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给他送过东西,昂贵的礼物或者稀奇的玩意儿,直接送钱者也不少,数额也不见得比今天的少。
但是这种感觉不一样。
陈泽只需要做很少的一部分事,就可以吃上软饭。
虽然金主意图让他进入审判庭,又让他进入了公众视野,可能有点小累。
但是当陈泽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种躺平的日子很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一直当一个咸鱼。
今天的宴灵枢也很早就离开了,两个人分房睡,所以陈泽根本没有听到动静。
加上有意放纵自我,陈泽足足睡到了八点钟才起床。
他拒绝了家政机器人为他做早饭的提议,而是自己选购了材料,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在三十五平方米的奢华厨房内,抽出了一把锋利的菜刀。
很久以前陈泽就想过这种生活。
没有工作,没有应酬。
他可以自己决定自己什么时候起床,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悠闲地做饭,看一看喜欢看的小说,或者只是看着外面的云发呆……
这种悠闲而惬意的日子每每让他想起,他就想立刻辞职不干了。
但是庞大的集团企业无法离开主心骨,他又是当时唯一的继承人,随意交付集团的生命是不负责任的,如果集团破产,不知道多少人要为此失去工作,比起其他集团名下的公司,陈泽可以很自信地说,他要求给予的员工福利都是最好的。
就连秘书小姐都保证了每天的工作时间不超过8小时,交接班的制度也确保了员工的身体健康。
当然,显然没有人和他这个大BOSS交接班……
猝死之后,陈泽再也没有了任何责任和负担,可以说他活得很轻松,至于以前的一切,他也定时安排过详细的遗嘱,自从他长大以后就开始环游世界的父母也该回来接手烂摊子了。
陈泽哼了几声无名小曲,将快速送达的食材全都铺在面前。
有一种说法是,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快,这并不是因为智商问题,而是一部分看起来很聪明的人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已经掌握了对自己来说最便捷有效的学习方法,这让他们看起来事半功倍。
在发现这个世界的食物和以前的差不了多少的时候,陈泽就已经有点儿心动了。
现在无人打扰,宴灵枢的也明确表示那些钱他可以随便用。
所以食材都选择的是高级食材,面前这一堆就花去了两三千星币。
今天只使用其中一部分就好,陈泽挑挑拣拣,从里面选出芦笋、西兰花、小番茄,然后又取出一长条牛里脊,改为2cm厚的牛排。
陈泽自从长大之后就很少有机会自己做饭了,他的时间总是很紧迫,似乎没有办法悠闲地属于他自己。
他挑选的这块牛肉来自于牛的腰部,被称为菲力牛排,很嫩,口感相当不错,陈泽自己其实很偏爱这一种牛排。
蒜头、百里香、黄油、黑胡椒、盐……
按照需要将它们一一罗列而出,陈泽喜欢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井然有序,条理分明。
他将盐洒在牛排两面,又加入现磨的黑胡椒颗粒,不断地按压,最后提起来,轻轻抖了一下。
热锅放油,然后再放入牛排,保证均匀受热。
做到这里,陈泽想起来自己幼时第一次煎牛排犯的错,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想,或许等下可以讲给宴灵枢听,毕竟在这个地方,陈泽其实对宴灵枢最熟悉。
因为牛排上洒了黑胡椒,所以很快就有了一点儿黑色的糊面,但这没有太大的影响,热油激发黑胡椒的香味,这点糊面并不影响口感。
蒜是陈泽小时候讨厌,但长大后意外爱上的食材,将蒜整个儿扔进锅里,连同牛排和百里香一起煎熟,诱人的香气瞬间迸发而出,蒜香使得牛排的味道更上一个层次。
等到煎好牛排,清水煮熟的西兰花也熟了,再煎一些芦笋作为搭配,把它们放进便当里,小番茄在未冷却的热锅里一滚,表皮收缩,微微裂开一点儿,散发出清香。
陈泽装好东西,然后出发去找宴灵枢了。
他一个人吃饭也很无趣,劳动之后的分享是最令他开心的时刻。
当然,如果宴灵枢不喜欢,那也没有办法,只能陈泽一个人全部享用了。
几十分钟之后,宴灵枢的办公室门被推开。
他今天在公司办公,电脑上是新的项目进度和各种报表,宴灵枢作息不规律,很少准时吃饭。
在抬头看见来人是谁之前,他先闻到了一点儿诱人的香气。
接着,才发现来人是陈泽。
陈泽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便当?
