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说:“好。”
他在自掘坟墓。
◎作者有话说:
铁汁们喜欢一本文,尽量不要冒犯到其他作者。
不爱请别伤害。
背后说也行。
看见了,我的心肝脾肺肾真的会痛。
◎最新评论:
看到这里头一直抽抽的疼,没看过这种风格的文,我记得我搜的是爽文+甜文的标签啊……看了一眼目录,这个世界还剩两章,嘶...所以,我是怎么看下来的?
没晋江币了救命,我要攒钱了,暴风哭泣,追文追一半,难受
好家伙,赶紧去吃牢饭吧。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结束啊?
希望他快点去吃牢饭,别继续自己感动自己了
感动自己属于是,赶紧吃牢饭去吧,hetui
垃圾就要失去爱人,事业,一无所有这样?
我看得蛮爽的,我就喜欢病娇受,真病得不清的那种,但又只喜欢纠缠不休的过程,不太喜欢结局还在纠缠不清,结局还在一起也能接受就是了(属实有大病),就像我喜欢人...外,但不能接受主角一辈子和非人在一起(属实有点儿,叶公好龙了)
想套麻袋把谢扔了,周周啊QWQ
-完-?
娱乐圈看起来光鲜亮丽,剥开外皮,却也只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名利场罢了。
谢庭寒幼时还会控制不住情绪,少年时期却完全成熟了,他惯常会玩弄心术,比谁都装得好。
也正是如此,谢庭寒父亲曾经给他找了心理医生,治疗多年,反而心理医生被他骗了过去。
可是如今,他却像退化了,将自身渐丰的羽翼斩断,根根羽毛拔出,弄得鲜血淋漓。
在娱乐圈里毁掉一个人的声誉说难也不难,谢庭寒很快就找到了那些人的黑料,轻易封杀,爬也爬不起来。
【其实主角受前世也这么做过。】888系统冷不丁道。
主角受前世成为天王巨星后封杀那些人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一个个把那些侮辱过周寂疆的人都毁了。
包括主角攻,更惨,家里破产,住地下室,从天堂掉到地狱,还被人拉到小巷子里给套了麻袋打死了。
“是吗?”周寂疆没什么情绪,评价了句,“他前世可以那样做,可是这次,羽翼未丰。”
系统也觉得谢庭寒太急了,这没有好处,只有弊。
那夜,下了场瓢泼大雨,网络上微博热搜也全是一片偶像大塌房的大乱斗。
谢家庄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中年男人,正是谢庭寒已经辞职的经纪人,这经纪人,在圈子里是很有名的“造星专家”。
可是手底下的明星都因为自身原因而塌了房,网友们战斗力强,认为他包庇明星,又在众明星塌房事件中抽出空儿来讨伐他。
网络暴力无休无止,经纪人揪出几个喷子要告,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且正气凛然的人一个滑跪纷纷说自己未成年……他还是告了。
可是那群网友照常黑他笑他,甚至还挑衅他要不要把全网友都告了。
心理压力太大,经纪人开始失眠脱发,焦虑不安,如坠地狱。这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个住在谢家庄园里的疯子,那个恶鬼。
于是今晚。
周寂疆站在楼梯口,听着经纪人歇斯底里,质问谢庭寒为什么要那样做。
别墅里光线很暗,那人坐在那里,在烟灰缸里抖着烟灰,客厅灯光照着他脸,半明半昧。
谢庭寒似乎张了口,可是距离太远,周寂疆听不太清。
往前走了几步,周寂疆的腿脚磕在扶手上,不小心在楼梯口发出细微声响。
楼下,客厅里的两个人下意识仰起头望他。
周寂疆这次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一手掐着烟,一手扯了下衬衫衣领,接着朝他笑了笑,唇瓣上下轻碰,对那经纪人说:“你觉得是为什么?”
经纪人瞥了眼楼梯口的人,跟周寂疆目光相触,又低下头看了眼谢庭寒,那瞬间他似乎眼里浮现火光。
“果然是他啊。”经纪人企图克制,可是拳头还是越攥越紧,直到指骨狠狠砸在茶几上。
“你看不明白吗?他在害你!”
