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任精神力完全沉入宴灵枢的精神海时,陈泽忽然想到,以他接触到的宴灵枢的表现来说。
宴灵枢完全不像是他看小说时,书中描写的那样偏激和容易暴怒。
如果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宴灵枢与e级雄虫签订合同之后就互不干涉,那么宴灵枢会一直维持未被治疗的状态,这样看来。
想办法彻底治疗宴灵枢的精神海,使他完全痊愈,或许可以让宴灵枢的情绪更加稳定。
从而使得陈泽拥有谈判机会。
他不希望宴灵枢按照原书剧情那样,最终被处死。
不论是从一个吃软饭的赘婿的角度,还是从……陈泽自己的想法来说。
他是希望有人陪他一起吃饭的。
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结合感,陈泽身子一晃,整个人倒了下去,趴在了宴灵枢的身旁。
最开始是一声鸟叫。
接着,陈泽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小手,上面覆盖着一点儿玉白色的外骨骼,外骨骼上有着圆润的凸起,它们还未曾发育成尖刺。
在那双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时,陈泽终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他进入了宴灵枢的世界中。
如果陈泽再学习几年,又或者他系统的学习了所有关于精神力的知识,他就会明白此刻自己面前的景象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自从虫族在这个星球上驻扎以来,从没有哪一名雄虫的精神力可以达到如此效果,绝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只是勉强感受到雌虫身上的那些负面情绪。
太少有人人愿意为他人承担负面的东西,所以很少有雄虫愿意为雌虫做到这一步。
陈泽发现自己的视野并不完全受宴灵枢的视野局限。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现在处于一个,看起来像是卵的东西内部。
那一声鸟叫,让陈泽的思绪开始发散。
此前他一直以为,虫族,大概就是虫子……
所以怕鸟什么的,应该是很正常的事。
但显然,当陈泽从卵中探出幽灵般的头时,他没有看见鸟,反而是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的眼睛,这只眼睛的瞳孔是黑色的,巩膜边缘带着金色的光泽。
更令陈泽惊讶的是,这只眼睛是长在树上的。
也就是说,现在他在虫族母树的躯干上,宴灵枢还是一个未曾从卵中破壳而出的小虫。
但亲眼看见一颗树孕育出卵,并且卵中还有这样一个小生命的时候,陈泽还是感到很惊讶。
算了,毕竟只是小说中的世界……
没有等待太久,陈泽就看到,一个和宴灵枢有七分像的雌虫脸色苍白地走了过来。
他的身边是一位雄虫,看起来是负责人。
“恭喜,凤轩少将,您的孩子竟然是ss级,想必继承您的军衔之后,他一定可以取得更高的成就。”
原来这就是宴灵枢的雌母。
凤轩脸色苍白的靠近母树,在母树的对比下,他渺小的像个蚂蚁。
虫卵被枝叶包裹着,缓缓递给了他。
因为长时间给虫卵供给精神能量,凤轩现在的大脑整个都出于钝痛之中,但他还是尽可能温柔小心地将虫卵接过,用自己的残余的精神能量触碰虫卵。
“我希望他是一名雄虫。”
凤轩缓缓地说道。
“他是一名雄虫的话,这辈子会轻松很多。”
虫卵破开了。
凤轩见到了他的孩子。
这是一名,雌虫。
“这个孩子,运气不太好。”
凤轩沉默着将宴灵枢递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对方将一个黑色的颈环加在宴灵枢的脖子上。
陈泽一动不动地看着。
颈环戴上去的一瞬间,还是个幼儿的宴灵枢忽然大哭起来,他才接触到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套上枷锁了。
因为与宴灵枢融合,所以陈泽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脖子上带着母树树根制作的颈环的感受并不轻松,在一开始,颈环就形成了压迫,虽然会随着雌虫的身体成长而改变尺寸,但陈泽明显感受到了精神力被压迫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自由的感觉。
他伸出一根触须,圈住了颈环。
因为分离出来的触须非常细小,且颈环也相当于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以陈泽惊愕的发现,颈环会吸收他的精神力。
“母树枯萎的树根,最终竟然也可以做出这种……了不得的东西。”
凤轩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在惊叹。
他抱着宴灵枢,往外走去。
陈泽在跟着他们离开之前,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接触了一下母树枯萎的,还未被切割下的树根。
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明显,接触到树根部分的精神力在一瞬间被吸走,然后消失不见。
陈泽无法想象,虫族的母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他没有多加停留,暂且保留了自己的这个疑惑,跟上了凤轩。
每一名雌虫在出身时都会受到这种禁锢,在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生的喜悦,而是被禁锢的痛苦。
这种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让所有人习惯,但绝大多数人似乎忘记了,这种禁锢是人为强加上去的。
画面变得扭曲,陈泽意识到自己进入第二个节点之前,首先听到了响亮的一巴掌。
宴灵枢垂着头,被人压在墙角,他没有看见凤轩,但看见了凤轩的骨灰盒。
一名身躯臃肿的中年雄虫压着宴灵枢,手掌轻慢地又拍了拍宴灵枢的脸颊。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你家里人都默许了,你就别不识抬举了,懂吗?”
