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见他们就要离开,他猝不及防地叫了他一声。
“你们……”像是?难以置信般,他喃喃问,“你们是?真的?”
“这些跟你没?关系。”简夏看向他,显然?无意多说。
可傅寒筠却紧了紧握着?他手腕的手指,回答的干脆利落:“是?。”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紧绷了起来,等简麟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时,那两人已经?相偕离开。
蒋芳容和简巍正站在门口?,将里面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几人沉默着?下楼,直到出了住院部大门,一脚踩进清冷的月光里,蒋芳容才停下了脚步。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刚才他们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蒋芳容问。
简夏与傅寒筠对视一眼,一个不自觉抬手遮了遮眼睛,一个则心虚地轻咳两声,简巍则尴尴尬尬地偏头将脸扭开了。
“是?这样,妈。”简夏开始编故事,“傅寒筠暗恋我太久,因为怕追不到我,就耍了点手段骗我跟他结婚……”
简巍:“……”
这孩子?脸皮可真是?……
和简巍相反,简夏每多说一句,傅寒筠平静表面下的心跳就更快一点。
他黑眸沉沉地看着?简夏,简直以为简夏已经?知道?了真相。
“哎呀,妈,”简夏撒娇地挽住他母亲的手臂,“都是?追人的小情趣啦,现在我们这么好?,你干嘛要介意这些嘛。”
“你说的是?真话才好?。”蒋芳容悄悄松了口?气?,抬手在简夏额头上使劲儿戳了一下。
这一下用了力,戳的简夏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见状,傅寒筠忙将简夏往怀里护了护。
“妈,都是?我的错,”他说,“您别生夏夏的气?,要打要骂都冲我来。”
“我干嘛要打你们骂你们,”蒋芳容觉得自己听明白了,更万分满意傅寒筠这么护着?简夏的态度,“你们年轻人嘛,干什么都讲究仪式感,讲情趣追心跳,不过,只要你俩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简夏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忍不住得意地冲傅寒筠眨了眨眼。
傅寒筠没?说话,目光幽深却不失柔和。
明明此刻月光皎洁,和阳光完全不同。
可这一刻,因为简夏那句“傅寒筠暗恋我太久”,让傅寒筠像是?忽然?就回到了初见简夏时的那一刻。
心头微悸,伴随着?难言的感动。
如果不是?此刻长?辈在,他真的会?情难自控,会?忍不住将简夏抱进怀里,久久亲吻。
简夏是?想让自己的父母一起去傅寒筠家过夜的。
但简巍在傅寒筠面前始终觉得有压力,外加小两口?还没?正式官宣……
在他们的坚持下,最终王叔送他们去了玫瑰园。
之前两人是?假装夫夫,所以收了傅老爷子?玫瑰园那套别墅后,简夏一直是?想着?,将来分开时再?还回去的。
可后来假戏真做,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毕竟是?长?辈给的,应该好?好?留着?。
玫瑰园的房子?是?精装交房,他一直找人打扫维护着?,是?随时都可以入住的状态。
回去的路上,傅寒筠驾车,简夏则坐到了副驾的位置,微微偏头打量着?他。
“干嘛一路看我?”傅寒筠握着?方向盘,有些好?笑地问。
想到出发去医院前在楼梯上听到的那通电话,以及自己父亲到现在为止和傅寒筠单独相处都还没?办法放开手脚,简夏忍不住往傅寒筠身侧靠了靠。
“因为你好?看。”简夏说,“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傅寒筠笑了,唇角微翘,眼底满满的笑意。
“嘴这么甜?”他问。
“嗯,”简夏说,“还能更甜。”
“更甜的回家再?说,”傅寒筠笑,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桂湖花园,“不然?我怕自己开不稳车。”
简夏笑了起来,夜色里笑声清朗愉悦,十分悦耳。
夜晚的桂湖花园很安静,虽然?还是?早春,但已经?虫鸣唧唧,半轮明月挂在空中,将湖水映得一片银波,分外安静,分外美丽。
车子?一路驶进庭院,简夏解了安全带刚要下车,傅寒筠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怎么?”简夏好?笑地偏头看他,“想在车里玩点刺激的?”
