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肃襄说的的确有一部分是有道理的,但他的有道理和没道理,都只是想让夏迟认可他这个人和他做的腌臜事而已,夏迟本就逆反心理严重,根本听不进去,他算是白说了。
夏迟给了他一个白眼,说:“这些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是,是,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怎么会是我说了算的呢,这是社会说了算啊。”王肃襄做出受教的表情姿态,道,“你也可怜可怜我这个干活的人,这样做也不对,那样做也被投诉,一片好心,还得罪了你。你看你,最开始是你非要上车跟着来的,结果我带你来了,你骂了我多少次了。”
夏迟觉得他很烦,这人真是会扯,错的都是他了似的,他不高兴地转开了脸,坚决不会被王肃襄打动,他说:“接受群众监督,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夏迟用了最高档的小型信息素屏蔽仪把信息素都给屏蔽了,不至于会影响到王肃襄,但王肃襄觉得夏迟虽然不够白,但长得乖巧灵秀,脸小眼睛大,像只小猫似的骄傲又高傲,脾气臭,但却很吸引人……想到面前这个Omega是言处的老婆,王肃襄让自己克制了接下去的不着调的幻想。
“当然是应该的。那我给你道歉了,你继续监督我们的工作,怎么样。”王肃襄赔着笑脸。
夏迟觉得他这些话就是故意逗自己的,他可没心思和这人闲扯这些,说:“刚才,你的一个同事拿走了我的通讯手环,既然我不是罪犯,那请你让你的同事把我的手环还给我,这样我方便联系我爱人来这里接我。”
“好,那是当然,马上还你。”王肃襄说。
这时候,王肃襄收到了同事发来的信息,说来找人的那个Alpha填了资料了,名字叫言礼,他夫人叫夏迟。
王肃襄心说果真是他,他回了同事信息,便对夏迟说:“夏迟,你爱人来接你了,我送你出去吧。”
夏迟说:“刚才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吕禾丰,我可以带她走吗?”
“呃?”王肃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夏迟说:“我看那个吕禾丰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吧,那么,她不需要监护人了,她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不管她是不是Omega,我爱人可以帮助她的。”
“呃?”王肃襄继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迟就是那种被一直宠着的人,不知道世道规则的样子,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那么直接,让王肃襄既觉得他很让人想征服,又觉得他是不是太天真了,这种Omega,即使是言礼那种人,相处太久也会觉得烦吧。
夏迟说:“我是说真的。这样,不是也正好解决了你们的困扰了吗?你不是说你们把她带到这里来关着,是为了保护她吗?不然她父母就会再次卖掉她。你让她在你们这里,她父母肯定要找你们闹,难道你们还真的敢打她父母不成。你们这不是两难了?我让我爱人带她去白龙城,交给Omega管理局,她父母就闹不到你们头上了。她自己也逃脱被卖的悲剧。两全其美。”
夏迟说着,还笑了起来,又拍了一下手,表示这样真的很完美。
王肃襄看着他的笑脸,的确是,除了不够白,是个极漂亮的纯真的人,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就是,他脑子到底是真聪明,还是真蠢呢,听听都讲了些什么。他还自得其乐,以为帮助了别人。
王肃襄只好岔开话题说:“先去见你爱人吧,他在等你了。你爱人想来是忙的,你不要给他找那么多麻烦。”
夏迟轻哼了一声,跟着他一起出门,被带着前往外面一栋楼的一间很好的接待室。在路上时,一名警詧就拿了夏迟的手环来给王肃襄,王肃襄接过后就还给了夏迟,还说:“你快戴上,看看是不是好的。”
夏迟接过戴上后,还真的检查了一下,然后没理王肃襄了。
还没到接待室,夏迟已经感觉到言礼了,他相信言礼和他一样。
他进门时,言礼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那里,见他进来,就对他招手。
夏迟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由着他搂着,说:“不好意思,让你着急了是不是?”
言礼低头看他,问:“冷不冷?”
