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炮灰决定摆烂—— by逢花便折
逢花便折  发于:202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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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许多师兄师姐下了山,就没有回来了。
有的是权欲熏心一头扎进皇室纷争,有的是迷恋山下那广袤无垠大好河山,最让周寂疆不解便是他的大师兄谢道成墨守成规、性格沉稳,竟然也会为了一位皇室公主,一头扎进红尘。
大师兄最后一次下山前,受了师父训斥,他站在山门前,久久没有说话。周寂疆问他为什么,他说:“情之一字,难解。”
周寂疆也才十六七八的年纪,他有十几年时光都是在山上度过,因此对于情爱,他一窍不通,最过分,也只是师兄弟捧些话本或野画让他瞧瞧。
真正模模糊糊对师兄谢道成所言之语有所悟,是他被师弟偷偷拉下了山,那时他第一次犯了戒,师父规定冠礼之前不得下山,可他才十六七八。
毕竟少年郎,面上不愿,见到山下与青城山不同,繁花似锦又有市井繁华,终究还是难掩眸中亮色。
他与师弟偷溜下山,访各国,看遍天下风景,期间有不少皇室听闻他们是九星阁的人,邀请他们留下。
周寂疆并无牵扯皇室纷争之意,他与师弟玩了许久也累了,最后就去卫国,想着走完这一趟也就回青城山了。
偏偏是这一趟,使得周寂疆哪怕死也没有再回到青城山。
在回青城山前一日,周寂疆与师弟招惹仇家,一时不察被人刺杀,滚落山崖。
凡间尔虞我诈,周寂疆也许是拒绝了卫国陛下招揽而引来杀身之祸,他毕竟年少,很难抵挡得住。
被逼到山崖,他也曾问那些黑衣刺客:“是不是卫帝所为?”
那些刺客许是觉得他将死之人,何必与他多费口舌,并没有回答,只伸手,一剑把他逼落崖下。
周寂疆胸口已是鲜血淋漓,眼前朦胧,他是真以为自己要命丧卫国,只使了全身气力把师弟甩到崖边一棵隐秘树上,就任由自己坠落。
他最后陷入黑暗,许是要彻底魂断卫国了,还想着师弟一定要活着,要是师弟死了,师父那里怎么交代?
然而他没有死。
他在鬼门关被救了回来,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身体被人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过了,冰凉冰凉指节碰触着他的脸,那人不紧不慢,给他喂药。
他不张口,那人就捏住他鼻,很快,他就被迫用嘴呼吸,那时一大口苦涩药汁就涌进了唇齿。
周寂疆硬生生被苦醒了,他趴在床头咳嗽,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嗓子咳坏了。
在此期间,自始至终那人都捧着碗,安静注视着他。
直到周寂疆停住了,那人才慢吞吞递过药碗来,说了第一句话:“我在河边捡鱼,却不想捡到了你这条……”那嗓音粗哑又低,沙子磨过纸面似的发出的声音。
周寂疆悚然一惊,侧过头去,看清了旁边人,也终于知道为何那嗓音竟是那样了。
那人是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郎,少年郎大多还在变声期,嗓音自然不好听。
接着,周寂疆不动声色注视着面前人,只见少年郎身着简简单单的玄色衣袍,他站在这简陋小屋,许是日子不好过,眼下青黑,穿衣打扮看起来也是个卫国边陲小城里的普通少年郎罢了,
让周寂疆讶异是这位玄衣少年郎有着极盛容貌,剑眉星目,垂首望来,那凤眼暗藏锐利,让人心惊。
玄色为尊,凤眼含威,一看便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在这刻,周寂疆打量着面前人,面前人也打量着他。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玄衣少年郎在想什么,但他依稀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对他似乎是满意的?
主动权交于他人,总归让人落了下风。周寂疆这些年以九星阁接班人培养,已经习惯性在与人交谈中占据主要位置。
突然,周寂疆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倒是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皇室里才有的礼,说:“药汤虽苦,但为良药,还辛苦殿下为我熬药汤了。”
闻言,面前玄衣少年郎却是眯眼,尽数探究转化成星星点点笑意,只是这笑意,并不入眼,他似乎欣赏,道:“九星阁的接班人,果真与他人不同。怎么猜到的?”
