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得不高,可以跳窗,那边有棵树,可以跳到上面出去。”沈绥渊回答得很迅速:“我会做好伪装,不会暴露。”
而且雨天,很好伪装。
沈雾最后只能颤着声音说:“那、那你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杀人,只能杀感染种。”
沈绥渊勾起唇,有几分意味不明:“你果然知道啊。”
沈雾小声:“我们是一个人,我当然知道是你干的。”
他确实没有记忆,但他猜得到。
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在本子上写“我好讨厌他们”,另一个他就会去杀了他们。
沈绥渊说伪装,是真的伪装。
沈雾的衣柜里有一套码数大了很多的衣服,那套衣服是他不小心买错了的。
后来说退货退款,结果店家疑似感染了X病毒,反正整个店都再没了消息。
沈绥渊就先开了智能扫地机把地拖了,再套上了那肥大的外套,外套的帽子都可以遮住大半张脸了,他还觉得不够。
之前高中时参加过话剧演出,他演过树。
那化妆师技术极好,还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做了树皮,粘在了他脸上。
沈雾当时没舍得卸妆,去找了化妆师,得到了化妆师的允许,把这些东西留在了脸上带回了家。
沈雾主要是想在沈绥渊醒来时,吓沈绥渊一跳,结局是沈绥渊不仅没有被吓到,还在本子里训了他几句,叫他不要带妆睡觉,对皮肤不好。
沈绥渊有句原话是:【你别让我毁容,我这么漂亮一张脸,有一点瑕疵都不行】
沈雾回了他一句自恋。
不过这东西留了下来,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沈绥渊烤热了上头的胶,粘在自己脸上,这样就算是他被人看见了,也会以为是感染种。
对于居民区的感染种,护卫队都是抓优先于杀,尤其不想让感染种受伤,因为一旦受伤,就代表X病毒会四溢。
沈绥渊出门的方式跟他与沈雾说的一样,他还特意在外面再罩了件雨衣。
沈雾:“哥哥,你是能感应到感染种么?”
沈绥渊答:“我只是感觉这边有好吃的。”
沈雾默了默。
沈绥渊在暴雨中前行,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这边已经拉了警戒线,停了不少异常管理局的车。就算离了些距离,甚至不怎么看得清里面的动静,他也仍旧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一些细碎的喊声——
“是个丙级感染种!”
“钟队!我们打哪?!”
“艹他大爷的,这玩意儿力气真大!”
沈绥渊换了个高处蹲着,在脑海里跟沈雾说:“虽然那钟什么给的书里提了句分级的问题,但没详说,这个感染种我大概是吃不到了。不过得忍着饿看看丙级有多强。”
像沈雾之前接触到的那个拿指甲撬开了沈雾家里的锁出现的感染种,是属于无等级的范畴,也就是炮灰级别,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而现在钟望他们应对的这个感染种,身长三米,体宽两米,几乎都没有人形了,全身的肉像是小山一样隆起。
它被数不清的锁链束缚着,这些锁链都来自一个少年,是直接从少年的肩胛骨上出去的,但拽着的是另外几个人。虽然下着雨,但因为底下战场开了强光,所以沈绥渊可以看清,那个少年的表情十分痛苦。
禁锢住这个感染种,对他们来说就挺费力的。
而就在这时,一个中长发匆匆赶过来,只见他把手搭在了感染种的身上,惹来了感染种更加狂暴的嘶吼,但很快,那个感染种就像是陷入了昏睡一样,没死,但也没了反抗之力。
而那个中长发的异能者面色十分苍白地往后仰了仰,被那个钟队接住了。
沈绥渊微微眯眼,转身就走。
他在心里跟沈雾说:“我打不过。”
沈雾噢了声:“那哥哥你要换一个,还是回家?”
“换一个。”
而在底下,把这个小山似的丙级感染种装车后,钟望似有所觉地看了眼早就没有人了的位置。
那中长发脸色还很难看:“老大,怎么了?那边还有吗?”