夏迟说:“有点。”
言礼把买的衣服给夏迟穿上,是一件带帽子的披风外套。
言礼向几位警詧道了谢,准备带夏迟离开,夏迟不想这样就走,正好王肃襄也要留言礼,王肃襄让另外两位同事都先出去了,这才关上门过来对言礼见礼,说了些拉关系的话。
言礼之前已经接到了洪樱的电话,洪樱说已经问了王古德了,王古德说是为了保护他爱人,才带到警詧局里去的,又说他带着爱人到了王古德的地方,王古德因为没在,但安排了人接待他,让言礼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在县城里好好玩玩。
言礼很礼貌地回应了王肃襄,但是说:“你们的心意我和我爱人心领了,我们是想独处才来这里走走,你们工作也忙,不用接待了,我们再四处逛逛,有事再找你们,好吧。”
既然都说了不想让电灯泡跟着,王肃襄也只好知趣,但说:“我们这里的特产多着呢,你们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无论如何带些特产回去。”
言礼说:“王科长你太客气,真不用了。”
王肃襄说:“我们这里是旅游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特产务必带一些回去,给我们打打广告也好,算是支持我们这里的发展嘛。”
言礼只好接受了。
夏迟和言礼离开了警詧局,他拉着言礼去车上。
两人本来就不是来旅游的,而是去公墓。
言礼看他神色不对,便说:“是有什么其他事吗?刚才是不是吓到了?”
吓到倒不至于,坐在副驾驶位上后,夏迟便对言礼讲了吕禾丰的事。
第一百三四章
之前在那家茶食店时, 夏迟便听到别人讨论了,说吕禾丰是之前“介绍”出去过的Omega,县上的人都知道, 当时她家卖女儿, 得了三十几万,马上就被儿子拿去买了一辆有自动驾驶功能的车, 钱都没在家里过夜, 就被花光了。
现在孩子自己跑回来,她家又想自己再联系买家卖高价,不过不知道是谁被举报到警詧局去了, 警詧局跑来抓人。
但也别想警詧局里是什么好人,只是他们不想让这些人自己卖, 他们要做中间商的。
人们的情绪也都在这些话语里,好像挺看不上吕家卖女儿的行为, 也觉得警詧局在做坏事, 但他们也面临这种抉择时,他们到底会干出什么事来, 那又说不定了。
县城太小了, 这些人家的事是没有秘密的。
夏迟把吕禾丰的事讲完后,言礼问:“你的意思是想救出那个Omega吗?”
夏迟说:“我知道她这事挺难的,甚至我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意思。虽然去Omega管理局登记也并不一定就好,但这样在家里或者警詧局,更加不好啊。”
其实夏迟觉得最好的就是不做Omega, 以Beta的身份生活一辈子。但显然又很不现实。
言礼说:“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给人说一声就能解决。”
夏迟却说:“就她一个人的事, 肯定好办。她是逃回来的,那她是从哪里逃回来的呢?她逃跑的地方, 是不是还有很多其他被卖的人?这个,不是才是更严重的问题吗?”
言礼笑着摸了他的脑袋一下,说:“你真敏锐。”
夏迟说:“就把吕禾丰先带走,问问她这些情况呗。会给你造成很大麻烦吗?”
其实夏迟发现了,言礼觉得这事很麻烦,不想沾上。
言礼说:“这事的麻烦之处不在于能不能调查清楚,而是这个链条上牵涉太多人,买方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即使调查,恐怕也会被叫停。除此,这事牵涉Omega管理局,查出来后,正好证明Omega管理局没干事,要负责,Omega管理局现在是杨相一系把持着,在这里一查这事,就是宣布和杨姝琼对着干。”
夏迟:“……”
夏迟这是第一次明确地明白,当一个人身居高位,即使她自己没有直接参与这起罪恶,但她又如何在影响这一切。
夏迟脸上的表情完全褪去了,只剩下木然,说:“所以就什么都不做了?”
言礼说:“当然不是,这事只能从长计议。不过的确可以先帮帮你说的那个吕家孩子。”
夏迟垂下头去,道:“我是不是太让你无奈了。”
言礼倾身搂住他,安慰道:“不是的。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每一个热爱这个世界,向往美好,尊崇善良美德的人,都会有你的这种心思,我也是。我们当然也不该屈从于罪恶,但要解决问题,是需要谋划的,不然只会好心办坏事。会好的,宝贝,别难过了。”
言礼带着夏迟一走,王肃襄便给王古德打了电话汇报情况。
王古德正开车带方雨生去和何安娜见面,见到儿子打来电话,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下了车才接听。
方雨生看了看王古德站在路边人行道边的身影,见他神色先是很放松,之后又变得严肃,便知道王古德应该也遇到了什么事。
王肃襄说他已经把言礼的夫人交给言礼了,但言礼没有接受他提出的宴请,而是带着他夫人走了。
王古德想了想,说:“没事,之后我让何安娜再带一些礼物去给言处,这事不大,他们不会记挂在心上。”
王肃襄又说:“言处的夫人知道我们带回吕家那个丫头的事,这会不会出问题。”
王古德没在意这事,说:“能出什么问题?我们又没把那个Omega怎么样,再说,这事是易晨安在安排,后面有没有杨特首的支持,虽然不确定,但正是因为这样,难道言处会是傻的,不知道这事会牵涉多少人吗?他不仅知道,就他所处的阶层,不正是买方,他不知道见识了多少被买的Omega,他自己还不一定干净呢,会来管这事?”