周寂疆摇了摇头道,这并不是猜,而是笃定。
九星阁上下哪怕不入世也能清楚道出天下格局,周寂疆也听师兄弟讲过不少各国秘闻,其中就包括卫国边陲小城有不少他国质子。
想来,卫国在天下占有一席之地,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又丝毫不藏其傲慢残暴,质子必然落不到好。
而如今看见面前人,着玄衣,身处简陋环境倒还抵不住周身皇室气势,周寂疆心下便清明了三四分。
不过面前这少年郎赞他,可他其实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面前人是哪国的皇室贵族。
不管是哪家的人,抱有什么样的心思救下他,总归周寂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今日你救下我,日后若需要九星阁做一桩事,尽可开口。”他注视着面前人,带着一股山上住惯了的人,身上独有白即是白的固执,认真说。
那玄衣少年郎盯着他几秒,却是一笑,捏住他下颚,猛然凑近。
玄衣少年郎这一笑与之前那虚浮于精致皮囊之上的浅笑,竟是一点儿也不相同,反而带点儿揶揄,戏谑。
周寂疆蓦然面对那张清晰了数倍的俊美面皮,心漏了一拍,就看对方唇形饱满,此刻微张,道。
“若是我所求,是你呢?”
周寂疆愕然,他在山上十余年,师兄弟调戏大多都是言语占便宜,却没见过有人会这样直接捏着他脸,这样戏谑对他笑。
用之大师兄训斥言语,便是轻浮,于理不容。
青城山九星阁的弟子,再放浪形骸者,也有被教导出来的傲气,并不是那么好玩弄。何况九星阁底蕴深厚,哪怕对上皇室也没什么所惧。
正当呵斥,周寂疆却发觉面上那冰凉温度渐渐离远了,面前少年郎又复而直起腰,慢条斯理远离了他。
恰到好处离开,倒也无可指摘。
周寂疆此时发难却显得不识抬举,被恩人救下还做出一副被调戏冒犯的跳脚样。
他只能忍下,看着玄衣少年郎渐渐走出屋子,端着空了的药碗,大约是去洗净了。
屋里安静下来,周寂疆后知后觉全身疼痛,就往后一仰,在床上不动了。
不知那少年郎何意,但似乎是允许他留下来养伤。
周寂疆很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他很想看医书或是起来做些别的事情,都不能做到,他只能躺着打算之后的事情,无非是养好伤就去找师弟,再回青城山找师父领罚。
师父也许震怒,更多还是心疼他们山下遭遇,到时候可能来不及责骂他们,还会急着赶着为他们向卫国讨回一个公道。
想着想着周寂疆就又没什么好想了。他开始打量屋里物品,然后得出准确结论。
这屋里人并不多,大约两个。
一个是玄衣少年郎,一个是一位女子,瞧着衣物鲜亮,必定不可能是下人。
虽是质子,但好歹也是别国皇室贵族,连个下人也没有,可见卫国对于别国质子的待遇简直苛刻到了极点,一点面子都不想维持维持。
周寂疆心里为那少年郎长叹一口气,他觉得可惜,那少年郎一瞧周身气度不凡又有能力,一眼就从他穿着打扮看出他是九星阁的人。
若不是质子,日后必定有所大为,龙翔九天也是未知数。
乱七八糟想着,周寂疆目光就游离在屋里那件鲜亮衣裙上,不由得心生好奇。
皇室,那么早就有妻子姬妾了?
