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山猫灵跟着,带出来的东西都是能吃的。
没有什么能比在沙漠里见到一个绿洲更令人高兴的了。
兽人们嘿嘿傻笑着,捧着自己的大碗,一人一碗水。喝了个肚儿圆之后,便开始将剩下的锅拿出来煮饭。
沙漠气候干燥,木柴易燃。
轻轻松松发火之后,兽人们将老三样放下。土豆、红薯跟肉干。
而其他锅里,就试着煮兽人们拿回来的东西。
都是些草根草叶,还有一些被虫蚁吃了的小果子。
白杬以防万一,再次问了句:“灵,都能吃不?”
“能吃。”
沙漠里的植物,糖没见过,祭司没见过,白杬自然也没见过。
倒是医疗队的兽人们这两年坐着白鸟兽人四处跑,认识的植物多种多样。
就是没见过的,也能凭借经验辨认一二。
放在树叶上,已经洗好的草根、野菜扔进去。炖上一点肉干,有肉味,对兽人们来说也差不到哪里去。
余下的就是沙漠里的果子。
通红通红的,还没吃就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这种东西,在沙漠里无疑是一种吸引人的利器。
白杬吃了小几个,果子味道很浓,但吃完之后舌头上像扑了一层细密的沙子。
涩涩的,口感不怎么好。
果子多,兽人也不少。
拳头大的小果子,一个兽人分了两个,就没有多的了。
从荒漠走到沙漠,十几天的路程,兽人们现在都有些疲惫。
吃饱喝足之后,剩余的半天时间,曜也没有催促着兽人们离开。
“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好耶!”
兽人们就地一滚,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嘴巴咧得大大的。
趁着兽人们休息,白杬拉着曜走向绿洲深处。
绿洲不大,兽人们加速跑没十分钟,就能将整个绿洲逛完。
这里面的植物不算繁茂,胜在绿油油的,在光秃秃的沙漠里单是看着就喜人。
往里走,就都是兽人们采集过植物的地方。
里面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不高。
叶片坚硬,很小小圆圆的。浑身长着尖锐的刺。
地上落着不少果核,还有不少摔下来已经烂了的新鲜果肉留下的湿痕。
白杬撑着曜,脚踢了一下被剔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肉的果核。
这些摔烂的都和着泥沙了,不会兽人们也吃了吧。
在绿洲里转了一圈儿,没见着什么好东西,白杬失望地拉着曜回去睡觉。
吃过饭后,气温渐渐落了下来。
到晚上,星星能看见几颗的时候,兽人们便披上了厚厚的兽皮衣。
“这里面的温度变化真大,白天还热得出汗,晚上就冷得跟冬天似的。”树搂住草,宽阔的脊背为草挡住了夜晚的凉意。
草半眯着眼睛,在树暖烘烘的怀里安静地靠着。
“阿杬说的,这里天上没有云,就像是睡觉的兽人没有被子。加上地上是沙,热得快,冷得也快。”
“进沙漠的时候就说了,你没仔细听?”
树亲昵地环住草的腰。
“阿杬说那么多话,我又不像曜,所有的都能记住。”
草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弯弯的长睫垂下来遮住满是水光的眼睛。
树可稀罕安安静静的草,凑上去在人脸上亲了一口脆响。
在巴掌呼过来之前,立马抱着人塞进兽皮睡袋里。
抓着草的两个手往怀里一拉,双手双脚抱着。美滋滋地在草脖颈处拱了拱,闭眼睡觉。
草动了动,看在暖和的份儿上,没有像在狼山那么的嫌弃。
本就困了,窝在树结实的胸口上,草安稳地睡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兽人进睡袋里去睡觉,夜悄悄安静了下来。
兽人们扎帐篷的地方是绕着泉边,前面是水,后面是树林。
好不容易歇了半天,兽人们身心放松,睡得沉沉的。
殊不知,在帐篷的后面。
林子里,接二连三地亮起了小小的夜明珠似的灯。
两个成一对,小灯晃动,离帐篷越来越近。
帐篷里,曜悄然睁开眼睛。
他裸着上半身,怀中趴着只穿着一件绒毛褂子的白杬。
熟睡的人脸挤在他的胸口,脸颊微鼓,软弹的唇瓣松开,露出里面的白牙。
曜头顶上的耳朵高高竖起,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低下头,轻轻地在白杬的脸上咬了一下。
没用力,只像叼着伴侣脖颈似的,轻轻地咬住,一动不动。
细微的动静从帐篷边经过,帐篷里的兽人们都睁开了眼睛。
听声判断,外面的是小型兽人。
脚步很轻。
但是兽人们睡着,耳朵贴近地面,能清楚地听到脚触地时那与砂砾磨出来的沙沙声。
这里居然真的有兽人生活!