钟望摇头:“只是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但没有恶意。”
他淡淡:“回去吧。”
他们上了车,就见新觉醒异能的新人面色比消耗严重的中长发还要难看数倍。
中长发看到后反而笑了:“吓到了?”
新人颤颤巍巍地答:“黎、黎队,这真的好恐怖……”
“你才觉醒异能,感染种的病变值高于你,所以会给你压迫感,这很正常,大家都是这样经历过来的。”
钟望凌冽地扫了黎乐涯一眼,示意他不要总是这样逗弄新人:“你多出几次任务,多接触感染种就行了。”
新人欲哭无泪:“看那种连等级都排不上的炮灰感染种都害怕,也是正常的吗?”
得了钟队的命令,黎乐涯也不捉弄人了,再加上这新人看着是真要吓尿了,所以他也安抚了两句:“是正常的。千诚你知道吧,我们箱凝市唯一的乙级异能者,你进来时应该也看见他了,他那么强的人,当初刚觉醒异能的时候,见到那种炮灰级的感染种还是会被吓到两腿哆嗦,甚至忘了自己还会异能。这是病变值带来的压迫感,没有人能幸免。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刚觉醒异能的人能面不改色地面对感染种的。”
黎乐涯说着,碰了碰钟望:“老大,省级那个豢养了感染种的甲级异能者好像都不行吧?”
“你说青栀?”钟望淡淡:“她确实也不行。”
钟望看向已经好很多的新人,又解释了几句:“刚觉醒异能是有一个异能潜伏期和适应期的,在这个阶段你要跟你的异能进行磨合,是熟悉你的异能、掌握你的异能,也是习惯你的异能。过了这个时期,你面对什么感染种都不会这样了。”
“甲级的也不会吗?”
“你可能会觉得危险,会害怕。但不会被吓到腿软,因为吓到腿软是本能对异常的恐惧。”
钟望是箱凝市异常管理局公认的最佳队长,他语气平淡,却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信任:“之后不会受到这种压制了,或许……”
或许是因为认知到了自己也是个异常了。
沈绥渊是在中心区的边缘停下来的。
因为是暴雨夜,巷子里的路灯又坏了,幽暗得换任何正常人在这儿都看不清,但沈绥渊却看得很清楚。
他藏在帽檐底下的亮金色竖瞳像是光源一样,吸引到里面的蛾子趋光。
那是一个还没有变成感染种的人类。
他向沈绥渊走来,像是想要求救,但最终一步步变异成感染种,最后在要仰头用嘴接雨水并发出嘶吼的那一刹那,沈绥渊闪身到他面前,轻轻松松地掐断了他的喉骨。
感染种的声音还没发出就戛然而止,感染种最后还类人的眼睛看向沈绥渊,但那双眼睛里究竟是什么神色已经无从探究了。
它并没有就此死亡,沈绥渊没有在雨中进餐的奇怪癖好,来的路上沈雾还叮嘱他不要在外面吃饭,怕X病毒四溢。
所以沈绥渊决定进入这个感染种的家里进食。
小巷子里面的一个窗户翻进去就是了,环境不算很好,但至少不是外面也没有暴雨。
沈绥渊其实更想拎回家吃,这样他会觉得更安全,但有点远,他不能保证不会被别人看见。
沈雾没有问沈绥渊到底吃的是生的还是熟的,就像沈绥渊也没有告诉沈雾,这一只感染种他吃的是活的。
一口咬在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胳膊上时,这只感染种还急剧地挣扎了下,然后被沈绥渊一脚踩住。
他越吃越快,撕咬和啃骨头的能力越来越强,连带着黑色的指甲都长长了些,变得尖利,但没有很夸张,就是像做美甲时尖的延长甲那样的长度。
等到吃完后,沈绥渊没有丝毫留恋地抽身离开。
“这只比之前那只好吃。”
他如是评价。
沈雾麻木:“哥哥,我并不想听这种测评。”
但他又忍不住问:“为什么呀?”
沈绥渊也不知道。
他想了一下这只感染种和之前那只的区别,除了病变方向不同以外,就是这只是当着他面变成感染种的,难道因为还新鲜?
