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咬了咬牙,想起那次他因为抢走了魏城而?向简夏耀武扬威时,简夏把魏城比喻成垃圾的事情?,一时心?里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见?他没?说话,简夏语气?里不觉染了点讥诮之意,“谢谢你啊周礼,牺牲自己,回收垃圾,你可真?了不起。”
薛戎和简夏的搭档, 意外地碰撞出了惊人的火花。
薛戎就不说了,年纪轻轻就摘得了影后的桂冠,不仅实力不俗, 就连长相都灵气十足,往镜头前?一站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也正因此?, 曲水才会破例连试镜都没用,就直接钦点了她女主角的位置。
和曲水一样?, 对于薛戎, 主创团队是完全放心的。
而相对的,他们已经?做好了把整体重心, 以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简夏身上的思想准备。
无论?黑色.童话中简夏的表现多么令人惊艳,试镜时又多么灵性, 但对于剧组来说, 他毕竟还?是个新?人。
在表演技巧上,仍需要精雕细琢。
只是这一次,简夏却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开机已经?十余天, 演员与角色的锲合度已经?越来越高。
而这十几天的拍摄中, 简夏的表现丝毫不逊色于薛戎。
不仅让组里的老师们吃惊,就连薛戎也对他刮目相看。
立春之后, 天气开始逐渐回暖,高大笔直的杨树枝头已经?鼓起翠绿的芽孢, 大约很快就会遍染层绿。
不染从树梢枝头翩然飞落, 雪白?的道袍已近乎被鲜血染透。
他的脸色苍白?,唇角染血, 以剑撑地, 毅然决然地挡在了那?只小?妖身前?,与万千同道中人站在了对立面。
“不染师兄。”鸿蒙观的同门们情真意切, 心怀悲痛,“还?记得师傅当年为你取‘不染’二字时说过的话吗?如今你站在妖女身前?,可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对你的殷殷期盼?”
不染当然没有忘。
他是个孤儿,自幼就被师傅前?尘道长捡进了鸿蒙观,因根骨奇佳,是鸿蒙观多年来唯一一个有飞升希望的弟子,因此?格外被师傅看重。
“小?宝,”老道双眸慈祥,含笑看着面前?的幼童,“只要你一心向道不染尘埃,它日必将飞升,为师就赐你‘不染’二字吧。”
“谢谢师尊,”小?小?的幼童手里擎着木剑,恭敬道,“徒儿必将牢记师尊教诲。”、
前?尘道长仙逝后,不染果然不负众望,除了每年必须的下山历练外,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修行上。
而相应的,他的修为也愈发精进,不出意外地话,百年内必将飞升。
如果没有遇到这位被他挡在身后的妖女的话,他本该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别人无法?企及的新?星才对。
“不染小?友。”同安寺的老僧亦满是惋惜,“人妖尚且殊途,更不用说吾等?以斩妖降魔为己任的修士,你将近五百年苦苦修行的功德,不该丧在此?处。”
“阿弥陀佛,”老僧虔诚合掌,“回头是岸啊。”
“不染!”
身后的女妖亦好似毫不领情。
她的气息已经?很弱了,就算这些人不再向前?,她大概也无法?再撑持太久。
这也是目前?所有人仅仅保持包围之势,而没有群起而攻之的原因。
第?一次,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按住倾慕之情,千方百计招惹了面前?的小?道,后悔自己断了他的仙途,坏了他的修行,甚至于,今天还?可能会连累他命丧此?地。
“你走吧。”她断断续续地说,“原本……原本我也只是戏弄你,对你并无半分真情,你又何必为我折在这里?”
不染,不染,这人皎皎如月,本不该染上这俗世的尘埃。
更何况她一妖乎?