兽人们齐齐想到这一点,不免心惊。
不过再仔细一想,雪山上都有兽人了,沙漠里有好像也并不奇怪。
被围在中间的帐篷里没有动静,兽人们也没动。
外面的兽人似乎很担心,听到兽人们呼噜声变调,就会立马着急地往回跑。
几次来回,听得兽人们脑袋都贴到地面去了。
好磨叽……
好不容易,外面传来撩动水的声音。看样子这些兽人就是为了出来打水的。
不知时不时气氛有些紧张,白杬眼睫抖动,也迷糊睁眼。
睁开时看曜一双眼睛明亮,正开口问他怎么不睡。
唇刚张开,叼住他面皮儿的薄唇立马贴了上来。
白杬眨巴下眼,抬手抱住曜的脖颈。咕哝一句,缓缓又闭上了眼睛。
呼吸平稳,听着就像没有醒过。
不过他的动静惊扰了打水的兽人,一阵克制的凌乱脚步声后,水边的兽人们散了个干干净净。
曜在白杬唇上抿了一口,托着他的后脑袋带进自己的怀里。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便阖眼继续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兽人们醒了。
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先是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然后立马绕着绿洲,开始找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些兽人。
找来找去,最终在绿洲的另一头,发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洞。
“在这儿呢!”
“请问有兽人在吗?”
树找见地洞,立马蹲在人家洞口边往里面看。
草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后面带了带。“他们胆子小,你注意点儿。”
另一边,也有兽人喊着说找到了。
白杬看兽人们兴奋的样子,不像是在找兽人,像是在找兔子。
可是喊半天,兽人也没出来。
不是被吓到了就是跑了。
地鼠族长倒是搓了搓自己的脸,走到洞口边。
“阿杬,要不我进去看看?”
“人家的部落,你贸然进去会被打的。”
白杬正打算拉走在人家部落门口嘀嘀咕咕商讨要不要直接进去的兽人,忽然面前黑影闪过。
一个长条的东西被扔了出来。
白杬心上一跳,立马被站在他身后的白杬掐着腰带走。
余光瞥过地上还在不停摆动地东西,白杬胳膊上汗毛根根竖起。
“蛇!”
曜捂住他的眼睛,低嗯了一声。
“不怕。”
树见地上那花纹妖异,一看就有毒的无头蛇,立马将草也拉着踩在自己身后。
曜看着洞口那道阴影,低声道:“我们无意打扰,抱歉。”
说完,他冷眸盯着树,道:“走。”
树捂嘴,带上自己的伴侣,立马跟着曜走了。
沙漠里面的兽人能吃的东西不多,那树上唯一看得过去的果子全被他们兽人摘下来吃完了。
白杬想了想,给他们留了一些菜干跟肉干。
他蹲在洞口,知道里面有兽人在。
叮嘱了几句怎么食用,便回去与兽人们汇合。
吃过早饭,兽人们又收拾东西走了。
小洞里,做足了心理准备,悄悄追出去。
他远眺那抹还能看得清的白狼身影。
搓了搓肚子上的柔软毛毛,回身扎入林子,珍惜地将洞口的食物拖入了洞里。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见一面。
洞口里,飘出来几句对话。
“他们有猫。”
“嗯,想去就跟着去吧。”老兽人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来,奄奄一息,死气沉沉。
“不去。”
少年声音平平,除了刚刚有一点点的波动,剩下的都是被生存抹平了的麻木。
白杬他们走远了。
他并不知道,他送过食物的洞口,钻出来一个大耳朵,圆脸盘的兽人。
也是小小一个,眼中透着不符合年纪的坚毅。
他后退站立,前爪微曲。发呆似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整整一天。
黑熊估摸的时间很准,又十天后,兽人们已经出了沙漠。