宴灵枢愣了一下。
并没有人通知他,宴灵枢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我没有让人通知你,我想你或许不愿意被打断工作两次。”
陈泽看了看办公室内,发现只有宴灵枢一个人,于是改变了称呼。
“我想您如果接到一次前台通知,在我推开门之后,又被我打断第二次思路的,那我来的就有些烦人了。”
宴灵枢坐到茶几边,看陈泽打开便当盒,取出里面的牛排。
这便当盒保温很好,到现在摸着也是热的。
“其实不用给我送饭,”宴灵枢接过筷子。
里面的牛排已经被切割成了一个个小方块。
“我可以随便吃点……”
陈泽笑着,第一次打断宴灵枢,“是您陪我。”
宴灵枢捏着筷子,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妥帖地暖了一下。
他其实也很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
不是出自于家政机器人之手,就是各个饭局那些太过标志化的菜肴。
其实到最后,还是家常菜吃起来最舒心。
他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尝试着咀嚼了一下。
肉汁丰沛,口感完美,最重要的是,它不带有饭店特色,你吃起来就能感受到制作者明显的个人风格。
外边的饭菜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甚至会觉得有些厌烦了。
但陈泽做得就很好吃,令宴灵枢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正在吃着,陈泽忽然开口说,“您知道吗?我第一次做这个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要烧掉厨房。”
宴灵枢有点儿好奇。
“为什么?”
烧掉厨房这种行为,对大多数虫族来说,还是太过于不可思议了。
作者有话说:
六千字!
第9章 周一的课程
“热锅的时候,我把黄油先放了进去,然后我放入牛排——”,陈泽自己先笑了出来,“黄油四处飞溅,它熔点太低,我当时正要握住锅柄移开,忽然就有橙红色的火焰一下子蹿起来。”
陈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离得太近了,我几乎以为要烧坏我的眼睛,但最后只是虚惊一场,那之后,我学会不要把黄油当做食用油来使用。”
宴灵枢其实有点儿没抓住其中的笑点,他甚至不明白陈泽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但他直觉现在不该冷场,于是也跟着笑了一下。
“确实很有趣。”宴灵枢如此点评着,伸手去拿水杯。
他惯常饮用咖啡。
但陈泽拿走了他的水杯,并且把咖啡倒掉。
陈泽过去比宴灵枢更加可怕,是非常严重的咖啡依赖者。
但是长期过量饮用咖啡,反而会导致不好的结果,比如暴躁、记忆力减退、失眠加重、心肌梗死的发病率也会提高。
在进入书中世界之后,陈泽其实也会想。
他的猝死不是瞬间完成的,是无数个日夜累积而出的。
因此陈泽对宴灵枢笑了一下,接了点儿热水,涮了一下杯子,重新接了一杯温热的水。
“我的失误,下次给您送饭时,会记得给您带汤喝的。”陈泽将水杯递给宴灵枢。
对于雄虫的自作主张,宴灵枢罕见的没有提出异议。
一顿午餐很快结束,或许是因为吃饱喝足,又或许是因为没有喝咖啡。
宴灵枢觉得有点儿困顿。
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一瞬,又连忙撑开,正好被陈泽看见。
陈泽收拾完便当盒,走过来,在宴灵枢面前半蹲下。
“我觉得,我可以在现在,履行一下雄虫的职责。”
陈泽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只要他想,就总是很容易拉近和其他人的距离。
宴灵枢很难拒绝这个提议。
于是很快,宴灵枢脱下西装外套和皮鞋,躺在了沙发上,薄被盖住了他的身体,他闭上眼睛,对陈泽说,“谢谢。”
