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被赶出去的，一定不会是我。”
谢昶发给他们的定位是在城北的谢家老宅。
喻听泉很好奇地看了看导航，发现那个建筑物的位置距离谢枯兰的别墅实在很远。
就算按照导航上面的最佳路线行驶，少说也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那里。
……而谢昶规定的时间是20分钟。喻听泉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存心要刁难谢枯兰，还是真的不知道辛苦了的别墅离他们家老宅会有这么远的距离。
……但是，无论哪一种，都算不上好。
这么久了，谢枯兰今年都这么大了，谢昶居然还不记得自己亲生儿子到自己身边，需要多长时间。
到时候，又是不清不楚的一通刁难。
喻听泉想完这些，有点儿沮丧。
身旁的谢枯兰很清楚地察觉到了喻听泉的情绪，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你在担心我吗？”
在发动机的嗡鸣之中，谢枯兰的声音显得很低弱。
但是落在喻听泉耳朵里的时候，还是能够很清楚地听见的。
“嗯。”喻听泉没有挣扎就认同了这个说法，唇角翘起一点，“相信你。”
三十分钟之后，他们抵达了谢家老宅。
深夜本来应该灭灯的谢家老宅还是灯火融融的，在黑暗之中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正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等待着谢枯兰自投罗网的巨大怪物。
他停好车，替喻听泉打开车门。
夜风微冷，落在人身上的时候，不免产生一点儿瑟缩。
喻听泉刚想着，就感觉身上披上了一件大衣。
很温暖。
谢枯兰淡淡的嗓音就响在脑后：“走吧。”
谢家老宅内确实是灯火辉煌，里面的人都或站或坐着，满满当当地挤在一起，气氛凝滞。
没有人开口说话，却见谢景春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眼睛猩红。
谢昶往日里在众人面前摆出的耐心慈父面具已经被完全卸下，再懒得戴上。
他手中握着一卷报纸，轻轻的敲打着白玉桌面，神色冷滞。
饶是谢景春一脸愤恨，也不敢开口说任何话。
……只是这样的话，再配合上此刻他脸颊上被新打出来的红痕，就显得有点滑稽。
此刻，已经超过了谢昶给谢枯兰预设的时间。
谢昶很生气，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许久，才有人轻轻开口，带着试探性的语气：“……这二少爷也太不懂事了，谁都家丑不可外扬——他倒好，把自己哥哥送进医院了。真是……孩子气。”
谢昶还闭着眼睛，没说话。
那人见几人都没有搭理自己的想法，稍稍放心下来，尝试着继续添油加醋：“那个什么甜心俱乐部，那么多人哪，这看见了，还不得把我们小春的脸丢尽了。要知道我们小春可是以后要继承家业的人，和那个废物东西可是比不了……”
这一次，谢昶睁开眼，冷淡的眼神像是刀子，刮过那人的面颊。
像是要刮下一层皮来：“够了。”
他微微偏过头，去询问身侧的管家：“阿兰还没有来吗？”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把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又重复了一遍：“……二少爷，暂时没有到。”
谢昶把那张报纸甩到桌上，已经卷了边儿的纸张很脆，立刻崩散开来。
“太不懂事。”
他的话语之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他是真不想要这个家了？看看他一天天的在干些什么！”
管家见他真的动了好大怒气，立马道：“我去看看二少爷他什么时候……”
还没说完，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微弱的光落在他精致立体得可以入画的眉目之上，漂亮得令人侧目。
而他却不立刻大步走进来，而是像是有什么东西需要顾及的，微微侧着身子，为身后的人推开门。
众人跟随着他的动作，往谢枯兰的身后看去。
三秒钟之后，谢家老宅的灯光落在了一个比谢枯兰稍稍矮上一点的苍白纤细的青年身上。
他似乎有点怯场，又加上谢枯兰有意维护，一直把人挡在身后，倒是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谢枯兰面对着这么多虎视眈眈的目光，一点怯场的心思也没有，很随和大方的抬起头，唇边挽起一个不怎么真心的微笑：“父亲，大哥。”
其他人都不是主家的，他不叫也无妨。
刚刚还心心念念着谢枯兰怎么还没来的谢昶现在倒显得没有另一边的谢景春积极了。
他还没说话，就被谢景春抢了先：“谢枯兰！”
这一声几乎是揉进了太多怒气，显得谢景春整个人的面目都有点狰狞了起来：“你他妈怎么还敢来这里的！”
他似乎很痛恨谢枯兰，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喻听泉都有点替他担忧是否他的眼睛会崩出来。
谢枯兰对此轻描淡写的回答：“你父亲让我来的。”
“不然的话，谁愿意开那么久的车，半夜来这里。我还以为是死了人等我回来分家产呢。”
这话说得很大逆不道，谢景春即可发作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爸爸还在呢，你咒谁呢？”
谢枯兰惊奇：“……我没说是你爸去世了。你在狗叫些什么？”
谢昶再也看不下去如今这些闹剧，一拍桌子：“你们这是干什么！谢枯兰，你今天是吃了什么开了，肚子里装了一些没用的东西！我叫你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吗？你自己给我好好想想！”
