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的时候水果都沤出水了,跑去问儿子才知道年前就已经藏了起来,结果俩小孩一转头给忘得一干二净。
沈肆想起沈明心那一柜子高定,谁听了都得男默女泪。
沈肆有些弄不明白:“明丰不是回去上学了吗?”
新爸节目已经结束,小孩还没回家吗?
“萧然发现小孩音感很好,就起了收徒的心思,跟明丰家里商量了下,把小孩接到京市上学了,寒暑假再送回家。”
沈明心想起自己被嚯嚯的衣服就忍不住心疼:“小叔啊,你说小孩脑瓜子怎么想的?有好吃的不赶紧吃,怎么还给藏起来?”
“大概是怕以后没得吃吧。”沈肆调转车头随口回了一句,“趁没工作多陪陪小孩,不然小孩没有安全感,到时候长歪了有你哭的。”
沈明心听了前半句刚想反驳家里怎么可能缺小孩那一口吃的,听到后半句就有些沉默了。
“哦哦,知道了,我这几天正跟萧然商量呢,萧然说到时候儿子他带,我拍戏不是特别忙就带小西瓜过去陪我。”他说道。
听到他这么顺口就说出了萧然,沈肆调侃道:“你们夫夫俩自己能商量着来就好。”
之前沈夫人,也就是沈肆的堂嫂,还悄咪咪打过电话给他,问他沈明心跟萧然是不是有什么苗头。
当时沈夫人话里话外的语气可兴奋得不得了,好像自家儿子终于有人要了一样。沈肆总算知道沈明心爱八卦的性子随了谁。
“对了,下周沈白的案子开庭,你们来不来?”沈明心问道,“小爷的意思是你们不用再跑过来一趟,但是我怕万一你想过来亲眼看看。”
沈肆把车平稳停在滨海小学门口,看着还没打开的校门问道:“周几开庭?我到时候过去。”
“周三,从沈白这个主犯到曲冉程轲这两个从犯都得宣判。”
把小南瓜从儿童座椅上抱下来,沈肆拿着手机跟在儿子后面:“我听说那两个从犯还犯了其他的罪?”
“有,程轲和曲冉还有其他的指控需要另外开庭审判,听说都不是什么小罪。”沈明心神秘兮兮说道,“一个涉及违规偷税做假账,一个涉及替人洗钱。”
反正数罪并罚下来,被关押的刑期就短不了。
眼看放学铃声响起,沈肆站在校门外匆忙说道:“行,到时候我过去看一眼,有什么事你再给我发消息。”
小南瓜已经抱着自己的小包包不停朝学校里张望了,想从已经排队等待的学生里找到哥哥的身影。
保安按照班级的名字提醒,门口外的家长听着广播一个个过去接走自己的孩子。沈肆怕人太多挤到小孩,干脆抱着儿子一起等。
“一年级6班,一年级6班的家长,请到学校门口接走你们的孩子!”
小南瓜兴奋地排着沈肆的肩膀:“爸爸!是6班!”
沈肆抱着小孩穿过人群:“对对对,我们去接哥哥。”
学校门口里的老师仔细核对来接孩子的人,再把学生从队伍里找出来交给家长,沈肆抱着儿子等着。
眼看站在前面的家长越来越少,沈肆走上去正要报出张明的名字,就看到保育老师一挥手,旁边的保安拿着大喇叭开口:“二年级1班,二年级1班的家长……”
嗯?自家孩子呢?
“老师老师!”沈肆连忙叫住保育老师,“我是来接孩子的家长,我孩子在一年级6班,怎么没有看到他?”
“没看到孩子?”保育老师也懵了,她们都是带着孩子一个个叫家长过来领的,怎么会没看到?
