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砜垂下眼眸，因没有实现自己心中所想，而感到难过。
“好，你想吃就吃。”寇言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寇言再次伸手，强迫抬起常砜的头，看着他眼底的遗憾，问他：“在想什么？”
常砜重新收拾自己的情绪，可以去吃小龙虾的喜悦冲淡眼底的遗憾。
寇言眼底温柔的光虽然不多，却仿若潺潺溪水，沁入常砜的心。
常砜心底生出难以言语的冲动，态度小心忐忑，他说：“我没有吃过小龙虾。”
他偶尔会有种小市民的怯懦，高档的或者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去的时候，总是心孤意怯。
就像他第一次做飞机时那样。
这一刻，他妄想从寇言身上找到安心，就像第一次坐飞机，全程是寇言带着他那样。
他眼底的怯懦和期盼，明明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却猛地扎进寇言心中。
寇言眉宇微蹙，心脏一抽，“嗯，你喜欢，以后经常带你去。”
他说的这话，拇指在常砜的下巴上轻轻摩挲，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紧，他想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怀里，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放下捏着常砜下巴的手，立刻拿出手机，查询哪里的小龙虾好吃，甚至开始打电话定位置，可是已经没有包厢了。
他抬眸看向常砜，“我们坐大厅，被人看到或者拍下来传到网络，你会在意吗？”
他又解释：“这家店的评价很不错。”
这家店不是那种昂贵或者高档的餐厅，评价说店家是湖南人，小龙虾是很地道的湖南口味虾的味道，生意很不错。
寇言没有味觉，不在意自己吃进嘴里的任何东西是什么味道。
可是当他的视线望进常砜的眼眸，他无比坚定，第一次吃小龙虾，一定要留下深刻且美好的记忆。
常砜摇头，倒是不怎么怕的，也不是没有被拍过。
他比较担心的是寇言：“言哥，你没事吗？”
寇言比他名气高多了。
寇言：“无妨。”
片刻，寇言开始打电话定位置，甚至算上了他的助理。
医生那里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
寇言现在的状态大多是心理创伤造成的，医生给寇言开了一些药物辅助恢复，随后就是嘱咐常砜和寇言，希望寇言能够以积极地心态面对治疗，也辛苦常砜配合寇言恢复。
并且医生建议：“可以不用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品尝味道，寇先生，如果你的味觉和嗅觉在逐渐恢复，可以慢慢减少这些方式，不能太依赖。”
常砜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不是一直这样就好。
看过医生后，三人走出医院，来到停车场，寇言给庄诚发了个定位：“去这里吃小龙虾，我也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先去点餐了。”
庄诚秒懂：“是常砜想吃呢？”
常砜有些脸红，“嗯，我想吃的。”
庄诚笑道：“没事。”
看看这家店，又笑着说：“我说让助理也去做什么，合着我和他都是帮你挡粉丝的对吧，不打扰你们吃饭？”
寇言没有说话，倒是常砜又脸红了。

这一家小龙虾的店铺处于著名的夜市街。
喧闹的夜市街, 充满了笑闹声，带着十足的烟火气和满条街的香辣气息。
路灯昏黄，旁边店家打出来的灯光却亮如白昼。
他们停好车, 几步走进这家龙虾店的大厅, 来到偏角落的位置。
助理早就已经在这里占好位，并且定了最畅销的几个口味的龙虾。
他们到时，龙虾刚做好端上桌，香辣气息扑鼻而来, 引得常砜不停分泌口水。
他的眼里已经只有满桌的美食，没有分给身边人分毫视线。
寇言却丝毫不在意, 看着这样的常砜，只觉得心脏酸软。
片刻，旁边也有人发现了寇言等人的存在，有人想过来合照签名，被经纪人和助理拒绝。
但也挡不住他们拍了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
今天常砜的热度原本就很高, 热搜现在还在微博上挂着，这会儿解决了问题，就被寇言带着出来吃龙虾，担心他的粉丝看到路人爆料, 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常砜此时满眼只有自己面前的龙虾，每一个龙虾都闪烁着诱人的红, 不仅有香辣口味, 还有蒜香, 白灼这些经典味道。
