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算?!”路云奕瞳孔一缩,嘴巴不自觉张大,声音不自觉增大:“我记得你们密码至少是十五位啊!”
“是的,”顾霖颔首道,“因此为了避免研究员结果错了也不会被当成黑客而触动警报,密码设置时必须有一段变化不大的数字。”
路云奕追问:“这段变化不大的数字也是需要通过计算?”
顾霖想了想说:“这个看每个所的具体情况,不过S所是需要的。”
“……你们研究员都互相知道这段数字?”路云奕说着眼眸变得深邃了许多,食指轻敲着桌。
顾霖似乎没有注意到路云奕的情绪变化,“一般是不会告诉对方,毕竟很有可能别人会利用这个漏洞去窃取所里的机密。”
“哦?”路云奕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顾霖问,“那你能说一下,你是怎么破解的H所的秘钥?别人告诉你的?”尽管路云奕自身没有打算给对方施压,但语气还是带着几分质疑的味道。
顾霖沉默地看着路云奕,那淡灰色眼睛没平时那般平静,反而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并带有一股路云奕熟悉的气息。
没等路云奕琢磨出来,顾霖已经收回视线低头,双手不断摩挲,而刚才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觉。路云奕心中的猜测更是加深了几分,起身走到顾霖的面前,卡住他的下颌往上抬,迫使他与自己直视道:“我暂且不管你之前对我隐瞒了什么,至少我希望你以后能实诚回答我的问题。”
顾霖抿嘴,撇开视线就是不说话。
尧京缓过神,打算为顾霖解围:“路先……”
“尧京你给我闭嘴。”路云奕打断尧京,仍旧盯着顾霖,“你能不能做到?”
顾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两眼僵持许久,最终尧京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就在尧京把门关上的瞬间,顾霖开口道:“你会后悔的。”
有戏。路云奕暗想,嘴上却不饶人说:“后不后悔也不是你说得算。”
顾霖沉默半会,叹息道:“你想知道什么?”
路云奕见他松口,心情愉悦起来,眉头也不皱了,“那个诺什么计划的目的是什么?支持这项计划的人是谁?你……你是怎么知道H所的秘钥?他们这个实验是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顾霖坐在桌上,歪头反问:“就这些?”
路云奕点头道:“差不多。”
“好,那么我很负责任地跟你讲,”顾霖道,“我虽曾经参与过这个诺亚计划,但有关这计划的内容我没法回答你。”说到这他垂下眼,刘海遮住了那黯淡的眼神,“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他们做了什么,也几乎忘记14岁以前的记忆。”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惜……还带着一丝悲伤。
路云奕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这不是很正常?”
顾霖闻后咧嘴笑了起来,“对别人说确实是这样,但我患有超忆症。”他主动向路云奕解释,“简单来说,我能记得每天的别人对我说得每一句话,不管好的坏的我都会记得。”
顾霖抬头看向僵在原地的某人,心头的乌云立马被驱散,甚至跟某人开起玩笑道:“这意味着你今天威胁我的话我会记到死为止。”
……妈的真记仇。
心里虽是这么想,路云奕却清楚这病症必定没有顾霖说得那么轻松。
可他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完全讲不出一句好听的安慰话。这种认知让路云奕更加气馁,脸色也不由地沉了下来。
顾霖无视他的表情,回归正题道:“颜叔跟我说过,它原先是研究一种检验向导精神控制情况的仪器,不过后期因为成本高并且误差大被搁置了。”
“不过我确实是知道H所的秘钥,”顾霖扯起一笑容说,“谁叫我们这些‘共有财产’去他们所里协助做实验……真的是哪里缺人我们就往哪里填补。”
路云奕看到那淡灰眼眸里带着一丝嘲弄,积聚在他心底的后悔逐渐放大,整个胸腔难受到得快要窒息,轻声道:“……对不起。”
面对他的道歉,顾霖疑惑地反问回去:“为什么要道歉?你说得没错,我若不对你坦诚相待,你还会相信我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
路云奕本能地想要否认,但搜尽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也没能找到一个理由去驳回。
这种认知让路云奕更加气馁和挫败,心中又多了几分郁闷——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理智。
顾霖看出对方的不对劲,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这种大型项目一般负责人只需要一个S级研究员,除非是所和军地做联合实验。因为联合实验涉及的领域比较杂,所以会把负责人分为主负责人和组长。主负责人把控整体项目情况,组长需定时把他们手中的数据给主负责人看,为了方便管理,秘钥分解成几段数字给每个组长。为了防止泄露,组长手中的密钥是主负责人手中的密钥随机排列再分解。”
路云奕迫使自己注意力集中,思索片刻问:“写这个日记的人是主负责人?”