孩子不见可不是小事,保育老师拿出手机道:“你等等,我问问他们班主任。”
“爸爸,明哥呢?”小南瓜攀着爸爸的肩膀不停探头,怎么也看不到哥哥。
“等一会,估计哥哥还没出来。”
沈肆倒不觉得小孩是不是失踪了,毕竟自从上次被绑架后,傅重叙给小南瓜的手表更新了定位系统,顺便也给张明配了一个。
手表定位连接家里人的手机信号,一旦小孩离开除了学校和家里这两个定位点,只要身边五百米没接收家里人的手机信号,手表就会自动发送报警信息。
所以他觉得小孩大概是玩去了,或者去上厕所了没有及时回来排队。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张明这个小屁孩。
“这位家长,您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保育老师拿着手机问道。
“张峻铭。”
保育老师点了点头:“那你进来吧,直接去一年级6班的教室,你们家小孩被老师留堂了,说是课堂作业没有写完。”
沈肆:“???”
才上学三天就被留堂?多少显得他这个负责启蒙的爸爸没用了。
小南瓜不知道留堂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可以进学校了!
明哥开学的那天他也来了,当时爸爸带明哥去办手续,大爸爸抱着他逛了一下,他还没有看够就回家了。
现在又可以进去学校,还可以进去教室,小南瓜很兴奋!
“看这题,这道题的答案等于十八,你还是不会算吗?”戴着眼镜的老师站在学生身边,耐心地指着公式。
“就是这样竖着列出来,十加八,十是两位数,但是零表示没有的意思,把八放上去,就得出十八了。”
张明发出灵魂一问:“零就是没有吗?那我叔叔的银行卡后面有好多零,是不是说他的钱只有前面几个数字?”
说着还有些发愁:“那可怎么办啊,我堂妹还要吃奶粉,一罐就好几千,叔叔银行卡上的数字都不够。”
之前张爷爷决定把小孩送到海滨市读书的时候,小儿子就不同意,最后还是张奶奶说小孙女还小,他们夫妻照顾不过来才妥协。
不过张明的婶婶觉得不能白吃白住,就给了小孩一张银行卡,当面拿手机给小孩转了账。
还告诉他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用这张卡买,记得给小南瓜也买一份。
那个时候张明就看到婶婶手机上的余额,听说是叔叔的账户。
走到教室外的沈肆停住了脚步,看着老师被噎住的表情有些踟蹰不前。
他该怎么跟老师解释,小孩不是炫富,他是真的数学不好?他还没决定好用什么说辞,就被坐在教室里的小孩啪叽打了下脸。
“老师,我知道怎么算数,我就是觉得太简单了,所以就没有写。”张峻铭小朋友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道,“我爸爸说,我们要节约资源,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我都已经知道的题还写,不就是浪费笔墨纸砚吗?”
好家伙,这是沈肆第一次从张明嘴里听到一个颇为准确的成语。
“张峻铭同学。”老师有点头疼地看着这个小孩,“大家都开学一周了你才来报道,老师也要靠作业来确定你的学习进度。”
“这是为了以后老师能根据你的学习程度来教你新知识,所以你要写课堂作业才行。”
“你不写的话,老师不知道,就一直布置对你来说很容易或者很难的作业,这样更浪费资源对不对?”
小学的作业都是学校根据老师给的题目统一印发的,要是真如老师所说,确实是浪费资源。
张明挠了挠头,总算明白了:“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了,我认真写课堂作业。”
“这个课堂作业要写多久啊?一天够老师了解了吗?”
沈肆:……真有你的,做作业还讨价还价。
眼看老师有点招架不住,他只能带着小孩敲了敲门:“老师您好,我是张峻铭的爸爸。”
小南瓜也学着爸爸打招呼:“老师好,我是,我是明哥,的弟弟。”
张明看到沈肆进来,瞬间扔下笔跑过来:“爸爸!你来接我啦!”
“对啊。”沈肆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明,你为什么每天都想吃饭?”
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张明老实道:“因为不吃饭肚子会饿啊。”
沈肆又问:“为什么会饿?”
“我知道!”小南瓜举起手,“因为身体要,长高高!不吃饭就饿,饿了就长不高!”
“小南瓜说得没错。”沈肆看向张明,“你写作业也一样,你八岁就要升二年级了,所以你需要增加知识,一年级的知识不够用了,那怎么增加新的知识呢?”
“要写作业?”张明想了想,“我每天写作业,就跟每天吃饭一样,然后就能升二年级,也能长高?”
沈肆点头夸了一句:“真聪明,所以你觉得作业要不要每天都写?”