被?他的话刺激到,傅寒筠倾身过来,借着?车子?里温暖的灯光,低头亲他。
“你妈妈说,小时候你还背着?简麟上学?。”好?一会?儿之后,他削薄的唇瓣终于离开简夏嫣红的唇,低低问他。
“嗯……”简夏被?亲的晕晕乎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解释道?,“他从小就被?惯得娇气?,那时候不是?生病嘛,所以背着?他去教室。”
“你不娇气?吗?”傅寒筠又问。
“我……”简夏笑了下,“我不太娇气?吧?”
又反问,“我娇气?吗?”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诶,傅寒筠,你不会?又吃醋了吧?”
傅寒筠垂眸看他,没?有说话。
“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啊,”简夏好?笑,“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呢。”
“嗯。”傅寒筠说,捏着?他的手在掌心里。
简夏抬眼往外看了看,见小白在外面尾巴摇的正欢,它仰着?头往车内看,显然?不明白两人到家为什么都不下车。
“那我也背你。”简夏忍着?笑哄人,“把你背楼上去,直接放床上,怎么样?”
“不用。”傅寒筠放开他的手说,“你谁都不用背。”
他说着?推开车门,下车后快步走到简夏这边为他打开车门。
“以后我都背你。”他说,背过身去微微弯腰。
简夏愣在当地,微微抿唇,一双大张的眸子?中盛满了明亮的月光。
原来傅寒筠不仅仅是?吃醋啊。
他是?在心疼那时候的自己,明明自己也是?小小的孩童却背起另外一个孩童来。
这种?感觉是?自己父母那边都很少有的。
父母的爱很庞大,可是?有些事情,在当时他们也只是?当做趣事笑一笑,或者欣慰他又长?大了一点。
可随着?岁月的长?河越流越远,原来当初一个小小的浪花,到了今日都还有人在悄悄心疼。
原来,傅寒筠是?希望他也娇气?一点,只被?人疼爱就好?。
隐隐地,简夏的眼睛微微发酸。
是?的呀,傅寒筠凶一点又怎么样嘛?
就算再?凶,就算连自己的父亲单独和他相处都会?略觉拘谨……
可是?和任何别的人相比,他都是?他最最最宝贵的珍宝啊。
简夏抿唇,眼睛里笼了薄薄的湿意,但却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从副驾上起身,姿势有点别扭地爬上傅寒筠的后背,紧紧揽住了他的脖颈。
“你说的啊,”他说,“要背我一辈子?的啊。”
简巍和蒋芳容难得进城一趟,两人顺势来组里探班。
为了和父母多点相处的时间,简夏特意为自己父母在自己楼层定了间套房。
最开始,在父母面前演戏他还有些放不开,但好?在万泉很专业,很快就能将他带进去。
连川沧桑了些,一双总是?含笑多情的眼睛变得晦暗沉郁了许多。
整个江城人人皆知,连大少常在河边走,这次终于湿了鞋,遛了一辈子?鹰,这次却被?鹰啄了眼。
本以为自己玩儿了周槿,可却是?周槿拿他做了开胃菜。
两人分手了,周槿提的。
理由很简单,腻了,想换新鲜的了。
他说到做到,最近出入各种?场合身边都带着?自己的小助理,嫩生生的,虽然?长?相比不上连大少,但胜在新鲜。
又是?一场酒会?。
连川身边那些总是?叽叽喳喳爱开玩笑的朋友们这次一个赛一个的安静,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说多错多,惹连大少发火。
正无趣地喝着?酒,宴会?厅入口?处忽然?响起一阵热闹的寒暄声。
连川一抬眼,正看到斯文儒雅的周槿,携着?他那位春风满面的小助理在应酬。
酒杯恨不能被?捏碎,连大少牙关紧咬,下颌线线条冷硬。
有人看不过,轻轻碰了碰张安。
“这个小助理吧,也不能怪周槿提拔他,人家是?周槿在国?外读书时候的学?弟,以前关系就好?的。”张安说。
他是?想说周槿和小助理没?什么暧昧关系,可偏偏话一出口?,连大少的脸更臭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一双眼睛犹如利剑般刺向张安。
张安:“……”
“连少啊,”张安不怕死地问,“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卡。”周长?山喊了一声,简夏与万泉对视一眼,眼底的戾气?才一点点消散开去。
