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代表他不生气。
当你真的和另一个人建立了安全的,可以给你提供充足能量的亲密关系以后,你就根本不会担心自己的真实情绪会让对方离开,因为你知道你们彼此的感情不是这么脆弱而片面的。
而有时候一味的压抑情绪而不正确的沟通交流,只会让双方的感情逐渐变坏。
“我不是虫族。”陈泽回答了宴灵枢这个问题,不得不在他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开始坦白一切。
他可以在一切尘埃落定,和宴灵枢度假时提起这些,然后解释,又或者在胜利时告知宴灵枢真相。而不是现在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暴露,甚至还不知道刚才的半个小时里他到底对宴灵枢做了什么。
陈泽暗自皱眉。
可恶,有点遗憾。
“具体来说,我是在收到你邀请我参加宴会的信息那天,在这具身体里醒来的,我睁开眼的时候,正躺在雄虫宿舍里。”
“你是污染物吗?”
“嗯?”
“这颗星球,此前有一段时间四处肆虐着污染物……”
宴灵枢把陈泽当做了残留在这颗星球上的残留意识了。
“不是,客观意义上来说……我此前是一名人类。”
陈泽说道,“虫族来到地球开盲盒时开出来的那种生物。”
他说话时的语气幽默又诙谐,宴灵枢并不明白盲盒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感受到陈泽希望他笑,希望传递给他其中的乐趣。
“盲盒是一种商品。打开之前你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样子的小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冷冻舱的照片,一个个人类装在里面,就和盲盒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的灵魂脱离了□□,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了。”
宴灵枢想到了一个问题,“陈泽,那你之前又是在哪里生活?”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陈泽是谁,在哪里生活,过着怎么样的人生——这一切,宴灵枢都一无所知。
他的大脑运转的很快,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具消失的人类的躯体,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是我。”
宴灵枢的神情一下子便严肃起来。
假如皇室与军部知道了陈泽的真实身份,那么……不论之前双方有多么大的仇怨,恐怕也会一起联手,将陈泽再埋回去。
这是宴灵枢绝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这些事说来话长,灵枢,你听我慢慢解释——”
在陈泽解释之前,宴灵枢却忽然开口,“我不会让他们发现你的。”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陈泽微微一愣。
接着,他轻笑,“嗯,那是当然了。”
宴灵枢不会让周围人发现陈泽的真实身份的,但陈泽也会为了宴灵枢去挺而走险,谋求更大的利益。
这就是为什么他告诉了顾宵自己的身份的原因,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怎么能说动另一名审判庭成员,相信自己的立场,配合自己的设想呢?
“你是如何进入这具身体的?”
“猝死之后,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进入这具身体了,最开始我以为这里是一本小说……”
陈泽无奈地对宴灵枢说,“是真的,我以前,偶尔会看看名字很长的小说——我差点忘记了,虫族现在并没有这种类型的成熟产业出现,不像我当时那么发达……”
“你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最开始我是这样觉得的,但后来发生了一些和小说中不太一样的事,比如我自己的躯体出现了,再比如母树的状态,在小说中没有描述。不过,很多剧情却又和小说里的一样。”
“塔维尔会成为弃子也是小说中的内容吗?”
“是的。”
“我在小说中是什么角色?”
“是一位的相当厉害的领袖,我们过的很幸福。”
“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秦胤大开后宫,成为新帝。
陈泽说,“是一切尘埃落定,虫族得到改革,我们双宿双飞,一起慢慢变老。”
“这种结局也不差,”宴灵枢说,“我忽然觉得就算真的只是一本书里的内容也没什么可不满的了。”
陈泽没有问宴灵枢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这个问题不需要询问。
只不过他却有一个新的设想。
“母树的精神能量和我的是同源的,”陈泽将之前靠近母树时发生的异常告诉了宴灵枢,“我想,会不会我的精神力等同于母树精神力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这样强大。”
他把审判庭里的发生的事,以及母树对他的特别照顾,都一一告诉了宴灵枢。
“母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们了解吗?”