这个时候,宴灵枢看起来不超过十三岁。
作者有话说:
每天更新的时候都做好了掉收和下次更新没有人看的准备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出于一些对自己的b数……
第26章
陈泽感受到了那一巴掌带来的痛觉,他的左侧脸颊出现轻微的红肿感,和细微的刺痛,而在这些感觉之后,顺着被一巴掌扇过的地方,窜出火辣的灼烧感。
愤怒与悲痛充斥了陈泽的胸膛,他分担了宴灵枢的痛苦,甚至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宴灵枢此刻的想法。
尖锐的愤怒和律动失衡的心脏令宴灵枢大脑充血,但在这狂风巨浪般的怒火中,又有一种尖锐而脆弱的痛苦。
——凤轩死了。
他的雌母死了,而在凤轩的躯体被专人收走成为供给母树养料的当天,宴灵枢却被一个从不认识的,行动猥琐的雄虫堵在了花园里。
十三岁的宴灵枢的长相已经初见优异,瑞凤眼中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神韵,而此刻他眼眶中含着泪水,怒火让他的眉头紧皱,眼神很凶。
但这点凶狠落在一个孩子脸上,就没什么威慑力了。
十三岁对上三十多岁,即使对方只是一个雌虫,但宴灵枢因为凤轩的死而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更何况,他的脖子上还有一个颈环。
漆黑的,沉默的,不可抵抗的。
“滚出去!”
宴灵枢的眼帘猛地抬起,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雄虫,“根据帝国的法律,你这样属于强闯私宅,我会告你,让你进监狱。”
中年雄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一只手抓着宴灵枢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到身下。
啪嗒的声响。
“我听说你是ss级?”
男人的声音不怀好意。
即使这个社会雄尊雌卑,但因为其本质是带有封建社会性质的,同时也被资本主义占据了半壁江山。
所以雄虫与雌虫之间,也存在身份地位比较。
精神力等级便是虫族最原始的划分强弱的手段,当这个社会开始注重阶级时,也就从划分强弱变为了划分高低贵贱。
一个帝国,从古到今,能有几个ss级的雌虫?
