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什么身份?””
纪遥懵懂地眨了眨眼。
“师尊,自然是......师尊。”
这问题在他听来,就是前世的废话文学似得。
“那便是了。”
锁着纪遥的锁链,应声解开,他胳膊上那道深刻的伤口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晏律伸手按住了纪遥的脑袋,道,“你修行太顺,心境跟不上修为,不论境界提升有多高,还要历心才能稳固。”
“失去也是历心的一部分。”
既是师尊,那这便是师尊能教徒弟的最后一课。
晏律从不担心纪遥醒不过来。
他虽会沉湎一时,但绝不会一直深陷其中。
所以他此时伴他,不过是想在自己消失前,在水镜之中陪他完整的一生,直到他能接受他离开了,也到了他该消失的时间。
.............
文玉林在宫门门口有些纠结地问周围的外门弟子。
“你们确定,最后是在这里见到纪掌门的?”
几个外门弟子纷纷点头,纪遥掌门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见过一面便不会记错了。
“纪遥掌门在这里徘徊许久。后来不知怎地就不见了,我等也没看清。”
文玉林轻蹙了眉。
瑶光刚出关没两日,玉衡就出关了,但是什么也没问直接去找凤语鸢借了刚刚才落到仙门手里的水镜,他怎么都觉得这其中哪里透着些不对。
沈司渊是怎么知道仙门最近收了妖帝帝辰的神器的,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关十几年,消息倒是真灵通。
此时来访者不止他一人,还有身着一身飘逸白衣高束发丝的女修,不是别人,正是被纪遥所救的楚月珺,她的肩上挂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狼尾。这是上一回各位仙尊见她时还没有的,可见是刚下界杀了那无耻的狼妖才刚回仙门。
楚月珺这么多年都被称为女版晏律,还是有些道理的,只是文玉林还是很难将他的目光从她肩头的狼尾处挪开。
这么漂亮出尘一个姑娘家,将狼毛披在肩膀上是不是不太美观也不够和谐啊!
文玉林忍了又忍还是在略过了打招呼先问道。
“月珺师妹啊。你做什么把这狼尾缝在肩上?”
楚月珺微微侧过了脑袋道。
“我说过要杀他证道。”
没什么比杀了那渣男,撕了他的皮,将他天天挂在自己的肩上,更醒目显眼了吧,如若不是对方只剩下这节好皮了,她倒是很想做一件狼皮大衣的。
楚月珺的眼中划过一抹遗憾。
“他既如此爱我,应当愿意与我日日相伴。”
听着自家师妹冷冰冰的话语,就是从未踏入红尘的文玉林也不禁打了个哆嗦,幸好他不是妖帝那种渣滓,楚月珺这种无情道大成的女修也是世间少有,他不会被人扒皮。
“话说回来了,师妹你怎么也来了玉衡宫?”
他以前可不曾听说他这个七师妹和五师弟有什么瓜葛啊,虽然这次确实很巧,他这两个师弟师妹,不仅闭关时间相似,就连出关时间也那么相似。
要不是楚月珺师妹已经断情绝爱了,他还真想给这两个人拉个郎配,这么有缘的吗?
“十二年前就有些事想问他,只不过因伤推延了而已。”
楚月珺眸光微微闪烁。
十二年前,她与沈司渊师兄一同去魔界与魔军交战......师兄忽然跟她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去去就回。
她好奇师兄在魔界能有什么要事,默默跟了上去。
没想到看见他用法术偷偷取走了鬼族的神器阴阳轮回盘。
她大吃了一惊,冲上去制止。
虽然魔界与他们仙界势不两立,可是毕竟阴阳轮回盘事关整个鬼族未来的命运,他这样毁了一族的未来,他如何偿还?