但常砜并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看向寇言。
寇言递了一双一次性手套给他, 示意他不用客气。
常砜接过手套, 戴上后夹了一个蒜香的小龙虾, 用不是很熟练的手法，慢慢剥虾壳。
他剥出来的第一颗虾并没有自己吃，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寇言，手往寇言身前凑了凑。
他的眼睛在这喧闹的店铺中熠熠生辉，眼底是抹不去的期待。
若是他自己，是不太敢来这里的。
童年的经历让他对这个地方不自觉会生出胆怯，可他又是期待来这里的，期待能够尝一尝闻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吃过的小龙虾，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很感谢寇言，即使寇言尝不出味道，他也希望能够把第一口小龙虾给寇言。
而寇言的手中，也拿着一块刚蘸了蘸水的白灼小龙虾，正准备放进常砜的碗里。
两人的视线在喧闹的龙虾店里交织，热火朝天的意思，只有他们之间的空气是缓缓而暧昧的流动着的。
常砜微微抿嘴，眼神闪烁。
寇言冷漠的眼神深处，流淌着淡淡柔情。
刚要把剥好的小龙虾肉塞嘴里的庄诚和助理两人：“……”
狗粮味的小龙虾是吧。
寇言因为没有味觉，也几乎没有食欲。
可当他看着常砜套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指，捏着那一个粉红的虾仁时，强烈的进食欲望从他的心里浮现，这是以前几乎没有产生过的情绪。
他先将自己手中的虾仁放到常砜碗中，随后看着常砜。
常砜也学着寇言的样子，要将那个虾仁放到寇言的碗里，可当他看着寇言的眼神，好似中了什么蛊毒，心中所想，一片空白，被寇言的眼神支使着，鬼使神差抬高了自己的手。
寇言微微弯腰，低下头，动作优雅且熨帖，他张嘴，吃下了常砜递给自己的那一块虾仁。
当他的嘴唇和伸出来接住虾仁的舌尖，接触到常砜隔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指时，一股淡淡的蒜香，飘散在鼻息之间。
他的视线随着常砜抽回的手指而动。
一次性手套的设计，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的存在。
塑料的质感，他不是很喜欢。
常砜的注意力全然回到了碗里的鲜虾上。
虾肉劲道，味道鲜美。
白灼鲜虾在蘸料的衬托下，虾肉不仅鲜香十足，吃久了还能够更多的体会到，虾仁自身所带的那种鲜甜味道。
果然是征服了全国大多数人的美食，味道真的很好。
常砜脸颊微鼓，吃饭的表情虔诚又满足，眼角眉梢飘散出来的欢快，让桌上另外几个人也食欲大增。
之后寇言也不让常砜帮自己剥虾，“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常砜又给自己剥了一个蒜蓉的，味道也很好。
一顿饭，寇言吃得不多，更多的是在给常砜剥虾。
常砜想拒绝时，寇言的眼神又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寇言剥虾的动作比他熟练许多，往往常砜剥好一个虾，他的碗里就会出现两三个虾仁。
常砜甚至产生了一种，寇言没有陷入情感危机时，还没有疯狂迷恋程经艺时，偶尔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的错觉。
比如现在剥虾的寇言就很好相处。
可他若真的好相处，又怎么可能是文中的超级大反派呢？
常砜这一晚吃得有些多，当他看见自己座位旁边那个垃圾桶里盛放的虾壳时，才意料到自己吃了多少。
他同时也很满足。
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吃到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甚至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很高兴，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情绪非常舒畅。
以至于在回去的车上，常砜瘫坐在座位上，姿势已经不再那么紧绷，背脊完全放松，靠在椅背上。
车窗外的霓虹飞逝而过，透过车窗洒在常砜身上。
常砜的目光追随霓虹，落在自己小腹上，霓虹飞逝而过，他的目光却怔住。
他怎么觉得，肚子好像比平时看起来大，是今天晚上吃太饱了吗？
常砜下意识收腹，刚收到一半，旁边的寇言开口了。