“他?”顾霖对此冷哼道:“若他是主负责人,那所长肯定是瞎子。那碳基生物的脑跟豆腐花没有任何区别。”
路云奕:“……你怎么突然又毒舌起来?”
“难道这样的人不可恨?”顾霖发出一冷哼声,“很明显这生物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即使这样那些人还用他,相信他,这是可笑。”
路云奕摇头道:“不要这么独断下结论。”
“独断?”顾霖仿佛听到一个可笑的说法,“如果他是真正有良知有情感的人,就不应该去做这种事,而应该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但是他现在却干着这样的事,他的行为已经违背了伦理,这是他的错误。”
路云奕蹙眉说:“那也会有《星论法则》制裁他,而不是这样杀了他。”
“法律?”顾霖冷笑连连:“我还不清楚这法则吗?那东西不过是那些人制订用来约束弱肉强食、自私自利的工具罢了。”
“一些城的高层确实是为了达到目的不计任何手段的禽兽,”路云奕道,“但你不能以偏概全。”
“可是……!”
“够了。”路云奕冷声打断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哦。"顾霖不情不愿说。
路云奕在开门前,一把揽住顾霖的肩嘱咐道:“以后对尧京态度好一点,不要摆着一副嘴脸。”
顾霖闻后撇嘴,那神情很明显告诉他“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会做”。
路云奕看得哭笑不得,只好继续顺毛道:“实在不行你就当做自己端脑被安检门全面检查……或者当做杀毒软件给你端脑扫描也行。”
顾霖被他神奇的说辞逗笑了:“哪有这样的比喻。”
路云奕跟着对方笑起来:“没事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正巧听到路云奕比喻自己成“杀毒软件”的尧京选择转移话题:“……路先生,您的房间我给你整理出来了,你要不现在去看看?”
路云奕闻后点头:“好,那么明天见,霖,祝你有个好梦。”
“你也是。”顾霖轻声说:“好梦。”
“再加。”
助手有些迟疑:“可是梁教授,他已经出现休克,再加下去恐怕……”
“我说再加就给我继续加,”梁教授打断他的话,声嗓也直接沉下来,“难道你也想像他一样?”
助手听后攒紧注射剂,咬紧泛白的嘴唇继续注射。
“啊——!”
小孩倏地从检查椅上弹起来,但因束缚带而重重跌落回去。随着针筒里的液体逐渐进入小孩的体内,小孩的声音愈发愈弱,到最后只能发出微弱的抽噎声,双手敞开露出满是伤疤的手心。
助手看着眼前的小孩心不由地被揪了起来,下意识抹去小孩眼角的涙水。
小孩努力地撇了头,试图离对方远点,但因为束缚带,他能做出来的幅度很小。助手见他胡乱挣扎,立马收回了手,眼神有些慌乱,显然是发现自己的行为“越界”了,那双棕眼睛瞥向梁教授。
若是平时梁教授看到助手的小动作必定会训斥一番,然而现在的他两眼发光地盯着数据,嘴里还念叨道:“如果这样改的话……”他边低喃,边不断地在板上推算演绎,得出来的最终结果让他嘴角一翘:“果然我的想法是对的!”说完他摇头感慨道:“唉,乔太善良了。如果他能……”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对助手下达指令:“你记录一下之后48小时他的身体情况,每间隔6小时发给我数据。”
“……好的教授。”助手低头掩去眼底的怒意,回道。
梁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出实验室。
门一关上,助手蹲下身看向小孩,温柔地说:“还能走吗?”