这不可能不了解,尽管现在绝大多数虫族都不知道了,可对于已经走到这一步,且又从塔维尔那里得到更多消息的宴灵枢来说,这就不是秘密了。
宴灵枢回答道,“母树是一位神的化身,她伟大,浩瀚,繁衍生命,本该一直游走在时间与空间之外,能够看到过去、现在,与未来。”
作者有话说:
克起来了
莎布尼古拉斯与犹格索托斯的融合体分身客串?(二创了可以说)
更新的比预计的要晚,实在很抱歉,突然有同事密接了,然后她的工作就都给我了,感觉成年人也很难控制日常生活按照预计展开啊,我的假期根本没休完就不得不结束了qwq,最近的情况大家也应该有消息什么的,要清洗手,戴好口罩哦!
“按照人类的理解来说, 确实如此。”
宴灵枢解释道,“在与人类的基因融合之前,虫族是不会死亡的, 我们只会沉睡,回归母亲的身体,融为一体, 然后又化为新的生命再次出现。”
这也是为什么审判庭与皇室会选择用高级军雌的尸体来反哺母树的原因,他们并不是真的就那么愚蠢而莽撞,只是他们把母树当做了死物, 而忽略了其感情。但这或许又能说明一个另一个问题。
“之前的虫族精神网络以母树为中心,所有的虫族都是一个整体,但现在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假如虫族死亡之后,那么他们的精神能量也真的随着尸体进入母树体内,那么从精神意识层面来说,他们是彻底死去了, 还是仍然活着?”
母树承载着虫族所有的记忆, 但记忆的提供者的意识是否还有留存?
陈泽想到了一个一直以来不被他注意的一点。
他进入这个身体以后, 自然就能看懂虫族的语言了, 可他的本质还是一个人类, 那些语言进入他的大脑,是按照人类的语言来翻译的。
尽管意思是一样的,但有的时候也会造成错误,比如虫族称呼母树为母树的时候, 母树就真的是一棵树吗?
那些鲜活的触手, 盘曲嶙峋的外壳, 状似榕树的外表, 却又更像是一团无定形的庞然大物。
这位虫族之母,异神化身……
为什么要说是化身?
与母树接触的画面快速地在陈泽的脑海中闪过,他能感受到母树的亲近,但或许这是因为母树想要与他交流。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他可以看到宴灵枢出生时的记忆,并不是因为还是婴儿的宴灵枢记得这一切,在场的,有记忆的有关人物其实只有凤轩和母树,凤轩死去了,但他的记忆仍然流淌在母树的躯干中,陈泽死去了,但他的躯体与母树融合了,他们一个是宴灵枢的雌母,一个是宴灵枢的雄虫,在此刻隔着记忆的河流对视。
当陈泽进入宴灵枢的星脑时,母树作为星网真正的核心,便也把有关宴灵枢过去的记忆展现给了陈泽,或许凤轩也在其中,在母树精神网络中的那一次会面,或许也是凤轩想要的。
他希望看一看自己的孩子身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受制于记忆的展现形式,他的意识只能重演过去的记忆,但他仍然有选择的余地。
——“我希望他是一名雄虫。”
——“他是一名雄虫的话,这辈子会轻松很多。”
这段话是对陈泽说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是一名雄虫,这不是因为我厌恶雌虫这个性别,不是因为我厌恶生育的责任,我爱他,因此希望他过的更轻松。
陌生人,我的意识孱弱如萤火,但我仍然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你愿意进入他的世界,与他共同分担不可预知的痛苦,这让我欣喜,但我也想告诉你,他不是一个孤独而无爱的小孩,他是有母亲来爱的。
“我想你的雌母是能感知到你的。”
陈泽继续说道,“或许我的记忆并不只是小说这么简单,也许这是许多已经死亡的意识共同的选择,人类的躯体这样脆弱,比起虫族来说,甚至根本不具备让精神意识具现化的能力,唯一的优点,不过是作为人类经历了更加漫长的时间。”
“因为这一点优势,所以他们一起选择了我,而又因为你告诉我,母树通晓时间线上的一切,所以我才会这样大胆论断。”
“他们。”宴灵枢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的,他们。”
陈泽回答道,“虫族之母,与已经死去的英灵。”
“想要改变虫族的时间线是不可能的,但对于陈虫族来说,我是一个异族,我不属于陈泽,我所在的时间线也与虫族的并不融合。”
“塔维尔告诉我,这颗星球此前的屏障被打破了,也因此我们才能降落在这颗星球上。”