即使是库里南，相较于其他车，车厢空间会大一些，常砜依旧觉得寇言的声音好近，在这车厢内回荡，低沉好似能够震颤胸腔。
他说的话更是让常砜有些紧张。
他说：“不要收腹。”
那一瞬间，常砜甚至感觉车里空调有些冷。
其实寇言的声音若是仔细咂摸，能够体会到他语气深处难以遮掩的柔情。
可常砜此时哪里有那个心情去琢磨。
他悄悄将手抬起，放在自己小腹上，好像这样就能遮盖住微微鼓起的小腹。
前座副驾的庄诚听到寇言说的话后，从后视镜看到车后座两人的动作和视线，倒是宽慰常砜：“他是关心你，吃饱了收腹，胃也会不舒服。”
“再说了你也不胖，做什么要收腹呢？”
常砜暗地里松了口气，他们应当没有看出来。
常砜呼吸缓慢，听着庄诚偶尔和寇言说着一些公司或者事业上的事，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放在小腹上的手却没有放松。
好在助理开车的速度不慢，不多久就到了常砜所住小区，常砜坐直身体，感谢寇言带他出来吃小龙虾，“谢谢言哥，小龙虾很好吃。”
话落他开车门下车，一秒也不想多留。
“常砜。”寇言叫住他。
常砜在昏黄的路灯下回头，他身后是单元楼的万家灯火，他面前的寇言则身处车厢的阴影中。
他背对着路边的路灯，脸虽然在阴影中，却依旧是那么的明丽，一双眼眸亮的惊人。
寇言说：“录制那天我来接你。”
常砜不明白寇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为了治疗吗？
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为了做戏。
他点了点头，再次对三人说了再见，转身快步走进单元楼，不多时就消失在进单元楼后的电梯间拐角。
寇言助理开车离开，寇言坐在后座，那张寡情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藏在车厢的阴影中，目光漫无目的盯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路边景色。
他脑海里回想着常砜说过的那句话：这个离婚综艺，是我挽留这段婚姻最后的机会。
寇言闭上眼。
他结婚那段时间情绪很乱，只觉得这个综艺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他让庄诚随便找了一个人，领证那天来的是谁，签的是什么名字，他并不在意。
甚至之后知道常砜是顶替了曲致远而来他也不在意。
现在，这个综艺或许也是他自己的机会。
他对副驾的庄诚说：“我记得程经艺想进电影圈。”
庄诚一怔，“你这是要给他资源？”
寇言睁眼，继续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霓虹，“他以前帮过我，现在他想进电影圈，我也应该帮他。”
“有些人情不能一直欠着。”
庄诚懂了寇言的意思，“我会挑几个比较好的资源，然后你看给哪个合适，或者多给两个也行。”
庄诚想到程经艺和他丈夫之间也格外扭曲的那段婚姻，不禁有些唏嘘，“他好像结婚很多年了，这些年一直在处理感情，也没有怎么认真发展自己的事业。其实他离婚之后自己发展挺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综艺结束能不能顺利离婚。”
这不是寇言关心的问题，寇言想着常砜如今所住的那个小区，隐私性还是有些太差了。
常砜自己是很满意这套一居室公寓的。
这是公司分给他的住房，不需要交租金，小区也比常砜穿越前住的城中村，繁华规整了很多。
上楼也不用辛苦爬楼梯。
这哪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今天重新签了分成合约，又和寇言一块去吃了小龙虾，心情格外好。
他甚至想哼着小曲，只是他比较内向，心里虽然这样想，却没有真的哼出声来。
他走出电梯，楼道感应灯亮起，他的房门前有一个身影，常砜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竟然是许川！

常砜有些惊喜, 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许川双眼也亮晶晶，两人碰头, 两团燃烧的小小火炎, 碰撞在一起。
许川激动得握紧双拳，对常砜说：“公司答应让我当你的经纪人了！不过我现在是新经纪人，要给我时间学习、考证以及试用，重要的事情, 我还需要给另一个经纪人报备。”
常砜也很惊喜：“那也很好的！”
许川立刻拿出自己今天下午搞出来的资料，“这个, 是我根据第二期节目录制，给你准备的资料，你一定要多看，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个综艺。”