“……”
助手见小孩不说话也不气馁,继续找话题聊:“你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不用忍,现阶段实验结束了,梁教授不会再过来找你了。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小孩对助手的话提不起任何兴趣,他扭头望向窗栏外。
助手知道小孩在寻找什么,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他不仅不能说,还要阻止他。
想到这,助手心情逐渐跌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检查小孩身体状况,这次那家伙拿过来的药剂量没有之前的大,以小孩的体质很快就能代谢出去。
助手暗暗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小孩手背,注射处已经出现凝固的血块,随即又瞄向监控器,轻声说:“思霖,我已经跟叔叔联络上了,你千万不要在节骨点上贸然行动。”
小孩动了动眼皮,仍旧没说话。
助手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继续快速说:“再过几天你爸和你父亲就带你离开这了,所以在此之前,你一定忍下这口气。
“这仇,你父亲一定会帮你们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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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梦跟第6章 的梦是有关系的,不记得的可以返回去看完再过来看w
第12章
小孩的手不由地攒紧起来。顷刻小孩点点头,慢慢地伸手环住助手的脖颈,小脑袋埋进助手的肩窝处不动。
到底还是个孩子……助手看着小孩的后脑勺,心底不由一揪,小心地抱住小孩,轻拍小孩的背,温柔地说:“我们去吃饭吧,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小孩轻微地点头以示同意,助手便收拢手臂,平稳地把小孩带回他的房间。
一进房间,木桌上早已放上一盘的流食和几片干巴巴的面包片。助手把小孩放到椅上,拿出几张纸巾替小孩擦干净脸颊和脖子上的血迹,
小孩乖乖坐在那让助手擦掉,掰下一小块一小块面包泡入流食里,再小口吃掉,但即使他这么小心,嘴边还是有一圈“小胡子”。助理见状忍不住笑着摇头,从口袋里取出干净的手帕替小孩擦去唇角边沾到的汤汁和面包碎,拿出一瓶水和几颗药,拧开盖子递给小孩说:“药吃完去床上睡一会。”
“嗯。”小孩接过水瓶和药片,看着瓶子里不断涌向底部的气泡,神情有些恍惚。
就在那孩子走神的瞬间,他的视野逐渐被鲜血所代替,刚才喝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血色,他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手里的瓶子也顺势掉落。
只听见“啪嗒”一声,小孩眼前的景色再次调换,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却没能发现什么,可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看着自己。
就在小孩要放弃的时候,小孩发现远处的哨塔上站着一个人。
小孩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下秒那人出现在他面前,蹲下身抚摸着小孩。
他不应该是这样。小孩下意识地想,那双淡灰色眼眸明明跟托帕石一样绚丽,现在怎么布满血丝?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松松垮垮?他为什么变得这么邋遢?
小孩下意识踮起脚尖,拂去那人脸前的头发,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啊!你是……
顾霖猛地睁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片刻又闭上了眼,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涙。
不知过去多久,顾霖才缓慢地抬起手,用手背擦拭掉涙渍,快速走到浴室,往脸上扑了下水,双手撑在洗脸台上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静下来,他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水渍,确定眼睛的血丝不是很明显后套了件衣服向外走。
“哟?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啊?”
顾霖抬头看到路云奕朝自己走来,轻声“嗯”了下表示回应。
“你这么没力气?饿了?”路云奕把手中热乎的三明治塞到顾霖手中:“这是我刚从尧京那拿来的,要不要咖啡?”
“不喝。”
路云奕收回要给他咖啡的手,继续吐槽道:“我昨晚洗澡时调了半天的水都是凉的,我只好自己用冷水将就着冲了。之后我找尧京一问才知道那热水开关竟然在控制!设计这鬼开关的人绝逼是个人才!谁他妈会把水温控制开关安在照明开关旁!”