这没什么可谢的。
但陈泽也因为这句话而觉得心情不错。
或许态度变化的不止宴灵枢一个人。
陈泽坐在一旁,沙发很宽大,宴灵枢躺下之后,陈泽的屁股还可以挤在一旁坐着。
他握着宴灵枢的手腕,再一次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那种丝丝缕缕的,令人舒适的感觉再次出现,每一个毛孔都是舒张放松的,那些顽固的,疼痛的地方,都被温和的抚摸与修补。
就好像从严厉的寒冬,骤然被放置在夏日小溪边,微风和煦,阳光温暖,连溪水都是可爱而温柔的,从你的灵魂上流过,滋润干裂的伤口。
宴灵枢的气息变得平缓,整个身体都觉得酥麻,他从不知道原来接受雄虫的精神力治疗是这样享受的一件事。
几乎要让他对此上瘾了。
体会过一次,就很难拒绝第二次。
宴灵枢很少午睡,因为他睡醒之后的状态很差,要花半个小时才能调整好,避免那种头脑昏沉的不适感。
他先听到了一点儿清幽水声,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是闹钟在响。
并不突兀,也不刺耳。
宴灵枢悠悠醒来,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陈泽已经走了,茶几上很干净,甚至看不出他们之前在这里吃过午餐。
宴灵枢关掉了闹钟。
下午两点,他醒了过来,午睡并没有耽误他接下来的工作,而且他的状态还更好了。
这自然要归功于陈泽。
很快,周末就过去了。
陈泽返回了学校。
他之前想剪成短发,但马尾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而且宴灵枢看起来很喜欢。
既然这样,也就不必再换发型。
宴灵枢“包养”了他,陈泽不介意让对方的心情更加愉悦一点。
陈泽提前查看了课表,星期一只有三节课,但是一节课三小时,也算是把早上、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都占据了。
九点开始的这门课程名字很有意思。
《精神分析法与雌虫精神海治疗》
这算是陈泽的必修课之一,而这周三的期中考试,也正要考这一门课。
陈泽进入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他选择了向阳的位置,空气很清新,陈泽喜欢这种惬意的感觉。
更多人进入教室,陈泽听到了一点儿议论声,不过他没有在意。
他只是低头翻阅了一下书本。
原主的书很干净、很整洁、甚至连塑封都没有拆开。
书本很厚,有七百多页,如果是常人看见这样多的内容可能至少会觉得头大。
因为他们已经学了一半,期中考试会考核其中三百多页的内容。
但是陈泽只是不断地翻阅着书中内容。
这门课比他想象得要有意思很多。
在这之前,陈泽还以为……
虫族极端的雄尊雌卑。
但这本书显然很详细而且全面地记载了无数种雌虫精神海受伤的治愈方式,包括低精神力雄虫如何寻找治愈部位,如何进行由浅入深的治疗,如何彻底修补精神海空洞。
如果是极端的雄尊雌卑,那不可能出现这种课程,和这种书籍。
但现在的表现,却又只能说明,虫族的性别地位不对等。
这个想法暂时按下,陈泽看向讲台。
一名白发雄虫站在讲台上,是一名老教授。
要开始上课了。
老教授讲课都很难听懂,一方面,他们与本科生的差距可谓天堑,另一方面,他们年龄很大,很多人口音重,吐词不清,板书也常常十分潦草,难以分辨。
陈泽听到一半,面前的老教授忽然转身,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名单。
开始点名清理人数了。
叫到陈泽的时候,陈泽应了一声。
这一瞬间,班级教室里竟然有了点儿喧哗。
陈泽耳尖,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声。
——“那是陈泽?”
——“开学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教室里看见这个人。”
——“等一下,这个脸的话,昨天的新闻你们看了没有?”
