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识】也并不想跟沈雾僵持：“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只不过是想要成为这个维度的世界意识而已。”
沈雾轻哂，语气诚恳：“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你自己当傻子了？如果你真的只是想当个世界意识，根本没有必要控制艾德莉娅他们，不是么？”
【世界意识】修复这个世界的想法肯定是和沈雾一样的，毕竟如果这个世界不修复，末世只会继续层层往下递，最后全世界大灭亡，再会发生什么，祂也不知道。因为根本就没有“全世界的世界意识”这样的存在。
但他们也就只有这一点是属于相同的道了。走到了目的地，就是分岔口，沈雾拐向一边，想过平静幸福的日常生活，最好是现在就退休了的那种；但【世界意识】走向了一条充满野心的道路。
沈雾知道祂想要什么。
祂和罗纳尔德一样，但又没有那么相同。罗纳尔德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祂也是，只是祂……
“你想把我们这个维度世界变成你以前那个维度世界，是么？”
沈雾看着面前半荣半枯的树木，眉眼带着淡淡讥诮：“我的确拿你没有办法，但你非要说自己是世界意识，那我就不认同了。”
沈雾漠然地看着祂：“你不是世界意识，你只是伪装成世界意识的曾经最高维度世界的生灵。是因为最高维度世界的战争不休，才导致世界开始层层崩塌。但你想的居然不是挽救，而是去侵占低维度世界。”
真是可笑。
这半荣半枯的树可能是真的象征所有维度世界的世界树，但世界意识可不一定真的是世界意识。
祂：“……”
大概是因为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祂说：“或许我曾经不是世界意识，但我现在已经是世界意识了。”
“你强行将自己降维层层下落，再侵占各个维度的世界意识…是很值得炫耀的事？”
沈雾一脸我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反派：“你能控制那些世界之石，就是因为你吞并了那些世界的力量吧？”
祂没有回答，但一句反问和回答了也没有什么区别：“那又如何？”
那又能怎么样呢？
沈雾一只手放进口袋里，很轻地捻了下口袋里的东西，眉眼间没有半点愤懑：“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吗？”
祂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危险被祂迟钝地觉察，沈雾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琥珀，不等祂再有什么反应，沈雾就将琥珀朝另一个自己抛去。
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就缠上了琥珀，琥珀里面封锁的花朵就犹如得到了什么优越的肥料的浇灌一般，在刹那间疯狂生长，直接冲破了琥珀的外壳。根茎变得粗丨壮的同时，也是分裂成了数不清的藤蔓。
而远在安全堡垒外的青栀刚结束一个病变区出来，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缠着的小翠的激动和兴奋。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小翠，小翠给她传递了更为兴奋的信号——
是它的“母亲”回来了。
而在极南之地，瞧见这一幕的祂终于无法淡定：“怎么可能？！明明……”
祂明明已经将这个维度世界的世界意识彻底蚕食，甚至连本源都被祂吞没，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本源？！
沈雾之前就和这个维度的世界意识建立了联系，他的异能的火焰本身就是双刃剑，一面毁灭，一面新生，而他现在就是在哺育这个维度世界的世界意识。
绿白色的花朵和藤蔓在顷刻间就占据了沈雾所有的视野，同时也是迅速缠上了祂。
这是一场属于他们的缠斗，但获胜者只会是他们这个维度的世界意识。
因为这里是祂的主场，因为祂的背后还有沈雾。
沈雾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祂带着愤怒吞没了那股他一直找不到的力量，然后这半荣半枯的树木身上就多了鲜活的藤蔓盘绕着，既像是宣示主权，又像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将整个世界支撑起来。
第171章