想起方才,那容貌极盛少年郎手指冰凉,碰触到他的下颚那处,似乎还留下了什么,又隐隐发热。
他面无表情,想。
也难怪……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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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93章
周寂疆跌落山崖,却是挂在了树上有了个缓冲,他摔断了腿跟几根肋骨,从此落下了病根,导致体弱。
不管怎么样,总归活着便好了。周寂疆从医多年,最明白就是这个道理。
“……”
周寂疆修养了大半个月,人都躺傻了,倒是跟那少年郎熟稔了些。
其实,说是熟稔也只是少年郎单方面照顾他,他对那玄衣少年郎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少年郎名叫谢池春,这屋里还住着另一位女子,只是并不经常露面,似乎是住在外面偶尔回来。
很快可以拄着拐杖下床活动了,那刻,是谢池春扶着他肩膀,带他出去。
月光如水,倾泻在小院子里,照着藤蔓爬着葡萄架,是百姓家里最平常的事物。
外面热闹,哪怕两人身处院子都能瞧见黑夜里燃放着的烟火,“砰”一下炸开,绚烂多彩。
这里没有点灯,很黑,颇为寂寥,院子外面却全是欢声笑语。
见周寂疆似乎心情有所感染,谢池春也不扭捏,直接扶着他,带他出了院子。
周寂疆终于见到这小小屋外之外的天地。
卫国不愧是诸国里最厉害,哪怕平川城偏远也带着惊人繁华,街上真是热闹极了,鞭炮声不绝于耳,周寂疆抬眼就可以看到明丽月亮还有绚烂烟花,晃神时一辆辆马车飞驰而过,又带出一阵欢声笑语。
周寂疆说:“今日是什么日子?”
“上元节。”谢池春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节日,他低头望着青石地板上鞭炮燃放后留下那些碎屑,鼻尖都皱着,望那些笑着的人,眼神有不耐。
平川城今日万家灯火,笙歌鼎沸之处,百姓围观热闹和歌舞,彻夜狂欢。
周寂疆想,卫国人自然喜悦,只是谢池春……
质子出门在外,不论思乡,外头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总是很难融入。
“卫国的烟火果真是万里挑一。”周寂疆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给咽进了肚子。
他微微仰头,露出长且白的脖颈,只是很专注望着那抹盛景。
殊不知他看烟花,旁边很多人也在看他。
平心而论,周寂疆容貌确实清俊出众,但严格来说比起谢池春见过许多皇室贵族,他还是逊色几分。
奈何世人也不只是贪图皮相。
周寂疆肤色很白,浅色眼眸干净温润,一看就是个被一路宠着长大的少年郎,但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单纯愚笨,或者说,他入世,也很好维持住了他那份纯粹。
不少聪明人很快能看出来他并不是平川城卫国人,反而其背景深远。
他们暗暗往他那边挤,尤其是些快要出阁的姑娘还往他身上丢些绢花。
谢池春都被砸到了,当然,凭着出众容貌他也得了不少绢花,等人都散去了,他唇角往上扬,笑意不知有几分真假:“你倒是讨这些人喜欢。”
这句话让周寂疆一时接不下去。
谢池春也没有多做纠结,换了平常语气:“要不要带个姑娘一同回青城山?这样一来,下山也不算白来一趟。”
这是试探。哪怕周寂疆不提离开的事情,可日子长了,左右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我并无此意。”周寂疆回答相当保守,后半句,还拉出师父做挡箭牌,“师父说过,我以后若是要往青城山带人,不论男女,需得他掌掌眼才行。”
这句话也是半真半假,师父也只是怕他未出世被有心之人利用,更多还是让他别搞什么情情爱爱。
师父曾私心说,像他那样孑然一身便极好了。
谢池春静了一静,因他一字一句认真说出来的话还夹杂着“不论男女”。
“是你挑心上人还是你师父挑?”半晌他才不轻不重说了一句。
周寂疆笑,一派未经□□的模样,让人想要弄坏他这毫无所谓的态度。
“若是真遇见一个称心如意的,你忍得住?”谢池春抿唇,道。
这句话把周寂疆镇住了,他还真没想过。
谢池春还淡淡看着他,那黑眸在平川城夜景里倒映着灯火阑珊,比烟火还漂亮。
周寂疆胸膛里蓦地,怦然。
这是很陌生的感觉,他脸有点发烫,只是好歹也身为九星阁接班人,怔愣没多久就强行理智。
更多还是因为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谢池春屋里那鲜亮衣裙。
周寂疆抿唇,神情淡了淡,总觉得他跟谢池春还不是能说这些的关系,便装作没听见往前走,避而不答。
谢池春在他背后轻轻笑了声。
不多时周寂疆就把这街上花灯看了个遍,绢花也收了一箩筐,拿也拿不动了。
他并不知道将绢花抛给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那些人的善意,驱散了他被刺杀的余怒,让这山下万千事物都美好起来。
“给我吧。”谢池春想帮他扔一些掉。
周寂疆摇摇头,低头仔仔细细收着那些被挤歪了的绢花,把褶皱抚平。
谢池春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爱好,随意将绢花塞给了他,惹了不少暗处贵女生怒。
她们爱慕越国皇子,怜惜他容貌才华都为上品却蜷缩在此,却也知晓廉耻,姑娘脸皮子薄,递绢花也是鼓足勇气,想着要倾覆全家之力救他于水火,却不想这越国质子沦落至此还这般眼高于顶!