见大家休息,蒋芳容忙把自己带过来的车厘子?分给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吃。
之前简夏拍黑色.童话拍了大半年,他们和周长?山也算是?老熟人了。
“周老师,您也吃。”简巍分了一大份出来,送到周长?山这边来。
周长?山道?谢,又笑着?对简巍说:“下场戏你们可能要回避下。”
“怎么?”简巍愣了愣。
“要拍一场卫生间的亲热戏。”周长?山说,“你们在这里,我担心简夏放不开。”
周长?山说的倒是?面不改色,简巍的脸就有点热了。
虽然?明知道?是?拍戏,但作为素人,他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没?问题没?问题。”他一叠声地答应着?,陪简夏和万泉一起吃了水果后,就带着?蒋芳容先回了房车上等着?。
午餐简夏特意从莱安订了餐,一家人外加孙培培朱茜和齐铭,挨挨挤挤地在房车里用餐。
倒是?很热闹,笑声几乎都没?停过。
用餐期间,简夏的手机震动了下,系统向他推送了一条新闻。
是?那天和简麟一起的那个大金牙的相关新闻。
大金牙名叫周富贵,本来在投资圈也只是?小虾米级别的存在,所以新闻出来也如泥牛入海,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之所以推送过来,大概率还是?因为,简夏最近格外关注这人动态的原因。
新闻标题简单明了,一行大字黑白分明:投资失利,投资人周富贵正式宣布破产。
简单轻松到让大部分人即便看到,也不会?去深究“周富贵”三个字背后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不会?知道?,这人破产背后又承载着?某人多么磅礴的怒气?。
简夏抿了抿唇,随即暗戳戳地登上小号,在这条新闻下面点了个赞。
不?渡的灯光总是?调得恰到好处, 让人觉得惬意又轻松。
无论平时多忙多累,只要安静地?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再伴着舒缓的音乐喝上两杯, 身上的疲劳就会消散殆尽。
昏暗的角落里,傅寒筠靠在?座椅深处微微垂眸, 视线凝在?自己手中微微晃动的酒液上。
他其实?是?很矛盾的一个人。
作为夏日?娱乐的创始人,即便最近已?经算是?半退出了夏日?娱乐的日?常运营, 但怎么说, 他也是?在?那个圈子里可以随意搅弄风云的大鳄级人物。
这样的人,在?任何人眼中绝对都是?善于接受, 引领,甚至是?发掘新事物的, 也绝对是?最擅长变通的那一类人。
可偏偏傅寒筠在?某些事情上又十分固执保守。
比如, 他不?喜欢别人侵入自己的领地?,不?喜欢搬家,认准一个地?方之后可以呆到天荒地?老, 认准一个人也绝对会天长地?久……
同样, 相?对于现?在?这个位置,他还是?更喜欢自己原先坐过的那个位置。
只是?想?到那个位置已?经被万柏青坐过, 又顿时失了兴致。
“我说,你好好的弄姓周的那人干吗?”姚君来边往酒杯里倒酒边问。
“怎么?不?能动?”傅寒筠抬了抬眼。
“有什么不?能的?”姚君来马屁拍起来PIAPIA响, “我就是?好奇, 那种人怎么值得您老人家亲自动手,再说了, 根本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谁谁谁?”肖万里好奇探头。
“心情不?好, 看?着恶心。”傅寒筠没?想?深谈,因此说得漫不?经心。
“你心情不?好?”肖万里满脸怀疑。
“你心情不?好?”姚君来似笑非笑。
没?忍住, 傅寒筠被两人整齐的动作逗笑了。
“没?什么,”他舒展了下身体:“就是?看?他不?顺眼。”
“这人确实?是?挺恶心的,圈内毒瘤,跟万柏青那公司合作了不?少次,不?知道霍霍了多少小?孩儿,”姚君来说,“说起来,你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姚君来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他猛地?抬了抬声音,“嫂子那个堂弟不?是?也签了万柏青那家公司?该不?会是?也被这人搞了吧?你这是?在?为他出气?”