因为他们这个维度世界是在灾难发生时诞生的世界, 所以祂从凝聚出世界意识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办法。
的确, 上面的维度世界坍塌的速度都不算慢，但每个维度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他们这个维度世界有句话叫做“天上一天，人间十年”，不外如是。
亿万年的光景，足够一个谨慎到愿意这个世界再诞生一个“神”来增加更多不稳定因素——毕竟这个“神”也是有可能不怜爱世人的——来拯救世界。
谁让这个神就算真的蔑视人类，为了自己能活下来，也总会救世界。
救下世界再说以后。
还好祂的运气不错, 但也不算太好。
谁让沈雾一开始就没有想救世界的念头，纯纯摆烂人。要不是他自己遭受了一些意外人格分裂，导致异能觉醒推后——沈雾的【精神】真的不是【精神】，那不是异能，是他生而为神的能力, 至于为什么会随着时间变强，那是因为就算是神，也分为幼年神和成年神, 能力也是随着年岁增长的。
而沈雾的【恶魔】，才是他真正的异能。
【恶魔】和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不能一起用，是因为【恶魔】是属于高维度世界的力量，污染了他，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病变, 所以才没有办法一起使用。
本来这对于沈雾来说是一个弱点, 可偏偏他人格分裂了。
“……所以，你现在天下无敌。”
席微微听懂了：“长生不死。”
沈雾没有瞒着：“嗯。”
侵占世界意识的高维度生灵被世界意识反过来吞噬后, 确认了没有别的问题了，沈雾就让阿魁把席微微他们搬走, 回到了太白考察站。
席微微虽然没有过往记忆，但她的脑子确实很好：“既然世界意识还吞了高维度的生灵，那是不是代表祂也会发生一些改变？”
“嗯。”沈雾持续点头，抿了口郑牵泡的茶，被苦到顿了顿，面不改色地递给另一个自己，沈绥渊扬扬眉，接过后喝了，也被苦到尾巴都绷了下。
沈雾在心里偷笑，面上却还是一幅风轻云淡：“祂的改变就意味着我们这个世界的改变。”
席微微：“会变成什么样？像从前的最高维度世界那样，以后就是‘异能’的天下了吗？”
这里的“异能”，并不固定指现在的异能，而是所有异常能力，比如说会出现魔法、仙术，又或者是新的种族。
这个沈雾倒是能回答：“那倒不会，只是以后现在的这种异能会是常态了。”
他补充：“但感染种不会那么容易出现，随着代代更迭下去，病变值基本上是会慢慢消失的。”
就算是他，也说不出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席微微叹了口气：“好吧。”
因为世界之石被控制了后，跟他们道过歉的艾德莉娅欲言又止地看了沈雾好久，也被沈绥渊掀起眼皮警告了好几次。
但艾德莉娅知道，主人格不说什么，副人格就不会对她动手。
沈雾跟席微微聊完，才看向艾德莉娅：“就算我是神，我也没有办法帮你救妮可艾丝的，最多就是能够让她醒来，但已经消失的那一部分灵魂无法补全…她醒来后会怎么样，我都不知道。”
艾德莉娅抿唇。她知道沈雾这个意思是把选择权交给她，她攥紧了双手：“她醒来后，身体会怎么样？”
“实话说，她的身体机能肯定就会自己运行，不需要像这样每天靠治愈系的异能吊着。”
所以让妮可艾丝醒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艾德莉娅点了头，沈雾就示意沈绥渊：“好啦哥哥我们要起来干活啦。”
沈绥渊先起身，然后拉了把朝他伸出手的主人格。
妮可艾丝被安置在一间小房间里，房间里有很清淡的花香，但沈绥渊很不喜欢。
因为他进去后，出来肯定会沾上属于别人房间的味道。
沈绥渊皱起了眉。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挨得离自己的本体更近了，之前只是衣服贴着，现在沈雾干脆被他拱着走似的，还不易察觉地踉跄了一步。
沈雾无奈，但舌根却泛着甜，本来有点神色浅淡的眉眼都染上轻快。
沈雾攥紧了手里的手。
哪怕沈绥渊脑子里现在在想些不干净的盖掉待会会沾染上的味道的办法，他也生不起气了。
让妮可艾丝苏醒，对于现在的沈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走到妮可艾丝面前，抬起手闭上眼睛，没有触碰到妮可艾丝，他的精神力就将妮可艾丝包裹住，然后——
妮可艾丝唰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她眸中有几分茫然，艾德莉娅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她上前一步，只听妮可艾丝有点怯怯地问：“你们是……？”