周寂疆也发现了,那些贵女生了怨怼,用眼神剜他。
他后知后觉,偏头茫然问:“绢花是什么?”
“在平川城,绢花是定情之物。”谢池春好整以暇。
周寂疆:“……?”
他低头看看各色绢花,如捧烫手山芋。
尤其是身侧漂亮少年郎仍旧将收来绢花一并塞入他怀中,他不由得偏头看向谢池春,却发现对方坦然,倒是他在那些贵女眼刀下渐渐热了脸皮。
“……”
谢池春总是用模棱两可态度模糊他们之间的界限,不可捉摸,似是而非。
以至于周寂疆一直觉得他与谢池春定了情,就一头热陷入了情爱,于是他也不明白明明定了情,为何谢池春总是抽离,就好像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后来想想,大抵谢池春就乐于看他患得患失,也是啊,玩弄他这十几年在闭塞青城山上感情迟缓的九星阁前接班人,怎么不是个好乐子?
可惜周寂疆那时毕竟年轻气盛少年郎,浑然不懂谢池春眼里明晃晃恶念。
没多久他就一头扎进了谢池春编造而成的陷阱里,起起伏伏挣扎,直到精疲力尽,再也爬不起来。
转折点,就是上元节那晚,繁华落尽,青石板上都是鞭炮烟灰,谢池春一开始扶着周寂疆走,后来他为了早点恢复就拄着拐拒绝了谢池春帮助,自个儿走。
周寂疆其实已经准备好明日就跟谢池春道别了,他要去找他的师弟,那日师弟也身受重伤捡了一条命,不知现在如何了。
可他艰难走动,站在谢池春身后,看他推开了门,不多时,周寂疆透过少年郎后背,发现熊熊烈火在眼前燃烧,竟是里屋点着了。
第一时间周寂疆就踉踉跄跄想去寻水灭火,不想面前谢池春脊背挺直,一动不动,连侧脸都是冷的。
周寂疆只能将目光投去,发现屋外那台阶下坐着个疯疯癫癫的美妇人,穿着鲜亮袄裙,一见谢池春便大喊大叫起来,骂些丧门星灾星诸如此类的难听话来。
“她……”周寂疆愕然。
这人并不年轻了,绝不是谢池春侍妾或者妻子。
周寂疆或许应该高兴,他对谢池春有意,本身又是想要什么便努力争取的性子,谢池春没有心悦之人,这绝对是好事。
可是……
“谢渊你怎么还不去死!”
美妇人嗓门尖锐刺耳,一口一个灾星,周寂疆看看身侧少年郎,抿唇,一点儿愉快也没有。
再者,这场景,很快让周寂疆回想起幼时遭村里人嫌弃的经历来,一时呼吸困难。
他迟疑一会儿,身后却又挤来了好些街坊邻居看热闹,这些卫国人面对质子总是带着傲慢,连议论也不避着人。
“这越国谢渊皇子的娘亲可真是上不了台面,出身舞姬,幸而得了越王一次宠幸,诞了谢渊,本就应该感恩戴德。”
“她哪里感恩呢?不光怨谢王不给她名分,对他们不管不顾,还怨谢渊身为质子,偏要她这个娘亲也陪着来平川城这寸草不生之地。”
“这谢姬自小不照顾孩子,整日在风流场所寻欢作乐,偶尔回来就是发疯……这数十年如一日闹下去,我听都听厌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又笑了起来:“谢渊身为皇子又如何?倒是比不得我们卫国普通老百姓安稳,他还真是可怜呢。”
一字一句,谢池春神情未曾有波澜,只眸色深沉。
周寂疆瞧见他藏在袖下微微颤抖的手指。这是他第一次见谢池春表露出除了环境之外的弱势来,一时之间,他恍惚想起自己。
有时候,某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永远也忘记不掉冬日跌倒在雪地里,被村里孩童围着嘲讽殴打的场景,孤立无援。
所以他被九星阁阁主所救,拼了命往上爬,就是怕有那么一日会陷入往日境地。
看见如今场景,大火烧着里屋,美妇人状似疯癫,街坊邻居七嘴八舌,谢池春何其像他。
也因此,他皱眉,口舌比脑子更快,大喝:“够了!”