立刻就变得聒噪起来。
陈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将面前的书本又翻了一页。
果然如此。
周围的人都才十八九岁,最多不过二十岁。
正是爱八卦,爱议论的年纪,大学又注定了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关注其他事。
面前的老教授很不高兴,手掌捏成拳头,砰砰敲了两下桌面。
“安静!”
然后又开始点名。
点名之后,老教授就慢悠悠地收回点名册,对一整个班级的雄虫说,“好了,不要躁动了,现在来说一下,周三的期中考试。”
“之前班级群已经通知你们了,本来是理论考试,但是接到上面的临时调整,改为实操考试。”
底下立刻哀嚎一片。
“搞没搞错啊老师!”
“我们才大一啊!”
“我们之前都没有接触过这些,这不是要全部挂科吗?”
但这对陈泽来说……
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不要吵,”老教授用多媒体点击了一个视频,选择播放,“先看看这个视频,然后我会带你们去实验室看看怎么使用模型。”
视频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如何使用精神力治疗雌虫的精神海,陈泽略微惊讶地发现,视频中的精神力并非如陈泽自己一样,是把雌虫的精神海完全包裹起来的。
它们更像是蛇行的溪流,在雌虫的精神海表面蜿蜒行走,然后根据精神力波峰的不同反馈寻找需要治疗的地方,再蔓延过去,进行治疗。
老教授甚至还在讲解。
“这种办法比最开始雄虫用精神力全面检索更快,一方面减少了需要排查的范围,另一方面,即使是精神力等级稍低的雄虫,也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为雌虫的精神海治疗提供更多帮助。”
“这也太复杂了吧?说真的雌虫真的值得我们花这么多精力吗?”有人抱怨道,“只是理论考试就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还要实操啊?就不能直接用精神力包裹对方的精神海吗?”
“对啊,我们又不是精神力不够。”
“麻烦死了,这要算多久啊?”
陈泽没有开口。
看来像他那样的治疗方式,其实一直是存在的,更显然的一点是,雄虫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和教科书事无巨细的表现,很不符合。
陈泽开始好奇虫族的历史了。
“如果你需要同时治疗不止一个雌虫怎么办?如果雌虫的精神海受到洞穴式伤害又该怎么办?如果——”
“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啊?不行就换!这个雌虫没了还有下一个!”
立刻有人嘻嘻哈哈地大笑出声。
陈泽为此拧眉,抿住了嘴唇。
显然,这个班级有几个表现欲旺盛的雄虫,他们几个人的嚣张表现,就很容易让老师下不来台。
自以为聪明不已的“不行就换”的说法,更是显得这群人过于低劣了。
陈泽不想和这类人有什么牵扯,更不会道德卫士一般指责他们的行为,要求他们改过。
一个人不可能轻易去改变另一个人的思想,更何况,他们并不认识,也不熟悉,陈泽不会对陌生人花费太多的关心。
但这群人的打断让教授的授课难以顺利进行,按照他们这样弄下去,如果之后要去实验室看模型如何使用,就得拖堂,这堂课九点开始,十二点结束。
无论是从这群人的冒失举动,还是他们即将害陈泽不能及时吃上午饭。
他们都值得一次小小的教训。
一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力从教授的方向传出,那几个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像是叽叽喳喳的鸭子被人提着脖子吊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们误以为这是来自于教授的警告。
这种年纪的老教授,其本身的精神力水平已经下降了不少,又因为年龄大,常常不爱争斗,所以他们以为,这个教授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最多就是话都说不清楚地啰嗦几句废话。
可如此骇人的,令他们腿肚发软的精神力,简直像是有巨兽暗中蛰伏,对他们露出了獠牙。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这股精神力,脸色都不太好看。
精神力强一点儿的还好,精神力差的人里,许多人脸色都白了。
有人立刻看向陈泽。
要知道,陈泽才e级。
教授这么生气,都用精神力压人了,想必陈泽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
陈泽一只手撑着额头,几滴汗珠顺着额角流下。
太可怜了。
狼狈成这个样子。
但是也有人发了一会儿呆。
收回眼神时,脑海中还是不断地出现淡色的薄唇,和顺着眼尾滑落的汗珠。
——怪不得……即使只是e级雄虫,也可以和少将级别的军雌结合。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反正是入赘而已。
但是很快,这么想的人心里忽然有点儿别的,不是滋味的感觉。
又看了陈泽一眼。
——他要是雌虫就好了。
这人的脑海里突兀地闪过这么一句话。
陈泽感觉到没有人打量自己之后,收回了手。
手心里是一瓶眼药水,他刚刚攥在手心里,捏出来了几滴。
这就是陈泽讨厌被关注的地方。
他是一个e级精神力的雄虫,无论何时,都得符合人设。
作者有话说:
一万字!!!!