这个“你们”，包括了艾德莉娅。
艾德莉娅一滞，苦涩自灵魂蔓延开来，心却落了回去，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扬起一个笑，跟妮可艾丝说：“我叫艾德莉娅，听说你叫妮可艾丝，你的异能是【巫师】是吗？”
妮可艾丝从床上坐起来，她的行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并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眨巴着眼睛，天真烂漫尽显无遗：“…漂亮姐姐。”
她对艾德莉娅说：“你是仙女吗？”
沈雾看着艾德莉娅温柔地回答她的问题，在脑海里跟另一个自己说：“她的智力应该是永远停留在六岁了。”
沈绥渊只嗯了声。
沈雾有点好笑，牵着他退出房间，趁着四下无人，亲了一下他的下颌线：“哥哥。”
沈绥渊幽幽：“你身上现在全是那股花香。”
沈雾眨了下眼睛，看着他：“那你就因为这个讨厌我了？”
“没有。”沈绥渊垂首，在他鬓发处蹭了一下的同时，身后的尾巴也克制着在自己本体的棘突处磨了磨，惹得沈雾整个人瞬间绷直：“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走。”
他要盖掉这个属于别人的味道。
“……现在。”
沈雾主动勾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进他怀里：“现在就可以走了。”
于是沈雾招呼都没有打，就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反正解除了控制的幸存者论坛会知道他们的去向，帮忙跟席微微他们说一声的。
但在次日，沈雾在混沌间听见手机好像响了起来，副人格接了电话，简单应了两声。
沈雾听见了，但也没有完全听见。他有点不满副人格有条胳膊挪开了，含混地发出了几个音节，惹来自己的低笑声，然后被重新用力揽进怀里，还顺带被揉了一下酸痛的髋骨，沈雾才继续睡着。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实在是某个人格真不打算活了，就为了掩盖那风吹一下都散得差不多了的味道，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让他浑身上下由里到外都散发着属于自己的，但是是另一个自己的气味。
甚至沈雾被抱去那个到现在还没空换的浴缸时，都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慢慢流出来。
沈雾呼出口气，匆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痕迹，决定眼不见为净。他闭着眼睛窝在自己怀里：“晓晓没死。”
说意外，多少有点，但说不意外，其实也是。
沈雾是坚信灵魂可以诞生的。晓晓突破了那层桎丨梏，就得到了新生。现在的她，可以被称作真正的“人”了。
沈绥渊嗯了声，异常管理局那边打电话来也是说这个事：“你要去看看？”
沈雾：“。”
他不是很理解地看着沈绥渊：“你想去？”
“…确实。”
沈绥渊这话刚出口，沈雾就掀开眼皮，那双乌黑的眼瞳沉沉的，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但听沈绥渊漫不经心道：“去杀了她。”
沈雾：“……”
他的脾气迅速消退，好像刚刚那个醋到直接变脸的人格不是他一样：“人家惹你啦。”
“惹了。”沈绥渊凉凉道：“你今天都没喊我，先提的她。”
沈雾默了默。
沈绥渊给他洗好脸，刚把毛巾挂上，就听沈雾喊了声：“哥哥。”
沈绥渊不冷不热地应了声，主人格又突然说：“沈雾。”
他的声音是自己最熟悉的，毕竟这就是他的声音：“我爱你。”
很爱很爱，爱到其实很庆幸自己是神，可以和自己一起拥有与世界同寿的时间。
沈绥渊一顿。
下一秒，“咚”地一声响起，沈雾的脑袋砸在自己的掌心上，沈绥渊的手掌又砸在镜子上。
他将自己圈在盥洗台，低头去亲吻自己。
来势汹汹，带着不可言说的念头，几乎瞬间就让沈雾的神经末梢战栗。
沈雾遍布着各式痕迹的腿也不自觉地轻晃了下，就被自己的尾巴缠上。
他放在卧室床头特意被副人格关了机的手机突然自动亮起，但并不是开机，而是一条来自未知信号的短信——
【忘了跟你说一句，不说从此世界安定，但至少末日不再，祝你幸福。
——神树（阿南达代发）】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自己谈恋爱，祂也从来无法窥探神明，但祂想对于沈雾这个神来说，此刻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