“……嗯。”
路云奕说了半天才发现顾霖的没有理会自己,仔细一看,只见顾霖眼神迷茫,眼角还微微泛红。
他昨晚回房闷头哭了?!路云奕的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顿时头都大了,他唯一一次哄人还是幼儿时的妹妹摔倒哭了起来,他跑去安慰她结果反哭得更大声。
虽然妹妹是被自己讲的故事吓哭了,但他后续也没哄好,妹妹哭声最终引来父母,自己也被教训了一顿。
路云奕僵硬地拍顾霖肩膀,干巴巴道:“我、我昨晚没有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时候。我昨晚真的没有逼你的意思。”
“……我没事。”顾霖对路云奕的脑回路有些无语,“我没那么脆弱。”
顾霖越是强调自己没事,路云奕更加坚定认为顾霖有事,愈发下决心让他开心。
此时的顾霖不知道路云奕内心活动的越走越歪,即使知道也没精力去反驳。他一睡着就会梦到自己右手反握匕首,跟陌生的青年进行厮杀,下一秒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掐住青年直至对方面色铁青地倒在地上,他蹲下掀开对方眼前的刘海时发现……
那人就是自己。
每当这时候顾霖会惊魂未定地从床上弹起来,双手捂着脸,喘着粗气,满身冷汗,缓了许久才回过神。
这还算好的,之前他严重到一醒来直冲进卫生间,跪在马桶旁呕吐起来。
为了自己不再去想那些,顾霖选择一个劲地钻入研究,导致他时不时忘记进食,路云奕不得不拽他去餐厅,这让路云奕很是头疼。
然而更让他头疼的是,顾霖戳烂食物都没有用餐的意向。
路云奕看着面目全非的肉不免叹息,默默地把那盘食物放到自己面前,夹起自己盘里切好的肉喂到顾霖嘴边,对方咽下去再喂一块直到吃光盘里的食物,把他送回去,确认他没有问题后才回到通讯室继续分析现况。
可不管路云奕如何照顾对方,顾霖的黑眼圈还是不可避免地加深,身子也随之瘦削许多。路云看着顾霖的变化,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般痛,感觉有些无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孩缩在男人怀里,闷声道:“乔教授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乔教授身子一僵,随即摸摸小孩的头,温柔地回答他的问题:“快了,你父亲很快就要过来接我们了。”
“真的吗?”小孩仰头望向乔教授,“这次不骗我?”
乔教授故作生气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孩对他的生气丝毫不怕,反而顶嘴道:“每次。”
乔教授气笑了,伸手捏住小孩的脸:“你这孩子,跟小颜没学好。”
“颜叔对我可好了!”小孩鼓起腮帮子,“你不能这么说他!”
“……到底谁是你的爸爸,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谁叫你……不能天天看我……”小孩委屈道:“每个月才见我三次,连睡前故事都不愿意给我讲。”
乔教授听后眼里露出一丝悲伤,不过很快就被他抹去了,重新露出笑容:“那等我们出去后我每天陪你睡觉。”
“真的?”
“真的,我们拉拉勾?”
“嗯!说好了!”
“滴——”
趴在实验桌上的顾霖骤然睁眼,两眼无神地看向前方,似乎还没脱离梦魇。
“结果分析完毕,请及时查看。”
机械声唤回顾霖的神,他打开报告阅读,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更不要说有心思继续深研下去。
……想见云奕。
顾霖从不是一个纠结的人,这次也是。
他遵循自己的欲望,毫不犹豫地抛下手头的研究跑出实验室,去了通讯室却发现里面只有无数个监控画面、演算到一半的沙盘和烟灰缸里一根未燃尽的烟。
顾霖见这里没有想要看到的人便转身相继跑到卧室、餐厅和休息厅等他能想到的地方,可他连路云奕的衣角都没见着。
路狗去哪了……他倒在休息厅的沙发上,一手遮住自己的眼想。
“先生你怎么了?”