很好,便揽轻狂yyds!!
怎么这么厉害啊日万了啊我的宝!今天日万明天申榜一觉醒来两百收这个愿望不会很过分吧!
(自己夸自己desu
(假装很牛的样子
感谢在2022-04-20 21:58:52~2022-04-23 22:0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辣白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o. 10瓶;呱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受到太多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当你的愿望仅仅是咸鱼躺的时候。
好在没有任何人怀疑他,老教授仅仅看了前排几个雄虫一眼。
当然,老教授也感受到了那种精神力,不过,他完全没有往一个e级雄虫身上想,只是满含欣慰地看了看坐在前排的,几个精神力b级或者a级的雄虫。
——有上进心,而且尊师重道的雄虫。
老教授的心里不由得如此想到。
闹事的人突然安静,使得整个教室都静默了一瞬,于是接下来的讲解也就变得更为自然流畅。
虫族缺损的历史资料让老教授仅仅只能以猜测的方式来补全这门课背后的历史进程与发展变化。
“虫族并没有专门设立的历史系课程,因此也没有历史学家,”老教授擦了擦眼镜。
虫族的身体素质很强,部分虫族先天便是近视或者远视,所以一出生就都佩戴了眼镜来矫正。
价廉,物美,不直接接触瞳孔,所以不存在伤害黏膜的可能,也不必动刀——绝大部分虫族认为失去身体的某一部分或组织是一种耻辱,角质层是死的,当然不算在内。
显然,这副眼镜陪伴了老教授很久,他脸上显露出一点儿怀念和对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追忆。
人总是擅长在怀念中为过去许多不曾注意的事而感动自我,尤其是老教授这一类的研究人员,有的时候,他们更容易自己主动挑起一些不被允许的话题,比如虫族的历史。
老教授说,“我年轻的时候和朋友们一起讨论过虫族的历史,我们觉得,这本书的存在,有力地支撑了虫族本来的平等理论,在过去虫族经历过漫长的战争岁月,或许当时受伤的雌虫太多,伤势太重,所以不得不推出了这种办法,加强治疗效果,保证战场的战斗力。”
他又继续说道,“我年轻的时候,雌虫和雄虫的寝室不是现在这样有严格管控的,甚至也没有分班上课,我曾经和我的雌君讨论过,LL型半生命体机甲的缩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谁发明的?这样顶尖的科技,即使是现在也难以仿制,虫族在战争中失去了太多,现代文明的发展也不过是近百年的事。”
老教授没忍住就又聊了许多课外话,陈泽擅长一心多用,一边听,一边翻阅手上的书。
他已经看完了三页纸的序言——很少有人在拿到一本书的时候愿意去看序言,但是从陈泽的学习经历来看,序言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它通常告知阅读者这本书的意义,尤其是当这本书是教科书时,它为你指明方向,比如眼前这本,就明明白白写着,“本书分为七个板块,要求学习者掌握基础的虫族精神海治疗方法与……”
每一个篇章的内容,需要掌握的内容,需要熟悉的内容,以及提到的,“明确并突出实践与应用”之后详细讲述的内容,无一不直白地告诉了读者这门科目的核心与重点,甚至是隐含的考点。
厉害的学生往往翻阅一次序言,就可以把一门陌生的课程的考点掌握清楚,于是带着重点去听课,而非等待最后时刻的教师心善,勾勒考点。
但陈泽在看完基础篇章之后,却有些疑惑。
按照书上的说法,精神力需要很专心,才能快速扩散包裹雌虫的精神海,这对雄虫是一种不小的损耗。