谢枯兰站在原地，看着谢昶的眼神带着一点点微妙：“想不出来。”
谢昶怒不可遏：“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谁让你去丢人现眼的，你不知道你把你哥哥弄得出丑的事情都上了报纸吗？！”
“按道理来说，从小到大我都觉得你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就算平时阴郁了一点儿，那也没关系，至少你心是好的。”谢昶越想越生气，最终竟然将手杖都给整个掷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事！幼稚至极！如果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的话，就不要怪我无情了！你就给我滚出谢家！”
许久，在长久的静默之中，谢枯兰的声音才很轻缓的传了出来：“不用等以后了。”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狐疑的盯着他。
谢枯兰毫不畏惧，从自己随身携带着的文件夹里甩出一份文件，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些诸如“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玩笑话：“这是遗产分割协议书，按照我母亲留下来的遗嘱，可以看到一切产权都有很明确的分配。”
“而您。”谢枯兰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谢昶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打算什么时候搬出这座我母亲购置的别墅呢？”
谢昶愣了一下，随即大怒：“谁叫你弄这些弯弯绕绕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阿兰！你说，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小白脸把你给带坏了！”
谢枯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可不是胡说。你，谢景春，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亲戚，把属于我的东西张冠李戴，还伪造我母亲的遗嘱——挺可笑的。”
“我想，我的要求也不是很过分。毕竟父子一场，你在我的生命之中也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劣质基因，这样吧。”
谢枯兰笑了笑，显露出温和而可亲的面目，如果不听他说的话是什么样的内容，那一定会让人感觉他是一个温和儒雅、很好相处的青年。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出去。”谢枯兰扬了扬手中的纸张，“三天后，我的律师会按照约定来这里查处。我不会要你亲手搭建的公司，也不会要谢景春‘辛辛苦苦’工作换来的隔着成果。如果不想要丑闻再出，你们公司的股票一跌再跌，就趁早滚吧。”
他说完，再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牵着喻听泉的手走到了门口。
就在离开的前一刻，他忽然转过头，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忍了那么久吗？”
“因为前段时间我生病了，所以没时间来和你算这笔账。”
谢枯兰像是示威一般，轻轻拢住身侧喻听泉的肩膀，语气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温和与眷念：“但现在，我找到我的药了。”
谢枯兰离开之后，明明挤满了人的谢家老宅静悄悄的。
谢昶应该会发很大的火，于是没人敢说话。
直到许久之后，他们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瘫软着、不知何时晕倒了的谢昶。
“快叫救护车！谢先生晕倒了！”
外面的风有点儿大。
谢枯兰的外套还很端正地披在喻听泉身上。
谢枯兰就站在他身边，微微拢着喻听泉，像是生怕他会冷到一样：“小泉，现在你想回去吗，还是在外面逗留一会儿？”
喻听泉想了想，小巧挺翘的鼻子被寒风吹红，显得很可爱。
他仰起头来：“不想回家。”
“那我们去甜心homepage？”谢枯兰问。
喻听泉又摇头：“不想去，那里……我有点儿怕。”
谢枯兰表示理解，带着喻听泉进了车。
他坐在驾驶座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那我们去找解江山吧。”
“他好像觉得你很好玩，想多了解一下。顺便我带你去挖几瓶窖藏好酒喝喝。”
喻听泉两眼发亮。
他喜欢喝红酒，特别是这种寒冷的冬天，一杯热红酒喝进肚子里，就会变得暖洋洋的。
想不舒服都难。
喻听泉躺平：“走走走。”
等到车开动的时候，喻听泉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不对劲。
他垂着眸，低声问：“哥。”
谢枯兰嗯了一声，听得出他现在的心情很松快：“怎么了？”
喻听泉声音小小的，有点担心：“你这样……会不会被报复啊？”
谢枯兰一开始有点没明白，尾音轻轻地上扬：“不会。”
他说完，又回过神，话音带着一点笑意：“在关心我吗？”
喻听泉：“……看见你这样子，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关心了。”
他想了想，转头问系统007：“7哥，你现在在吗？”