时隔几年,周寂疆突然就成了谢庭寒的男朋友,两个人互相折磨,谢庭寒甚至还在自取灭亡……
“你明明比谁都清楚!”经纪人嘶吼着还欲再喊什么,忽而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
谢庭寒抬了下手,露出了被胡乱缠着的手掌,与那隐隐透出血迹的纱布。
那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可这么严重的伤只是草草包扎。
经纪人愣了愣,抬眼朝那楼梯口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人看去,片刻,他愣住了。
其实他对谢庭寒这个“哥哥”有些许印象,大概是在五年前,他创业失败,没有办法,只能在朋友介绍下进入娱乐圈。
他当时还尚青涩,是一个不成熟的经纪人。可当时公司里上层领导让谢庭寒选经纪人,那一夜爆红的黑发少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便指定要了他。
他以为他只是运气好,那个黑发少年凑巧看见他就选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生来就处在上流社会尔虞我诈之间的人,怎么可能如此随意。
当时他有工作安排,去找谢庭寒,在书房里窥见了黑暗里掩藏的罪恶。
那面容青涩俊秀的少年单膝跪地,被人按着后颈亲吻,额头薄汗,转过头来满面迷茫模样。
“出去。”谢庭寒缓缓直起脊背,转过头来,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怒意。
“……”
经纪人后来被保镖们狠狠丢出庄园大门,才恍惚明白。
谢庭寒只是觉得他刚入行,比较好拿捏。
时隔几年,经纪人望着那个彻底成熟稳重了的清俊男人,恍惚间想起好久好久的那个纤细脆弱少年。
周寂疆身上一直都有股淡如水的味道,可接近过他的人就会知道他眼里隐含坚定。此刻他站在楼梯口,低头望来,脸色苍白,神情冷淡,竟然有了股曾经的黑发少年气质。
经纪人恍惚间觉得时空调转,俩人却仍旧互相折磨,只是地位不知不觉换了。
“别看他。”谢庭寒皱眉看他眼神却一如多年前带着厌恶愤怒。
“你也在报复我是不是?”经纪人恍惚,“报复我对他的苦难视而不见?”
谢庭寒没有说话,他对于所有人都是那样,姿态高高在上,眼神毫无温度,好像真的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
经纪人再也不像前一次逆来顺受,这五年他作为经纪人已经忍得够多了,他冷冷丢了句:“你看看如果你失去了星星的光环,他会如何对你。”
随即他摔门而去,头也没回冲进了雨幕,他觉得谢庭寒仿佛被下了降头,放弃前程去追逐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简直无可救药。
歇斯底里后,安静到无声。
周寂疆仍然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争执,看着他们不可调节再到分道扬镳。
然后再看谢庭寒忽而抬眼望来,与他视线相对。
谢庭寒眯了眼,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轻轻笑起来,随即他淡淡掐灭了烟,说:“过来抱抱我,我只有你了。”
距离远,周寂疆只能看口型。
显然谢庭寒很明白他看得懂,事实上他也看懂了,但是他并不想应。
半晌他下了楼,在谢庭寒溢满欢喜的眸子里,转身拿了伞,毫不犹豫走出了别墅大门。
谢庭寒下意识想叫住他,问他到底去哪里,但又似乎怕他说“跟你没关系”,一时间只能坐在那里死死注视着他。
似有所觉,周寂疆回过头来,淡淡说:“我很快回来。”
好像一个即将出差的男人跟新婚妻子道别,浓情蜜意,让她乖乖在家等待。
谢庭寒恍惚在这样的温柔下,随即勉强笑了下,很僵硬,好像不会笑的人硬生生挤出来表情,显得怪异惊悚。
“好。”
周寂疆出去第一时间就在草坪和庭院的位置,找到了怒气冲冲往外走的中年男人。
今夜没有星星在夜空里熠熠生辉,树叶随着雨滴而簌簌作响,风吹得伞都倾斜了。
草地上长着一排老荆棘树丛,这里是出庄园那道镂花铁门的必经之路。
周寂疆撑着一把黑伞,清瘦身躯在狂风暴雨里好似随时要倒下,他垂着头等人走过来,听到声响,抬起头。
“你笑什么?”经纪人皱眉,周寂疆前几年就是这样浅浅微笑着,温顺至极的模样。
“你还记得我吗?”周寂疆轻轻问他。
“我不记得。”经纪人不由得攥紧拳,他没带伞,风雨打在脸上,只觉得疼得厉害。
周寂疆没有不渝,他反而意料之中,他继续说:“我对您印象很深。”
他清冽的嗓音如同清晨撕裂黑暗的第一束光,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模糊了。
经纪人听着他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由得回忆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黑暗逼仄的书房。
青涩纤细的俊秀少年一把推开人,最后落得伤痕累累的结果。
他佝偻着背,走出书房依然是深夜,他忽而看见什么,视线落在一直低垂着脑袋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然后问:“你看到了对不对?”