面前?的身影晃了晃,不染缓缓回头看向她。
黑发凌乱散在颊侧,更衬得他皮肤异常苍白?,可那?双漂亮到让她几百年前?尚未化形时就一见倾心的眼睛,却格外炽烈。
让她越是心动就越是心痛。
“不要怕,”他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异常执着,“我陪你同生?共死。”
小?妖为一只玉兔所化,名唤白?烟,源于物种天性,虽然是妖,但她心底却一片纯然。
看着面前?人颊侧的斑斑血迹以及被鲜血染透的长衫,从没有哪一次,她心底泛起那?么浓烈的恨意。
恨这个世界,恨人类,恨这不公的天与地……
白?烟知?道,如果想让不染活下来,除非自己死去?。
用仅存的一点灵力,她将胸口那?颗滚烫的妖丹震碎。
妖气波动,周边开始喧哗,虽然知?道那?些人已经?察觉到她震碎了妖丹,可她却已经?听不清他们的纷纷议论?了。
“听着不染,”她紧紧拽着面前?人的袍角,却已经?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慌乱之情,“你要好好活着。”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骗他,“我族中的老人说过,万物平等?,皆有轮回,如果……”
她深深地喘气,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在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面颊上,不知?道是血还?是泪,“如果来生?还?能有幸遇见,你要记得渡我。”
渡我和你一样?,修道得仙。
明明心底全都是恨,可她却拼着全力说得情真意切。
要活着,要渡我……
“卡。”曲水抬手。
简夏原本就弯着腰,此?刻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好一忽儿,他伸手将薛戎从地上拉起来,两人相携到监视器后看刚才一段的回放。
明明是初春,但镜头中却仿似萧瑟的深秋,上午的太阳也犹如血染的残阳……
道士与小?妖的第?一世以悲呛收场。
“很好。”就算曲水在拍戏上要求一向严格,眼光挑剔,也没忍住称赞了一声。
尤其是这场戏中简夏的表现,尤其让他欣赏。
白?烟妖丹破碎,即将灰飞烟灭时,他本以为会看到镜头中他悲痛欲绝的脸。
但是没有。
镜头中,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一双微垂的眼眸甚至平静到毫无波澜。
但偏偏这种平静,向所有人传达了他的死志。
他的痛苦是后面一点点爆发的。
不为死亡,而为活着,活着面对千百年的孤独,活着等?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
“简夏可真是厉害啊。”薛戎盯着监视器,忍不住称赞了一声,“我当时闭上眼睛了,都没看到他这段的表演。”
“还?是薛老师带得好。”简夏笑着谦虚了一声。
“都别客套了。”曲水笑眯眯地喝了口水,“你们两个都很好。”
“姐,喝杯水。”薛戎的助理送来水杯。
孙培培也不甘人后地跟了过来:“夏夏,过来补个妆吧。”
跟了简夏十来天,她终于慢慢从拘谨变得放松了许多,叫简夏的名字也自然了许多。
“好。”简夏点头。
“要吃点零食吗?”她又问。
孙培培确实细心又贴心,考虑到妖师的动作戏多,她还?随身带着零食盒子,随时给简夏补充上一点。
“不用。”简夏笑着看她,“谢谢。”
又说,“等?会儿问问薛戎那?边用不用。”
“好。”孙培培应着,“刚才那?场戏拍得真好,茜姐眼睛都红了。”
朱茜一向大大咧咧的,脾气也厉害,但是心却很软。
闻言,简夏的脚步顿了顿,四处张望了下,看到朱茜正大爷一样?半躺在他的休息椅上,脸上还?盖着他的剧本。
简夏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前?面弯道上忽然扬起一点尘土来,一辆车子从远处驶了过来,很小?,只有一个小?黑点。
他们今天没在影视城,而是在郊区一片很大的树林里拍外景。
这边人烟很少,剧组也已经?向相关交通部门做过报备,拉了线,能进来的只可能是与妖师相关的车子。
简夏刚要细看,化妆师已经?过来了。
“简老师,补个妆。”化妆小?姐姐笑着说。
“好。”简夏回过头来。
路不好走,车子在外围停下,傅寒筠推门下车,带着唐格往片场走去?。
今天这场群戏的打斗动作,几乎全都要在空中拍摄,他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赶过来看一看。
而且,十几天没见面,他确实想简夏想得厉害。
虽然还?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但他依然在片场忙碌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简夏。
他微微仰脸,配合着化妆师的动作,黑发用白?色丝带束在头顶,如瀑布一般滑落在肩头后背。
雪白?的衣袍上染上了层层鲜红,可他站在那?里,依然仙气飘飘,仿似早已和角色彻底融合。
“小?傅总……”雪鹰远远地看到傅寒筠,忙迎了过来。
很明显地,简夏听到这声称呼后背影微微一僵,像是想要转过身来,但最终还?是配合着化妆师没动。
傅寒筠眼底漾起一点清浅的笑意来,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冲雪鹰点头:“您好。”
“曲老师在那?边。”雪鹰笑着说,“我带您过去?。”
“好。”傅寒筠点了点头,跟在雪鹰身后往前?走去?,又忍不住偏头看了简夏一眼。
“小?傅总。”曲水坐在监视器后向傅寒筠招了招手,薛戎也起身含笑向傅寒筠打招呼。
她下半场只要演一具尸体就可以,所以造型只要和上一场保持一致就好。
“大家好。”傅寒筠微微含笑,“中午请大家吃饭。”
他说着已经?到了曲水面前?,雪鹰早已搬了椅子放在了曲水旁边,傅寒筠也没客气,坐下问:“拍得怎么样??”