但是沈师兄并不听她的,执意要拿,两人在魔界你追我拦之际,遇上了魔尊,魔尊都出现了,怎么能继续内讧,于是转了矛头向着魔尊,这才两败俱伤。
所以她来此就是来问沈司渊为何要拿走那神器的。
于公,她不能让师兄留着阴阳轮回盘,让仙门沾上还不起的因果,于私她是他的师妹,总不能坐视不理。
楚月珺的话在嘴边没有直接说出来,转而问文玉林,“师兄您呢?以前可未听说您与司渊师兄有什么交集呢?怎地这么关心他的伤势。”
沈司渊就好抚琴,除了抚琴,很少出宫门,跟任何人都不怎么接触。
文玉林摸了摸脑袋。
“哪是来看他的。他这么一个好好的炼虚后期的仙尊大人,哪用得着我看。”
“我是来找纪遥师侄的,我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上一回救你的事,多亏有他帮忙,我还未好好感谢他呢,准备招他去天权宫坐坐,他好久没去天权宫了,我的徒儿听他回来了,还念着一定要好好招待的。”
听到文玉林提起按个见过一面的师侄,楚月珺也微微垂了眼帘。
说起未好好谢过,她也一样。
她被人救下,这恩情是一定要还的,上一回,心里还记挂着还没有彻底杀了帝辰,走的有些太急了,确实应当在上门拜访一次。
但是楚月珺还是有些不解,“师兄,你找天枢的掌门怎么找到玉衡宫来了?”
“我听人说,他前几日来过这里,后来就不见了踪影,我想师侄应当知道马上就要举办收徒大典了,天枢缺弟子,他又有心建立天枢军,不至于在此时下界,那应当还在仙界之中吧。”
仙门举办收徒大典,每十年一次,今年恰好是第十年。
“我只能顺着他最后来的地方先找找。”
楚月珺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好像有一团迷雾挡在他眼前,只需要一点点的提点,她就能理清思路,明白到底那迷雾之下,到底藏什么。
“你说你玉衡师兄也是怪了,忽然去找凤语鸢拿了龙族的水镜也就罢了,拿了就再也没出来,也不知道他天天在他这玉衡宫里做什么呢。”
楚月珺猛地拉住了文玉林的手臂。
“师兄你说,沈师兄还拿了龙族的水镜?”
“是啊,怎么了呢?”
阴阳轮回盘......让人复生。
龙族水镜,锁人魂魄。
还有消失的纪遥师侄。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是联络在一起细细琢磨,那可不得了。
楚月珺一方面想到会师兄应当不至于做这种事,又一方面想到当年为了抢那轮回盘他差点要攻击自己,觉得对方还真是有可能的。
她被纪遥所救,欠下了纪遥因果,她此时出现在这里,或许就是来报恩的。
楚月珺清冷的眸色镇定了下来,对着文玉林道。
“我怀疑纪师侄是被司渊师兄困住了。”
“文师兄,你莫声张,那会打草惊蛇。”
晏律师兄闭关,沈司渊便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修士,若是让他警戒起来,还有谁能救出纪遥师侄?
所以必须智取。
“师妹,你这说的,如此紧张作甚,沈司渊师弟还能做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了?”
楚月珺轻抿了抿唇。
“师兄你未像我一般入红尘历练不知人心险恶。”
“但我却明白几分。”
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想要的利益是否到了那个份上。
她在人间见过易子而食,见过兄弟阋墙,纪遥只是他的师侄,若是他想做什么,未必会看在晏律师兄的份上放过他。
“我怀疑,沈司渊师兄是想要一人复生,需要夺舍纪遥师侄的身体。”
她那纪遥师侄,年纪轻轻便有了炼虚修为想来天资不凡,若是师兄看上他的身体也不奇怪。
文玉林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一抹黑。
“那可如何是好啊?”
楚月珺眼睛眨了眨眼睫,忽而想到了什么落了下来,留下一片扇形的冷静印子。
“你刚刚说.....仙门收徒大殿在即?”
“没错。”文玉林应道。
“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
“你一定要让整个仙门都知道,天枢要收徒,而且是炼虚真人的首徒。只有声势浩大。他才会忌惮三分。”
阴阳轮回盘让人魂魄转世需要时间,若是需要纪遥抛头露脸,他应当不敢这么快就开始让轮回盘之中的人夺舍纪遥,这样也能保住纪遥肉身。
...........