“屏障被打破,虫族才能看见这颗星球,并且降落,而虫族与人类之间,也就有了一个交叉点。”
“……对。”宴灵枢的双眸逐渐锐利起来。
“虫族的精神意识完全可以在星网上自由穿梭,在技术改革之后,才形成个人——不,个体虫族的隐私,但这也代表着,母树可以随时让一个意识进入某个躯体,区别只在于她愿不愿意,和有没有这样一个新生的意识。”
“那具所谓的消失的人类躯体,实际上早就已经作为一名虫嗣诞生了,因为没有意识和灵魂,仅仅只能做出简单的反应,所以很多时候他显得暴怒,肤浅,又过分动物性……”宴灵枢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陈泽卧室时看到的小玩具,陈泽如果那时候才进入这具身体,那么显然,那东西不是陈泽自己选择的。
“因为那个时候我的灵魂还没有修补完善,一具早已经死去数百年的身躯,竟然还能被修补灵魂,激活意识……这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对我们虫族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即使是作为被我们无限崇拜的母树,恐怕也不应该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你的身体进入冷冻舱之后不久,这个星球就遭受了某种攻击,使得如同母树一样的生物降临了,数量不会太多,并且人类的伤亡并不多么惨重——否则不会给我们留下这么多可堪完好的建筑。”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这种伤亡的体现并不在于外在的建筑物破坏,而是和你们当时遭受的攻击一样。”
“从精神层面的毁坏……不,这不合理,”陈泽问道,“灵枢,你确定人类真的离开了这里,而不是全军覆没?如果真的能够存活,那就说明这些生物,人类也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还没等宴灵枢回答,陈泽自己先哑然失笑。
就算知道人类是否真的还活着又怎么样呢?
这颗星球上除他以外已经没有人类了,他也不可能离开这里,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在无垠的宇宙中去寻找仅仅只是一个族群的同类。
“人类是否真的只是离开了这颗星球不在考虑范围内,真正应该考虑的是这颗星球上残余的这种生物,或者力量,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这对虫族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陈泽却并不认可这一点,“如果是和之前你们面对的那种生物一样程度的力量,现在的虫族也因为机甲的存在而拥有一战之力,但显然,既然对于不如虫族强大的人类来说也有可战胜的机会,那么对于军雌来说,这只会是一件好事。”
“当有外忧出现时,军雌的不可替代性便会展现的淋漓尽致,无论如何,在有正常感情的智慧生物中,对于保护自己种族的群体,民众总是会给予关心和爱戴,如果民众对护卫者毫无感激之心,这样的民族迟早会灭亡的。对于雌虫,这是一个更有力的,提高社会地位的保障,也是可以谈判的筹码。”
与塔维尔此前的悲观不同,陈泽并不认为所谓的未来的危机会带来毁灭。
这自然是基于他对虫族与人类双方实力对比的了解,也是因为他并没有罹患ptsd,他毕竟不是真的切身体验过此前虫族战场上的彻骨恐惧,因此不会一提到要对抗这种类型的力量就觉得无法战胜。
他清醒地分析着,大胆的猜想着,在和宴灵枢的交流中,更加明确了未来的行动规划。
“陈泽,”宴灵枢忽然开口,“颈环消失了。”
就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那本该裂成两半躺在地面上的颈环已经化为一滩乌水,顺着排水口流走了。
陈泽静静地看了片刻。
“我想,灵枢,你们不会被派去外太空寻找母树的食物了。”
在数千里外的帝都,围绕着母树的帝国研究所成员们被突兀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等他们看清楚此刻正在发生什么的时候,表情几乎可以说是惊恐。
母树动了,她像是沉睡了太久,起先庞大的树冠还有些摇摇欲坠,但是很快,其下的树根便冲破土壤的限制,鞭子般从泥土中抽出,让周围的虫族惊慌失措地躲避。