系统007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但是，它还是很快速的回应了喻听泉：“我在的，小泉，你现在有什么事情吗？”
喻听泉叹气：“我们现在这样真的没有有什么问题吗？7哥，你能不能帮我们查一查，谢枯兰后面的剧情线还有没有这部分的内容啊？”
系统007应答了一声，看样子是去查了。
过了几分钟，等到谢枯兰的车开进了解江山的小区到时候，系统007才回来。
它的声音有点儿奇怪：“……小泉。我没查到。”
喻听泉很惊讶于这样的结果，低低的啊了一声。
——系统007和他搭档很多很多年了，但是像这样的情况，真的很少发生。
他低声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会这样？”
系统007叹气：“我也不知道，小泉……哦对了我想到了！”
喻听泉：“嗯嗯嗯？”
系统007接着说：“我和你说，小泉。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谢枯兰把剧情弄得乱套了的事情？”
喻听泉应答：“记得。所以……你是觉得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导致整个剧情线都崩了？”
系统007肯定道：“是的，据我所知，按照之前的剧本来看，谢枯兰是在很后面的剧情才摆脱了原生家庭的，虽然他的脱离计划已经拟定好了，但是那个时候疾病缠身，他专心地去对抗病症，所以没什么时间去整理这件事情吧。”
喻听泉啊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系统007意味深长道：“但是现在的谢枯兰就提出来了这件事情。也许，他是觉得你在身边他就不会太难过吧。”
喻听泉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
“那就算了。”他说，“反正抱紧主角大腿有饭吃。”
许久，他才对系统007说：“7哥。我可能，不是很想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你就是医我的药。”——张爱玲《倾城之恋》
摘一段文选，现在读来还是觉得很细腻~~
【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以为他在那里讽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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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007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显得很意外。
它沉默了一会儿, 声音轻轻地，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小泉，我其实有时候很害怕。”
喻听泉闻言, 有点疑惑地抬眸。
车外的黑夜萧索, 一晃而过的漆黑小巷子中，不时传来阵阵吃痛的哀嚎声。
……那是fork们在对于下位者的肆意掠夺。
喻听泉知道的。
就是这么一个畸形的世界, 但是他就想要留下来。
明明……在最开始，还不是这样的。
喻听泉厌恶这个世界。
他甚至想要趁着并不是很大的机会, 从谢枯兰身边逃离开来, 离开这个世界。
阴差阳错之间, 他失败了。
而在现在，喻听泉居然对系统007说——
他不想走了。想留下来，实在是一个世界对于人思想的训话。
系统007害怕这种驯化一般的思想同化。
因而它担心，害怕……不知道为什么，系统007总是觉得如果系统和宿主之间也能够存在亲密关系的话, 他们一定会是系统空间里面最最要好的亲人。
喻听泉像是知道系统007正在想着什么, 笑了笑，眼眸弯弯：“7哥, 不会的。我还是很讨厌这个世界，就像我从没有喜欢过它一样。”
“但是，我只是觉得谢枯兰……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系统007有点儿困惑, 语气稍稍加重：“小泉, 我知道你很好, 很善良。但是, 你记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它语气之中含了点儿罕见的语重心长, 在喻听泉听来显得很不寻常：“……你也有自己想要见的人, 完成的事情和达成的目标呀。要是为了谢枯兰……”
它本想说得严重一点儿, 最好打消喻听泉留在这个世界的愿望。
但是喻听泉打断了它的劝说，声音很坚定：“……那我愿意，走慢一点儿。”
系统007看样子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谢枯兰的一道声音打断：“小泉。”
是谢枯兰在叫喻听泉。
他已经停好了车，一件薄风衣很有风范的裹在身上，显得整个人腰细腿长，逆着路灯光站在车门边，轮廓都隐没半圈，显得很好看。
喻听泉啊了一声，匆匆和系统007道了别。
他把手放在了谢枯兰伸过来、摊开的手掌上。
“嗯，走吧。”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到了解江山的小洋房外面。
谢枯兰的这位朋友极有品味，小洋房外面爬了层层叠叠的花骨朵，已经有一些迫不及待地含苞待放。
妖冶的红缠绕着雪白的楼栋，显得很惹眼，有一种诡谲的美。
谢枯兰见怪不怪，轻轻挑眉：“这是我以前的一幢房子。当年江山刚搬回来，没地方住，我就把这幢给他了。”
喻听泉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才知道刚刚自己夸人又夸回了自己家。
他笑笑，眼睛很亮，像是揉进了一点天上掉下来的破碎星星：“哥哥真好。”