沈司渊看着水镜之中的一切,轻摇了摇头。
他这主魂还惦念着小狐狸想做个完整的告别,都无需他操作什么,主魂在给他的弟子造梦。
此举一定燃烧魂魄,在时间禁室里的时间怕是要进一步的缩减,再过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融合晏律的神格了,等他融了神格,再把白薇的魂魄放到那小狐狸的身体里。
这个世界什么都不会改变。
“纪遥”仍会是天枢的掌门,“晏律”仍然是天枢门的掌门的师尊,天枢门的太上长老。
不过这世界会少一个玉衡真人罢了。
沈司渊正这么想着,感受到了有人要闯入他的玉衡宫,他挑了半边眉,手上生了一道术法做个屏风,将人带着水镜全推到了屏风之后,然后才转身飞出了宫。
“文师兄,有何事吗?””
文玉林看了眼他这一脸温和疏离的师弟,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怀疑楚月珺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诈上一诈又不会损失什么。
“这不是仙门的收徒大典马上要开始了?我是来问问纪遥师侄怎么还不回天枢的。”
“今年天枢宫可是重头戏,好多人挤破了头都想去天枢当他的亲传弟子。”
那白发修士微微歪了歪脑袋。
“为何要来此处寻他?我这里是玉衡宫,又并非天枢宫。”
文玉林摸了摸头,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脑海里却大喊了一声。
肯定有鬼。
月珺看来没猜错。
十余年未出过关,他到底是怎么得知天枢门已经有了新任掌门的。
他虽然否认人在他这里,却直接默认了纪遥能收亲传.....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司渊一错再错,也不能干等着自己的好师侄被人换了魂魄。
“他未来此?他分明与我说过,有事要找师弟你商量的。”文玉林故作不知情地嘟囔着。
“那小子人小鬼大,肚子里藏了不少事,我没细问,只说和他师尊有关,在来找你以前,他还找了月珺师妹呢。”
“他如今已有几日未回天枢了,我想着肯定是和师弟你一见如故,流连忘返,这才还没回宗。”
“天枢门已经堆了一堆事了,他要是再不回去,恐怕......要生些乱子啊。”
文玉林忧心忡忡地再问了一遍道。
“他真的不在你这里吗?司渊?”
沈司渊眼神是微暗,轻点了点头。
“我是见过他,但是着实不知,他之后去了哪里。”
“是这样啊。”文玉林道。
“他既是天枢掌门,又是那么有责任心的年轻掌门,肯定会在收徒大典前回到宗内处理宗内事务的吧。嗐,也罢,我再等等。”
说着文玉林摇头摆脑地,痛快地离开了玉衡宫。
独留着若有所思的沈司渊。
“收徒大典.....”
倒是真的推算着时间,就是这段时间没错了。
启动仪式也需要时间,纪遥那么长时间不在,恐怕会让人察觉到异常。
沈司渊轻撇了一下唇,推开了他刚刚藏人的屏风,打开了阴阳轮回盘,看了眼魂魄已经凝结地差不多了的白薇,眼神略微有些波动,还是收了起来。
从香炉里取出了一截引魂香,俯身到纪遥的边上,手指轻拂了一下,让纪遥嗅见那香的气味,纪遥灰暗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但是还是和平常不一样,显得十分呆滞。
主要的魂魄都在那水镜之中了,他为这身体留下几缕魂魄都是为了让这身体不至于彻底腐朽,就算用引魂香调动魂魄,能清醒过来就算不错了。
纪遥现在的状态就是所谓的失魂症,用凡间的话说就是傻了,而且还是傻得不轻。
沈司渊道,“小纪掌门,还得托你帮我一下了。”
“可别被人发现了。”
纪遥还躺着,嘴抽抽得发出了几个听不出意义的音符。
是彻底傻了,话都不会说了,估计也没听懂他刚刚说了什么。
沈司渊将这仙门最年轻的掌门扶坐直了起来,刚刚附耳过去,想听听他到底能不能说个什么出来,忽然耳边就起了一阵风。
“啪!”
