还在吗?
司徒若是接了密旨下扬州,没跟贾赦说他要离开。
贾赦整个正月都躲在院子里修炼,温泉庄子那边查出来的贪污脏款,他连看都没看,就让林之孝拉去了刘鸿云府邸。
二月,贾赦收到司徒若一封告别信,才知道司徒若已经离开京城。去了哪里信上没说,只说事情顺利会在下半年回来,不顺利最迟明年也会回。
同时,贾母也收到了林如海的信,捧着信痛哭了一场,然后让丫环去请贾赦和贾政都过来。
贾赦到贾母处时,贾政和贾琏都在。
贾宝玉正歪在贾母怀里,小声说话哄着贾母开心。
贾母见贾赦来了,双目红肿神情悲痛,“林如海写信来说,敏儿身体越发不好,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
贾敏没出嫁前,跟贾政的感情最好。
贾政听见贾敏不好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母亲,怎会如此?敏儿妹妹的身体只是稍弱一些而已,怎会到药石罔效的地步,是不是林如海平时给敏儿气受了。”
贾母又伤心了,贾宝玉一脸心疼哄着。
“老祖宗,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姑姑若是知道您为她如此伤心,心里定是难受的。”
贾母又伤伤心心搂着贾宝玉哭了一通,等到情绪发泄出来,人才慢慢恢复了精神,看向贾政说道:“你妹妹如今病重,你去扬州看看她吧,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贾政闻言一愣,想也不想就拒绝,“孩儿工部还有事务要处理,无法请长假去扬州,还望母亲恕罪。”
贾赦听见这话,一点没给贾政留脸笑出了声,“你在工部能有什么正事做,不就是每天泡茶闲聊。”
“不想劳累就直说不想去,扯什么公务繁忙,也不怕人笑话。”
贾政脸上的遮羞布被贾赦扯了下来,脸色一会变红一会又变成青色。
贾母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以为贾政看重兄妹情谊,肯定愿意去扬州看望贾敏,没想到贾政只是说话好听。
贾母有一些恍神,他处处偏心贾政,到底是图什么!
贾政看出贾母对他失望,心一紧跪到贾母面前,“母亲,儿子最近身体不好,年前就一直在咳嗽。不是我不想去看妹妹,实在是有心无力。”
一旁王氏插话,“琏儿身体康健,敏儿妹妹好几次写信都提及琏儿,不如让琏儿去。”
贾琏闻言非常着急,他都不记得姑姑长什么样,去扬州做什么。
刘鸿云年前就暗示过他,今年户部有很多事要做,要他一定好好表现,争取年底评级能升上去。
他可不想像贾政一样,在一个位置稳坐十几年。
屋里全是长辈,贾琏心里急也不敢插话。
王熙凤见贾母动心了,赶紧说道:“老祖宗,这可真是不巧了。我刚有孕,爷在户部又忙,万万不能分身去扬州的。”
贾琏扭头满脸惊讶又惊喜看着王熙凤,忙问:“你有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跟我说。”
第15章
王熙凤一脸羞涩笑容,声音极其温柔:“年前发现有的,嬷嬷说胎没坐稳,最好不要对外说。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你户部的事太忙,经常都是半夜才回,我哪敢让你为我分心。”
王熙凤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她是站在贾琏这边的,不会帮着王氏劝贾琏去扬州。
贾赦挺高兴的,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不仅当了便宜爹,现在还要当便宜爷爷了,挺好的。
贾母是彻底失望了,打算派府里管家去扬州看望贾敏。
贾赦突然说道:“我去扬州吧。”
话音落下,屋里所有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贾赦。
贾赦跟贾敏关系不好,年少时还经常吵架。贾敏看不惯贾赦不喜读书整天无所事事,贾赦看不惯贾敏管他。
贾母知道贾赦不喜贾敏,就算贾赦没疯,她也从未考虑过让贾赦去扬州。
贾母的第一反应是,贾赦是不是又发疯了。
王氏则在想,贾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去扬州是不是有利可图?