“要!”说起可以长大,可以变成大孩子,张明可兴奋了。“我要快点长大,就可以跟隔壁班的林非一样教他弟弟写作业了!”
小南瓜立马摇头:“明哥,我上学了,有老师,我也,写作业。”
张明满脸不在乎:“没事,还有寒暑假呢,我们放假在家的时候老师又不能跟在旁边教。”
沈肆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小孩估计还不知道老爷子兴致勃勃给他们看了多少个家教。
看到沈肆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责骂小孩不做作业,反而循循善诱,老师也很开心。
老师一开心,就给张峻铭小朋友布置了很多开学前的测试题:“希望张峻铭同学能自己完成这些作业。”
小南瓜躲在哥哥身后,看着老师手里厚厚的试卷,突然又没那么期待跟哥哥一起上学了。
是夜,傅重叙看着眼前摊开的检查报告百思不得其解:“无异常?”
当时医生不是说可能大概或许应该可以考虑脑梗心梗这方面的原因吗?怎么检查出来是没有异常?
“这份报告……”瞥见青年脸上的笑,他把话咽了回去,不死心道:“要不我再去多检查几次?”
话刚说完,面对面坐着的青年反手就把枕头扔了过来,虽然傅总眼疾手快接住了,但是看到爱人的神色,又自觉闭了嘴。
“你闲着没事干啊?又想去百度算命?”沈肆没好气道,“亏你敢信,也不怕查询结果不准确。”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人用搜索软件代替权威检查结果的。
这到底是想看病还是想算命?这没根没据的东西也能坚定不移地相信?
也是个人才。
“睡觉睡觉,瞎折腾什么,自己吓自己还来吓唬我。”沈肆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还好你先来找我,你要是先去找爷爷,能把老爷子吓出个好歹来。”
不成器的儿子成了植物人,还得附带一个糟心的前儿媳妇,要是唯一的孙子再出点问题,估计老爷子真的得去迁祖坟了。
傅重叙默默把检查结果放到床头柜上,那里还有一份今天弄好的遗嘱。
放好后关了照明灯,只留下不远处的小夜灯微微亮着。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心事重重忽略了正常的夫夫生活,男人倾身上前抱住了青年,侧头蹭着他的耳朵,软软的,有点凉。
“肆肆……”
“哎呀我要睡了,你别闹我。”沈肆蒙头缩到被子不接话茬。
前段时间自己吓自己,让他也被迫清心寡欲,如今真相大白就想吃肉了?那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傅重叙无奈低头,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满心别扭的青年埋头闭眼,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没想闹你,就是想抱抱你。”
闭眼装睡的青年立马睁大眼睛:“好啊你!居然都不想睡我了?我们一年都没过,就提前七年痒了?”
傅重叙沉沉看着他,把他搂在怀里拍拍:“乖,别胡说。”
“今天我妈的事故调查报告出来了。”
想挣扎出男人怀抱的沈肆愣了一下:“报告上怎么说?”
这段时间傅重叙一切如常,他还以为对方真的对那对夫妻没什么感情,怎么突然关心起事故后续?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傅重叙在他面前叫严箐一声妈,没有以往的避如蛇蝎或者警惕。
就这么语气淡淡的,用血缘羁绊最深的称呼,说着一件仿佛与他无关的事。
“找回的行车记录仪上记录,行车途中我妈情绪激动,推搡开车的保镖,导致方向盘扭转,汽车失控坠崖。”
沈肆想了想道:“不对啊,那个,她的老公呢?不在车上?”
事故前一天,那个叫冯骁的还在他面前跟严箐你侬我侬,恩爱非常的样子。
“嗯,那个人卷了我妈的珠宝首饰想回H国,后面被警方拦在了机场。”
傅重叙低头靠在沈肆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以盗窃财物的名义起诉他了。”
男人语气说不出的颓废,沈肆心疼地抬手抱住他:“这,能行吗?”
严箐跟冯骁结了婚的关系,合法夫妻的话,丈夫先带着妻子的珠宝赶去机场也说得通吧?
“他们的结婚证是假的。”男人缓缓吐出一句话,温热的呼吸激起沈肆皮肤上敏感的神经。
沈肆却被他话里的信息量惊住了:“假的?不合法?”