数十分钟后,她的全貌得以展现。
庞大的身躯,触手间点缀着一个个泡泡似的组织,里面显然正孕育着新生虫嗣。
而更加恐怖的事情也紧接着发生了。
她的许多条触手开始膨胀,像是烤面包一样,又像是花苞,从中部裂开一道长缝,紧接着便有如同凤轩一般的躯体被吐出,裹着鸡蛋清般的黏/液,在这些半是骨骼半是血肉的躯体完全掉出来之后,那些液体很快也被肌肤吸收。
这是一群活死人,他们因为各种正常的,或者不正常的理由死去,成为母树营养的一部分。
但她不可能吃掉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把他们重新拼凑起来了,只是这些孩子们还是死去了。
她是世界上最悲哀,最痛苦的一位母亲,因为她的一部分孩子去伤害了另一部分,但她只能看着,人类的感情对她来说如此累赘而拖累。要问这种感情的出现,无非是人类的族群需要更好的发展,所以用爱情让家庭更紧密,用亲情让后代得以被爱护长大,用友情让人群互相协助,更好的存活。
但同时也有嫉妒,也有仇恨,也有抱怨,也有沮丧,也有绝望。
这些感情让她痛苦不已,所以她病的越来越重了,而这颗星球本身残留的那些东西也将再度出现。
她看到了虫族的未来,所以她需要一个代行者,这位代行者将与她的精神意识共存,来帮助她达成她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母树:没办法了,只能选这个人了,让我先看看他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吧
ps:有没有无限流的感觉?能不能感觉到一点儿哨向的感觉?
我写文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写感情很充沛的片段/脑补世界观的时候。
这个的世界观是有借鉴的,融合了我初中时看的虫族文,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爱写虫母文学,接着是以精神力发散,融合了修真+哨向的设定,设定精神力和精神海也是如此,可以理解为蛛网一样的虫母意识网络,一块块格子就是雌虫的精神能量,而其中的干线则是雄虫的,二者都非常重要,接着又融合了克苏鲁,夏盖虫族对阿撒托斯的盲目崇拜很有点儿虫族味道,莎布尼古拉斯作为黑山羊之母生了很多很多孩子,于是就把虫母作为一个同样的旧日支配者(自创),但不巧的是被拉下了神坛——被其他的旧日乃至于旧神嘎了一顿,双方都有损失,但虫母正好在进食期很饥饿,所以吃亏更多,然后就来到了地球,而地球当然也是被降临了污染……
脑补设定的时候很开心,这也是我写文的动力!
感觉这本真的很快就要写完了,之前说加更,然后前几天的更新都是一千多字,最近两章都是三千字多点,也算是加更吧?我其实是很努力码字了,不过看起来更新量还是不足,下一本我会全文存稿的,辛苦大家一直以来追文了。
第88章
陈泽就是她最好的, 也是唯一的选择。无论是从能力,性格,学识来说, 她都不可能找到更适合的对象了。
但首先她需要知道她选择的这个人能做什么,又会做些什么,因此她不得不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在她观察之前,她将自己看到的未来以某种形式,片段式选择地传输进了陈泽的大脑——陈泽以为自己脑海中记得的内容都来自于一本小说, 其实不是,这只是他的身躯与母树融合后,母树将自己看到的内容传递给他的记忆罢了。
为了不让陈泽生出疑惑, 这些记忆以小说的方式展开,当然,母树也掩去了更多残忍的真实,因为她担忧这位她并不足够了解的人类会不会在知道过分残忍的真相之后直接选择以死亡逃避, 所以小说仅仅结束在军部被彻底镇压, 秦胤成为新的皇帝的节点。
但实际上的未来却不只是这样的。
在母树的身躯完全从泥土中脱离之后, 她便彻底脱离了所谓树的样子, 年轻的虫族们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形态, 有的已经昏厥了过去,母树的触手从地面上蜿蜒而过,径直前往皇宫所在。
因为她的身躯过于庞大,所以几乎是瞬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现场的虫族表现的并不算太好, 但星网上的虫族们也只是摒气凝神, 有些呆呆地看着转播。
“她的目标是什么?”