男人全力压制住宴灵枢的挣扎,他身躯臃肿肥大,所以不太灵活,但足够像是一座巨山一样地压在宴灵枢身上了。
支配下身的神经兴奋不已,血管怒张,男人身体中的血液朝着某一处汇集,他压在宴灵枢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这具身体僵硬般一动不动。
他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从伤口中涌出,黏稠而滚烫,脆弱的雄虫身躯并不能耐受这样的的失血速度,缺血让男人的脸色苍白,大脑眩晕失重,他近乎慌乱地伸手去捂住脖子,但这样无法止血。
宴灵枢从巨山下站起来,他的手臂上有一点儿白玉外骨骼,上面凸起了一点尖刺。
纤细的脖子被颈环卡主,肉眼可见颈环已经勒紧了宴灵枢的颈动脉。
他刚才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暴动。
这场暴动令宴灵枢还未成熟的精神海发生了一场过激的海啸,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陈泽站在宴灵枢身侧,他无法出手干预这一切——尽管刚才母树吸走了他的精神力,显示他是可以接触梦中的母树的,但他就是无法插手宴灵枢的过去。
他下意识地想用精神力包裹住宴灵枢,但手指微动的瞬间,他意识到,他的精神力与宴灵枢的精神海已经结合了。
现在就是在分担与治疗的过程中。
只刚才的痛苦与一瞬间的暴怒太过于激烈。
更让陈泽感到心悸的是。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宴灵枢在杀死雄虫时内心浮现出的那种冷漠。
宴灵枢没有害怕,在他真正杀死雄虫时,内心的情绪是冷漠。
远处有人惊慌出声,有不少人跑了过来,刚才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没有人出现,但现在,他们发现雄虫被宴灵枢杀死了,却又焦急地跑了过来。
这其中有另一名雌虫,和一名中年雄虫。
这名雄虫与宴灵枢的长相有一点儿相似之处,他蹙着眉,对宴灵枢说。
“你竟然杀死了一名雄虫。”
“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陈泽的心微微提起。
宴灵枢现在才十三岁。
很可能老老实实地说出真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宴灵枢可能……
“我不知道。”
宴灵枢冷漠地,用还带着眼泪的,眼眶泛红的双眼安静地看向宴挥山,他的雄父。
“我不知道,他忽然过来压住我,然后就死了。”
宴灵枢的手臂肌肤光洁,是明显的冷白皮。
外骨骼已经消失,只有手腕上带着一点儿鲜血。
在这样年幼的年纪,他已经把父亲,当做了要提防的人。
这令陈泽松了口气。
也让陈泽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悲伤。
“你不知道?”
宴挥山语调很冷。
托凤轩死掉的福气,陛下特别要求大皇子秦胤来接收前任少将的尸体,令这名雌虫无比荣光的成为母树的养料。
虫族的寿命漫长,雌虫更是很难死去。
凤轩能在他需要职位跃升时忽然因为精神海崩溃而死在竞技场上,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件好事,他也可以包容雌君为此做出的一些努力。
但眼前这件事不太好办。
宴灵枢是ss级。
不是稀有,而是目前已知的未成年雌虫中的唯一。
他舍不得这样好的一张牌,将这样一个人投入军部,如果顺利,大概十几年后便可以升为中将,他需要升成为州级审判庭的副庭长,凤轩的少将身份已经不太够用了。
但他的雌君塞班显然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甚至搞出这种丑闻。
要知道,今天来的人,可是大皇子。
ss级的雄虫,未来帝国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皇帝陛下刻意派了大皇子来,也是有那么一点儿意思,让两个ss级接触的。
高等精神能量等级的虫族往往代表着更加强大的灵魂和更高等级的基因。
帝国期待一位传说等级的虫族已经太久。
所以他抬手给了宴灵枢一巴掌。
“今天有贵客要来,你弄成这样样子,你是什么意思?”
宴挥山不希望大皇子觉得宴灵枢是不可控制的。
他给宴灵枢这一巴掌,是希望秦胤看见,宴灵枢是多么的乖巧听话,不会反抗。
宴挥山的想法,宴灵枢并不能听见。
这件事背后的一些经历,陈泽再作为如何天才的人也无法凭空猜测。
但十三岁的宴灵枢脑海中却回荡着一句话。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太多的权力握在雄虫手中,他们的脑袋或许和他们的繁殖器直接相连,所以他们无法对后代报以如雌虫般的爱,又肆意发情。”
宴灵枢垂下头,一言不发。
但双眼中却没有委屈,也没有悲伤。
他的眼泪已经在那一巴掌打下来之前就彻底流干了。
宴灵枢被提起诉讼。
罪名是杀害一名无辜的普通雄虫。
他坐在漆黑无光的审判庭监牢中,有人来探视他。
不是宴挥山,也不是塞班。
是秦胤。
大皇子殿下带着和善的笑容,看向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宴灵枢。
“我都看见了。”
“我可以帮你,但作为回报。”
“你要成为我的帮手。”
“怎么样,ss级?”