“嗯,她被对方骗了。”
不止骗了身心,还被骗了钱财,人财两空不外如是。
男人语气低沉:“她曾经那么依赖别人给的宠爱,以为那就是她想要的爱情。如今陪她一起呆在疗养院的,却是无知无觉的傅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大概是天意弄人吧,沈肆想。
用尽青春追逐的爱情让她患得患失,遍体鳞伤,反而是她视若无睹的儿子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环境安度晚年。
他知道男人曾经去疗养院看过严箐,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看着,确定护工尽心尽责就离开了。
那天男人回来后沉默了很多,要不是沈肆套话,还发现不了傅重叙对于严箐其实还有一点感情在。
大概是因为傅弈不在家的时候,一直都只有严箐陪着他吧。
虽然严箐给他留下的回忆并不美好,但至少没有让年幼的傅重叙孤零零一个人生活。
沈肆搂住男人蹭了蹭:“别想那么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已经尽到了身为人子的义务和责任。”
埋在沈肆颈侧的男人眼睫微颤,说出的话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总觉得如果……”
“没有如果!”沈肆打断他的话,用力翻身骑在男人腰腹上,盛气凌人逼逼叨叨:“大半夜的睡不着做什么假设题?他们对你人生从不参与,又在你不需要的时候来指手画脚,你伤感什么?”
傅重叙扶住他的腰,目光沉沉地看着青年怒气冲冲地数落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人家都说父母养你小,你养父母老,他们这还没养呢!真算起来还是你吃亏了!要养你也该养爷爷!”
沈肆骂骂咧咧道:“没见过生而不养还来逼逼赖赖的,虽然我这么说不道德,但是我偏要说,你的责任只有爷爷和儿子!他俩还不配!”
“早干嘛去了?一个两个对婚姻不忠,被所谓的真爱弄成如今动弹不得的模样,观音菩萨看了都得说一句报应!”
傅重叙突然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是我的责任吗?”
沈肆翻了个白眼:“我是跟你一起扛责任的人。”
他又不是严箐那个恋爱脑,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另一半身上,喜怒哀乐都被别人掌控。
沈肆一巴掌拍到男人的胸膛上,温热的手心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男人胸口,又好像不止胸口。
傅重叙抬眸看着一脸认真的青年,目光微动。
“大半夜你睡不着是吧?那就别睡了!”沈肆扑到他怀里仰头索吻。
“不睡了?”
“睡我。”
模糊的音调从厮磨的唇齿间传来,今夜的傅总如愿以偿开了荤。
餐桌上,傅老爷子看着孙子身旁的空位一脸不忍直视,转头看着磨磨蹭蹭吃早餐的小孩:“小明快点吃,等会让你傅叔叔送你去学校。”
低头扒拉小云吞的张明抬头疑惑道:“今天爸爸不送我吗?”
吃着鸡蛋糕的小南瓜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小短腿:“爸爸累了,还没醒,所以大爸送!”
每次爸爸没有起床吃早餐,肯定就是累了,大爸跟他说过!
傅重叙擦了擦嘴角:“没错,你也快点吃,一会送哥哥上学了就跟爸爸去公司。”
今天老爷子要去做常规体检,德叔要陪着老爷子去,所以小南瓜得跟着他。
小南瓜晃了晃脑袋,咬下一大口鸡蛋糕:“哦~”
他不用跟明哥一起上学,可以在大爸的公司里吃零食。
虽然爸爸没有起床,不能送自己去学校,可是傅叔叔和弟弟会一起送他去学校。
张明想了想,觉得也不错,于是不再多问,低头继续吃起早餐来。
八点是张明上课的时间了,眼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半,傅老爷子干脆让管家装了一兜子零食,再给小孩用餐盒装了早点和牛奶。
“早读课下课了就吃,快点出发,一会该迟到了。”
张明背着小书包,可惜地看了一眼餐桌,他不想去学校那么快的,唉。
忘了学校路段有多堵的傅总带着两个小孩上了车,也不催促司机,任由司机慢悠悠地安全驾驶。
直到被保安拦在门外,通知了正带着学生朗读的班主任,班主任让张明先进了教室朗读,转身就看向送孩子上学的男人。
时隔多年,傅总再一次站在了教师办公室里,带着小南瓜听老师的训。
“这位家长,你不能因为小儿子而忽略大儿子,我理解小朋友吃饭慢,但是你不能因为小儿子吃早餐慢就耽误送张峻铭上学啊。”
傅重叙:“?”