远处的皇帝脸色有些苍白, “她要惩罚我们?”
秦胤站在雄父身后,并未能给出什么解释。
母树在一座过分宏伟的建筑前停下了,原来她的目标是整个帝国的信息中心……她伸出触手,将这里面的东西搅碎了。
皇室绝大多数的收入都来自于每个虫族为了维持链接星网而不得不一直交纳的费用,现在他们没有收费的可能了。
但母树并没有停下。
她明明可以只用自己的精神网络来处理这一切,但她还是亲自过来了。
因为她要告诉所有虫族,这是她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所有虫族的脑中都浮现出一段信息。
【我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如何面对之后会出现的敌人。】
宴灵枢与陈泽对视一眼,立刻明白对方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也因此他们更加确定这声音确实来自于母树。
但真正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母树提到了“一号”药剂。母树表示,这是在她的示意下制作而出的,她指出雌虫不应该被颈环拘束,并将解开颈环的方法通过星网告知了所有虫族。
这会造成什么影响简直是显而易见的。
“这会不会有些太快。”
说出这句话的却不是陈泽,而是宴灵枢,比起宴灵枢凝重的表情,陈泽却反应平静。
“对我们没什么影响,更何况做出这个决定的是母树。”
所以风险不需要由宴灵枢承担。
“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这么说着,陈泽的眉头忽然轻轻一皱,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很明显是对着他一个人说的内容。
母树告诉所有的虫族,很快便会有来自深海,或者荒山的污染物种,或者也可以叫做堕落物种出现,随着上一次的休眠结束,它们以新的形态出现,因此需要虫族共同抵御它们。
这些物种无法承受精神力和光刃的直接攻击,它们可能凭空出现,因此更需要虫族拥有完善的警备力量。
与此同时,母树也将进入一场彻底的休眠,这对于她来说是一场真正的死亡,她允许研究人员将自己遗留的躯体用作各种研究,但绝大部分躯体需要用来制作“孕囊”,这样可以保证她死亡之后虫族的持续繁衍。
当所有的新生堕落物种被尽数消灭时,她沉寂的身躯会与它们合为一体,成为新的虫族之母。
而陈泽脑海中除了这些内容以外,还有母树单独对他说的话。
【人类,多谢。】
陈泽回道:你让我重新活了过来,我欠你多一点。
星网一点一点从母树身体中剥离而出,形成独立于母树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母树不再告诫虫族任何别的话语了,只是告诉了陈泽真相。
【我死之后,审判庭的存在就会暴露在所有子民眼前,不过,我会记得将所有成员的身份都掩藏掉。】
陈泽:新的虫母不再是你了?
【是的,不再是我了,我们不具有人类意义上的死亡,但也不具有人类误解中的永生。】
陈泽:我明白了,这倒也不难懂,就像水回到水中,你们的死去如同沉睡,你需要这颗星球上另一个力量一起死去,这样才能有新生。就好像两颗恒星互相吸引,然后合并成一颗超新星。
母树沉默了片刻,但没有否认,只是告诉陈泽。
【我的力量仍然会留给你使用。】
陈泽:你开出的工资可真丰厚,但你的要求也不算低。对你来说,你迟早是会死亡的,虫族不可能一直都乖乖听话,即使你活着时用力量强行拉扯一个互不欺凌的世界,但你死之后,虫族也仍然需要经历阵痛,更何况你自己也明白,即使是你,也做不到这一点。
【因此我选择了你,并且,我不要求一个完全美好的世界,只要尽可能减少损失和痛苦。】
陈泽:所以我没有表示拒绝,我同意为您做事。
【我要沉睡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人类?】
陈泽想了想,问道:你在未来看到了什么?