但他觉得那只丙级的感染种会更好吃。
和等级有关么?
他把猜测跟沈雾说了,沈雾也想不到别的了。
而且他更加在意:“哥哥,你吃饱了吗?你吃了感染种后,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身体更强了。”
沈绥渊对他有问必答:“视力、听力都比之前更好了,还有……”
说这话时,沈绥渊一跃而起,像是会轻功一样,轻松就跳到了三米高的树上蹲着:“弹跳力也变得更好了。”
“至于吃饱,没感觉吃饱了。”
他还能再吃,就是怕暴露,得回了。
沈雾若有所思:“哥哥的异能主要是强化身体吗?”
沈绥渊哼笑:“怎么?觉得不止?”
“就是觉得哥哥这手,这眼睛的变化,没点别的特殊能力好像挺可惜。”
沈雾跟沈绥渊说话时,语气总是有些软:“动漫里这种黑指甲总得燃个火又或者有什么更为奇特的能力。”
沈绥渊:“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明天不给你变个掌心焰出来就对不起这张开光嘴了。”
沈雾不高兴地控诉他:“你又笑我。”
“哪里是笑你,我这是自嘲。”
“…我们是一个人,你自嘲不也是笑我?哥哥,你怎么老欺负我呀╭(╯^╰)╮”
“你也说了我们是一个人,所以我这不是欺负你,是欺负自己。”
“……”
他们说话间,沈绥渊已经借助更上一层的速度跑回了家,回到家后,沈绥渊一边往浴缸里放热水,一边刷牙。
他在镜子前张嘴时,顿了一下。
就见他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不仅亮着亮金色的竖瞳,为其添了几分诡谲和冰冷,现在牙齿还变得像鲨鱼的牙齿,尖利得有点令人悚然。
沈绥渊把这事跟沈雾说了,沈雾有点怕,但又好奇,最后还是掌控了左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噫——”
“嫌弃什么?”
沈绥渊语气幽幽:“不是说不会讨厌自己么?”
沈雾轻咳了声:“没有嫌弃好嘛,我就是觉得看着…唔,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又控制了左手,抬起手很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但嘴巴的控制权还在沈绥渊这儿,左手的指尖抵上来时,指腹难免压到下唇,指尖也蹭到了一点牙龈。
沈绥渊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了起来,淡淡的怪异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是很想咬住自己的左手的。
但沈雾的感觉也很新奇,明明是自己的口腔,却因为他感知不到,好像在摸别人的。
似乎比平时还要热、湿黏,自然存留在里面的热气像是夏天空调外机呼出的风。
有些烫。
好在沈雾收手够快,沈绥渊又用舌尖舔了下刚被左手食指摸过的地方,听沈雾在脑海里碎碎念:“这也没有长鱼鳞呀,还有什么动物的牙齿是像鲨鱼一样的?”
沈绥渊一概不知:“搜一下?”
“不行。”
沈雾果断道:“现在大数据恐怖,我们从来没有搜过这些东西的,忽然搜这个,万一被捕捉到了怎么办?”
尤其他刚进宫回来。
沈绥渊知道他不想掺和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行,听你的。”
沈雾嗯了声,催他:“先去泡澡吧,我怕发烧。”
沈绥渊听话地褪去了衣服,泡进了热水里。
因为沈雾喜欢泡热水的感觉,所以他们是在这时候交换了身体的主要控制权。
沈雾看看自己的黑长指甲和手背上的黑灰色筋脉,再感受了一下那一口尖牙,嘀咕了声——
“怎么感觉像是另一个我在身体上打下了他的痕迹呢。”
当天晚上,还是第一次沈雾睡了时,沈绥渊也跟着睡了。
躺床上的时候,沈雾还说明天终于不用一早醒来就觉得自己没睡好了。
沈绥渊提醒他:“为了不让你白天感觉累,我晚上只出来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只是出来给你做早餐。”
沈绥渊只有在很久以前出来的时间比较长,但那会儿也是因为没跟沈雾“沟通”过,后来是沈雾嫌他字丑,沈绥渊就挑灯夜练,照着沈雾的字临摹,慢慢地,字迹跟沈雾的就很相像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沈雾对于自己这奴役沈绥渊的行径没有半分心虚,毕竟沈绥渊就是他,他叫他自己给自己做早餐,没毛病。
沈雾没接这话。
他本来以为今天经过这么一天的折腾,尤其是晚上沈绥渊不仅杀了两个感染种,还来了个雨中夜跑、跳高、爬树等行径,他应该会累到沾床就睡,但事实上是他无比精神。
“睡不着。”
“我倒是有点困。”
“不行!”