“窗外那个狗仔,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少年神情麻木疲倦,望向他,眼睛却好像铺了层月光,皎洁干净,他很冷静陈述一个事实,说,“总有一天我会死的。”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周寂疆他不是只会纵容主角受,他不是只会逆来顺受只会被人欺辱,他也尝试过求救。
毕竟原剧情,主角受应该是在谢庭寒父亲死后就认真搞事业了,不会再和深情炮灰有任何关系。可是当时主角受欺辱他那样狠,一点儿也没对他失去凌虐的兴趣。
周寂疆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比较招人讨厌,主角受才脱离原剧情那样折磨他。他对自己的死亡也隐约有了预感,不想要崩剧情,试图引导主角受,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无果。
没办法了,他不能眼睁睁看主角受游走法律红线,这小世界毕竟还是现代社会。
他开始求救,可是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
那时候,中年男人不敢抬头看他,说:“我没有,没有看到……”他不敢抬头看到少年看他失望的眼神。
出乎意料,周寂疆没有责骂他的麻木不仁,也没有蔑视他见死不救,只是习以为常般,沉默盯了他几秒,然后轻轻“嗯”了声:“好的,前辈。”
后来这一幕,成为了经纪人永远也忘却不了的记忆,这是他进入娱乐圈包庇明星做不道德事情的开始,也是他堕落的开端。
其实狗仔不止拍下顶流歌手与周寂疆的亲吻照片,也有别的,黑暗的东西。
在那晚去谢家庄园后,隔了几天,他又去了一次书房,那次他花重金从狗仔手里买了那俩人亲密又怪异的照片,然后交给了谢庭寒销毁。
少年当时静静站在书房门口看他们。
经纪人知道他亲手堵住了少年冲破黑暗的唯一一束光,可是没办法,他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他真的没办法……
或许是因为这份愧疚与羞耻,他把照片复制了一张。
这张照片压在U盘里,长达几年没有人再去查看,也有可能永远也没有人再去打开,发现那照片底下黑暗而病态绮丽的时光。
经纪人出神。
如今,那个纤细脆弱的清俊少年已然成了一个很优秀的医生,也变得更高大,成熟清俊的男人撑着伞,在瓢泼大雨下,静静注视着他。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经纪人哪怕面对谢庭寒也没有这么压抑,他对谢庭寒只是来自于猎物本能的恐惧,可是对于这位周先生,他……
有愧,有自卑。
吞噬人心的怪物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变得尖锐,不通人情。
周寂疆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针锋相对,他很平静诉说:“您当时没有救我。”
经纪人已经完全疯了,抱着玉石俱焚想法,才会到这里来,企图把高高在上的人摔碎。
可是没有办法,他一个人对抗那样强大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绝望下,他又歇斯底里:“所以呢?”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么就应该补救,而不是顶着雨发疯,”周寂疆淡淡望着他,仿佛他的崩溃只是小孩子无理取闹,他冷静道,“我知道你存下了很多狗仔的照片。”
周寂疆回到别墅依然是二十分钟之后,他拖着略微不便的腿脚,扶着楼梯把手,慢吞吞往上面走。
忽而走到二楼最后一个台阶,他失力,没稳住重心往后仰,即将摔下楼时却又被人稳稳扶住。
谢庭寒罕见眼里有后怕,忍着怒气:“就连这样,你也不让我帮你吗?”