沈司渊转了凤眸,头侧了半边,被这一巴掌扇懵了,脸上也破了一道口子,他半晌没回过劲儿,许久之后,才微笑着好像无事发生似得,转过了头,看向那个褪去清冷气质,就是单纯的漂亮的......傻子。
“打得好。”
“过来,我给你剪下指甲,这些天长得是有些长了。”
.......
作者有话说:
早上起来扁桃体发炎,下午就有些发烧了,希望不是二阳,目前状态还能码字,祈祷orz。万收双更达成,万收红包发给下一章留评的前10~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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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将炼虚期后期经过无数雷劫历练的修士一巴掌扇出一道疤。
这爪子能是一般的爪子吗?沈司渊侧坐在纪遥身边拿了一把剪子, 怎么都剪不断纪遥的指甲,反倒是磨损了两把陨铁剪子。
他发自内心地问道。
“你平时是怎么给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的?”
纪遥现在没法回答,要是能回答, 应当会告诉他。
他根本不用解决,他的指甲本来就是他的武器之一,他可以自由地让他缩短变长,就跟那只狼妖一样,只不过现在他魂魄不全,人都傻了,哪还有功夫在乎这个。
沈司渊应该庆幸, 他取走魂魄的这个人是个修士, 而不是凡人。若是凡人, 他非得伺候他吃喝拉撒不可, 那可比现在污秽多了。
纪遥安安静静地被沈司渊用天枢链锁在冰床上, 比刚刚乖了不少, 没有其他原因,不过是因为沈司渊刚刚被人划破了脸,抹药的同时将脸上的那层白布一同去掉了而已。
见到那张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纪遥立刻就不闹了, 安安静静任沈司渊折腾, 只是眼神一直落在沈司渊的脸上, 不管干什么他都一直盯着, 好像那就是他心安处。
没人会忽视那样执着的注视,沈司渊也不会。
他一边收拾着那些剪子一边道。
“行了,知道你特别喜欢他了。”
晏律这命也算不错了, 修无情道灵台, 断绝七情六欲那么多年, 还是要一个美人傻了都只要他。
沈司渊收了剪刀之后,再次回到了纪遥身边坐落在了他身旁,对着听不懂的纪遥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以前,也有个人这么喜欢我。”
“但是.....她杀了我。”沈司渊的语气并不是恨,而是疑惑。
“她不仅杀了我,还诅咒我了我那一族。”
“你与晏律的情路如此坎坷,也未必没有她的原因,谁能想到呢,明明是她诅咒的人,她的后人倒是爱上了我的后人,这就是报应吗?”
沈司渊微微垂下了头,自问自答道。
“你一定很奇怪,她杀了我,我为何还要千方百计地将她复生吧?”
“这就是执念,人世间并非只有情之一字能做执念,还有很多很多事。”
“我在意的便是......她叛了我。”
“我明明与她有救命之恩,她却在我差点就要杀灭魔神的时候杀了我,我怎能不留下执念。”
“可惜她的魂魄太少,不夺舍一个人慢慢养起来,我是得不到答案的。”
沈司渊摩挲着纪遥的脸颊,道。“就借你躯壳直到白薇清醒……我再还你可好。”
“……”
主人同意那叫借,主人不同意那叫抢,把人迷昏了再抢那至少也是个昏醉抢劫了。
若是纪遥的主魂在此,高低得驳这穷凶极恶还美化恶行的歹徒几句,可惜他现在是个傻子。
只是默默听着,然后被人收拾整齐后,就被人揽着飞到了天枢宫内。
“掌门?”
天枢宫果然如文玉林所说,全乱套了。
玄狐集结了所有天枢兵准备地毯式搜索纪遥的身影,那眉头深拧着看着十分的焦灼。
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抱着纪遥的肩进来,他马上呵道。
“放下掌门!”
第一声呵斥,来人没有动,玄狐立马动了身,持着一把兵刃冲了上去,还没有上前两步,就被那人的威压逼迫地倒退了几步。
他猛得弯下膝盖,颤抖地跪在了地上。
耳边是温柔又寒风刺骨的声音,揭示了他的身份,“玄狐?”
