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渚不是在筹备审美学校吗?就是传授知识的地方。我们知道得那么多。灰狼与黑狼与我们没有联系这么久,我们的知识水平肯定又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我们得给他们补回来。”
“行!补回来!”
白狼兽人跟打了鸡血一样。
越激动越冷静,他们纷纷安静下来,在脑子里思考能教授什么。
一夜的功夫,白杬不知道,白狼已经把大学级别的知识都搞出来了。比方说狼族哲学,大荒历史,兽神神学,兽人学(参考人类学)……
一夜好眠。
白杬起床洗漱完,带着还趴在床上的玩儿爪子的小奶狼出门。
出乎意料的是,昨晚到处跑的白狼兽人不见几个。
白杬问了问才知道,白狼兽人今天都带着东西往贝壳山和南边去了。
白杬揉了揉被冷风吹红的鼻子,只能叹一句。
多么强烈的求知欲啊。
白狼走了一批,但是留下的仍旧不少。白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屋子里讨论。
他探个脑袋进去,白狼盘腿围坐。你说一点,我说一点。
“大祭司不是说了部落里有幼崽园,小学,中学,我去看了一下,他们教的东西都太简单了。”
“我们要教的,他们怕是十五年都不一定学得会。”
“以其他兽人的理解力,小时候交不了。”
“那就大一点,不是十五岁之后还有时间吗?”
“对,我赞同!”
“我也赞同!”
这是上课的教室,做得像白杬曾今上过的学校那样,有讲台与黑板。
这些个白狼兽人不用教,拿起粉笔就能用。
说完了赞同,讲台上的一个年轻白狼将人数数完。在黑板上记上。上面写的是兽世的文字,但是记录的数字却是阿拉伯数字。
白杬都惊呆了。
因为昨天的时候这群白狼才问过自己兽人们上课的时候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今天都能运用了。
自惭形秽!
白杬默默点点头,受不了这个打击,带着自家小崽崽离去。
很好,还不用他劝说,白狼就积极地参与到学校的建设当中。
白杬想着想着,翘起嘴角。
以后部落里的兽人,日子就更好过了。
殊不知,他也是那其中一份子。
大山洞里烧着火炉, 部落里说得上话的兽人都在里面坐着。
白杬往火炉里扔上几根红薯,顺便听着白狼对学校建设的意见。
两万白狼里,祭司一人, 族长一人,除此之外, 还有五大长老。原本白狼部落的事务,交由长老处理。长老决定不了的, 再交由族长处理。
此时, 有关学校的建设,则是每个长老轮流发言。
幼崽园、小学、中学、大学各一个长老负责讲授他们商量过后的课程安排、教师设置、场地意见、教材编纂……
最后再由一个长老介绍技术培训的学校建设的相关内容。
白杬从头听到尾,只觉白狼条理清晰, 逻辑尤为流畅。甚至连教学用具的生产都考虑到了。
毫不意外,大家一致通过白狼的提议。
曜道:“学校的事儿白狼负责, 其他兽人配合。”
得了肯定,白狼风风火火地出了山洞。
他们掀开山洞的帘子,冷风灌入。白杬就是穿得厚实,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小声道:“寒冬腊月也挡不住他们的激情啊。”
曜坐在白杬的旁边, 将之前白杬放进炉子的烤红薯掏出来。在地上滚两圈儿拍掉上面的灰尘, 去掉皮,分成两半。
大半的给白杬, 小半的给怀里抱着肚皮地狼崽崽。
红薯香甜, 肉质软糯。白杬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
“学校的事儿说完了, 趁着有空, 我们再来说说其他。”
金当即举起手。
“阿杬, 开春之后要不要继续建城墙?”
不管见没见识过兽王城的城墙的兽人, 都对建设城墙有一定的偏好。
居住的地方有高高的城墙挡着, 即便是再强大的兽人,也会有别样地安全感。
但是狼部落地盘很大,光是西边北边的城墙,他们都花了两年的时间。后面修到东边的时候,兽人们不想停下,所以也叫曜去了拿主意。
曜让先做着,反正部落里其他活儿也不缺人手。然后他们才一直修建到现在。
金想的是,如果要继续建的话,越快肯定越好。所以他想再从部落里要一些兽人。
不建的话,他们那么多的兽人,他得好好想想明年的安排。
白杬:“建到哪儿了?”