“比想象中顺利。”曲水说,“要不要看看回放?”
傅寒筠点了点头,微微倾身向前?,每一帧都看得极仔细。
“前?几天就想跟你说来着,”曲水说,“简夏表现真不错。”
“当然的。”傅寒筠说,视线没离开屏幕。
为了这部电影,简夏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比谁都清楚。
他背台词,一点点深入了解不染与白?烟的情感,为不染设计小?的动作与微表情,连剧本都翻烂了好几套……
即便还?没入组那?会儿,坐在阳台上看剧本的时候,他身上就已经?隐隐有了不染的影子。
简夏表现的优秀,他一点都不意外。
傅寒筠看完时,简夏那?边的妆也补好了。
他走过来,苍白?的脸上有斑驳的血迹,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即便竭力压抑,依然亮得惊人。
“小?傅总。”他招呼了一声,唇角微抿,好像如果不这样?的话,笑意就会忍不住倾泻而出。
动作导演在那?边喊了一声,已经?向配角以及群演们讲完了下面的一场戏,威亚师也在那?边喊了一声:“简老师。”
简夏刚要过去?,傅寒筠忽然站起身来。
“简夏。”他叫了一声。
简夏回过身来。
傅寒筠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说:“注意安全。”
“知?道的。”简夏笑了一声,转身快步向前?走去?。
“你担心简夏还?不如担心其他人。”曲水笑着说,“简夏有舞蹈功底,记动作也快,每次都完成的相当漂亮,倒是群演们动作上经?常出问题所以要反复拍摄。”
“嗯。”傅寒筠点头,看着场中。
“one,two,three,action。”场记老师打板,摄像机开始从不同方向推进。
女妖已死,修仙各派却又发生?了争执。
一部分人认为不染没有做过恶,罪不至死,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既然已经?与妖为伍,自然与妖邪无异。
后一部分人对不染群起而攻,而另一部分人则陷入两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激战进行中,不染身上的血痕更重,渐渐不支,其他人虽觉惋惜,但也认为大局已定,不忍看他惨死而纷纷退场。
直到最后时分,鸿蒙观众人再也不忍,纷纷拔剑,将近乎奄奄一息的不染护在了其中……
鸿蒙观开山立派千年,从未有过如此?耻辱的时刻。
为保住不染的性命,掌门师叔当众下跪,为他求了一条生?路。
或许将来剪出来没有两分钟的戏份,简夏吊在半空中足足拍了将近三个小?时,大家才能落下来卸妆吃饭。
简夏下来时,傅寒筠快步上前?,亲自接了他一把,趁人没注意的时候,他紧紧握了握他细瘦的手腕。
相对于他抿紧的唇角及深邃的眉眼,简夏却情不自禁地冲他弯起了眼睛,血痕染在唇角与脸颊,他的笑容却明亮又漂亮。
不过那?笑容也只是一瞬间?。
因为孙培培很快冲了过来,夹在了两人之间?。
傅寒筠垂了垂眼,将自己眸中的失落掩住。
以前?两人没有说开,在片场扮陌生?人尚且不是那?么难熬。
可现在,明明彼此?间?是炽热的情愫,是恨不得立刻将人抱进怀里,仔细检查或者?深情接吻……
却不得不扮演陌生?人时,就变得格外难熬了些。
下午是文戏,剧组转回影视城。
文戏要轻松得多,加上演员们锲合度高,因此?早早就完成了当天的拍摄任务。
傅寒筠含笑和大家道别,率先返回酒店。
为了犒劳简夏,他特意点了简夏喜欢的饭菜让莱安那?边送过来。
时间?赶得刚刚好,菜品刚刚摆好,他的房门就被推开了,简夏全身武装地出现在门口。
傅寒筠猛地起身,带翻了酒杯。
可他看都没看一眼,长腿一迈就到了简夏面前?,将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简夏抬手拉掉自己的口罩,什么都没说,只是踮起脚来,启唇急切地吻住了傅寒筠的嘴唇。
第76章
傅寒筠的力气很大, 将简夏紧紧扣在门后,微微低头间?便将他?的唇吻到又痒又疼,麻酥酥的感觉电流般顺着神经?直冲大脑。