周寂疆站稳身子,抵着他胸膛,身体僵硬到极致,甚至手指蜷缩在一起。那是极度紧张的表现,周寂疆的身体潜意识会排斥他。
他什么都不必说,就往人心口插了一把刀子。
“这样做了,你心里的愧疚就能削弱吗?”周寂疆推开他,拖着腿继续往上走,每一步都生疼,如人鱼刚刚学会了行走,在刀山火海里煎熬。
谢庭寒闭了闭眼,忽而叫住他:“我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周寂疆脚步一停。
他缓慢转头,对上那人幽幽的黑眸,如星星坠入了微波粼粼的湖面,谢庭寒这颗星星只为他而堕落。
周寂疆晃了下神,然后扯了下嘴角。
原来真的有人会做到对你好就付出一切,对你坏就让你生不如死。这种极端,偏执病态,不正常,却又显得极其稀少。
“重活一世,我不知道我那些年里有多想你,”谢庭寒低下来头,近乎语无伦次对他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我甚至想要你杀了我,但是我怕脏了你的手,你那么干净跟我一点儿也不一样……”
“……”
夜雨吹打着窗,风掀起窗帘一角,带来浓重的寒意。周寂疆目光定格在窗外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湖面,忽而道:“就像是首都市中心私人医院里那样,你还奢望着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谢庭寒胡乱摇头:“我没有,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
周寂疆注视着他,眼睛一如既往淡然温和,又似乎隐藏着其他什么东西。
“你如果真的知道错了,那么在首都市中心私人医院里,我问那些话,你就应该一字一句给我解释清楚,而不是继续你所谓的欺骗。”
伴随着谢庭寒蓦然抬眼,茫然失措。
“为什么不保护我?”
“你对我做什么了?”
“只是这样?”
在首都市中心私人医院一开始的相处还历历在目,周寂疆每次睁着复杂而温柔的浅色眸子,问他这些问题。
每次在周寂疆的期待目光下,谢庭寒选择撒谎,他骗他说是他男朋友,骗他那些伤疤只是孤儿院遭受了不公平待遇……
他否认了他的错误,与周寂疆身上那些伤疤撇清了关系,也隐瞒了一切,只想跟周寂疆在谎言里再续前缘。
却没发现周寂疆对他的接触越来越抗拒,越来越恐惧,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尖锐。
“我给过你机会。”周寂疆轻声道,“我一直在等,等你真心实意跟我说一句道歉。可是那么久了,你始终没有跟我坦白一切。”
谢庭寒全身都僵硬了,问他:“所以在a市那一次你彻底对我失望,决定直接‘恢复记忆’撇开我?”
周寂疆没应声,默认。
两人对望许久,谢庭寒竟然恍惚笑出声来,笑得满眼麻木空洞。
原来,他一开始就错了。
他隐藏的卑劣与追逐,在周寂疆眼里那样渺小,又可笑。
周寂疆怎么想呢?
看啊,杀了我的人重活一次,竟然开始欺骗我了。
跟小丑一样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谢庭寒几乎控制不住情绪紧攥着周寂疆的手,把人带到了卧室,甩在柔软的床上。
他不安,愤怒,心里撕心裂肺疼,叫嚣着只能有彻底得到眼前人才能获得安宁。
周寂疆偏过头去,除了喘息急促了些,一切都平静得可怕。
“其实少年时期,我去医院验过伤,也留下了证据。一直存放在身上,带到了a市,存放在出租屋里,让我室友帮忙带了出去。”
那夜方清池坦白一切对他的觊觎,搬出出租屋。
“佛说因果报应,那么,今生种什么因,来生结什么果。”
周寂疆对他说:“但这一切与你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出乎意料,方清池拎着行李箱,没有转身就走,反而笑了声。
“是跟我没关系,但是我可以多管闲事。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这一切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单纯因为我想要救你,我想证明光是存在的。”
“好。”
“……”
谢庭寒骨血层层寒凉,只觉得唯有心脏处滚烫,让他脸不自觉红了起来,呼吸困难。
难怪周寂疆明明一开始就有前世记忆也不准备出国进修了,却还是要回a市,他彻底失望后就想着怎么毁掉他。
“你不该推开你身边那些人的,要是你不推开,我就算有证据也动不了你。”
哪怕他有验伤报告,有照片,有……
古代官商勾结可以让一个人蒙冤而死,现代社会黑暗一角也完全可以做到。
周寂疆前世孤军奋战,被汹涌的黑暗淹没。
重活一次,他已经无需把一切都藏在心里,因为胜局已定。
他淡淡道:“你很快就会入狱。”
◎作者有话说:
喜大普奔,谢狗入狱。
◎最新评论:
好似喵!