傅寒筠本来还没?怎么着,闻言不?觉冷冷一抬眼,吓得姚君来往后仰了仰。
“肯定有事儿。”姚君来犹如闻到了骨头的狗,两眼闪闪放光地?重新凑过来,“跟嫂子有关?”
处理周富贵,傅寒筠没?有动傅氏的力量,而是?用了夏日?娱乐的资源。
这件事儿他能瞒得住别人,但如果姚君来想?顺着线查,肯定是?能查出些端倪来的。
傅寒筠无奈,只得简短地?说了两句。
“卧槽!”肖万里听得目瞪狗呆,“这一家人可真是?白眼狼啊,小?爷见的人海了去了,这么下作的可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听傅聪说过,嫂子他爷爷在?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偏心小?儿子偏心的要命?”姚君来也感叹,“所以这孩子吧,还是?不?能太过溺爱,不?然就容易自私自利。”
“你知道的还挺多?”傅寒筠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有时间多干点活儿,别整天盯着不?该盯的人。”
姚君来:“呦呦呦呦呦……”
“话也不?能那么说,”肖万里显然没?有姚君来对情绪的感知能力那么敏锐,“傅爷爷也没?很溺爱傅二?叔,倒是?对筠儿挺没?原则的,也没?见筠儿那么浪。”
“傅二?叔年轻的时候你又没?见过。”姚君来说,“你知道的也都是?后来的事情,后来不?是?……”
两人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因为话题差点没?刹住,就要跑到傅寒筠父母那件事儿上去。
傅寒筠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对朋友却?一向?都是?极好的,包容性也高,一般的玩笑过了就过了,他基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唯独不?能提到他父母那件事。
那是?他这辈子除了简夏外,身上最大的逆鳞。
只要提到,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情绪必定就会低落下去。
相?对于让他生?气发脾气或者被他骂,姚君来和肖万里更害怕看?他黑眸深深,一言不?发的样子。
好像整个世界的气压陡然变低,压得人心里透不?过气来。
姚君来性子灵活,见状忙要转移话题,却?意外地?看?到傅寒筠垂眸很轻地?笑了一下。
“以前我爸还在?的时候,他和爷爷确实?都还挺宠我叔叔的。”他说,神色自然,“不?过后来,我父母出事儿后,爷爷确实?对他寒了心更偏着我些也是?真的。”
毕竟他父母那场事故,无论如何,也是?因他叔叔而起。
这些年来,老爷子看?似放下了,但心底始终还是?有着一根刺。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傅寒筠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和他们谈论当年的那场事故。
虽然表情看?不?出异样,但姚君来和肖万里还是?屏气凝神,一句话都不?敢说。
见他们一个个紧张又严肃地?看?着自己,傅寒筠忽然笑了。
“干什么?”他问。
“筠……筠……筠儿,”姚君来小?心翼翼地?结巴着,“你没?喝多吧?”
“我没?喝多。”傅寒筠抬眼看?着他们,忽然道,“你们知道简夏怎么说吗?”