【不是什么美好的社会。】
首先是军雌对被镇压的仇恨,当他们选择卑躬屈膝以后,但反抗者的鲜血铺满大地以后,忽然出现的敌人又让帝国重新重用他们,这很快便让一部分军雌感到不满,但又让另一部分军雌意识到了自己可以寻求更高的地位,并且拿捏皇室。
与此同时,因为此前的战斗,军部人员损失过多,所以不得不再度扩招新的军雌入伍,“低贱”的雌虫的性命自然并不重要,很多家庭甚至雄虫为了得到丰厚的报酬而将自己的家人送入军队,军队的待遇优于外界,为了供养军队,社会普通虫族就被压迫的更狠了,因此更多的虫族想要摆脱被压迫的日子,而唯一的出路却只是进入军部,由此形成恶性循环,但军部并不停止招收数量,反而开始养蛊一般地将新兵投入战场,不但省去了培养时间,甚至可以更加快捷有效地得到骁勇善战的雌虫。
军部与皇室的权力再一次失衡,但这一次,没有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整个社会偏心的过分的帝国迎来了新的极端,绝大多数商人们的星币都成为了一种摆设,污染物侵入住宅时路过的军部成员只在收到足够想要的报酬时才会施以援手。人民比此前生活的更加痛苦,甚至发展出许多废弃的荒区,上流虫族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取乐,怨恨雄虫的便以低层雄虫的生命用作玩乐的手段,怨恨雌虫的则买来低层雌虫残虐,对死亡的恐惧和低层生活的痛苦也让下层虫族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反抗,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因为既得利益者不会想要推翻自己的利益,因为下层虫族已经失去了一切可以反抗的基础。
陈泽:所以你才希望虫族不必走向这样危险的未来,毕竟从你展现给我的内容来看,虫族这样很容易就灭绝了。
【是的。】
陈泽:我明白了,不过,在你完全沉睡之前,不如再帮我一个小忙。
【请讲。】
陈泽:灵枢现在只是少将,想欺负他的虫族太多了,你能直接给他升职加薪么?
【……】
【可以的。】
陈泽满意的笑了:多谢。
母树突然与整个虫族交流之后便彻底陷入了沉睡了,因为母树的意思,皇室自然在短时间内并不敢再对星网做什么,而被母树吐出的尸体们很快也引起了新的舆论,这些舆论被皇室紧急压下,但接着在各地爆发的打架斗殴事件则又引起了新的骚动。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陈泽与宴灵枢的收网行动,更不能影响柳昭的兴奋。
他终于毕业了,不管虫族发生了什么,母树离去时他也是难过了很久,但生活是要继续的,他拿到了毕业证,履历漂亮的他不敢相信,学生会副主席,神机药业实习经历,宴灵枢甚至表示“一号”药剂的研发专利也有他的一份,且立刻就要入职神机药业研究所,拿一份相当不错的薪资……
为了庆祝,他先通知了陈泽和宴灵枢晚上聚餐,又一路小跑着去找魏展。
他虽然最近忙于毕业的事,但也怂恿魏展多出去走走,他记得今天中午还收到了魏展的消息,当时魏展告诉他,自己在某处公园玩。
“你就先别回家了,我下午两点半就结束了,我直接来找你。”
柳昭还记得在电话里自己是这样对魏展说的。
果然,他看到了魏展,就坐在湖边的长凳上,手里是一本厚重的教科书,柳昭快步走过去,他早已经取下了颈环,甚至暗地里把几个自己平时看不顺眼的雄虫套了麻袋偷偷打了一顿——尽管这种行为被陈泽批评并不聪明,但柳昭明白陈泽也不可能举报他什么,做了就做了。
柳昭一屁股坐在魏展身边,把兜里看似随意揣着的信封和毕业证书都拿给魏展看。
“这是毕业证和聘用通知吗?”魏展有些惊喜地翻看它们,虽然早已经知道结果,但果然十多年的贫苦生活也改变了魏展,他翻看简约典雅的毕业证书和那聘用通知时的神情甚至带着一点儿不由自主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