“东边建了一半不到。”金道。
炎:“南边的话,刚刚到兔部落那个位置。”
丘爷爷摸着自己的长胡子,慢吞吞道:“建城墙累,要不就不建了。兽王城没了,堕兽也去迷障之地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桦爷爷目光扫了一圈金跟炎。
看他们满是茧子的手,不免心疼。
他斟酌了一会儿,道:“我看要不这样。”
“建还是要建。东荒现在没什么大部落,再南边是弯月大陆,没什么危险。咱们慢慢建。”
“部落的兽人多了不少。大家轮流去,一个队伍干一季或者几个月。兽人也少受一点罪。”
金一顿。
他本意是多要些兽人帮忙,不过这样也行。因为即便是城墙造出来对他们自己有好处,但是兽人一般到后期就会很累。
星祭司也点点头:“都做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半。”
兔族长跟鹿族长对视一眼,也点了头。
兔族长:“站在食草兽人的角度来说,我们偏向于继续建。”
食草兽人在大荒处于弱势,天然对住所外的一切存在畏惧。有城墙,就像住在房子里面,会让他们更加安心。
白杬啃了一半红薯,剩下的给曜。
曜拿着,两口解决剩下的。
他揉揉抱着红薯啃得有滋有味的奶狼,道:“建吧。”
部落里这么多幼崽呢,建起来也是个保障。
白杬也道:“那城墙的事儿还是你俩负责,不过再多给你们一些活儿。”
金:“阿杬你说。”
“顺带把另一条路修通了。”
“南边盐井到狼山的路,还有盐井到贝壳杉的路。修可以供四架大拉车并排行驶的。”
这会儿,白狼渚补充:“之前说的学校,也要通路。”
白杬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
炎:“修这么宽?”
“嗯,以后用得着。”
“城墙修建好之后,狼山依旧是中心,而南边的门户兔部落,西边的门户贝壳山及铁矿区,相互之间的交流只会更频繁。”
“修路也是缩短以后交流的时间。”
“时间用得少了,能做的事儿就更多了。”
炎头顶着自家狐狸崽崽,忽然一怔。
他试图展望了一下白杬所说的三个地方的联系会更加紧密,就隐隐发觉,阿杬好像要做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
下一个兽王城吗?
炎在心里摇头,阿杬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让炎猜多久,住在部落里少有存在感的苍鹰也来了。
他们来不是为别的,是要把整个大苍山连带着山下的小平原收拾出来建造大中型货物集散交易中心。
而小笔交易场所,类似于菜市场的建造则是顺带的。
如此,不仅是炎,部落里的商队乃至全部落的兽人就知道了,白杬打算与大荒所有的部落都进行交换。
而交换的方式不仅仅是原本的商队上门,还包括让其他的部落主动到狼部落来。
就跟部落集市一样,只不过这个部落集市,交换的几乎可以是大荒的所有东西。
只要一想,兽人们就可以窥见以后狼部落的繁华。
拉车往来,商品众多,吃穿住行全部包揽其中。且那里河流交汇,地势开阔。连海洋兽人都可以参与进来。
那海里的海货,海盐……
就其中一点,盐再也不是困住各个部落的锁链,这就足以让整个大荒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别说种植的技术交流,种子的流通,兽人的交往。
只要想想,兽人们激动得呼吸都颤动了。
而学校……
渚的目光微热,但瞧着依旧冷飕飕的目光紧盯着白杬。
白杬冲着他一笑:“学校不仅仅教授我们的自己的兽人知识,也可以收纳其他种族、部落。只要他们符合要求。”
“所以你们要好好教,好好安排,容不得差错。”
良性循环,才能带着已经停滞了许久的大荒,大步发展。
这一刻,兽人们豁然开朗。
不局限于狼部落的发展,阿杬原来是要带着整个大荒发展!
兽人们看白杬的眼神变得更加激动,呼吸急促,眼睛泛红。
不愧是他们的祭司,好厉害!