王肃襄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介意,说:“但他那个夫人,怎么说,还是个小孩子,天真单纯,正义感强,刚才还一直呛我,说要给吕家那个丫头请律师,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就怕他在言处跟前闹,言处没法,为了哄老婆,要来管这事。”
王古德说:“到时候再说吧。言处他夫人单纯,他自己又不单纯,能不明白?”
“哦,我知道了。”王肃襄说,“爸,现在言处带着他夫人在县城里,我要不要安排人跟踪,看他们去哪里?”
王古德恼道:“你想问题怎么不动动脑子。人家两口子要过二人世界,你安排人跟踪,那不得罪人?”
王肃襄说:“就怕他们在县城里查出些什么来啊。”
王古德道:“要查,需要言处自己查?还带着老婆来查?真要查,早安排手下人查了。”
王肃襄一想,果真如此,不由又想,可能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夏迟了,轻叹一声。
王古德发现自己儿子的确有些能耐,居然真的说中了这事接下来的部分走向。
王古德正准备上车去,就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他沉着脸接听起来,便听对面说:“是王局长吗?”
王古德道:“你是哪位?”
对面道:“我是言礼,刚向洪樱局长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王古德心下一咯噔,心说刚才的事估计又有后续了,他马上赔笑道:“言处,久仰。有什么需要我向您效劳吗?”
言礼说:“不敢当。但的确有事需要麻烦你。”
王古德:“您请讲。”
于是言礼便把自己夫人刚刚在王古德所在的警詧局遇到了一位“姐妹”,得知对方被父母逼卖,很是不忍,想帮帮对方,问问对方的想法,言礼说他夫人非常善良,他关心姐妹,自己只好答应他,便来问问王古德,这事后续如何。
王古德心说真是被儿子说中了。
就说太宠老婆是不好的,居然干涉起正事来了。
但又想自己还要借着何安娜对言礼夫人的影响办事,于是又觉得言礼是个老婆奴,也正好可以利用,便不再在心里吐槽。
他说:“夫人真是善良人,言处,您放心,我让手下好好办这件事,有任何情况都马上向您汇报,定然不会让夫人难过。”
言礼道:“好的。有进展了务必告诉我。”
言礼和夏迟到公墓时,已经过了午时。
在管理员那里搜索后,找到了夏迟父母骨灰所在的位置。
莲花台公墓有好几个等级的墓地,夏迟父母则是在最低等的区域。在房子里,一排排全是放骨灰盒的柜子,他的父母就放在同一个柜子里,柜子上的遗照是两人结婚时的照片。
夏迟走过去,再次看到父母的照片,照片已经有点褪色了,里面的两个年轻人,让夏迟产生了很奇妙的感觉,好像照片里的年轻人不只是他的父母,也是他的同辈,也可以是他的孩子。
父母本来就不只是父母,他们是他们自己,从小孩子长成大人,但他们来不及老去,便死了。
夏迟把水果和鲜花篮子捧在手里,低声说:“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言礼站在夏迟的身边,安静地陪着他。
他之前在数据库里看过夏迟父母的照片,夏迟的父母就是本地人,他家里亲戚关系也很单纯。随着科技进步社会发展,人类生育意愿降低,除了特定的家庭,大多数家庭的孩子量是较少的,多是一两个,上三个的便较少。
因为亲戚少,且血缘关系较远,夏迟父母死后,来祭奠的人也基本上没有。
夏迟把言礼介绍给了父母,又简单说了说自己最近的生活状态,就把篮子里的香蕉剥了,递给言礼吃。
言礼愣了一下,问:“这种祭品可以吃吗?”
两人一大早出门,这时候已过午时,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自然饿了。
夏迟说:“可以吃的。”
他说着,也拿了一根香蕉吃起来,心里则对父母说道:“害死你们的人,会一个个地死去。等他们都死了,我就把你们埋到原来家里的树下吧。”
他将一整根香蕉都吃完了,言礼依然下不了嘴,总觉得不太好,因为他在北方生活,习俗是不能吃祭品的。
夏迟说:“我们走吧。”
言礼多看了夏迟父母的照片几眼,问:“不做些别的吗?”
夏迟问:“做什么?”