他这一喝止住所有混乱,宛如定海神针,定住所有人心神。
众人这才把目光落在周寂疆身上,那是一个哪怕披着粗布衣裳也不减其出众的少年郎。
无数眼睛齐刷刷看着周寂疆,他也清醒过来,冷静呼出一口气,一个个对视过去:“火势凶猛,风又颇大,再犹豫,我们一个都逃不了。”
祸及自身,总是要热络些。街坊邻居连忙去打水,灭火。
终于,深夜,这越国质子的屋子终于灭了火。
那谢姬在众人合力灭火时疯疯癫癫又不知跑到了哪里,众人唏嘘一阵,夜已深了,就又各回各家,各找各床。
谢池春习以为常似的坐在台阶上。
等周寂疆礼仪周到将那些人送走,终于回过头来,看见了谢池春神情,与他想象中不同,也才十六的少年郎也没有露出惊惶或者伤感之类的情绪,只是静静坐着,面上冷漠到极点。
周寂疆走过去扶他,手指刚触碰到他腕骨,却被反握,重重往下一拽,他腿伤无法支撑身体,就倒了下去。
与想象中疼痛不同,少年郎怀里温度是热的,紧紧包裹着他。
周寂疆愕然,正要挣扎,就听见谢池春闷着嗓子道:“他们都想要我死。”
是,身为质子,谢池春娘亲想要他死,卫国人想要他死。甚至说,他这个皇子对于越国也没什么重量,明面上他是越国唯一继承人,实际上越王荒淫无道,给他惹下了无数宫女舞姬诞下的弟弟妹妹。
长幼有序,他只是占了出生早的好处。
周寂疆知道,所以没有挣扎,人各有命,他想要在这仅剩时间给谢池春一点安慰。
“你是不是就要走了。”似乎猜中他心思,谢池春蓦然道。
周寂疆悚然。
谢池春太用力了,抱着他都弄出汗来,他微微不适低头看去,却撞见少年郎乌黑瞳孔似有水光。
“你喜欢我。”然后用这样笃定语气,说出这句话。
周寂疆不知心虚还是什么,偏过头去,只半秒就又被摁着后颈肉,被迫对视。
谢池春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留下来?”
这时候周寂疆就该赞叹谢池春无可挑剔话术了,他不说喜欢,只说周寂疆喜欢,也不说想要周寂疆留下来,只问周寂疆想不想.
手段强硬果敢的越国天子当时也才十六少年郎,也还没有以后滴水不漏行事风格,他明明话里话外都有破绽。
周寂疆在九星阁学了那么多权谋之术,竟然也被骗了。师父教他人心险恶,甚至教他帝王之术,却偏偏没有教过他面对喜欢的人是要怎么样的。
他那时只是觉得自己要被抱瘪了,那颗心也要被挤难受了,半是酸酸涩涩,半是心跳如擂鼓。
他第一次被人这样用力抱,好像,你就是他的一切。
这种感觉让人迷恋,他本来可以毫无心理负担说“是”,他本就是准备明日就启程离开,可是,他说不出口。
于是他沉默。
谢池春还抱着他,他腰身细,两手圈着还有余,很容易让人产生占有欲,以及侵占欲。
周寂疆呼吸轻了起来。
“你跟我回九星阁吧。”然后他说,“我师父很好,师兄弟也善良果敢,你会很喜欢他们的。”
他其实冲动了,师父不喜皇室子女,而他跟谢池春认识不过大半个月,本不应该这样说。
可人一生这样长,难得遇见一个想要抛却所有冲动一场的人。
周寂疆便这样做了,哪怕到时候回青城山,他可能会被师父打断腿关禁闭,没关系,只要谢池春跟他在一起就好。
他眸子亮得出奇。
谢池春却沉默了。
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周寂疆逐渐面无表情。
半晌谢池春才抬起薄薄眼皮子,道:“你不是不能随便往青城山上带人吗?还说什么需得师父掌掌眼才可。”
周寂疆陡然想起方才那一出,后知后觉谢池春嘴角戏谑笑意。
不管怎么样,气氛因谢池春这句话好了不少。
周寂疆低低念了一句:“忍不住。”
谢池春心平气和,闻言一怔,他很少露出这种神态,只是瞬间,又调整过来。
“可我放不下这山下事。”然后他说,“我很快便要回越国了。”
放不下什么?周寂疆不明白,谢池春在这里过得并不好,他为什么非要往越国那场权利斗争里钻?