白杬还是受不了这么热情的视线,他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有点多,各个大队的队长要好好配合。”
“阿杬,我们一定好好做!”
白杬被着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瞪了树一眼:“这不是一个队伍的事儿,部落里各个队伍相互配合。”
“你们厨师队自然也一样。”
这个冬季,依旧很冷。
但是兽人们的心却一个比一个热。自从大会开完之后,本来因为冬季而经常犯懒的兽人忙进忙出。
白杬看他们如此积极,依然不是在带崽子就是在打盹儿。
恍恍惚惚,冬日一晃而过。
换上春衫,兽人终于可以撸起袖子大展拳脚。狼山吵吵嚷嚷,走到路上的兽人风风火火。
白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忙碌的狼山。
从前广场上趴着晒太阳的大猫们不见了,打八段锦的老兽人、伤残兽人也不见了。甚至那些个小崽子们,都没在广场放风筝了。
白杬轻叹。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画的饼太大了。
不过再忙,传统仪式不能丢。
到了星祭司占卜算出的好日子,白杬又穿上了他那一套祭司的盛装。
相比于之前只有兽皮加装饰,触感不怎么好的衣服。这一套是兽人们冬季做出来的,用桑蚕丝缝制里料。
外面单肩套黑白斑纹兽皮。打磨过的玉石、水晶,还有人鱼们带来的上好的彩贝,颜色的绚烂的鸟羽都往上挂。
东西多,但意外的好看。
白杬耸了耸有些重的肩膀,只觉得兽人们像在玩儿装扮游戏。
他连迈个步子,都有叮叮咚咚的好听声音。
且这声音也像经过兽人们思考后设计出来的。声音不杂乱,反而随着步调,空灵悦耳。
白杬捏着藤杖的手微抬。
打量了自己这一身,心想,看来满足了温饱,兽人们也开始追求美了。
开春祭祀,白杬光脚登上了每年要上去的祭台。
除了第一年的祭台硌脚,此后几年,白杬踩在干干净净的祭台上,没有一点不适。
看着上面愈发丰富的祭品,白杬笑了。
他垂眸,曲腿,纤长的手指微抬。开始了已经浸入骨髓的祭司舞蹈。不拘谨也没有不自在。
像翩翩白鹤,优雅神秘。
在满山兽人的祈祷与祝福中,白杬若带着韵律般跳动。
幼崽们被放在了最前面。
小白狼愿跟着同伴们安静地蹲坐着。与白杬如出一辙的琥珀色圆眼睛溢满了崇拜。
他时而沉浸,又时而蹦出阿爸用温柔语调说的参与祭祀时要端正。
所以小尾巴一会儿克制地停下,一会儿又没控制住,甩得飞快。
阿爸真厉害。
曜站在幼崽后头,目光从自己的幼崽那圆圆的后脑勺以及欢欣的小耳朵上移到了祭台上的人。
灰眸深邃,专注得再也没有移开眼睛。
祭祀结束,兽人闭眼。向着兽神说出自己的想法。
白杬走下祭台,肃穆地神情一松,倏尔笑起。
幼崽围拢过去。
“阿杬哥哥”地叫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刚刚看到的震撼。
白杬弯腰,挨个摸了摸。最后将摇着尾巴一直安安静静跟在身边的白狼崽抱起来。
狼崽欢欣,不停地用脑袋去蹭白杬的脖颈。嘴里奶声奶气叫着阿爸。
白杬嘴角的笑意放大,在自家崽崽的额头上连亲了几口。
“宝宝乖。”
狼崽顶着被亲得软趴趴的毛,还在傻乐呵:“阿爸阿爸,嗷呜~”
白杬轻笑一声,抱着自家小崽崽可劲儿地揉搓。
“谁家小崽崽,怎么这么乖哦。”
狼崽骄傲,耳朵飞起:“阿爸家的嗷~”
正好,曜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冷不冷?”他问。
白杬弯眼:“一点点。”
曜托着白杬的手,轻轻一拉。让人踩在了自己的脚背。而白杬怀里的小幼崽被他大手拎着后脖颈放下。
“给阿爸拿鞋过来。”
幼崽屁颠屁颠地去了。
白杬却低头看着自己踩着大脚上的脚丫子。
“你不疼吗?”