秦胤的语调轻快,他相信宴灵枢不会拒绝他。
他看向宴灵枢的视线中带着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兴奋。
他看见了。
从战争结束之后,不,即使是战争过程中,因为敌人太过于可怕和强大,雌虫不得不借助半生命体机甲,所以虫化作战也被抛弃了。
战争之后,却又因为一出生就得佩戴上颈环的限制,也让雌虫的虫化成为了不可能。
雌虫强大而美丽的外骨骼似乎只存在于传说。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不可能的情况下,见到雌虫的外骨骼,虽然只有一点儿。
但玉白色的,刀刃般的骨刺划破那个低等虫族的脖子时,他亲眼看见了。
强大而美丽,这令他确信,果然ss级只有同样的高等级可以匹配上。
宴灵枢果然没有拒绝他。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漫长而缓慢的夜晚,慢到宴灵枢甚至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它们就像无色透明的沥青,从宴灵枢的指尖流走。
宴灵枢垂着眼,不断地重复背诵将他提起诉讼的法条。
他只有十三岁,但强大的等级,和凤轩的教导,已经让他学习了很多知识。
他反复地背诵,脑海中一直浮现的却是法典的第一条。
——“每位虫族,生而平等。”
平等这个词语是虚伪的。
世界上不存在平等。
虫族的法律是虚伪的。
不存在真正正义的法律。
无论是雌母的死亡,亦或者他作为一名未成年雌虫被投入监牢。
但魏展被另一个雄虫强迫之后,那名雄虫却以魏展已经被他强行种下虫嗣,后代不能失去雄父为由,没有受到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惩罚。
因此平等是妥协而出的平等,法律维护的是统治阶级的利益。
那么,虫族如今的统治者是谁。
不是宴灵枢,不是凤轩,不是雌虫。
除了军部,所有的政治岗位全部由雄虫担当。
陈泽感知到了宴灵枢的想法。
宴灵枢在这个晚上对自己说。
母亲已经死了。
因此所有的其他虫族,都只是各为利益的旁人。
秦胤要利用他。
而他会让所有人后悔。
他是一个人,并且将永远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所以小宴就是这样黑化的(比划)
以及封面约了三个版本,后面几天会挨个更换的,展示只收到了这一张,但是底图都是一样的所以大概没有太多差别。
看了一眼发现新上的榜单要求更新两万字!
自从成为社畜之后真的很少有这种被布置作业一样的感觉了(颤抖点烟——本人不吸烟,只是点一根赛博电子烟表达心情!)
总之可能也要努力憋字数入v了
(感觉入v的话必须要全勤才好,但是我真的能做到日更吗……(流泪)
感谢在2022-05-18 23:03:15~2022-05-20 23:4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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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陈泽看着宴灵枢。
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想开启任何故事支线,热血少年番不属于他,拯救世界也不是他的愿望。
但陈泽身上肩负着与生俱来的责任时,他会做得很好,他并不逃避责任,但他也会很累,他也会,不想要去主动背负某件事。
任何历史的进程都不是一个人可以推动的,甚至也不是一群人可以做到的,即使是有着扭曲的体系,但……他不是热血青年,不是坚信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世界的中二病。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宴灵枢。
因为对方是宴灵枢,所以他无法转身离开——就像遇见赵凌志,或者维纳时那样,转身离开,事不关己。