沈司渊一眼就看穿了玄狐真身。
他的声音比之前对待纪遥时冷多了,透着一分杀意。
“如此不详妖物,万年后竟然还有。”
他伸手就要杀了那狐妖,便被盯着他的纪遥拉住了胳膊。
沈司渊诧异地看了眼纪遥拉住他的手,没动了,但却垂了眼帘。
“你可知你祖上九尾天狐是如何消失于世的?”
都拜这玄狐所赐。
他当日救下白薇也是从这些玄狐妖手下救得,否则白薇早成了玄狐一族的脔宠,哪还有后来那些事。
纪遥抓得紧,沈司渊想到自己此时带纪遥回来本来就有龌龊,确实不该另生事端,便还是收了手。
安抚地拍了怕纪遥的背。
此刻,他特意只给纪遥解开了迷惑的法术,他脸上这层白纱,只有纪遥看不见,其他人都会觉得他长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但是玄狐是不知道的,他只看出了他的掌门很依恋那个人。
那样的依恋要他十分牙酸。
玄狐双眸赤红,紧盯着沈司渊抱着纪遥的手,听这不速之客道。
“我是玉衡宫的玉衡真人。是他亲师叔。”
“纪遥与我相谈甚欢,忘了时辰。要你们担心了。”
“我怜他第一次收徒没有经验便提议帮他把把关,我这几日待在这里不碍事吧?”
玄狐说不出话来。
什么碍事不碍事,这修士都封了他的口了,他哪里说的出个不字。
只看看着纪遥掌门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瞳孔微缩,转过身去,见着纪遥的手确实就在沈司渊手里。
那么亲昵。
几日不见……相谈甚欢……还换了身衣服。让玄狐忽然想起来七年前的事。
为什么,师尊可以、魔尊可以、连师叔也可以。就他不行呢?
只不让他碰。
是他不够强吗?掌门只能看得上炼虚以上能和他双修的修士?
迟冥和这玉衡修士都将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只能从他们手中捡下一条命,小白看不上他有什么奇怪的。
玄狐默默攥紧了拳头,想到了司空南坞说的,他不能突破炼虚,否则身死道消的箴言。
默默咬碎了牙,眼神幽暗地垂了头,但是那颗想要变强的种子,仍然在他心里默默扎下,总有一天要长成藤蔓捆绑住他一颗真心。
走进殿内,沈司渊夸耀道。
“表现的不错。”
就是一直粘着他,这一点容易被人看出来,刚刚那个玄狐没看出来,只是因为那只狐狸本就对纪遥有其他心思,所以没有怀疑而已。。
“你不能这么粘着我。”
马上要收徒了,还一直盯着他,不看那些上门拜师的人哪行?
沈司渊又在纪遥面前实施了伪装之术,毫不意外地另一巴掌就要甩到了他的脸上。
沈司渊早有防范,哪会再被扇一巴掌,他一把抓住纪遥的腕子,另一只手也跟着制衡住了纪遥的另外一只手腕,一同压过了头顶,将他按在了床榻上,刚要教育上两句。
他猛得痛呼了一声。
“嘶。”
真的生生啃咬下了炼虚修士的皮肤。
沈司渊痛极地抽走被咬穿的胳膊,躺着的青年嘴上还带着血,殷红的唇水润中透着危险,红舌卷着将吃进嘴里的血全都咽了下去,眸子里染上了一分原始的喜悦。
妖族能食人精气骨髓,以前被道德束缚,纪遥没真的吃过人,今日才叫开了荤。
“啊!嗯!嗯嗯!”