好似喵!
受有精神病,操作一番是可以不入狱的
受一直说爱他,爱他,爱到可以去死,但是他一直在掩饰他对攻做过的事情,甚至想让全世界与攻为敌,这时候他再假惺惺地冒出来对攻说“看吧,你只能依靠我了,只有我才是爱你的”,他这爱夹杂着施舍和居高临下
法制咖入狱
唉~入吧,让他赎罪
作者写的太好了!
好亖,开香槟喽!!
太好了,终于等到了
好耶!!!
我到明天一定放一条鞭炮
好好好,谢狗入狱!
太好了!没有什么情感纠纷!给我狠狠的挨社会主义的毒打!
写得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就叫自作自受。
-完-?
第二日清晨,周寂疆拿了一份蓝色文件夹出门,他没有看见昨晚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管家站在门口送他,笑容慈祥,说:“少爷在楼上估计还在睡觉,他这段时间很在乎您呢。”
管家老了,两鬓斑白,他是看着周寂疆长大的,也知道他那身斑驳的疤痕从何而来。
此刻管家看出谢庭寒对周寂疆的不同,自然觉得两人冰释前嫌,替周寂疆高兴。
周寂疆盯着这个慈祥的老爷爷,记忆不由得飘到了很远很远以前。前世他死后管家没多久就离开了谢家庄园并且再也没有踏足这个地方。
管家不敢。
怎么敢呢?他是把脏兮兮的小孩从潮湿阴冷的孤儿院领回谢家庄园的人,他看着小孩饱受谢庭寒的折磨,看着小孩没有因为这些苦难而误入歧途,而是一年又一年长大,都要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优秀医生了,又忽而有一天消失……
他以为小孩是去国外进修了,在老一辈人观念下,出国进修是很光荣,且值得称赞的。
他没有孩子,周寄疆就是他唯一的孩子,其实他不求周寄疆能做成什么丰功伟绩,只求他能平安,只要能逃过这梦幻但实际上却黑暗至极的庄园,只要能逃过那人……
没想到周寄疆比他想象中更好,于是他也很为周寄疆感到骄傲。
直到,一个深夜,他打扫地下室,无意间闯了进去。
腐烂的恶臭味钻进他的鼻腔,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原来那个脏兮兮又瘦弱跟个小仓鼠的小孩,还是死在了这梦幻的庄园,还是死在了庄园里的最潮湿阴冷的地下室。
他发现很晚,已经快三年了,尸骨快烂透了,地下室臭不可闻。
角落里那个套着骸骨的蛇皮袋,熟悉极了,还是他带过来的。管家惊骇之下,恍惚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书房里诡异粘稠的血腥气。
……原来他无意间也跟在恶鬼身后,埋葬了他在书房里铸成的恶果。
就如同这数十年如一日的,旁观。
管家最后满面恍惚拖着行李箱离开,嘴里还隐约念叨着“对不起”。
谢庭寒站在楼上看老管家步履蹒跚又淹没在夜色下的身影,抽出烟点燃,他闭了闭眼,眼里全是红血丝。
那时候谢庭寒已经变得相当疯狂了,暴躁易怒,还经常喃喃自语说些疯话,他还封杀了不少明明与他交好的圈内大佬。
可以说谢庭寒在音乐上的天赋无人敢质疑,也无人能扳倒他。圈子里也没几个人敢靠近他。
管家离开后,庄园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守着地下室,守着周寄疆的骸骨。
最后不知道是哪个失眠的夜晚,他毅然决然服毒,拥抱着周寄疆腐烂了的尸体,死去。
夏日尾声的空气,好像海边吹拂而来咸淡的风。
周寄疆走进了警察局,出乎意料,在门口他遇到了西装革履又面容俊朗的那个熟悉男人。
主角受萧故瞥他一眼,眸子仿佛洞察人心:“需要人证吗?”