谢枯兰带着他进去。
解江山不知道刚从哪边回来，衣服还没有换。等他接到谢枯兰要过来玩一会儿的消息后，解江山就非常尽职尽责地开始热红酒。
他算得上是很容易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长相，红唇白齿，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狐狸似的眼睛就这样微微地弯起来。
总像是有一些话被拦在了唇齿间，露着点不易让人远离的精明感。
看见他们俩来了，解江山微笑着打招呼：“嘿！你们现在还来我这儿喝酒，还真是心够大的。听说你走后没多久，救护车就开到了谢家老宅。真的……阿兰不去看看吗？”
谢枯兰很从善如流的带着喻听泉坐在了另一排沙发上，还没率先去理他，低声对喻听泉说：“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看解江山的藏品，还有一个室内小花园。当然……你想陪着我的话，我很开心。”
喻听泉点点头，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感觉到太无聊的意思。
他低声道：“我知道了。”
解江山看着这对小情侣若无旁人地咬耳朵，也不去打扰他们，只是笑着道：“哎呀哎呀，怎么这么如胶似漆，看的我都变成酸柠檬了。”
他说完，又很上道地招待喻听泉：“这里有热好的红酒，加了蜂蜜和橙子、草莓那些水果，我不喜欢喝热的，都靠你们俩啦！”
喻听泉很新奇：“什么是热红酒啊？”
解江山刚想回答，谢枯兰就截断了他的话：“热红酒就是把红酒加热的时候加水果和一些糖分比较高的东西，这样的话，喝起来就有别的味道了。”
解江山被抢了话头，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喝吧喝吧。”
他就像是一位年纪轻轻但是心态很安定的老人家，拢着袖子坐在原地，怀里还抱着个海绵宝宝抱枕。属实不像是能开出甜心homepage的狠辣人物。
他们喝了两杯酒之后，被夜风吹得有点冻僵了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谢枯兰这才回答之前解江山问的话：“你刚刚说谢家老宅进了救护车，是谁病倒了？不会真是被我气病的吧，还真是脆弱。”
解江山也跟着笑，下巴隐没在海绵宝宝的帽子后面，显得那双眼睛更像是老谋深算的狐狸：“是谢昶。听说你走之后，他就生气了，但是又不好随意发作出来……”
“所以，他是被自己气晕过去的？”谢枯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惜啊。”
喻听泉眨了眨眼睛，有点没懂他的脑回路，轻声问：“可惜什么？”
谢枯兰转头，温热的鼻息落在他的脸颊上，暖洋洋的，有点痒：“可惜，谢景春没跟着一起过去。还得看他蹦跶一段时间，蛮可惜的。”
解江山和他又随意说了几句，不知为什么，又忽然转到了谢枯兰身上的病来。
看得出解江山和谢枯兰是很好的朋友，谢枯兰没有音盲，而是直说道：“我觉得还好。但是不排除不稳定的情况下再一次复发。”
解江山正在嗑瓜子：“唉，你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治得好的。毕竟没有能够彻底结局的办法，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还不错啦。”
他说着，像是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看着喻听泉，一边吧唧吧唧地嗑瓜子：“哎，你们亲过吗？有用吗有用吗？”
喻听泉：“……”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谢枯兰很好心的替他回答，规避了尴尬：“……亲过。”
喻听泉：“？？？”这算什么回答！
但是解江山很明显地产生了更多的兴趣：“怎么样怎么样，阿兰觉得对你自己有点帮助吗！？”
喻听泉：“……”
“我先去上个厕所。”他说完，几乎不敢直视两人，迅速溜走。
简直是成人午夜专场！喻听泉虽然已经成年很久很久了，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就可以很轻松的坐在这里听他们讨论这些啊！
毕竟！他还是一个内心很纯洁的小宝宝啊！
怎么能如此不怜香惜玉呢。
他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暂时还是感觉气氛异常尴尬，于是很干脆的当了缩头乌龟和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躲进了解江山这幢小洋房里面的收藏室。
令喻听泉惊讶的是，这件收藏室似乎不是那么经常被人光临。
虽然有人定期来清理，但是，因为不常常被打开的缘故，灰尘陷入了门缝之中，很不明显地留出一条淡色的缝隙。
喻听泉诶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没有上锁，几乎是一拧就开。
喻听泉进去之后，到处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这间收藏室之所以不让人进去，是因为它并不属于解江山。
这间收藏室的真正主人，是谢枯兰。
——喻听泉在里面发现了很多谢枯兰的珍贵童年照，于是很顺手的拍了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好好戏弄一下他。
喻听泉抿着唇，弯弯的眼睛里带上一点小小的期待。
像是在想象着谢枯兰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的表情。
等拍完了之后，喻听泉才想起自己也应该好好看一看。