沈雾在脑海里呼唤他:“我们是一个人!要睡得一起睡!”
他嘀咕:“哥哥你是猪吗?怎么吃了就睡?”
沈绥渊:“?”
他轻嗤:“你想清楚再说话,我是猪的话你是什么?”
骂沈绥渊就是在骂自己,沈雾emo了:“。”
于是沈雾干脆开始耍赖:“我不管,我睡不着,你得想办法。”
沈绥渊没了办法,重新控制了右手,右手的指甲盖还泛着点灰,异常尚未完全褪去,就又重新转深色。
沈雾是仰躺着的,他抱住自己的左臂,温柔地拍了拍:“睡吧。”
沈雾:“就这?”
沈绥渊:“……?”
沈雾嘟囔:“睡前故事呢?摇篮曲呢?”
好不容易能跟沈绥渊这样讲话了,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又没看过什么故事书,摇篮曲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绥渊抱紧了左臂一点:“将就一下,睡吧。”
他真的很困,这也得是沈雾,才能让他有耐心哄。要换做另一个人敢吵他睡觉,沈绥渊恐怕直接把人脑袋拧下来了。但沈雾…是他自己,他没有办法。
自己都不宠自己,还能有谁对自己好?
沈雾听出了他的困乏,到底还是没有再闹。
不过大概是闹了这么一出,沈雾也很快就睡着了。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有些沙哑的女声明亮的房间里响起,女人转着自己手里的遥控器,语气十分不耐。
她坐在沙发上,声音出口后就落在了地上,没有人接茬。
女人有点来火,她仰头侧目去看靠在沙发后面,走在地上玩魔方的女孩:“听见没。”
女孩转着手里最常见的三阶魔方,没有回话,只自言自语:“这一块就是拼不好。”
女人啧了声,有点不耐地拧眉,镶了钻的指甲刮了一下遥控器:“我在跟你说话!”
半个月前他们把她塞到这时,她就不满了。她的异能可是极其罕见的!就在这儿带小孩?
带小孩就算了,还是两个破小孩,她怎么可能乐意?!
那个男孩子还好,至少算听话;这个女孩子完全就不理她,她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聋了,直到男孩子跟她说话,她回了对方,女人才知道她是不想理自己。
女人的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她正想要用异能控制住女孩,给她一点教训,但还没发动异能,她的脖子就忽然一紧,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女人也开始无助地疯狂挣扎。
她手里遥控器跌落在地,尖细的指甲在皮质的沙发上乱抓,像是猫一样。
这沙发的质量太好,她抓破的同时,自己的指甲也折断,鲜血淋漓。
客厅里的声响吸引到了总是躲在房间的男生。
男生开门走出来,脖子上挂着耳机,看了眼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涨成红紫色的女人。
女人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男生却一点也不急:“先生说过需要她。”
女孩把手里的魔方递过去:“你帮我,我就差这一块,就可以拼好了。”
男生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两三下就将最后一块颜色归位:“你拼好单面有什么用?”
女孩垂眼,望着一整面白色:“好看。”
她呢喃:“王的颜色。”
身后的女人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男生的语调依旧不缓不急:“她快死了。”
女孩在女人失去意识时,才收了自己的异能:“她反正也要死的。”
女孩摸着魔方整面的白色,不高兴道:“她代替不了王,她连王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嘀咕道:“等这次行动结束,我要亲手把她的脑子剥出来,把她的异能毁了。”
“这世界上只有王才能拥有那个异能。”
男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自己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来,扣在了女孩的耳朵上。
第二天沈雾醒来时,沈绥渊还没有醒。
作为副人格,沈绥渊的休眠时间其实要比沈雾长很多。
沈雾也没有打扰他,自己煮了个粉吃过后,就听见广播说警报解除。
这么快啊。
沈雾若有所思。
这比之前快好多,难道是省级派了人支援?