常砜笑着接过那几页纸，一看标题, 身体一瞬间僵硬，笑容也僵在脸上。
纸上写着：孕期各阶段反应及注意事项。
常砜收起脸上的笑，不敢抬头看许川。
许川也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小心翼翼看着常砜, 试探问他：“我能不能去你屋里和你说？”
常砜回过神来，对, 走廊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他立刻开门, 侧身让许川进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 常砜看着黑暗中许川的身影, 那么陌生。
但常砜其实没有感觉到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 按下玄关处的开关。
光洒满这间一居室小屋。
许川回头, 和常砜视线交汇, 他眼底坦荡没有恶意，有的甚至是小心和试探。
常砜从鞋柜拿出备用拖鞋，两人换了鞋，常砜倒了两杯水，分别放在自己和许川面前。
许川绷直脊背坐沙发上，端起水抿了一口，见常砜坐下，又绷着身体、放下水杯，对常砜说：“再过几天，就要去录制第二期综艺了，第一期播出后，你粉丝涨了不少呢，而且现在大家对你的评价也很不错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认真对待之后综艺的录制。”
“为了让大家知道我们的认真和努力，我做出这一份资料，你录制的时候，表现出这些孕期特征，才会在节目中更有代入感。”
他说得格外小心，一直观察常砜的表情。
常砜看着许川精心准备的资料，明明觉得可疑，却又没有证据。
第二期录制的主题就是孕育，这个资料再正常不过。
有了这些准备，到时候真的孕吐了，他也能找到借口，这是他怀疑许川的原因。
常砜看了许川一眼，又把视线移开，点头道：“嗯，我会认真看的。”
许川松了口气，然后对常砜说：“今天下午，商务部把之前找过你的那些商务，都转给我了，我也罗列出来了。”
他又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笔记本，打开笔记本，拿出里面夹着的一张A4纸，“我给这些商务做了一些分析及建议，你可以看看，如果有意向，我可以联系他们，安排具体的时间。”
常砜接过那张纸，仔细看去，心底一动。
大部分真人秀都被许川否了，那些真人秀常砜也知道一部分，有竞技运动的、密室逃脱的，还有慢生活向的。
有些甚至需要跑跳运动或者竞技，并不是很适合现在的他。
还有一些偶像剧的邀约，不过都不是什么好的本子，且偶像剧的拍摄时间很长，他现在还有综艺要进行，并不是很适合接剧。
剩下的就是直播带货的嘉宾，或者是某品牌的推广大使等等，这样的商务，许川是建议常砜接的。
许川看着常砜，“我听说寇老师投资了一个组，他好像给那个组的制片和导演推过你去出演其中一个角色。”
寇言不仅仅是演员，他在自己的娱乐公司占有股份，且他个人也时常投资一些电视剧或者电影。
他的眼光很好，几乎没有扑街的投资，所以他在圈里的地位，不仅仅来自于他的演绎生涯。
常砜看向许川，寇言确实提过一个出演的机会。
许川小心说：“我打听过，那是一个很火的IP，未拍先火，那个配角人设也很好的，戏份不多，拍摄时间不会很长，但是人物在小说里，却有很重要的位置，很多读者都说那个角色是他们的白月光。”
“而且，那个组很大，也很有钱，我算了算，你如果接下来，大概可以开到100万的片酬，这样拿到手也是几十呢。”
常砜心底一动。
许川又说：“而且，电视剧的播出会比拍摄时滞后很多，就算那时候你的综艺热度过去了，说不定还能靠着那个角色，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这样，就能一直保持一定的话题度了。”
常砜懂许川的意思了，他考虑的是长期的发展，考虑的是综艺过去后，是否能够继续保持话题度。
可是他如果生了孩子，就不太可能回到娱乐圈继续工作了吧。
而且，寇言和程经艺还会纠缠很久呢，也会和莫关楠修罗场，那时候他肯定会藏起来离开大家的视线，不能出现，被炮灰了。
常砜看向许川，“可是，那个机会，言哥最初应该是想给程经艺的。”
许川怔然，他没听说过啊，他打听的时候，那边组里说庄诚提的是常砜，只是现在不着急开机，所以没有让常砜立刻和主创见面。
许川片刻坚定，“你要去吗？我觉得我们可以争取的，我刚过来找你时，路上就在看那本小说，那个角色和你真的很贴脸。”
常砜对许川给他的规划很满意，也心动那几十万的片酬。
只是，那原本是寇言给程经艺准备的资源，他出演了，被程经艺记在心里，成为主角受的眼中钉，以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他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我暂时不想去。”