一瞬间?, 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面?前只剩下了这温暖的怀抱和熟悉好闻的气息。
“傅寒筠。”简夏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手指隔着薄薄的衬衣,陷进?他?的皮肤里。
“嗯?”傅寒筠低低地应了一声, 动作微微顿了下, 与之额头相抵。
“怎么了?”他?问,语音沙哑迷人, “小?道士?”
简夏:“……”
没忍住,他?噗嗤一声笑了。
潮湿的眼睫下眼眸微弯, 伴着眼尾的那点浅绯, 越发衬得他?的笑容极美,像是春雨打湿的海棠,又软又甜。
“你这样叫我, 我立刻就没感觉了。”简夏笑着仰脸。
“什么感觉?”傅寒筠很显然十分不怀好意地问。
简夏抿唇, 忍着笑偏开脸去。
“喂,简夏。”傅寒筠在耳畔低低地叫他?, 抬手捏着人的下巴转过脸来,低头逗弄地亲吻他?的嘴唇, “什么感觉, 说出来,我想听。”
“喂!”简夏脸红了, 猝不及防地一口咬在了傅寒筠唇角。
“很厉害啊, 小?道士。”傅寒筠笑了起来。
“不许叫我小?道士。”简夏没忍住,在他?紧实?的腰部肌肉上掐了一把。
“你这是家暴。”傅寒筠笑着控诉。
简夏皱了皱鼻子?, 没忍住再次改掐为抱,重?新将脸埋进?傅寒筠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仍然是熟悉的木质香中染了淡而甜的柑橘香气,让人安心,也让人沉醉。
“不叫了。”头顶传来很轻的笑声,傅寒筠握了他?的手腕,“先吃饭,等会儿凉了。”
简夏今天的造型太好看,也太适合他?了。
冷脸美强惨小?道士往那儿一站,他?都快被迷到窒息了。
比之前剧组官宣的,被网友们大加赞赏的定妆照还要更绝,更贴合人物形象。
他?心里发痒,忍不住就想逗他?。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四菜一汤,还有一个小?小?的蛋糕。
“是栗子?蛋糕吗?”简夏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清甜的栗香味儿。
“嗯。”傅寒筠笑着弯腰,捡起地上刚刚被自己帯翻的酒杯,幸好房间?里铺着地毯,酒杯才?没有摔碎。
“喜欢吗?”他?问。
“嗯。”简夏弯着眼睛笑,“我喜欢吃面?嘟嘟又甜甜的东西。”
傅寒筠垂眸看他?,不自觉抿了抿唇角。
觉得无论是他?说的话,还是他?此刻仰着脸说话的表情,都可爱到让人恨不能立刻就将人摁进?怀里好好RUA一顿。
“等会儿再吃。”他?竭力将心底蠢蠢欲动的欲望压下去,“先吃正餐。”
“先吃一口。”简夏撒娇,用叉子?在边边上取了一点,笑着含入口中,“你不知道,孙培培平时都不让我吃。”
他?本身不是易胖体质,在吃上朱茜一向?是不怎么管他?的。
但是孙培培不行?。
他?跟着周礼惯了,什么都操心,生怕简夏平日里不注意,这些量身定做的戏服将来会变得不合身。
他?这个角色这么仙,万一因为戏服减了分,或者因为体型而导致有些戏服不能出境,就得不偿失了。
这在圈子?里也并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因此孙培培是严禁他?吃太高?热量的食物的,就连她备的小?零食也都是低卡小?零食。
“孙培培用起来还挺顺手?”傅寒筠重?新将酒杯清洗擦拭干净,含笑坐在了简夏对面?。
“挺好的。”简夏说,“小?姑娘细心,也能吃苦,为人也厚道。”
傅寒筠垂眼开了酒,为两人都倒了个杯底,看简夏吃得香甜,又忍不住为他?夹菜。
“没关系。”他?宠溺地说,“今天都是你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傅寒筠,”简夏嘴里咬着排骨,“你今天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想要给你个惊喜。”傅寒筠边盛汤边说。
事实?上,他?是怕他?知道后会心生期盼,拍高?空动作戏时容易分神。