地上确实能见到植物了,不过稀稀拉拉的,像大水冲了的麦地。
沙漠过后,依旧是乱石扎堆的荒漠。
越走,碎石多了起来。
在这一片荒漠过度了两天,再之后,便能看见人高的树了。
曜让兽人们休息的时候。
兽人们也顾不得地上是泥还是沙,直接往地上一趴。
四肢绷直,肚皮贴在软软的草丛上。
鼻尖感受到久违的青草香,兽人们沉醉地哼唧几声,歪头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儿。
将近快一个月没有洗澡,每天都是在沙里。身上顺滑的毛毛早已经打结。
加上毛毛上又蹭了草汁,绿油油的,更显得狼狈。
树仰头感慨:“可算是出来了。”
曜没理他,嘴下叼住还在打瞌睡的白狼的后脖子,往发现水源的地方去。
今天天气晴朗,温度也合适。
先给阿杬洗个澡,再太阳底下晾一晾,毛毛能干得很快。
白杬睡懵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水里的小石头上。
看了看肚皮,再看看就在腰上围着个兽皮,专心给自己搓澡的人。
眼睫一颤,立马收拢四个爪爪跟尾巴,牢牢将自己的肚皮护住。
“挡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低沉地声音撞入耳朵,听得白杬心火烧。噌的一下,浑身开始泛红发烫。
白杬眼睛湿漉漉的,瞪着他:“你不叫醒我!”
曜沾水,在小白狼的毛毛脸上擦拭了几下。道:“不舍得。”
眼睛沾水,白杬忙闭上。
屁股底下的石头滑溜,护住了自己肚子,又在水里稳不住身子。
他无奈,只能伸出两个前爪,紧紧抱住曜伸过来的手臂。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白杬洗干净的粉红耳朵像三月的桃,红了个透。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又不是没看过!”
曜搓洗毛毛的手一顿,接着握住白狼一个后爪,轻轻摇了摇。
当着白杬的面,目光刻意往下,只象征性地划过他的尾巴。声音含笑:“那你躲什么?”
白杬惊惶,顺着曜的眼神看去。
“啊啊啊!!!”
他瞬间在水里扑腾起来,龇着牙,气势汹汹看起来像要在曜的手上啃下一块肉。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
闷笑响起,变成了开怀大笑。
曜也不嫌弃白狼身上的水,将他整个抱住。“乖,不逗你了。”
“咱们洗澡,不然着凉了。”
“哼!”白杬哼得很大声。
曜低头,在白狼的眉心亲了一下,眼里是化成水的柔软。
“阿杬乖。”
白狼两个前爪抵住曜的下巴:“哼!!!你才乖!”
作者有话要说:
阿杬:流氓!色狼!臭不要脸!
第137章
洗完澡, 白杬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在大黑狼的脑袋上。爪垫踩着黑狼的头皮,蔫巴巴地晒着太阳。
毛毛上的水分蒸发,狼毛蓬松, 像云团一样洁白。
白杬甩了甩头,轻巧地从大黑狼的头上跳下来, 往一旁在做饭的地方去。
大黑狼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站起来, 慢悠悠地跟在白狼身后。
“阿杬, 你饿了?等会儿就好了。”
树在石头临时搭建的灶台边忙活。
草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长发湿润,随意地披在身后。
手上时不时地往锅里扔上一点东西。
鼻尖是烟熏味跟柴火香, 白杬打了个喷嚏,默默走到草的身边蹲下。
身后, 曜也蹲坐着,长毛大尾巴盘在腿边。
目光落在糯米团子似的白狼身上,尾巴尖愉悦地动了动。随后一弯,挨在了白狼的后背。
这里是草地与荒漠地边界, 树木有, 但是不多。往西边眺望,能看见青黛色的巍峨高山, 连绵起伏, 横亘在整个荒漠的西边。
黑熊一家也洗好了,甩干身上的毛围过来。
耳愉悦地牵着自己的伴侣, 坐在火堆边。“咱们已经出了沙漠, 剩下的路不说好走, 但是吃的多了。”
白杬:“可算能吃上新鲜的肉了!”