于是他抬眼,困惑注视着对方。
这也是第一次,谢池春表露出了他毫不加掩饰的野心,玄衣少年郎睁着漆黑的眼睛,问他:“他人将你贬为尘泥,你受人冷落遭人白眼,难得不想报复吗?”
周寂疆哑然。他无法抑制想起幼时那些村民,他们大抵不知道那个克死全家人的灾星孩童现在过得有多好。
周寂疆刻意忽略了这段经历。
谢池春却不能忽略,或者说,性格使然,谢池春睚眦必报。
周寂疆觉得这其实没什么问题,恩果报应罢了。
只是他在意一个问题,那就是……
“你想要我帮你。”
谢池春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闻言,笑意真了几分,唇畔泄露少年郎几分年轻气盛来。
“你是九星阁接班人,才华无限,不该隐居在山野,”谢池春严肃起来颇有日后年轻帝王威严,说话,又恣意妄为,“何不跟我扶摇直上,做那天下第一人?”
周寂疆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鲜活,野心勃勃,且洞悉人心。
那股不择手段往上爬的疯劲儿,几乎感染了他。
察觉周寂疆抿唇,谢池春又很快软了神色,接着,牵起他手掌,很快将苍白漂亮得惊人的脸塞进他手里。
“你不想站在我身侧吗?”他诱着,一步步编织着周寂疆一人陷入的网。
周寂疆,终于缴械投降。
再之,被斩尽杀绝,粉身碎骨。
◎最新评论:
谢这个人,把皎月摘下来,美其名曰捧在手心如获珍宝,实则弃之敝履任意□□,虚伪狂傲还薄情寡义,一言以蔽之,剑杯!呱!
这个世界终于屯到完结了,冲冲冲!!
看到[大掌就出戏了 咱不能换个形容吗
唉:-(,现在已经坚持不到虐。无聊
可恶狗男人再张嘴我他妈立马到pxx下单镰刀划烂你高超的嘴
泥头车,我们有新活了,肘,创死他
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这个受好讨厌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给这傻批谢一个拳头
给这狗受一拳头
谢狗你这个坏人去死吧,欺负我们单纯周周没见过多少世面ToT,可恶天底下那么多好男人怎么偏偏栽你身上了
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好生气,谢狗只是利用攻宝,攻宝掏心掏肺喂了个白眼狼。回忆不要太久啊,想马上看现实中攻宝虐谢狗。
-完-?

第94章
某种程度来说周寂疆是个固执的人,决定做了什么就会好好规划,除非撞了南墙撞死了,否则再也不会回头。
只是周寂疆还挂念着他那生死不知的师弟。
似乎是命运非要他撞南墙撞死才肯停歇,周寂疆在屋子里睡了一夜,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师弟的信。
师弟名唤路承安,仔仔细细交代了坠崖后被附近一农户搭救勉强保住了一条命,昨夜上元节无意听说越国那位质子身侧多了一个难掩风华的清俊少年郎,便想着是不是周寂疆师兄,就寄信来试了一试。
周寂疆立刻起笔写了回信,他先是寒暄高兴,又是交代了这段时间的事情,那时候,谢池春就倚在书案上托着额,静静看他激动到笔下文字都写错。
谢池春表情平淡,不知为何,周寂疆觉得他似乎有些压抑着什么。
九星阁阁主,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风光霁月好儿郎,不光品德,还都是个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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