许川也不强求，点头道：“好，那我帮你看其他的机会。”
“推广和代言什么的可以多接一些的，还有一些室内综艺，也可以接。”
“等《好聚好散》这档综艺录制结束，我建议你报一个集训班，去提升自己的演技，或者是学习其他的也行，充电也很重要的。”
常砜心思一动，一颗心在胸腔猛烈跳动，仿佛要越出来了。
这档综艺结束，报集训班提升演技，或许可以是一个很好的隐退在大众视线之外的理由。
他眼神有些许慌乱看了许川一眼，接着目光落在许川给自己的那张纸上，语气恂恂：“好。”
许川松了口气，视线左右摇摆，也不敢全然落在常砜身上。
说完自己准备的这些话，他立刻站起身，“那我就先离开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常砜抬头看他，客气留他再坐一会儿，许川却坚持要离开。
当常砜把许川送出门，他靠在玄关处的墙壁上，抬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长长呼出一口气。
在门外的许川快步来到电梯间，按下电梯按钮后，向前微倾身体，头抵着墙壁，尝尝舒出一口气。
太紧张了，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两人心里同时这样想着。
电梯到达，许川走进电梯。
电梯里空无一人，他看着电梯镜面反映出来的自己的声音，眉宇微皱，思绪疯狂转动。
常砜那么紧张，感觉不想让人知道他怀孕的事，他还不要寇老师那边推荐的演出机会。
而且他现在和寇老师分居，虽然今晚他们吃龙虾被粉丝曝光的照片和视频看起来很甜，可寇老师也没有送他上楼。
如果寇老师知道常砜怀孕了，会这样对常砜吗？
寇老师会想要和常砜有一个孩子吗？
这些许川不知道答案，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叮一声，电梯到了一楼，许川踏出电梯，一步一步走出单元楼。
他心里的某个想法也更加坚定。
寇老师应该不知道常砜怀孕了，常砜好像也不想让寇老师知道。
常砜回到沙发上，花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随后他将许川说的那些话复盘几次，又看着许川给自己拿来的孕期资料和商务资料。
那个想法呼之欲出。
许川可能看到了那个验孕棒。
这就是他要当自己经纪人的原因吗？他在保护自己吗？
常砜不敢肯定，小心谨慎的同时，却忍不住心里的期待。
他慢慢躺靠在沙发上，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
他独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怎么有了唯一的亲人，他的宝宝。
如果能够再收获一个朋友，其实也很不错。
他能信任许川吗？
常砜放下手里的资料，打开手机购物软件，对比这自己之前在要点买的孕棒，买了一些会显示阴性、阳性的，与那个验孕棒长得很像的其他测试棒，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的几天，平风浪静。
许川偶尔会给他发来一些商务消息，询问常砜的意见。
那些都是不累，但是钱不少，且不会影响常砜形象的工作。
常砜小心与许川交集。
直到第二次综艺拍摄时间到来，许川一早就来了常砜家里，帮常砜收拾行李。
他一边收拾，一边对常砜说这次拍摄的安排：“这次就在本市拍摄，不过是在一个景区的别墅酒店拍摄。”
“拍摄内容是孕期模拟，我已经和节目组接洽过了，节目组每天会给你们安排一些孕期任务，比如呕吐，比如孕检，然后看嘉宾夫妻之间要怎么处理，主要是看丈夫会不会陪着一起。”
许川动作一顿，低着头继续给常砜整理衣服，“不过我问过了，孕检不是真的孕检，节目组会提前准备一些检查报告，只要去指定地点说自己要孕检，就会把相应的报告给你们。”
常砜也松了口气。
还好，如果真的孕检，他可能就要装病不能出演了。
许川抬头看了常砜一眼，“常砜，你会让寇老师陪着你吗？会因为他在节目组安排的孕期不陪着你，就生气吗？”

第50章
许川说完话后, 房间里一阵安静，甚至安静得能听到窗外路上那些小车行驶时的喇叭声，以及小区绿化里, 吱吱作响的知了声。
气氛好像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而变得躁动, 空气的流速都变慢了。
不过这个问题，对常砜来说，几乎不用思考。
常砜摇头：“不会。”
他语气很坚定，甚至非常自然说出这个答案。