周寄疆与他对视,晃了个神。
他其实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他只是做个扮演深情炮灰的任务,他的任务就是对主角受好,一开始他也确实把主角受当成了他的弟弟。
原剧情里,深情炮灰在高中,就跟主角受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等待着谢庭寒虐待他又厌倦他的剧情,却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生日宴,谢庭寒忽而愈发狠决对待他。
明明深情炮灰没有被掐死,也没被虐待那么狠。
“你在想什么?”萧故不悦道。
他在想什么?
在制裁主角受这刻,他无可避免觉得世事无常。
重生后他才知道主角受是爱他的,也就是因为这份爱,在意他,又恨他,还隐约觉得耻辱,所以折磨他,又杀死他。
如果主角受那三年,没有因为他死前的一滴泪而觉得疼痛难忍。
谢庭寒仍然会是个高挂在夜空上的星星。
他没有七情六欲,不会爱恨嗔痴,他虽然不会喜欢上主角攻,但他觉得势均力敌合适便也会尝试着走入婚姻。虽没有爱,但看起来似乎也还算美满。
可偏偏周寄疆来了,偏偏这个深情炮灰是周寄疆。
偏偏谢庭寒爱上了他。
谢庭寒入狱那日,每个社交平台的热搜都被占满——
#星星虐待某素人被捕#
#星星长年虐待其“渣男前男友”被捕#
阳光炙热,周寄疆站在窗边,额头薄汗,脸色极为苍白。
他一条条刷了过去,大多都是网友疯狂吃瓜,各种感叹这世纪大瓜真好吃的声音,也有不少人在感慨。
难怪啊,那个渣男前男友为什么在媒体面前说他累了,说他不想再跟谢庭寒纠缠下去。
他们的爱掺杂了上位者对另一人高高在上的凝视,充斥罪恶,从一开始就不干不净。
最后周寄疆的目光还是定格在一条热搜词条上——
#最有希望成为天王巨星的天才歌手,入狱#
无数粉丝在底下怒而脱饭回踩,也有人说:“好可惜啊,他本来可是我们歌坛的骄傲,是歌坛的指路星。”
柳新绿站在他身边陪伴,忍不住说了一句:“别看了。”
随即他低骂:“这群脑残粉!正主都入狱了,这么喜欢那就有本事进去陪他啊。”
周寄疆被逗笑了,现在柳新绿知道一切,总是怕周寄疆走不出来就连工作都暂时撇下了,使劲追着周寄疆想要安抚他。
“我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周寄疆说。
柳新绿听到这句话陡然安静下来,抬头看他好一会儿,眼神极其复杂心疼。
“高中时你为什么不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这句话,他知道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庄园里,周寄疆一次次求救又一次次失望。周寄疆没有任何办法,便也学会了沉默。
他只后怕道:“幸好你没有被那个疯子……你要是有一天没了,我绝对会跟你一起走。”
周寄疆没说话,柳新绿笑着说:“你别不信啊。”
这时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来告诉周寄疆可以进去探监了,让他控制好时长快进去。
他抬起脚,往里面走去,忽然又回过头来,阳光刚刚好有一束光打在他脸上,显得他苍白清俊的面容无比清晰,眼里好像有柔光。
“寒鸦。”他轻轻喊了一声,忽而说,“我信。”
因为上一世,你就这样做了。
柳新绿愣了好半天儿,总觉着周寄疆这眼神晦涩复杂,让人看不懂。
但眼里温暖却传递过来。柳新绿望着他,心里想,他哪怕一辈子也等不着周哥的回头也没关系了。
他也学会放手,平静看着周寄疆镀着光,去追逐理想。
而后周寄疆可能想起他,回头看看他几眼,他也足够了。
“你进去之后别跟他扯太久了,赶紧出来,我可珍惜这几天跟你的时间了,毕竟没多久你又要走……”他只说着说着想起什么,快步上前往周寄疆手指上套了什么东西,笑得格外开心,“好了我满意了,你快进去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周寄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还是会去探监。
谢庭寒贪婪注视着他。
年轻男人看上去温润如玉,同前段时间也没什么区别。他低垂着头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长而微卷的睫羽下是浅淡而柔和的双眸。
在谢庭寒打量他的变化,周寄疆也在注视着他。
男人身着蓝色囚服,俊美精致的面容多了几道浅粉色疤痕,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仍然那样好看不似真人,甚至疤痕还给他增添几道成熟痞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