“阿杬轻。”
鞋子被就在近处,被崽崽扒拉回来。曜横抱着人蹲下,像以往每次祭祀一样,自己给白杬穿上。
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帮倒忙的小崽崽。
给白杬穿好鞋子,曜没忍住,在小崽子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狼崽立马嘿嘿嘿地抱住他的腿,摇来摇去地撒娇。
“好了,差不多了。”
白杬拍拍曜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兽人多了,成年的兽人也就多了。今年除了祭祀,还有成年仪式。
上百个今年成年的兽人被各家家长推出来。整整齐齐排列成队伍。
人数颇多,什么兽人都有。
不管有祭司还是没有祭司种族,都打算让白杬来主持。
兽人多,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来。那样搞到天黑都搞不完。白杬索性直接让兽人一起。
笑容一收,白杬举起藤杖,熟练地念着祝词。
从今天开始,进行了成年仪式的兽人们便是正真的成年兽人。他们会参与到部落的建设当中,有资格讨论部落里的各项事务,参与决策。
白杬将兽神的祝福,族人的祝福,自己的祝福都灌注在这简短而繁复的祝词之中。
渐渐的,藤杖好像流动着生命,隐约可见星辰一样的光点洒落。落在这一群兽人之中。
小幼崽们大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
白狼立在后头,眼里闪烁着欣慰。
年轻兽人们闭眼。
白杬在光影的变幻中,脑海里忽然显现出一幅画面。
白狼黑狼,巨大的狼影立在旷野。父母,去世的族人慈爱地站在他们身后,眺望着他。
白杬精神一振。
眼睛极亮。
他稳住心神,睁开眼,观察面前与他成年仪式时一样状态的年轻兽人们。
风声悠然,绕过兽人。
衣摆浮动,嫩叶落下,无人言语。
祭台上,白杬紧盯着面前的兽人。祭台下,成年兽人们也握紧拳头,瞧着这些参与成年仪式的小辈。
堕兽……
空灵一声响。倏尔消散,好像幻听。
遮住阳光的乌云散去,兽人们的心情也随着暖光一样恢复过来。
闭眼的年轻兽人们陆续睁眼,眼中闪过清亮的光芒,俱是期待地看着白杬。
一个、两个、十个……一直到全部,没有一个目光浑浊。
白杬心上一松,轻笑:“恭喜你们,各位成年兽人。”
话落,寂静一瞬。
倏尔,又如海浪喧腾,整个狼山热闹起来。
“啊!好哦!”
“嗷呜呜呜!!!!”兽人欢庆,欢快的叫声响彻狼山。
没有堕兽!
没有没通过成年仪式的兽人!
提起的一颗心放下,白杬在人群中对上星祭司、梧祭司以及白狼渚祭司的眼睛。
渐渐的,脸上浮出一抹笑。
他想,他懂了。
在兽王城之前,天然变成堕兽的兽人极为稀少。而成为堕兽,也是……
他们保护大荒的手段。
那一场导致他落到异世界的灾难已经过去很久,而残留在大荒的异世界灵魂应该已经没有了。
成年仪式,就是筛选。
沟通兽神或是世界法则。借由祭司这个中间人悄无声息去维护部落,剔除异魂,从而维护大荒。
白杬看着热热闹闹抱在一起笑个不停的兽人,笑容也跟着灿烂。
他松手,垂眸看着手中的细汗。
虽然相信自家兽人不会被侵占,但是还是免不了担忧。
苍白的手被大手笼住,全部包裹。
白杬抬头,曜低头贴来。
鼻尖相触,好似在安慰。
白杬弯起眉眼,贴上去,对着高挺的鼻子蹭回去。
夹在两人中间的狼崽崽直起身,嗷呜嗷呜两边乱蹭。毛毛乱成鸡窝。
成年仪式结束了,春天,也正式来临。
忙起来了。
黑狼部落最近处处都在建设。
兽人轮班,学校拔地而起。笔直的道路延伸四处。南边、东边城墙巍峨,向着一处汇集而去。
大苍山的集市也在建设。
梦树被移栽过来,空旷的土地上,整洁的货物集散中心正在建造。
只需要一年的时间,狼山又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过此时,变化已经出现,他们迎来了小小的客人。
大苍山,兽人们吭哧吭哧地将建造用的东西搬到要用的地方去。兽人专注手里的活儿,虽然累,但眼里像亮着星星。
大苍山南边,一行行动缓慢的兽人试探着靠近。
“请问……这里是黑狼部落吗?”