“老师,其实……”
“你先听我说。”严肃的班主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小孩的教育是要老师和家长一起配合,不是把他送到学校来就行……”
一分钟能赚数百万的傅总就这么抱着小南瓜听了整整半个小时的幼儿教育。
在承诺以后一定给小孩树立榜样,培养小孩的时间观念之后,傅总终于被班主任放了一马。
期间小南瓜一直被大爸爸抱在怀里,听着这位老师说了半个小时了话,对于上学的期待又减轻了几分。
连这么厉害的大爸爸都被念叨,他到时候也被老师念叨怎么办?
“大爸。”小南瓜坐在儿童安全椅上,伸手去撩正在看文件的大爸爸,“我不去上学,好不好?”
傅重叙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有了厌学情绪,不过还是冷酷拒绝:“不行,小孩子都要上学。”
“那我,不做小孩子了。”小孩可怜巴巴看着他,“我不是小南瓜了,我是,傅衢南,大孩子了。”
傅总定定看了儿子一眼,低头翻过一页文件:“那你去跟爸爸说,我们家里你爸爸说了算。”
话都没说顺溜就想不上学?多少有点欠教育了。
跟爸爸说?小南瓜一下就蔫了,爸爸希望他去上学的,还说在学校可以交到好多好朋友。
可是他不喜欢被老师留下来说话,就像昨晚的明哥,今天的爸爸一样。
唉,做小孩真麻烦,傅衢南小朋友捧着脸蛋一脸愁容看着窗外发呆,他要怎么样才能快点长大呀?
第203章 傅衢南-前世今生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今日上午十点四十分,绍风集团现任总裁持刀伤人,受害者送医途中不治身亡,据悉二人因口角发生冲突……”
电视屏幕里,妆容大气的主持人语气沉稳地播报信息,空荡荡的客厅里,两鬓斑白的男人抬手关了电视。
“德叔,备车。”
“哎!”客厅落地窗外,正在浇花的老管家应了一声,“少爷,我们去哪里?”
已经七十多岁的德叔头发花白,依旧担任傅家的管家,对男人的称呼也依旧是多年前的那一声少爷。
而自从卸任后,已经五十多岁的傅重叙几乎很少出门,如今突然要备车出门还让管家愣了一下。
“去海滨市警察局。”拿着一根绅士杖的男人身材高大,一双眼睛在岁月的侵蚀下蒙上了一层灰白。
老管家也不多问,恭敬道:“好,我这就通知司机。”
这些年经历老爷子去世,父母联合外人企图侵占公司,曾经还对事物有些温度的傅重叙愈发冷漠。
不过还好,老管家想,还有小少爷陪着他。
送少爷上车后,老管家继续在花园里侍弄花朵,苍老的声音哼着记忆中家乡的小调。
海滨市警察局里,傅重叙站在探监室里,看着对面双手被拷在椅子上,一脸漠然的青年:“傅南,你今天出门上班的时候,不是说今晚会回家吗。”
听到他的声音,青年猛然抬头,嘴唇动了动:“傅叔……”
如狼般野性的双眸里,有愧疚,没有后悔。
“当年,是他害死我爸的。”
“胡说!”绅士杖重重杵在大理石地板上,风度内敛的傅总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爸是意外去世,跟他没有关系。”
从进拘留室起就沉默寡言的青年像疯了一样,戴着手铐的手重重锤在挡板上,双眼赤红质问:“您信吗!这话您信吗!”
“我爸前不久还说要带我回家!”
“您领养我那天还说会想办法帮我爸摆脱那个人渣!”
“才过几天?!他出了车祸!他出了意外!他死了!”
“伤害我的人不是他!网友骂的都是他!真正爱我爸的是你!最后他却被一个人渣害死!”
“程轲如果没有把我爸推出来当挡箭牌!那些网友怎么会信了他深情的人设!”