他还要吃,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一张酷似自己师尊的脸镇住,乖巧地安静下来,又是一个漂亮青年。
和刚刚要啃人的狐妖判若两人。
沈司渊扒掉了脸上的白纱攥在了手里,眉宇间一拧。
深刻地觉察出了此刻的真相,哪里是他把纪遥当成白薇的替身,分明是他成了晏律的替身。
“也罢。”
沈司渊垂手。
从狐妖这边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还不如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只有没有一个人通过入门的文武两试,那就无所谓纪遥盯着谁了,反正不会有人走进天枢。
沈司渊回过身,找到了天枢宫的书房,先写了一份晏律难度的试题,又将书桌上堆了许久的事务挨个拿了出来,这上面都是待处理的急事,如有一件不处理好,便立刻会有人询问,就多了一分被拆穿的可能性。
所以他每一条都得批好,让人不察觉出错漏。
天枢宫执掌戒律这种琐事还真不少,沈司渊坐在书桌前,执笔开始批驳起来。
想夺舍一门掌门确实不是易事。
玉衡宫前
“沈司渊混入了天枢门,他不在玉衡宫内,正是大好时机。”楚月珺说着,对文玉林道。
“师兄精通阵法,对司渊师兄玉衡宫的阵法可有研究?”
文玉林额顶冒汗。“有是有的。”
“可毕竟是炼虚真人布下的阵。我需要一点时间。”
文玉林掌管仙门阵法,大家以前都是上清仙门的宫阙,玉衡宫也不会差太多,只是布阵这个人太厉害了,他必须谨慎稳妥,免得一不留神触到了什么禁制把人招回来了,到时候还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倒叫人挺害怕的。
其实,沈司渊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平时养养花草,逗弄一下鸟雀,在池中抚琴,说话都从不说重,有弟子认错了他,对他不敬他也不生气。
所以当时听楚月珺说那些事的时候,他都在想,他这师弟是不是中了什么邪,要不然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行。师兄破阵,我为师兄护法。”楚月珺知道文玉林也没干过这样偷偷摸摸的事,他害怕被人抓到,她安抚道。
“可要快些,收徒大殿可就这几日呢。”
“我知道。”
文玉林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不容易,他不像楚月珺还有个下妖域杀妖帝的掩护,他自己门内也要收徒,实际上还留下了一个分魂,目前在一心二用的。
“不过师妹,你怎么确定,水镜没有被沈司渊带去天枢宫呢?”
“魂魄离身体太近了自然会有感应,司渊师兄既然已经唤醒了纪遥师侄,应当不会将水镜也一同带着,他也会怕两方互相感应,所以我想他应当会将水镜放在自己的宫内。再说,我被关在那水镜七年,对那个水镜也有些感应了,直觉告诉我水镜就在此宫之中。”
“原来如此。”文玉林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师妹这么说他就放心了,要不然偷偷进入他人宫阙,可不合礼法的。
在他破开大阵的时候,楚月珺的眸光落在了他处。
她微微眯了眼,有些在意刚刚掠过她神识的影子。
擅闯玉衡宫的人竟不止他们两人。
那人应当也是炼虚修士,而且隐身之术甚至可以躲过她这炼虚中期修士,若不是她有心警戒都发现不了。
仙门的炼虚修士不至于这么躲躲藏藏,难不成是魔界中人?她深皱了皱眉。
“还好跑的快。”
魑魅拉扯了一下额上的兜帽,遮住了脸。刚刚从沈司渊的玉衡宫偷跑出来的人正是他。
魔尊在魔界下发了追杀令,杀他之人能做魔尊左膀右臂,享受最好的修炼资源,虽然在魔界修为比他高的人寥寥无几,但是想杀他的魔种实在太多了,这些魔种本就是不要命也不知道痛的天生战士,就是用人海战术也能将他这么一个炼虚魔族逼得狼狈不堪。
他深知再待在魔域不是被那些魔种碾死,就是被魔尊找到再死于非命,于是他想到了来仙界。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正好仙界之中,隐隐传来了他们鬼族神器阴阳轮回的痕迹,他想,若是能找回阴阳轮回盘,其中积攒的鬼族因果或许能让他从炼虚初期一跃到炼虚后期。
到时候便可杀了那窃走阴阳轮回盘的可恶贼人,再杀了魔尊,找到魔神神格。
没准他就是下一个魔神,不仅能报仇雪恨,还能成为三界第一人,重新振兴鬼族。
他在玉衡宫外蹲守了三日,趁沈司渊离开玉衡宫、禁制大开的时候潜入,又趁着刚刚文玉林和楚月珺偷偷开启玉衡宫的机会逃了出来。
魑魅一张面瘫脸上难得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老天还真是在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