于是，他从善如流的蹲下去，翻看着积攒了一点细微的灰尘的相册。
照片里面的小孩和现在的谢枯兰相比，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变化。
还是那么身姿高挑，即使是在照片之中，也能感觉到那双冰冷的黑色眼睛里面传达出的冷酷神色。
——只是，那神色看样子不是很像现在这种，而是单纯的酷哥。
有一点点耍帅的嫌疑在里面。
那本老相册里面都是谢枯兰，很少很少出现别人。
包括他的妈妈，包括谢昶，包括后来的谢景春和童年知交好友解江山。
即使有几张看样子像是家庭合照的照片，也被人很细心地剪掉。
于是，相册最后面的那张全家福，就只剩下了谢枯兰和他的妈妈。
另一边应该站立在他身侧的谢昶不知所踪。
……看样子，应该是被剪掉了。
喻听泉想到这个可能，不由轻轻的笑了一下。
谢枯兰就算小，还是这么，有仇必报——从来不让自己吃一点点亏。
他正想着，一道声音冷不丁出现在身后，把喻听泉吓了一大跳——
“小泉，我的照片好看吗？”
是谢枯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摸到了收藏室，正抱着手臂，在他身后盯了许久。
喻听泉：“……”
怎么能这么尴尬啊！
他乖乖举起手来，做出投降的姿态，乖乖回答道：“好看。”
喻听泉说完，甚至还从善如流的补充了一句甜言蜜语：“哥哥怎么都好看，从小好看到大。”
谢枯兰轻轻地啧了一声。
下一秒，喻听泉就感觉自己像是地里的萝卜，被人拔了起来，随即压在了藏书的高柜子上。
他意识到谢枯兰想要做什么，主动的抬起脚跟，方便谢枯兰亲得更省力一点儿。
谢枯兰的呼吸很绵长，此刻稍稍变得有点儿凌乱起来。
喻听泉无力的颤着睫，眼珠从眼角亲出一滴，如若上好锦缎上缀着的珍珠。
——谢枯兰轻轻地吻掉了那颗珍珠。
几秒钟之后，谢枯兰忽然推开了他，脚步后退，足足有好几米的距离。
他看着喻听泉，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之中，轻轻摇头：“小泉。”
“我好像能尝到你的味道了。”
“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怎么越写越多！！！（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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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 收藏室都陷入了难言的沉寂。
喻听泉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收藏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谢枯兰看了喻听泉一眼, 微微侧目, 面色恢复了沉静：“这件事情……谁都不要先说，小泉, 等我们回去再做决定。”
喻听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点了点头, 很乖巧地答应了。
谢枯兰的身影走到门边, 看见解江山就站在门口, 脸上还挂着揶揄的微笑。
他手中端着一杯热红酒，看见谢枯兰出来，那双精明如狐狸一般的眼睛轻轻弯起来，嗓音带笑：“你们俩在里面干什么呢，这么久都不出来, 不会是在里面背着我偷偷地过二人世界吧？”
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谢枯兰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地颤，脸上还是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没有分毫纰漏的微笑。
“怎么, 打扰你了吗？”谢枯兰笑了笑，“不过确实也这么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其他的事情, 过两天等看看具体情况, 然后我们再聊聊那家人后续会怎么办。”
解江山对他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 耸了耸肩, 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啧啧笑道：“你小子, 还挺护老婆的。去吧去吧, 等会儿开车小心点儿，毕竟这么晚了。”
说罢，他才看向一直站在谢枯兰身后、隐没了半个身影的喻听泉：“那等一会儿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他啦。阿兰这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
他坏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枯兰按了按肩膀：“走了。”
谢枯兰没有驻留，牵着喻听泉的手，很快速的下楼。
他们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喻听泉不由得回头看.
解江山就身形慵懒的靠在二楼的栏杆扶手上，神色很淡。
见到喻听泉回头与他对视，解江山才收起了那一点和他比起来有点不太融洽的神色，朝喻听泉遥遥举了举酒杯，似乎像在劝酒。
不知道为什么，喻听泉总感觉他看的这一眼有点毛毛的。
他胡乱点点头，快速的追上谢枯兰的步伐，挽着他的手臂，走远了。
谢枯兰应该不算开心。
一开始他还是很情绪高涨的，肉眼可见的与愉悦起来。
但是现在，他自从进了车之后，就不说一句话——
甚至，还不让喻听泉靠他太近，不许他坐在副驾驶，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