他当然不会对寇言有所期待, 即使和寇言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依稀感觉到寇言和原文中那个人好像有所出入, 还总是忍不住想要和他亲近，现在也并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甚至还给了他不少好处。
可这并不会让他自作多情。
他想这一切或许是因为，自己能够帮寇言治疗他的味觉和嗅觉缺失的疾病。
但他会因此就觉得自己特殊吗？他不会。
常砜不是这样盲目自信的人。
所以他也不会对寇言有任何期待，更不会将父亲的责任强加到寇言身上。
他没有想过让寇言成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常砜的果断, 让许川动作微顿。
常砜的眼神和动作，不似作假，也没有对寇言的留念和执念。
许川垂下眼眸继续整理，或许, 当初常砜一定要和寇言结婚，甚至不惜抢走曲致远的机会, 只是因为他想要报复曲致远, 而不是对寇言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许川很赞同常砜的回答。
他低声说：“寇老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确实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他, 而且, 很多时候, 我们只能靠着自己往前走的。”
常砜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 突然想起来，许川和曲致远还有一段婚姻呢。
他看向许川，有些想问，可这是许川的隐私，也是许川心里的疙瘩吧。
他的眼神遮挡不住心中所想，许川倒不觉得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不可说的，常砜对他而言，不是其他人，而是他奶奶和他的救命恩人的。
常砜问出他和曲志远的关系要如何处理。
他说：“我问过曲致远，他现在不愿意离婚，他说我害了他，他也要拖死我。”
许川却没有因此绝望，他甚至露出幸灾乐祸的小表情，“你知道吗，当初和我结婚时，他怕我分他的财产，所以和我做了婚前财产协议，我们现在赚的钱，各是各的，我的钱也不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呢，他也只能用那张证绑住我，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我再去和他诉讼离婚就好！”
常砜坐在床边，和许川同仇敌忾，“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许川点头，“对！”
他又意有所指，“所以，我现在觉得，人不能将自己的人生和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可能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用来遇见你，以后的路，我也不能拖累你，我要自己努力的往前走，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常砜好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连许川都看出来不能依靠寇言，原主怎么就那么傻呢，以为可以让寇言爱上他，以为寇言会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常砜有了原著的提醒，以及许川这些肺腑之言，还有他一直谨小慎微的性格，他怎么也不会将自己的人生托付给寇言的。
他说：“我自己可以的，不管是节目录制还是其他，我能自己做的事情，都会自己做的。”
常砜甚至给自己态度的转变，做了解释，“我以前确实执迷不悟，我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他，这个综艺，是我给自己挽留这段婚姻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是现在，我已经能够感受到，我和他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他低下头，故作悲伤，“不过没关系，就算没有这段婚姻，我肯定也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许川心中的猜测，在此时被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