贾政和贾琏则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管贾赦因为什么去扬州,只要自己不去就行。
贾赦站起来吩咐一旁林之孝,“回去准备准备,随我一起去扬州。”
王氏越发觉得贾赦去扬州是有所图谋,赶紧给贾政使眼神,“大哥孤身去扬州没人照应,不如让夫君陪你一起去。”
贾赦眼神似笑非笑望着贾政,他知道王氏在想什么。可惜了,贾政根本不会配合她。
贾政听见王氏的话,突然恼羞成怒。他刚才才说自己身体不好无法去扬州,王氏说这些话就是在打他的脸。
“闭嘴,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身体不好是会拖累大哥的,你当是去扬州游玩吗。”
王氏想说的话被贾政无情压制,脸皮再厚也说不出让贾政跟着贾赦一起去的话。
不怪王氏手段不行,实在是贾政这个队友太蠢。
贾母也开始怀疑贾赦去扬州的用意,若不是林如海还活着,她都怀疑贾赦去扬州,是想接收林如海的家产。
贾赦知道大家都在猜测他去扬州的用意,他只是想去看看林妹妹。
林之孝整整准备了半个月,才把出行事宜安排完。
贾赦问了圆圆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扬州,圆圆喵了一声跳进贾赦怀里,昂头舔着贾赦下巴。
贾赦眼神温柔笑着,轻轻揉着圆圆的脑袋。
“那就带你一起去扬州,林妹妹看见如此可爱的你,说不定心情会好些。”
贾赦不是红楼梦的书粉,更不了解红楼梦的人物,只是心疼林黛玉小小年纪就要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京城里到处都是达官贵人,就算待在东大院不出去,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烦人的事。不如去扬州躲个清净,一路还能欣赏大好河山,体验古代的风土人情。
贾赦把去扬州之行当成是旅游,临出发前还将路线规划好了,要去哪些名胜古迹处游玩,全都安排妥妥当当。
贾赦有两个勉强谈得来的朋友,一个是已经离京的司徒若,另一个就是刘鸿云。
他把自己要去扬州一事告知刘鸿云,刘鸿云回信说他会到码头替他送别。
贾赦很想叫刘鸿云忙自己的事,用不着给他送别。
因为送别仪式太过隆重,会让他有一种此去无归途的感觉。
贾赦离京那天,刘鸿云下朝正准备出宫,脚还没踏出门就被太监总管王福叫住。
“刘大人请留步,圣上今日要出宫体察民情,特地叫奴才前来告知大人。”
刘鸿云脸色微变,想到与贾赦的约定,赶忙小声问道:“敢问公公,圣上今日要去哪个方向。实不相瞒,我有一好友即将离京,我们约好下午在码头见面。”
皇上出宫的路线都是保密的,害怕贼人刺杀。
刘鸿云觉得大内侍卫的保护都多余的,皇上一身高深武功深藏不露,等闲刺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别提身边还有暗卫保护。
王福知道刘鸿云深得圣心,小声道:“奴才可不敢揣测圣意,上午齐国公进宫,跟圣上谈起了一些尘年往事。回想当年圣人被迫离京,只有齐国公去相送。”
刘鸿云听明白了,圣上极有可能会去码头那边散心。那他就放心了,到时抽空去见贾赦就行了。
刘鸿云去御书房的路上,跟王福小声吐槽,“齐国公半截身体都入土了,突然进宫来找圣人回忆往事,莫不是他家又出什么事了吧。”
齐国公叫陈翼,年纪已经将近八十。
陈家最近几年很热闹,小辈皆是不成气的,在外头的名声跟贾赦差不多。
不过贾赦是故意藏拙,陈家那些子弟是真的废物。
王福压低了声音,“奴才听说是陈公子强抢民女,那女子性格刚烈当街撞死。那女子定有一未婚夫,正是王御史的儿子。”
王御史不是王家人,他是寒门考出来的,在众多御史里不太显眼。但刘鸿云知道,王御史是圣上一手培养出来的,也是圣上心腹。
刘鸿云替齐国公捏了一把汗,未过门的儿媳妇被人逼死,王御史不气得半死才怪。