“确实?是挺惊喜的。”简夏捧着汤碗说。
汤是鸡汤打底的花胶汤,熬的极好,没有腥味儿,只觉鲜香。
简夏喝了一小?碗,傅寒筠又替他?满上了。
“花胶汤对皮肤特?别好,缓解疲劳也好,你多喝点。”他?含笑说。
“好。”简夏乖乖地说,用双手捧着碗。
“你最近有没有为小?白和大黑拍照?”简夏问。
傅寒筠超爱他?那一猫一狗,简夏没出现之前,他?私人那部手机相册里几乎全是这二位的照片。
“拍了。”傅寒筠说。
“吃完饭我想看一看。”简夏说,“这么久没回家我都想他?们了。”
“好。”好像无论简夏说什么,傅寒筠都没有不答应的。
他?吃的不太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简夏用餐,为他?布菜。
说话的时候眉眼润满了柔和的笑意,让简夏有一种被好好宠爱的幸福和安全感。
“他?们也想你了。”他?说。
“真?的啊?”简夏看过来,片刻后眼波一转,“那你呢?想我吗?”
“你觉得呢?”傅寒筠笑了,眉目深深。
“我可不会觉。”简夏故意说。
“想你,想你,”傅寒筠笑着倾身,很没办法地抬手在他?发顶狠狠揉了两把,“快想死了。”
“真?的?”简夏笑了。
“嗯。”傅寒筠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也想你。”简夏笑弯了眼睛,抬手握了傅寒筠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吧唧亲了一口。
傅寒筠:“……”
心都化了怎么办?
窗台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傅寒筠笑着将简夏的手拉过来捏了捏,才?过去接起电话。
简夏吃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分了一半蛋糕在手里。
香甜的奶油在口腔里化开,他?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双眼睛盯着傅寒筠看。
傅寒筠穿了件低调的黑色衬衣,衣摆收进?腰里,站在那里背影笔挺,一双腿长得过分。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含笑偏头看了简夏一眼。
“是吗?”他?说。
又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说:“玉心记那边的选角定下来了,男二号林轻。”
“啊?真?的?”简夏眼睛张大了,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这么高?兴?”傅寒筠语气不明地问。
“不会吧?”简夏不可置信,“你连林轻的醋都吃?”
“他?可跟你传过绯闻。”傅寒筠意味不明地说。
“啧。”简夏笑了,握着剩下的半块蛋糕喂到傅寒筠唇边。
“你吃。”傅寒筠说。
简夏也没客气,捧着蛋糕又咬了一口,忙着去摸自己的手机。
学校已经?开学,现在宿舍四个人已经?三?人入组,只剩了林轻一个还坚守在原地。
秋天新生入学,将会进?一步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这个时候有这么好的消息,且角色又贴合林轻,让他?很容易有个好的起点,简夏怎么可能不为他?高?兴?
但摸到手机后他?又改了主意。
还是应该让剧组直接通知林轻比较好,那种开盲盒的感觉,既紧张又兴奋,得到好的结果后,喜悦也会成倍增加。
他?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了。
好久没吃过这么饱,用过晚餐,两人相互偎依着坐在沙发上,简夏看明天的拍摄计划,傅寒筠则翻阅带来的本子?。
妖师的剧本已经?很完善,但拍摄中也时常会有调整,偶尔会有飞页。
所以简夏每晚都会认真?看一遍,为第二天的拍摄做好准备。
看完自己的,他?就凑到傅寒筠面?前去看他?手里的。
剧本右上角印着名字,简夏轻轻地念:“一无所有?”