“如果他对我爸的爱意很坚定,他的粉丝又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袭击我爸!”
这是傅重叙第二次看到他哭,第一次是在二十年前,他带着傅南去给青年扫墓的时候,小孩靠在沈肆的墓碑上喊的那一声爸。
傅重叙就这么定定看着神情癫狂的青年:“那你也不该……”
“傅叔,我爸死的那天凌晨,程轲从酒吧离开,接下来没有人能查到他的行踪。从酒吧到医院的路上,一家24小时百货店被人买走了一根擀面杖。”
傅南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我爸的死因,是脑部肿瘤破裂,在手术前几个小时!没人碰他,肿瘤怎么会破裂!”
“我爸连尸检都没有,就被那个人渣以丈夫的名义,让我爸的经纪人把他给火化了!”
看着玻璃后失去理智的青年,傅重叙缓缓闭上了眼:“他不会希望你因为他变成这副模样,他只希望你平安健康过完自己的人生。”
一身囚服的青年自嘲地笑了笑:“傅叔,我爸死了,我没有人生了。”
从那个说接他回家的男人死的那一刻起,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为了寻找真相,或者,报仇。
即使时至今日他仍不明白,明明一开始他就不是被沈肆选择的孩子,也不是沈肆虐待的他,为什么对方愿意去医院照顾他,愿意在他出院后说想领养他。
想起记忆中那个脸色苍白瘦弱,却一直笑得很温暖的人,傅南抹了把脸,闭上了酸涩的双眼。
“你爸死了,所以你没有人生了?”玻璃窗外的男人把这句话念了念,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这里。
“大爸,对不起。”
青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绅士杖的声音停了一瞬,又继续响起,记忆中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连背影都透着些荒凉。
“少爷,真的没办法了吗?”老管家着急地看着一意孤行的人,急得不得了。
小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失了分寸呢!
坐在阳台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缓缓翻过一页报纸:“德叔,我已经让人把集团股份都抛售出去,事后你带着傅南离开华国吧。”
“你这是……?”老管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杀人的罪名逃不了,但是绍风集团现任总裁可以做做文章。”傅重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小南的人生还很长,当年我领养他的时候,肆肆就说过希望我好好对待他。”
爱人的儿子,自然也是他的儿子。
“肆肆给了他前半生,后半生就让我这个父亲去铺路吧。”
老管家懂了,一向奉公守法的少爷,打算为了小少爷,为了那个没能在一起的沈肆,要利用这些年的人脉和权力,换自己去顶罪。
老管家满嘴苦涩:“少爷您先冷静,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傅重叙笑着摇了摇头:“德叔,我想肆肆了。”
虽然现场没有照片流出来,但警方赶到的时候只有已经凉透的程轲和满身鲜血的傅南。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反锁,凶器上只有傅南一个人的指纹,无论是外面的监控还是工作人员,都证据确凿。
在傅家呆了将近一辈子的老管家知道,他看着长大的少爷,心意已决。
那个刚被老爷子带回老宅的小孩,那个前途无限的继承人,那个世家小姐趋之若鹜的最佳爱人,都将变成一纸判决。
“少爷啊……”他还想再劝一劝,男人却摆了摆手不想再听。
此刻,他只是一个父亲。
深夜,安排好一切的男人坐在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从京大的学生证件照上取来的照片。
泛黄的相纸上,青涩美好的少年看着镜头眉眼带笑,一如当年他回南海市时,在街头巷尾看到的那一眼,依旧灿烂。
扣扣扣——
书房门被敲响,男人只来得及把珍藏多年的照片握于手心。
“少爷!小少爷在拘留所里——”
老管家悲痛的声音哽咽不止,未尽的话语让男人猜到了结局。
在管家的抽泣声中,男人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看着手心的照片长叹一声:“肆肆啊,咱们的儿子,真的很聪明。”
或许从他没再询问,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傅南就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照片上的前面的青年眉眼弯弯,似乎在期待着与程轲离婚后的新生,似乎在期待着领养小南瓜的生活,似乎……在等着男人给他一个家。
自从抛售手中绍风集团的所有股份后,曾经商界的风云人物傅重叙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有人说他被养子伤透了心,去国外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