很细微的一声,连小石子儿落地的声音都比不过。
搬东西的兽人们一顿,齐齐转头。
兽人魁梧,那搬着东西的胳膊比问路的小松鼠大尾巴还粗。
在小松鼠面前,他们犹如一个巨人。还是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巨人。
小松鼠磕磕绊绊地说完,噌的一下,跑到了面容稚嫩的青年的后头。
他大尾巴上的毛毛炸开,一副吓极了的样子。
“嘿嘿嘿,这里是狼部落。你们是……”
“我们来交换盐。”
白熊兽人一拍脑袋:“你们要换盐哦。”
“再往前走,就是了。”
青年坐在拉车上,冲着自己部落里这些呆愣住的兽人抬了抬下巴。“走了。”
小松鼠立马催促:“走了走了。”
兽人走十分钟的路,他们这群兽人要走半个小时。等他们消失在上千米的大苍山平地范围内,搬东西的兽人立马放下脸上的笑。
黑狼搓了搓笑得僵硬的腮帮子。
“可算没有把他们吓跑。”
“这些兽人是哪个部落的?”白熊问。
“南边,部落名字不知道。反正挺远的。照他们这样的,走个半年都可能。”
“这么远?!”
“远有什么办法,没有盐,活都不能活。”黑狼很有经验道。
白熊兽人迟疑地点头。
他们以前在雪原上,那里最不缺的就是盐。所以也没这个经历。
想到这儿,他对大荒的其他部落多了一分同情。
当第一个部落来狼部落换盐的时候,白杬还待在狼山。苍鹰在部落里帮兽人传递消息,白杬知道之后,立马动身过去。
第一个客人要好好招待,口碑很重要。
但是赶到南边需要几天的时间,白杬只能放下自己的崽崽,跟着曜一块儿去。
到南边的时候,兽人们已经住上了这边兽人安排的房子。
白杬一来,立马收拾了一番,进屋子找人。
正巧,那兽人正坐在凳子上,喝着部落里的热茶。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两相对视,都认出了对方。
那青年兽人冲着他浅浅一笑。“白狼祭司。”
白杬也笑:“是你们。”
“东西交换好了吗?”白杬在桌边坐下,曜紧随其后。
“换好了。”娃娃年青年温声道。
“听说你急着赶过来,就想着多留一些时候,顺带跟你们说声谢谢。”青年的态度很温和,不像之前,跟刺儿一样,冷冰冰的。
“用不着说谢谢,互惠互利的事儿。”
曜默不作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白杬倒了一杯子。
白杬双手捧着,泛白的指尖重新变红。
他抿了一口茶,抱着杯子没有放下。
“大苍山的集市还没开始,你们过来得有些早了。不过要是你们还想交换其他的东西,也可以。”
白杬将提前准备好的清单拿出来。
“正好我准备了,你们可以看看。就是现在不交换,熟悉熟悉也行。”
“当然,大苍山的集市建好之后,你们若是想交换,也可以在这边申请一个摊位。”
“后续山上会建起一些住宿,可以供给摊主选择。吃食方面,我们也会建食堂在外面。都可以交换。”
白杬看青年有兴趣,将大苍山给介绍了一遍。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白杬道:“不知道你们部落还收不收兽人?”
白杬捧着茶杯的手一顿。
“你们是想……”
青年兽人苦笑,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声音艰涩:“我们是想在狼部落求得一个庇护。”
“我们身体残缺,部落里的大多数兽人都是我捡回来的。但是大家很能干,也能养活自己。”
“可大荒始终是大荒。”
青年兽人骨子里的厌世一闪而过。
他轻声道:“我们这样的存在,迟早又会沦为其他成长起来的大部落的玩物。所以……”
“不会的。”
“大荒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白杬看着青年,语气坚定道。
曜拉住白杬放下来的手,轻轻包裹。
说出来的话却是凉薄:“守护部落是自己的事儿,不是一味地加入大部落就可以高枕无忧。”
“你们并不是活不下去。”
“你的假设,也不一定是真的。”
“选择离你们这么远的黑狼部落,为什么不选择弯月?”