沈雾只想了不到半秒,就把这些事抛到了脑后,先快快乐乐地领了国家补贴。
虽然不算多,但也可以买一只烧鹅。就是不知道隔壁那条街的烧鹅店有没有在这次事故中阵亡。
希望没有吧。
他可喜欢吃那家烧鹅了。
警报解除就意味着可以出门了,家里冰箱正好没菜,沈雾准备出去补给一些,结果换好衣服后一开门,就撞见了个熟人。
不是图照,而是他的一个高中同学风入,对方见了他,也很意外:“沈雾?”
他诧异地看着沈雾,甚至有些不确定:“你怎么…还跟高中时长得一模一样?”
沈雾稍稍偏头,那双黝黑的眼睛对上风入的眼睛,语气平和:“有吗?我现在可是二十一岁了,再怎么样看上去也是个大人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风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沈雾。
虽然沈雾这张脸还是这样漂亮到令人呼吸都不自觉地收紧几分,眉眼中总给人一种奇异的神性丨感,任谁都不敢多看一眼,但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沈雾到底是长大了,脸上的青稚没了,成熟了许多。
风入笑:“真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风入是土生土长的箱凝市人,只是高中时觉醒了异能,然后就投身进了异常管理局,那之后沈雾就没跟他见过了。
但他对风入的印象不错,因为高中时他有一次忘带饭卡,风入请他吃了饭,还给他买了两个鸡腿。
——风入家里并没有多么富裕,他一家子都是跟别人挤在廉租房里。
要不是因为怕沈绥渊暴露,沈雾都想请他一家跟自己住了。
后来虽然沈雾请了风入一整个学期的饭,但他还是记得那两个鸡腿的情谊。
所以他冲风入稍稍弯眼:“你调回来了?”
风入笑:“毕竟家乡有难。”
风入也不怎么避着他,随意地讲了两句,沈雾就知道了他现在是丙级异能者,沈绥渊打不过的等级。
他的异能是风刃,听着很简单,但杀伤力并不低。
不过……
风入冲他挤挤眼:“我一直瞒着局里,悄悄用它切菜,真的很方便。”
沈雾懂。
毕竟他看着沈绥渊使用异能时力气会变大,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以后买什么重的东西都不需要跟快递掰扯了。甚至还想要是沈绥渊早点觉醒异能,小初高的体测他哪用那么忧愁。
沈绥渊是真跑得快。
风入又示意了一下两张对着的门中间的门:“我住这,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沈雾点点头:“你也是。”
他们说话时,图照正好也开了门,三人打了个照面,互相认识了一下。
听到风入是异能者,还是护卫队,图照眼睛都亮起了光,要不是不熟——图照是沈雾的大学学长——真恨不得让风入当场“表演”一下,毕竟异能者,是真的很满足中二病的幻想。
和他们简单聊了下后,风入又跟他们互换了联系方式,沈雾就抽身离开了。
沈雾坐电梯离开后,风入还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间没有动作。
图照是个自来熟,看他定神,就笑着撞撞他的肩,纯粹是玩笑的语气:“哥们儿,你是不是对沈雾有点意思呀?”
沈雾长那么好看,性格脾气又那么好,对他有意思也很正常。
这么想着,图照又稍稍怔了一下。
说起来…这几年他好像都没有沈雾长得很好看的意识,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呢?明明记忆里那张脸一直都是如此啊。
风入回神,没有窘迫和慌乱:“没有。”
他是实话实说,看沈雾这么久,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而已。
沈雾不知道他走后还发生了这么个小插曲,但他在超市买菜时,意外地遇见了钟望:“钟队,好巧。”
钟望直白道:“不巧,我来找你的。”
沈雾疑惑地缓缓歪头,打出一个问号:“?”