难怪圣上要出宫散心,一边是倚老卖老让太上皇连连心软的老臣,一边是他信任的臣子。
两边都要处理好,不能让太上皇不满,更不能让忠臣寒心。同时还要做到警示朝堂,不能让其余老臣见样学样。
刘鸿云见到司徒轩时,司徒轩已经换好了衣服,脸上表情看起来很冷,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很烦。
司徒轩心情不好就喜欢出宫散心,他的心腹都知道他这个习惯。
刘鸿云也换了衣服跟在司徒轩身后,跟着司徒轩走过好几条街,手里还提着一些司徒轩买的小玩意。
司徒轩突然回头问刘鸿云,“你今天跟人有约吗,已经抬头看了好几回时辰。”
刘鸿云赶紧请罪:“老爷恕罪,贾将军今日离京去扬州,我与他约好下午见。”
本来刘鸿云是不打算说的,又见司徒轩好像是被气狠了,他估计要逛到太阳落山了。
他不想失信于贾赦,更不敢说谎欺骗司徒轩,只能实话实说。
司徒轩微微皱眉,“贾赦要去扬州,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王福小声说道:“老爷,贾将军递过离京奏折,是内阁那边通过的,结果应该还压在案桌上。”
贾赦身上的官职是闲职,连朝都不用上。此次去扬州还是看望病重的妹妹,内阁没有驳回的理由。
司徒轩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心血来潮要出宫,所以让王福拦住了刘鸿云,并不知刘鸿云事先与贾赦约好了。
司徒轩手中折扇一转,“走,我也去瞧瞧那个贾赦,看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把你和司徒若迷得晕头转向。”
刘鸿云满脸不好意思,声音充满了羞愧。
“老爷,属下都多大年纪了,与贾将军是正常往来,您可千万不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
司徒轩闻言眉头轻挑,一旁王福也是表情怪异。
这贾赦有本事啊,刘鸿云平时多谨慎的人,居然在圣上面前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圣上怪罪。
这是宁愿惹圣上不快,也要护着贾赦啊!
刘鸿云越是护着贾赦,司徒轩就越想见贾赦。
他的猫儿子还在贾赦那里呢,贾赦去了扬州,他的猫儿子谁来照顾?
司徒轩跟着刘鸿云去了码头,见刘鸿云的脚步越来越慢,笑了一声。
“你放心去,我知道你们看见我不自在,我去一旁茶楼喝茶。”
王福跟着司徒轩进了一旁茶楼,被小二领着上了二楼。
司徒轩坐在二楼窗边,不远处停着一艘客船,“居然不是薛家的船,其余几家也太小心眼了,船都不给贾赦用。”
王福上前给司徒轩泡茶,见司徒轩心情不错,八卦道:“老爷,贾将军去扬州真的只是看他妹妹吗,奴才打听到贾将军与林如海的夫人,关系并不好啊。”
司徒轩靠着椅子,低头笑了一下,“不管他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贾府的把柄他早就抓在手里了,若贾赦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哪怕惹太上皇不满,他也能正大光明抄了贾家。
一只跳不出手心的蚂蚱而已,用不着太上心。
司徒轩看见了刘鸿云,闻见茶香后又将视线收回。平时喝惯了宫里的茶,再喝市井里的粗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贾赦见到刘鸿云后,刘鸿云一脸歉意,“临时有事耽搁,是我来晚了。”
贾赦让刘鸿云不要这么见外,并说道:“不晚,我去扬州不赶时间。”
刘鸿云让下人端来送别酒,亲自给贾赦倒了一杯,“贾兄,祝你此行一路顺风,这一杯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