时间长的雄虫甚至需要五到十分钟才可以完成这个过程,因此常常有雌虫受到精神海洞穿伤之后,等不到治疗便直接陷入疯狂。
这种疯狂并非短期的疯狂,或者间断性的疯狂,而是一种长期的永久疯狂,此类雌虫常常失去自我控制力,并且会不顾一切地损害周围的其他虫族。
与此同时,精神力过度消耗的雄虫也有陷入永久疯狂的危险,只是雄虫无法驾驶机甲,也不具备用精神海直接连接虫族母树的能力,既无法造成巨大伤害,更不会对虫族子嗣造成屠杀。
当然,教材使用的语言是,雄虫并非手上沾染鲜血的刽子手。
不过,陈泽仍然好奇。
因为他在用精神力包裹宴灵枢的精神海时,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停顿,或者晦涩的阻碍。
甚至连书上介绍得如何让自己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束的方法,陈泽也觉得完全无法适用。
他尝试让自己的精神力聚集,但是它们太过庞大,完全无法收拢。
更不要说,书上介绍的第二步。
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顺利到达雌虫受伤部位。
陈泽只是这样一想,精神力就会瞬间铺开,覆盖住他在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伤口部位。
不知道之后的机器判断会如何。
老教授播放的视频只是更加生动形象,陈泽结合二者,最后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伸出一根小小的触须。
他闭上眼,已经可以感受到无垠黑暗中,一团包裹着金黄色光芒的、巨大无比的白色物体,那就是他的精神力。
那团精神力总算被勉强收拢起来,看起来质地很柔软,让人联想到奶团。
接着,从那团带着金色光晕的奶团上,伸出了一根相对本体来说过于细小的触须,这根触须试探着往前伸,然后快速而准确地拍击了一下前方某个部位。
这样的操纵比他之前的方式需要更多的专心,但也有好处。
陈泽只是现在还不够熟练,一旦他熟练掌握了这一点,他庞大的精神力在面对治疗时就不会浪费了。
在带领学生们进入教室之后,老教师开始展示模型。
这个时候已经是十二点零五分。
陈泽对学校设立的上课时间颇有微词。
把上课时间改为八点到十一点,或者八点半到十一点半,都比十二点才下课合适。
陈泽在之前的世界里,一直在国外接受教育。
不要说拖堂……那些老师们比他们还不想上课,他那时也听说过国内的课间活动总是被占据,与此同时,他们的老师原定课程被调到了另一天,当时他的大学老师直接翘课不上了。
那位老师的话也很有意思。
——学校付给我的工资是给昨天上课的我的,今天的我拒绝无偿加班也很合理。
所以当他接触到这种爱拖堂的老师时,终于还是有点儿惊讶,也有点儿……感同身受了。
陈泽有点儿饿了,他很珍惜现在的身体,所以希望尽可能避免任何损害。
比如不能及时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陈泽裤兜里的手机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打开手机,看到了上面的信息。
是宴灵枢发来的。
——你在哪里?
当然是在上课。
陈泽正要回复,就看见宴灵枢的新消息发了过来。
——抱歉,我忘记了你还需要上课。
接着就不再发消息了。
陈泽动了动手指,想要询问,但还是停住了。
宴灵枢显然本来是想要找他做什么事,但现在追问,就显得他不识趣。
毕竟宴灵枢已经道歉,这说明宴灵枢对自己发短信的行为感到了懊恼。
他又追着继续询问,会让对方重复这种懊恼而情绪低落的过程,既然要吃软饭,必要的情绪价值,当然也是需要提供的。
对陌生人产生积极情绪很难,但是要产生消极情绪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