“啊?”肖万里傻愣愣地?。
“他说,以后夏天都不?再接戏,要陪着我一起度过,”朦胧微暖的灯光下,傅寒筠眉眼间满是?柔和的笑意,“可是?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样的牺牲太大了,总有些很好的本子会在?夏天拍摄的……”
“现?在?,我已?经重新有了家,”他顿了一下,片刻后轻声道,“我想?要为他好起来,争取不?做拖后腿的那一个。”
“噗嗤。”姚君来刚喝了口酒想?要压压惊,结果直接喷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大概还真没?谁敢说傅寒筠拖后腿的。
“呵……”肖万里又震惊又感动,心里百味杂陈,“呵呵……”
爱情的魔力可真大,傅寒筠可以这样想?可真好。
但是?两人还是?不?太敢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
“那,嫂子那个弟弟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姚君来问。
“没?处理。”傅寒筠说。
“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就这样轻轻放过?怎么没?见你对人家魏城或者周富贵心软一点点?”肖万里难以置信。
傅寒筠懒得向?他们解释。
毕竟,简麟和他父母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让简麟继续在?红果娱乐呆着,还能让他起到最后一点的平衡作用。
简家那套房子正式被收押,是?在?一个多月后。
简夏得知消息,还是?从他父亲那里。
当初房产抵押,办理贷款,全套流程都是?简巍自己跑下来的,所以最终有些手续也还需要他去配合。
银行清收的人很有办法,据说没?多久简渊一家就被逼着搬了出去。
只是?,当时从林静雅那里得到的那几百万已?经被他们挥霍的七七八八,以至于他们根本无力买房,只得暂时在?郊区租房居住。
简渊夫妇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简麟身上,指着他一炮而红,家里就可以彻底翻身。
知道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因此被他们骚扰,简夏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暗暗叹服傅寒筠的手腕儿与魄力。
他收了简渊夫妇的房产,用强势手段逼周富贵破产,但唯独对简麟……
既没?有散播有损他名?誉的只言片语,更没?有干涉他在?红果娱乐的正常“发展。”
可恰恰是?因为这样,考虑到自己儿子的前途,以及傅寒筠手里那段足以将简麟毁掉一万次,让他万劫不?复的视频,他们才能真正摆脱掉他叔叔一家的纠缠。
好像只要傅寒筠想?,他就有能力平衡任何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直到现?在?,简夏都还记得傅寒筠处理这件事时说过的那句话。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如就给他留双袜子,”他唇角的笑意清浅,说出来的话却?很残酷,“毕竟以他的资质,别说红果娱乐,就是?在?夏日?娱乐也起不?来。”
“一无所有”越往后期越不?好拍,在?痛苦的推拉后,连川终于第一次正视了自己对周槿的情感。
一旦投入认真,必然会面对来自双方家庭,甚至是?社会的压力。
所以,电影中,两人真的真心相?对时,反而恰恰是?整个影片最为沉重最为压抑的时刻。
他们的爱炽烈,绝望,在?黑暗中紧紧拥抱亲吻,疯狂从对方身上索取……
用那短暂的激情,来对抗外界所有的压力与痛苦。
这段戏份将简夏和万泉都磨的够呛,有时候一整个上午或者下午,他们腻在?床上拍同一段戏,却?好像永远都无法让周长山满意。
半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消瘦沧桑了不?少,倒是?和电影中人物形象格外契合。
电影杀青时,比原先预计的五月中旬晚了恰恰半个月,正好在?五月的最后一天。
官方微博发了演员们的杀青照,夏日?娱乐更是?迅速转发,并立刻给出了电影的上映时间。
如无意外的话,“一无所有”将会和上一年的“特战行动”一样,国庆上映,直接冲今年的金鸥电影节。
前面的每一步都没?有白走,无论是?洪流还是?妖师,在?一步步走高与积累的过程中,简夏在?观众们心中的形象逐渐由单薄变得厚重,质感十足。
所以,即便电影距离上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简夏拿奖的呼声已?经很高。
只是?这一次,他要直面影帝万泉。
所以,这一届的金鸥电影节,早早就染上了悬念色彩。
从片场出来时,外面的阳光正好,简夏不?自觉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六月份,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了。
但好在?,这一年的雷雨季还没?有到来。
这个夏天的天气很好, 大部分时间都是?蓝天白云,空气清新。
湖畔微风缓缓拂过时,带着潮湿微凉的气息。
这是?简夏第一次在这个季节里享受桂湖花园特有的安宁与舒适。
目送傅寒筠的车子沿湖绕了?半圈后拐上前方的小?路, 最终消失不见,简夏抱着墨墨在蔷薇花架下落座, 又忍不住弯腰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今年的蔷薇花架长得好像格外好,各色花朵挨挨挤挤, 开得争奇斗艳, 而未开的花苞更是?累累赘赘,给人一种可以开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简夏总是?想, 如果有镜头从上面俯拍的话,这架被齐叔打理的整齐漂亮的蔷薇花架, 或许会?像一只?漂亮的花环。
而他和傅寒筠则时常隐在花环下喝茶聊天, 讨论剧本,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枕在对方膝头小?憩一会?儿, 做一个带着鲜花香气的美梦。
“嗷呜。”大概撸得狠了?, 小?白咬着骨头拿鼻尖去?蹭简夏的小?腿,蹭的简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手机在旁边的竹制躺椅上响了?起来, 是?朱茜的电话。
“夏夏,”电话刚一接通, 朱茜就?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代言选好了?吗?”