顾霖闻后仰头见发出声的是尧京,声音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虽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是陈述。
“我没有想要知道你的行踪的意思,”尧京笑着递给顾霖一杯柠檬水,“我给您送点心时发现您人不在那,打算放到这里的保温箱里……”尧京没有说尽,顾霖却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顾霖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猛地喝了一口,指腹摩挲着杯身,抿抿嘴重新开口道:“……路云奕去哪了你知道吗?”
“抱歉先生,我只知道路先生出基地有事。”尧京提建议道,“不过我觉得您可以等路先生回来后问他。”
“……嗯。”顾霖低头盯着柠檬水,不再继续与尧京搭话。
顷刻他眼前出现冒着热气的茶和精美的甜点,以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可做一切的人不是顾霖想见的那个他,顾霖暗暗抹去内心的失望,起身打算回房收拾东西打算自己上路。
正当他背上包踏出门,与路云奕面对面相碰。
“你要去哪?”
“你去哪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默契般地闭嘴不说话。
一时间陷入沉默。
最终路云奕胡撸几把头发,开口解释:“我这不是想着出去察看下情况,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你一块去。回来时发现附近河流有鱼,就抓了几只,打算等会给你煮鱼汤喝。”他举起手里的鱼以示证明自己的说法,“那么现在你能说一下,你背包是要去哪?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痞里痞气的,站姿也是没正形儿地靠着墙。
然而就是这样的他让顾霖平复内心的慌乱和恐惧,顾霖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口。
面对顾霖突如其来的行为,路云奕有些懵,说出来的话结巴得不行:“你……你怎么了?”
顾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下次出去带我。”
路云奕困惑道:“你不是要做实验吗?跟着我干什么?”
“最近实验进行不顺利,”顾霖闷声说,“我要出去散散心。”
路云奕非常不解人意道:“可等会吃完饭我们得走了。”
顾霖:“……”
顾霖:“反正你出去得带上我。”
说着他仰头看向路云奕,认真道:“你答不答应?”
两人对视许久,路云奕叹了口气说:“知道了祖宗,你多大了怎么这么黏人。”
“我已经26岁了。”顾霖忍不住反驳道。
“二十六啊,”路云奕感慨道,“想当初六年前我也是你这个年龄,结果我现在都奔三了还没有个媳妇。”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顾霖上下审视自己,不禁无语道:“这么看着我干嘛。”
顾霖撇开视线,反问:“什么?”
路云奕看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作俑者”,忍不住撸乱他的头发,轻浅地笑了下,一把揽到对方的肩上说:“走,哥带你去吃好的。”
顾霖皱起眉头,边捋顺头发边嘟喃道:“走就走,动我头发干什么……”
走到一半,顾霖想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路云奕毫不犹豫卖队友:“尧京发消息告诉我的。”
顾霖:“……”早知道向白言多要几个监控屏蔽器了。
等他们走到厨房,尧京迎面走来想要接过路云奕手中的鱼,结果路云奕手一挥道:“我自己来就行。”没等尧京开口他又说:“放心,以我的技术必定不会把你的锅烧穿的。”
“我知道您做菜很厉害,”尧京道,“但我还是不敢交给您。”
“为什么?”
“我怕您把基地给烧了。”
路云奕:“……”
顾霖撇头“噗”了一声。
路云奕瞪向尧京,试图洗清自己:“我上次不也在这做过饭!”
“是的路先生,”尧京点头,就在路云奕松口气时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您上次做饭直接让火警响起。”
路云奕弱弱地反驳道:“那不是不知道这里的火一打开就这么猛……”
尧京:“所以您还是让我来吧,以防您把消防喷淋头再次开启。”
路云奕:“……”
他有些不爽地踢向某人的小腿,眯着眼问:“有这么好笑?嗯?”