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这种联系在物质上以合约的方式体现,在情感上——
它以另一种更为难以言说的方式,使得陈泽也卷入其中。
兰彻紧张不已地送走了秦胤。
宴灵枢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支走了他,表示更喜欢和陈泽独处,结果他才离开不久,就收到了陈泽的消息。
只看大皇子刚才的脸色和说的那些话,再联想一下陈泽让他带来的医药箱,兰彻的表情就不太好。
军部很多雌虫一直不愿意进行匹配和服从安排,就是因为这些雄虫中,绝大部分都……
兰彻很早就做了宴灵枢的副官,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少将的形象是非常不可亵渎的,但现在……
兰彻对陈泽此人有了不小的意见。
实在是白日宣……之前他还以为这名雄虫真的像少将所说,对宴灵枢少将不错,结果他没想到,对方表面上看起来是关心少将的饮食和身体,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更好的折/辱少将。
他在门外等了很久,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
需要宴灵枢处理的事物堆积了不少在外面的副官台上,好在下午没有会议与饭局,否则兰彻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宴灵枢的缺席。
直到公司下班的时间都过去,房间里也不见有人出来。
兰彻终于忍不住,用备用指纹申请进入。
宴灵枢信任兰彻,就如同兰彻盲目地崇拜宴灵枢。
推开房门,地面上已经干涸的点点血迹吸走了兰彻的注意力,兰彻用手扶着门想要关上门再进去——他贸然进入少将的办公室,自己也很忐忑,兰彻不擅长去做规则以外的事,今天他能够使用备用指纹进入宴灵枢的办公室,也是因为他脑补的场景点燃了他的怒火。
一点儿冲动得不理智,使得他做出了这种举动。
但手扶上门边的时候,兰彻感觉触感很不对劲。
办公室的门是用特质金属做的,触感想来是微凉而光滑的,不会有现在这样奇怪的触感,让人感觉是什么东西糊上去了。
兰彻看向手握住的对方,入眼便是一片不小的血团。
隐隐可以看见指印。
有人的手扶在门后,另一只手握住把手,但这个人双手都沾着血,所以把门后弄脏了。
兰彻立刻关上门,急躁不已地走向沙发,他已经看见那里有人,而且地板上的血迹也是从沙发那里蔓延过来的。
但等他走到沙发前时,兰彻自己先愣住了。
如果不去考虑这两个人的身份和此时此刻的场景,这确实是一副非常恬静而美好的画面。
宴灵枢双眼紧闭,躺在沙发上,衣服纽扣都没有弄掉一颗,在他安静睡着的脸侧,陈泽的侧脸压在沙发上,漆黑柔软的长发蜿蜒在肩头和沙发上,比起宴灵枢的衣裳整齐,陈泽的衣服就凌乱许多,他的唇抿成一条线,眉尖微蹙,看起来比宴灵枢更受困扰。
但这无疑是一幅令人喟叹的美妙画卷。
宴灵枢这个样子,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遭受过任何,他想象中的事的样子。
陈泽紧闭的双眼忽然颤动,几秒之后他睁开了双眼。
陈泽看着兰彻,对兰彻说,“医药箱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儿散漫的疲倦,没有任何伪装,也没有刻意的使用任何技巧,说话时的状态,就像过去另一个世界中的他一样,在极度的疲惫之后,对着家里的佣人淡淡地下达命令。
下属只需要听话就好,不要问为什么。
兰彻握着医药箱的把手,“少将他……”
“不要多话,出去。”
这句话彻底让兰彻说不出什么了,他大脑空白地放下医药箱,然后推门离开,等他恍恍惚惚走了好几步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不可置信地发现他真的按照一个e级雄虫的命令做事了,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毫无反驳地照做。