再吃肉干, 他牙倒是还能适应, 但是腮帮子已经嚼得发酸了。
曜看着白狼头顶噌的一下立起来的耳朵,微眯眼,黑曜石般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大耳朵也跟着抖了抖。
大脑袋往前,眯眼抵在白狼头上。
白杬脖颈瞬间弯下去。
白杬不满,往后一撞。曜扯开身子,两个前爪微微分开。接住了滚成球的白团子。
整个抱住,匍匐下去,将白狼藏进了胸前长长的毛毛里。
他惬意地眯眼,发出低沉的,呼噜呼噜的愉悦声音。
白杬挣扎着,只能从长毛里探出个脑袋。身子挣扎不脱,只能这么生无可恋地趴着。
“嗷!”
大黑狼舔了一下白狼的脸,低低道:“乖。”
溪水是从西边流过来的,兽人们在下游洗干净身上的灰尘,然后一边晾着毛毛,一边搭建晚上休息的兽皮棚子。
现在不是寒冬,兽人们的体质也用不是蒙古包样式的兽皮棚子。所以大家都是用一个三脚架,绑着兽皮,能晚上挡挡风雨就行。
至于棚子里面,就铺上一层兽皮。
有干草的放上一层干草,随后搁上个兽皮睡袋。这样就可以将就一晚上了。
五十多个兽人,分作三个队伍。
一队跟着山猫灵,负责出去找能吃的东西。一队跟着树,负责暂时做点能垫肚子的食物。再一队就是跟着飞,负责搭建帐篷的事儿。
大家分工明确,该做什么心里有数。
到饭点儿了,帐篷也搭好了,饭能吃了。就是迟迟不见出去狩猎的飞回来。
白杬担心兽人,正要提议去看看。
远远的,就在荒漠那边看见了兽人的身影。
飞带着兽人们急速奔跑,到了驻扎的地方,直接屁股往地上一坐。
累得吐着舌头直喘气。
白杬疑惑:“你们不是去西边抓野兽去了,怎么从荒漠这边回来的?”
“追着野兽追过去的,不过到了荒漠那边就找不到了。”
所以这次算是空手而归。
白杬:“先吃饭,也不缺这一顿。”
“行。”
饭后,兽人们捧着肚子,舒舒服服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往睡袋里一钻,闭上眼睛享受美好的睡觉时光。
今天留下的这半天时间依旧是休息,明天早上之后,兽人们才会继续赶路。
累了的兽人都去自己的帐篷里睡觉去了,还有精力的,都蹲在那小溪边,看着里面甩着尾巴四处游动的鱼以及横着走的螃蟹。
“阿杬,今天晚上喝不喝鱼汤?”
白杬吃饱了就犯困,他身子被黑狼圈着,狼毛如毯子一样盖在他的身上。
就是不进帐篷也暖和极了。
白杬打了个呵欠,下巴搁在大黑狼的背上。
眼睛半阖,困顿道:“溪水里的鱼小,也没多少。煮出来还不够分的,你们还是回来休息吧。”
“我们不累。”
白杬侧脸在干净的狼毛里蹭了蹭,咕哝:“随你们。”
眼睛闭上,没半刻,就睡着了。
草丛深深,只有一两根儿细瘦的小树立在草丛里。
大部分的兽人都睡着了,围着西边顿了一排的狼兽人们还津津有味地捞鱼。
风吹动,草丛窸窣。
连带着拉车上盖着的兽皮也好像被吹得动了动。
曜眼皮微掀,掠过那几辆拉车。
他将窝在树皮上的白杬团了团,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继续打盹。
太阳东升西落,光影变幻。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了。
现在春季过半,太阳底下呆久了,略微晒人。
白杬不舒服地将晒得发烫的脑袋往大黑狼的脖颈处拱了拱,随后迷糊着坐起来。
抬头看了下太阳,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三点。
摸了摸自己还微微平坦的肚子。还行,不饿。
他动了动自己的腿,一股酸麻的触感顿时刺激全身。
他哆嗦了一下,苦着脸将腿上的大狼头移开。
缓了好一会儿,白杬爬起来。
见兽人们还在小溪边摸鱼,白杬一瘸一拐,慢慢走过去。
“抓到了多少?”
“很多!”