顾霖擦着眼涙直接点头戳他心口道:“确、确实。”说完他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那笑声如同鹅般“咯咯”起来。
尧京过来还补了一刀:“路先生鱼给我吧,等会鱼死了就不新鲜了。”
路云奕放弃挣扎了。
尧京熟练地切菜,起锅,翻炒,青菜在他的厨艺下变得诱人,鲜美。在菜出锅的瞬间,烤箱的指针跳到“0”,清脆地发出一声“叮”,尧京把菜摆在烤鱼一圈端了上来。
顾霖盯着鱼,下意识咽下口水,夹了一块吹凉后放进嘴里,朝尧京竖了个大拇指:“好吃。”
“您喜欢就好。”尧京端上两杯刚泡好的茶道。
路云奕看着吃的欢快的某人,大饮一口茶,酸溜溜地说:“其实我做的比他还好吃。”
顾霖随意回道:“嗯,那你下次露一手。”
“你说的。”
“嗯,我说的。”顾霖迅速干掉半条鱼,抿了口茶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路云奕闻言打开投影,用空出来的左手指着一路线说:“我勘察过了,这条路比较保险。”
“几时出发?”
“凌晨4点10分,他们交接班比较松散,我们可以趁这个间隙过去。”路云奕允了下手指上的粉末,“你待会吃完饭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很快就要走了。”
顾霖鼓着腮帮子点头答应,吃完饭就回屋收拾东西。
他背包出来时,路云奕已在走廊门口等候多时,对方见他出来,一手拿过他的包说:“走。”
“等等,”尧京朝他们小跑,叫住道,“路先生,我有话想跟乔先生说。”
路云奕扭头看向顾霖,顾霖轻点头表示无碍,便拍拍顾霖的肩道:“给你们十分钟,你快点跟上。”
“嗯。”
等路云奕走远直至消失在拐角处,尧京从口袋里掏出一芯片,递给顾霖说:“先生您拿走这份资料吧。”
顾霖盯着U盘但没有伸手去接,问:“这是什么?”
尧京:“这里面有葵女士、尚小先生和白女士三人的心血成果。放在这我也没有什么用,与其这样还不如交给您,希望这个能帮助到您。”
顾霖:“……为什么现在给我?”
尧京没有直接回答:“那您为什么要等我走后才跟路先生说那些话呢?”
顾霖眼神一沉,不说话。
尧京像是没有注意他的变化,继续说:“您跟他们很像,都是那么出色。”说完他又觉得不对,“不,您会比他们还要出色,我认为您会比他们走得更远。”
顾霖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会结果U盘,开口道:“祝你吉言。”
“最后一件事,我建议先生您找一台老式机子察看这里面的信息,以免被人发现踪迹,”尧京隐晦提醒他,“毕竟像RS基地里这样封闭的网络系统是很难见着了。”
“我会的。”
“那么再见,先生。”尧京说,“希望下次再见到您的时候,您能告诉我您真实的名字。”
“……会有这么一天的。”顾霖张了张嘴,轻声说,“我……抱歉,保重。”
尧京愣了下,随即笑着挥手,“您也是,先生。”
他注视着顾霖的背影直至被门阻挡,才悠悠地开口道:“真的很像啊……”
“交代完了?”路云奕见顾霖出来,碾灭手中只剩梗的烟问。
“嗯。”
“那走吧。”
顾霖猛地抬头看向上驾驶座的男人,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没有追问自己——前几天他还逼迫自己剥开结疤的伤口,说出自己不想回忆的过往。
说“不想回忆”有些不太恰当,毕竟那段时间他也欢快过,幸福过。
只不过当时逗自己的人已经……
“怎么了?”
顾霖回过神,朝路云奕摇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一些……被我忘掉的往事罢了。”
路云奕闻后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以这么说,”顾霖上车系好安全带,转移话题道,“刚才尧京给我一芯片,里面的内容是癸女士他们的心血成果。”
“哦怪不得他拉住你,”路云奕发动车子往山里开,“他知道这玩意放到我手里就跟铁片没区别。”
“嗯,”顾霖打开个人端,似乎想起什么,嘴角轻微上扬打趣道,“不过我觉得路哥我觉得你好好学一下还是可以的。”
“……喂喂。”
一番下来顾霖心情比之前愉悦许多,手指随意地上下拨弄页面。他悄咪咪地利用余光盯着路云奕的侧脸,内心纠结许久后下定决心开口道:“路云奕,我想跟你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