钟望语气淡淡,但却不会给人他在质问的感觉:“你觉醒了异能吧?”
沈雾第一时间没说话。
钟望不是那种喜欢和人试探来试探去的性格,见他不答,钟望又说:“我的异能是第六感,一个比较作弊的异能,而且是被动式的…昨晚我们在抓捕一只丙级异能者的时候,我的异能感知到了你的存在。虽然没看见你,但我感觉是你。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觉醒了异能,也告诉了我来这里可以等到你。”
第六感,直觉啊。还是被动式的,这真的太作弊了。
沈雾还是没有吭声,钟望也不意外:“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就算是异能者,也是有人权的,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想加入异管局也不是不可以。”
沈雾:“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钟望:“因为我
是异管局的,如果你是‘新人类’,那我现在就要将你羁押。”
沈雾噢了声,又问:“那钟队觉得我是吗?”
钟望看着沈雾。
沈雾是真的长得太优越了,那五官,精致出挑到他始终不敢正眼相看。这样一张脸,很容易被别人盯上、觊觎,要知道现在社会可比以前混乱不知道多少倍,不少异能者恃强凌弱,钟望是处理过一些相关的案件的。
可沈雾的资料显示,他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寻常。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不是。”
钟望:“所以我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又或者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刚觉醒的异能者,是需要一个“前辈”引导的。
很多人都觉得觉醒异能就是一瞬间的事,觉醒后就会用了,但其实不是。
就像是一个不认识刀的人拿到了刀,如果他不知道怎么使用刀、刀是用来做什么的、刀的利害,那么他就有可能会用刀砍死自己。
钟望想了想,郑重道:“你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帮你隐瞒。”
他不想看见这种无意义的死亡。
是个好人。
沈雾在心里评价。
但他轻眨了下眼,随意却又认真地盯着钟望的眼睛,说:“可我不是异能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钟望稍怔:“你……”
他皱起眉,那双锐利的眼眸浮现出不解:“…你确实不是。”
他的第六感在告诉他沈雾不是异能者。
那为什么他之前会认为沈雾是异能者?
沈雾也是没想到,和钟望在生鲜区分别后,还会在柜台付钱时再遇见。
现在都是智能支付,沈雾扫完东西付了款,热心队长钟望就又走了过来:“要我帮你么?”
沈雾买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水类,比如牛奶、果汁什么的,尤其是牛奶,1l装的他直接买到限购。
一是因为他爱喝,二是现在临期特价。他卡里虽然也还有钱,但他又不是富豪。
沈雾还没说话,就忽然感觉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他飞速闭了下眼,装作被光刺到的样子。
钟望如他所愿地问他怎么了。
沈雾语气温和:“我最近眼睛一直受不了强光。”
他说着,就掏出了墨镜戴上,也是因此,钟望没有看见沈雾右眼忽变的金色竖瞳。
但钟望觉得有点奇怪。
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很不对劲。
而就是这时候,沈雾再度开口:“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钟望的错觉,沈雾的语气哪怕还是平和的,但却带着些冷意,那种诡异的割裂感和危险感又再度出现在他身上:“我自己可以。”
说着,沈雾径直单手拎着那两大袋子东西往外走。
钟望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来。
他真的觉得沈雾很奇怪。
自他觉醒异能后,他就不会出现“错觉”这种情况,只要有,那就一定是正确的直觉。
而已经走远了的沈雾脑海里正在“吵架”。
沈雾吐槽:“哥哥你演我也太不像了。”
他说话时,身体的右眼动了动,但左眼还是直视着前方的,这一幕实在诡异,但还好戴着墨镜,没有人可以看见。
沈绥渊示意他:“你的东西还在我手里。”
他又问:“你带手套了吗?”
“什么叫我的东西?我和你是一个人,那也是你的。”沈雾理直气壮,又回答:“在口袋里。”
于是沈绥渊先戴上了手套:“我觉得我演得很好,毕竟就像你说的。”
和沈雾完全一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却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逗弄:“我们是一个人。”
沈雾:“……”
沈绥渊点到为止:“回家给你看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