妖师之后, 来找简夏的代言可谓多如牛毛, 堆满了?朱茜的邮箱。
只?是?那?时候简夏没考虑再接新的代言,所?以朱茜一一回绝。
可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 而且也有几个很不错的代言邀约等着回复,朱茜和孙培培都觉得,简夏应该适时地再增加一项新的代言了?。
“汽车吧。”简夏说。
这是?他和傅寒筠商量后的结果。
相对于其它代言,汽车代言除了?宣传片的拍摄,其它活动相对更少也更集中一些?。
“那?好。”朱茜忙说,“我去?跟品牌回复下。”
又问,“剧本呢,选的怎么?样了??”
这次傅寒筠没拿夏日娱乐的剧本给他,而是?让他自己从之前收到的大量剧本中试着先选一部试试。
“还在选。”简夏揉着墨墨毛绒绒的小?脑袋说。
“你要抓紧了?呀。”朱茜语重心长道,“咱们就?一部存货,能早点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知道啦。”简夏笑了?一声,“不过选本子还是?要谨慎些?,太急容易出错。”
简夏行事一箱稳妥,虽然着急,朱茜还是?让步道:“行吧。”
挂了?电话,简夏却并没看桌上那?摞高高的剧本,而是?在片刻的沉思后,抱着墨墨进了?厨房。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习惯于早中晚时时关注天气外,简夏还偷偷在网上学了?几道菜。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已?经颇为成功,他今天很想做给傅寒筠吃。
“简少爷。”吴姨刚收拾好厨房准备出门,见他进来已?经见怪不怪,“您要的食材都准备好了?。“
“谢谢。”简夏笑着点了?点头。
“要不,我帮您打个下手?”吴姨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简夏贴着创可贴的左手食指。
注意到她的视线,简夏不觉笑了?笑。
其实只?是?很小?一个小?口子,可能是?上次处理生虾时不小?心划伤的,他自己根本都没有注意到。
也不知道傅寒筠的眼怎么?那?么?尖,刚抓了?他的手过去?就?看到了?,硬是?给他贴了?这个。
“不用。”他将怀里的墨墨递到吴姨怀里,“我自己来就?好。”
家里的厨房很大,装了?空调,做起饭来倒是?不热。
简夏戴上围裙,拿起剪刀,从处理食材开始。
剪虾须,去?虾线,将处理好的大虾放入特意调制的酱汁里腌起备用,又从电饭煲里将煮熟的半只?鸡取出来,耐心地将鸡肉拆解成丝……
十?点半钟,简夏拎着保温桶坐上车,桶里装着四菜一汤。
豉油蒸鱼,蒜蓉大虾,清炒莴笋,胡萝卜山药炖排骨,外加两份白米饭以及傅寒筠最爱喝的那?种鸡汤。
每一道菜出锅时,简夏都有认真尝过味道,确保不会?发生电视剧中那?种,明明很难吃又不好意思说的桥段。
车子行到傅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内,简夏戴好帽子和口罩下车,登上了?傅寒筠的专属电梯。
老?爷子退休之后,总裁办公室那?层就?只?剩了?傅寒筠和他的秘书团队,保密性极好。
而且,以他这样的打扮,大概率不会?有人认出来。
事实上,这是?简夏第二次到傅寒筠“傅氏”这边的办公室来了?。
第一次是?一个周前,天气预报说强对流天气或许会?引发雷暴。
为防患于未然,那?天用过早餐,简夏便随傅寒筠一起来了?公司。
傅寒筠那?天特别忙,简夏便坐在窗边看本子,只?不过一直心神不宁,时不时就?会?抬眼看一看外面的天空。
外面的铅云携着雷电滚上来时,想到去?年傅寒筠因为这种天气受到的折磨,他一颗心瞬间就?揪紧了?。
只?是?那?一天,除了?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一些?外,傅寒筠的表现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于,他还紧紧握着他的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雷雨向他讲述自己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关于他父母的事情。
像涓涓的,温暖的细流,是?傅寒筠从小?到大时时温习,才?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珍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