这里应该没有兽人,就是有,那也肯定很少来。
因为溪里的鱼是密密麻麻的,成群而过。
兽人们随便砍了根儿木头下来,弯曲之后粗糙地绕了十几根结实的草叶上去。
随随便便往溪水边垂到水里的地方捞上几下,一次少不得五六条的小鲫鱼。
一个午觉时间下来,差不多四五十条有了。
白杬看着他们找不见容器,直接扔在锅里的鱼。笑着摇摇头,撸起休息,开始杀鱼。
鱼儿都不大,三指宽的已经是最大的了。
白杬就蹲在河边,将殷红的鱼鳃抠出来,然后用刀片刮掉鱼鳞。
再在鱼儿尾巴上面一点用刀片一划,手上沿着肚子往下一挤。
内脏什么的就都出来了。
一条小鱼收拾起来也不过几分钟。
要是嫌麻烦,鱼鳞不刮也是可以的。
帐篷里,陆陆续续有兽人出来。
草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站在帐篷前环顾一圈儿,最后走到白杬的身边。
“阿杬,晚上吃鱼呢。”
树后他一步出来,见兽人们还在溪水里乱搅,道:“鱼汤吧,也够一锅了。”
白杬点点头:“你是厨师,你决定。”
兽人们沿着溪水上游走,又见着不少散落着石头的水沟。水中清澈,比刚刚走过的地方还要深一些。
他们眼睛一亮,又开始抓。
醒来的兽人多了,处理鱼的兽人也多。
这边处理完一批,兽人们又捞起来不少。
其中还有螃蟹、泥鳅之类的。
甚至于,在摸岸边的时候,兽人直接在洞里摸出一条蛇。
白杬猝不及防,一个没稳住,直接跳脚往后退了两步。
他眼前泛白,只听得见自己砰砰砰的激烈心跳。
“嘿嘿嘿,阿杬,这个比鱼有肉。吃不吃?”
白杬狠狠吸了一口气。
然后绷着脸,连连后退。
后腿撞到了趴在地上的曜,往后一倒。顺势窝在大黑狼圈起来的怀抱。
白杬悄悄揪住狼毛,稳住声音,语速略快:“不吃。你扔了,小心有毒!”
兽人问还蹲在岸边,不愿意下水的灵:“阿灵,这个可以吃吗?”
灵看白杬像强撑着,但脸上微白。想都没想,道:“不可以。”
“真的?”兽人不死心,这么大一条蛇呢。抵得上二十几条鱼了。
灵抖了抖爪子上被溅的水花,点头:“真的。”
“可惜了。”
兽人拎着蛇尾巴,抡圆了往远处一甩。
窸窣几下,蛇就不见了身影。
白杬松了口气,肩背微曲,埋头藏进厚实的毛毛里。身体后知后觉地哆嗦了两下。
“阿杬怕蛇?”曜的大脑袋搁在白杬的腹部,狼眼注视着在自己身上憋红了脸的人。
白杬郁闷不已:“你又不是不知道,问我做什么。”
大黑狼拱了拱白杬的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顺势落在了大黑狼嘴巴上。
手指被逮住。
黑狼张嘴,轻轻咬了一下。
白杬偏头,憋在毛毛里久了,鼻尖泛红。
“你不许说。”
他声音含糊,眼微绯红。吓到了,说得跟撒娇似的。
“怕蛇而已,要是不告诉他们,以后还会这样随便抓一条蛇起来再吓着阿杬怎么办。”
白杬顷刻绷着脸:“不会,我是祭司。”
曜轻笑,目光落在拉车上那截红色的蛇尾巴上,慢慢点头。
“好,不说。”
休息一晚,兽人们继续赶路。
一路上,草地过度到稀疏的林木,最后便出现了数不清的参天大树。
按照行进的路,应该是直接往西边。
但是兽人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往北边移动。
白杬仔细想了想,好像将西荒跟东荒分割开来的,是中间横亘着的一条上千公里长的大裂谷。
白杬拉着曜直接问:“裂谷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大部落?”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叫做高山猫部落。
曜:“嗯,是有这个部落。”
走在前面的黑熊耳这会儿转过身来,笑呵呵地道:
“走大裂谷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花费的时间要更多一些。”
“但是那边景色好看,在其他地方是见不到的。”
白杬摇摇头:“就是问问,倒不用为了看个景色耽搁时间。”
大黑狼与身侧的白狼交颈,低声道:“以后要是想去,我带阿杬去。”
白杬:“好。”
往北边走了五六天,能明显感觉到温度比在南边的时候低一点。能隐隐看见北边的雪山的时候,兽人们继续往西边走。
过了大裂谷,就是西荒的地界了。
如此,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月的时间。