“嗯。”傅寒筠的视线停在剧本上,轻轻地应了一声。
“是在选本子?还是要开的?”简夏问,十分好奇,“故事讲了什么?”
“要开的。”傅寒筠将本子?递给简夏,“想看看吗?”
简夏接过来翻了两页,很快就被剧本中的人物互动吸引住了。
“正在和周长山老师接洽。”傅寒筠说。
“啊?”简夏愣了下,“要请老师来拍吗?”
“有这个打算,”傅寒筠说,“但这个本子?最快也要秋天开了,不着急。”
“一无所有?”简夏下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剧本名字,慢慢地往后翻。
“喜欢?”傅寒筠侧眸看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嗯。”简夏翻了三?分之一后,直接翻到了最后面?几页去看结局。
傅寒筠正收拾东西去洗澡,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明明算是十分圆满,为什么要叫做一无所有?”简夏飞快地看完最后几页,有些疑惑地问。
故事无论中间?怎么发展,结局是好的,对他?而言就算圆满。
“或许对于世?俗的大部分人来讲,这样的结局并不算圆满。”傅寒筠说,顿了下忽然问,“你觉得妖师的结局算圆满吗?”
“算。”简夏说,没怎么考虑。
即便不染和白烟都受过被爱人抽筋拔骨之痛,都为对方与世?界为敌,受尽万般磨难,可最终他?们堕为凡人失去所有记忆后,仍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对方,爱上彼此……
几千年的漫长岁月后,他?们终于如愿携手,共度了最最普通,充满烟火气的一生。
求仁得仁,算是圆满了。
闻言,傅寒筠不知想到了什么,浓密的眼睫下情不自禁漾起深深的笑意。
那些年的等待,失落,暗夜里的孤独寂寞与自我折磨,明知他?已经?订婚,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看他?,为他?写?好笑的段子?,为他?伸出援手,为他?创立最坚强的后盾……
他?和简夏的想法其?实?一样。
只要能和最爱的人携手一生,再苦再痛,都是值得。
夜晚同样是炙热的。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傅寒筠说,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海棠树鼓了芽孢,简夏说拍戏时候的趣事儿,或者编剧调整了哪些戏份……
以前总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幸福,现在却觉得轻易就握在了掌心里。
“这几个月特?别忙。”傅寒筠说,“四月份还要飞一趟国外,所以这趟之后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你。”
“四月份?”简夏问,“是不是洪流都要进?入宣传期了。”
“嗯。”傅寒筠点点头,“如果宣传活动需要和周礼同场,不要委屈自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嚣张骄纵都没关系,我心里有底。”
“知道了。“简夏笑了一下,心里热热的,情不自禁地凑到傅寒筠耳畔压低了嗓音,“要不要来一次?”
“不行?。”傅寒筠按了按掌下窄薄的腰肢,手掌摩挲在那片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我看过你明天的拍摄计划,虽然大部分对着绿幕,但动作难度也都很大。”
“睡吧。”他?说。
“那我替你……”简夏说着又要往下钻,被傅寒筠笑着抱进?了怀里。
“不用。”他?抬手轻轻揉了揉他?脑后柔软微凉的发丝,情不自禁地吻简夏,嗓音哑得厉害,“以后有的是机会。”
简夏安静了下来,睫毛在傅寒筠胸口滚烫的皮肤上一扫一扫,痒入骨髓。
“夏夏。”傅寒筠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他?柔软的耳垂,“拍戏只是你的工作,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安全第一,知道吗?”
“知道啦。”简夏闷闷地答应。
他?明白,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很巨大的波浪在前面?等着傅寒筠的话,他?不会一个多月不来看自己。
傅寒筠没说话,低头在他?额际亲了一下,很轻。
“傅寒筠。”简夏说,“我不会让你担心。”
傅寒筠还是没说话,可心却软得一塌糊涂,明明来见这人是为了解一解心底的相思,可现在,明明人还在怀里,一想到明天就有分开,他?对他?的相思却变得比没来前还要更加浓烈了起来。
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相思根本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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