刚才那一瞬间,兰彻面对陈泽时的压力,比他安抚一个愤怒边缘的ss级雄虫时的压力还要大许多。
兰彻离开了,办公室里的陈泽就开始给自己包扎。
他没办过在几个小时里就将宴灵枢的所有痛苦都感受一次,他只能感受给宴灵枢留下的印象较为深刻的其中两个节点,甚至连宴灵枢的雌母死亡时的记忆都还没有解读——这大概是因为凤轩死亡的时间和宴灵枢遭受低等雄虫猥/亵得时间太靠近,而后者在前者的基础上带给了宴灵枢更加成倍的负面情绪,所以提前跳跃到了陈泽的面前。
但只是这两个也足够了。
陈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了一大半,大概需要很久才能恢复。
就好像人的体力值一样,随着训练与使用,总是可以提高上限,但每一次体力损耗太多时就不得不需要休息。
陈泽坐直身体,小臂上的两个伤口还没有愈合,但好在已经止住血液,只是因为长时间的束缚,陈泽的两处小臂都丧失了知觉一般,当他坐直身子时,手背在冰凉的地板上拖行而过,一瞬间,一种尖锐而可怕的麻/痹感顺着手背子弹一般地射向他的大脑中枢。
手臂苍白无比,指尖也是苍白的,甚至透出一点儿青紫。
陈泽完全可以让兰彻帮忙。
但他不愿意暴露伤口。
因为之前宴灵枢在兰彻的面前也伪装过。
陈泽记得很清楚。
以他的理解,这说明兰彻的性格无法接触一些暧昧的秘密,既然如此,就有必要瞒着对方。
兰彻自作主张地进入办公室时,陈泽的袖子都挽了下去,所以还算安全。
陈泽努力控制自己的左手,想要先解开右手上的绳子,但他的指尖根本无法动弹,几个小时的束缚对他的身体影响还是太大。
刚才精神力的过度消耗也让他的表情不太好看。
直到耳边响起宴灵枢微微低哑的声音。
“陈泽……”
宴灵枢的语调带着一点儿疑惑。
但只是瞬间,宴灵枢便从睡梦中完全清醒,他看见了衣衫不整的陈泽,和陈泽身上的些微血液。
宴灵枢猛地从沙发上下来,单膝跪立在陈泽脚边,陈泽跪坐在地上,脸上很不好。
“你怎么了……”
宴灵枢的脑海中闪过刚才他暴动时零碎的记忆片段和画面。
“是……是我。”
快速解开陈泽手臂上的绳子,他莽撞的触碰让陈泽感受到更多不太好受的电流刺激和麻/痹感,但他忍了下来,反而对宴灵枢说,“宴先生,请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宴灵枢在军部任职,当然也会最基础的包扎方法。
他先给陈泽的伤口消毒,然后从医药箱中拿出局部麻醉喷雾,然后取出小型医疗机器人,为陈泽进行伤口的基础缝合。
机器人只有食指长,火柴盒宽高,把它从无菌包装中取出来,放在陈泽的伤口部位,在小型医疗机器人扫描过伤口之后,便压在伤口上,直接进行了缝合。
左右各缝了三针之后,再使用虫族对应的药膏涂抹患处。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但刚才您的副官兰彻贸然进来了一次,”雄虫的身体过于娇气了,陈泽皱着眉,忍耐着疼痛,“秦胤找过您,但他不知道办公室内的情况,我告诉他,是我和你玩得过火了一些。”
尽管已经使用了局部喷雾,但那只限于表皮。
可宴灵枢却只是沉默。
陈泽不得不出言提醒宴灵枢,“您需要尽快联系秦胤处理……”
“抱歉。”
宴灵枢抱住陈泽,这个拥抱来得太过突然。
以至于陈泽愣了一下。
几秒钟之后,陈泽说。
“没关系,宴先生。”
陈泽的手不方便抬起来,所以他微微偏头,蹭了蹭宴灵枢的脸颊。
“不要在意。”
“比起这个,我们今天几点回家?”
“现在。”
“好的。”
宴灵枢将陈泽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陈泽的耳朵有些难堪的红了一下。
他觉得这样有些丢人。
“不,我,宴先生,我可以自己……”
这样的话没能起到阻止宴灵枢的作用。
最后陈泽还是不得不安静坐在沙发上,宴灵枢脱下外套,盖在他已经被包扎好的双臂上。
然后才去清理办公室的血迹。
陈泽坐在沙发上看着宴灵枢干活。
不得不承认,宴灵枢很符合他的审美。
无论是车品、衣品、还是装修的品味。
从一开始接触宴灵枢的时候陈泽就觉得宴灵枢的品味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