要去兽王城,剩下的路程快的话一个月就够了。
天气回暖,动植物逐渐繁茂。
兽人们停了下来。
趁着这边离兽王城还很远,先补给食物,做些能长时间保存的肉干。
在兽王城那边,就不敢贸然捕猎了。
停留了大概五天,搜罗完这片的野兽,兽人们继续出发。
一路上见识到不同的景色,当看见密密麻麻的松树林的时候,白杬也没多少稀奇了。
之后,他们便一直在松树林里行走。
见着能吃的就搜集起来,拉车满了一个又一个。
再往西,一会儿草原,一会儿森林。
二十多天后,到了西荒核心地带。
兽人们不约而同地谨慎起来。
“在西荒,北部的动物没有南部跟中部的多,所以他们是看不上我们黑熊部落生存的地方的。”
这是兽人们再走了一个月之后,见到光秃秃的黑熊部落时候,还记得黑熊耳说过的一句话。
此时,见到黑熊部落里的情况,他们不约而同在心底感慨:
“看不上这个地方,但是他们看得上黑熊。”
与他们部落一样,黑熊部落也遇到了袭击。
这一个月,兽人们在西荒的活动是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一刻钟前。
到了黑熊部落之后,兽人们等在外面。
本来是打算黑熊耳进去之后遇到麻烦再去帮忙,哪知耳进去许久都没有动静,兽人们不得以悄悄跟进去。
待看到山凹里倒塌的木头屋,遍地的杂草,还有地上的一看就是黑熊的骨头架子。
兽人们垂下眼睫。
意料之中的事儿。
一路上出行的轻松心情瞬间被压下。兽人们面上沉重,紧绷着下颚,一语不发。
飞上前,拍了拍耳的肩膀。
看地上混合在新生的野草中,大堆大堆去年枯萎的草,就知道黑熊兽人们遭遇不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被抓去兽王城里当奴隶了,还是成了堕兽。又或者他们成功逃离了兽王城的控制,迁徙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管哪种结果,看四处残留的痕迹,兽人们推测在此之前,黑熊部落里一定有激烈的打斗。
耳一个魁梧大汉站在部落的中间,双拳紧握,牙关紧咬。脖子上如游蛇一般的青筋跳动。
看得兽人们心有不忍。
部落遇到这种情况,不论是多少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兽人们束手无策。
还是枫站出来,将自家几个熊仔仔往白杬那边推了推。
“麻烦你们帮忙看着熊仔。”他声音细润,还是很温柔。
白杬点头。
曜冲着兽人们招招手,退出了黑熊部落。
他们在这个附近找了个地方搭帐篷,等着后续的安排。
而部落里,枫上前,轻轻打开耳紧握的拳头,将自己的五指的嵌入进去。
耳怕是会伤了他,力道弱了下来。
枫温柔抬手,将他的大脑袋勾着靠在自己薄薄的肩上。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
枫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家的伴侣虽然已经被赶出部落了,但是他对部落依旧存在眷恋。
嘴上成天说着没有感情。
但真正看到部落消亡,也难免痛心。
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感受到脖颈微微湿润,枫依旧轻柔地抱着自己的伴侣。
“阿枫,我想去找他们。”
“好,我陪着你。”
黑熊耳手臂紧紧将枫搂住,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枫吃痛,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纤细手臂回抱过去。
毫无意外,黑熊耳看完了部落没有打算立马回狼山。
因为部落里可能会有幸存者,所以他们一家五口跟狼兽人队伍约定:
他们在这边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黑熊兽人。
而曜他们依旧去兽王城,顺带帮他留意一下兽王城里面有没有黑熊兽人。
不管有没有,十天之后,双方都要在兽王城的西边留下记号。
约定好了之后,一家五口跟兽人队伍分开。
曜他们停留一晚,则继续往西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