青年兽人身子一僵,垂眼遮掩自己的异常。
“只是狼部落帮我们颇多,自然而然的亲近。”
曜抬起头,直视青年:“亲近?可从来没有兽人说我们黑狼亲近的。”
曜脸色沉下去:“不要觉得狼部落的兽人就全部是心善的兽人。你可以走了。”
青年霍然抬头。
眸中一丝微不可见的恼怒闪过。
曜牵起嘴角:“我们可不是你复仇的工具,你说对吗?”
白杬一脸懵。
青年确实惊愕得直接失态,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白杬反手抓住曜的手指。“什么意思?”
曜一根一根捏着白杬手指,亲昵道:“没什么意思,来之前问了一下白狼,说他们曾今在去日出之地之前,那里的部落发生混战。原本的部落族长抛下海,族长的崽子也被断了双腿不知所踪。”
曜冲着青年兽人抬了抬下巴:“呐,这就是不知所踪的那个兽人。”
曜想到自家阿杬在冬季的时候看人家可怜,还眼巴巴地送东西,带着灵他们过去看病。
当时阿杬就有意让他们加入,但人家看不上狼部落。
这会儿见到狼部落厉害了,去对兽人有优待,还近一点的弯月换盐不行。却千里迢迢过来,带着一个部落的兽人,一副凄惨模样地跑到狼部落。
曜没忍住收紧他家阿杬的手。
“我们好骗?”
青年兽人沉默了。
茶水滴答滴答落下,成珠成串,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到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是真的?
白杬看到兽人握得泛白的手。
目光正要移到兽人脸上。
忽然眼前一暗,温热的大手盖在眼前。腰上一紧,白杬直接被曜拎了出去。
“他怎么会是日出之地的兽人啊?我还以为他是从迷障之地逃出来的。”白杬困惑。
曜拢起白杬的长发, 将刚刚自己弄乱的发丝重新绑好。
手上的兽皮带灵活转动,曜边道:“之前融他们是南边,遇到这个部落的时候, 他们自己说的。”
“人家是好心。”
曜松开手里绑好的发丝,牵着白杬往外走。“嗯, 是好心。”
白杬:“而且不是咱们要开部落集市才让人家过来的,现在怎么听着……像我们倒打一耙。”
曜轻笑一声, 看白杬拧着眉头郁闷的样子, 忍不住捏捏他的鼻头。
“只是敲打一下。”
“部落外集市建立起来之后我们会跟他们交流得更加频繁,与其现在藏着掖着,倒不如摊开来说。难保他以后不会生出这个想法。”
何况, 看刚才的样子,他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曜看着白杬狐疑的眼神, 低头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阿杬不知道,现在的狼部落对兽人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笃定,只要兽人过来看了, 那么一定会起心思。
曜揉揉白杬的头发。
手一顿, 又顺毛捋一捋。将揉乱的发丝弄好。
“总归对我们没有坏处。”
白杬这才勉强认同,跟着曜离开。
匆匆忙忙跑过来一趟, 也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做。
两边盐井现在也发展得像模像样。连片的房子建起来了, 采盐的兽人的家属也都住在这边。同样的种植、养殖,生活上也不缺什么。
医疗队在这边也有分部落, 是四个爪子都是黑色的红狐桃负责。
白杬刚一脚踏入医疗队的门, 就听见门外传来凌乱的跑步声。
“哎哟哟桃子你帮我看看, 我这手疼!”
兽人喊疼喊得莫名喜意。
白杬拉着曜后退一步让出门, 立马见到托着手腕进来的白熊。
“手怎么了?”
“呀!阿杬也在!”
白熊憨厚地想挠头, 抬起的手一颤,疼得皱眉。
“就踩着个小石子儿摔了一下,没想到手都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