言礼说:“要不要把你父母换到更好的墓地去。”
夏迟愣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篮子递给言礼拿着,伸手输入密码打开了放骨灰的柜子,柜子里放着骨灰盒,还是以前那样。
他说:“我爸妈的骨灰在一起。要是可以,我想之后把他们的骨灰埋到山林里去,这样,他们就会变成参天大树的一部分,可以见到星月。”
夏迟的想法,总是随性,但是浪漫,就像这片山野和天空。
言礼说:“好吧。”他没有对此有疑问,因为夏迟自己也想死后葬在树下。
从骨灰楼出来,外面阳光耀眼,这里地势很高,远远可以看到云的尽头,是天边的海岸线。
言礼说:“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夏迟说:“这里的墓地挺贵的。”
言礼说:“你要不要去看看这里最好的墓地,可以把你爸妈搬过去。这样方便祭奠,等你老了,没牵挂了,再去埋进树下,会不会更好。”
夏迟看了看他,依然摇头,说:“我们本来就是天地的一部分,活着和死了都是,不需要非得在墓碑前祭奠。就我爸妈的那罐子骨灰,也不一定就是他们的骨灰啊,去埋到好的墓地,也没意义。”
言礼有所思,问:“怎么就不是你爸妈的骨灰?难道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他之前就知道夏迟的父母是在山路上出车祸过世的,他今天就在山路上开了三个小时的车,的确开得他心惊胆战,他暂时还没有去想这个车祸是人为制造的。
夏迟说:“火葬场烧人之后,骨灰都在一块儿,只是随便装装给人拿走做个纪念而已,谁知道骨灰盒里是谁的骨灰呢。听说还会剩不少拿去卖,以前我爸妈还在时,我们看到新闻,说剩的骨灰被送去做饲料了。”
言礼:“……”
他愕然看着夏迟,只见夏迟对此事很平淡,不由疑惑,道:“真的不在意吗?”
夏迟疑惑说:“在意什么?”
言礼一想,是啊,在意什么?
他认为夏迟这种想法似乎太过随性了,但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第一百三五章
两人走到管理处的办公室, 夏迟把篮子、花和剩下的水果都给管理处的老人,他们会处理。
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叫住夏迟,道:“你家只交了五年的存放费用, 之前我们给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电话, 显示你们留的号码已经注销了,打不通。你们留下新的联系方式吧, 要不要续费呢, 不续费,我们就要自行处理骨灰了。”
夏迟看向言礼,他需要留言礼的联系方式在这里, 因为他的联系号码是Omega的号码,陌生号码要打他的电话, 会先联系到言礼那里,言礼同意后, 才会再转给他。
言礼看懂了夏迟的眼神, 便和工作人员交涉,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然后又问:“需要怎么续费?”
工作人员拿了一张表给他们看, 里面有不同的骨灰存放楼以及单独墓地的价格,根据存放年限不同,费用也不同。
言礼说:“要不搬去一个更亮堂的地方吧。”
夏迟拒绝了,说:“现在那里邻居还多一些,也许他们都熟了, 要搬家不一定高兴。”
言礼心说这是什么说法?刚刚还很随意地说埋树下, 被送去做饲料, 现在又说邻居、搬家?
言礼说:“那先续费多久呢?五十年?”
因为上面显示,最长是五十年。
居然最长只有五十年。
夏迟说:“五年尽够了。之后有机会还要埋回老家树下。”
“好吧。”这是夏迟的父母, 言礼都依着他要怎么办,于是又续了五年的费用。
去停车场开车时,夏迟还在吐槽:“就那么点地方,五年居然要收五万八千八,真是,比抢钱还快!”
言礼说:“十年也才八万八千八,就该续十年。”
夏迟道:“五年内必定要埋到树下去,不会让他们再多赚了。”
言礼哭笑不得。
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问夏迟:“你爸妈死的时候,你自己来办的骨灰存放手续吗?”那时候夏迟才十五岁,还那么小。
夏迟说:“我当时已经在Omega管理局登记了,没继承权,没法继承爸妈的遗产,我一分钱也没有,根本就没给我爸妈办丧事。他们被认定为车祸过世,由民政局根据他们交的社保出钱办的后面的事,骨灰存放手续也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办的。”
言礼没想到普通人死亡后,是这样的。
言礼问:“你爸妈为什么会出车祸?”
他突然说起这事,是因为他认为夏迟那句“被认定为车祸过世”的话里,有其他情绪。
问这事可能会引起夏迟的伤心事,但这时候问,才不显得突兀,以免以后就更不方便问了。
言礼把车开出墓园,夏迟目光放在弯曲的前方道路上,以前想到父母的死亡就情绪激动,但自从金黄诚死后,他觉得自己平静多了,他轻声说:“就是从县城到白龙城的那条路,在山路上,车摔下悬崖出的事。那么高,没法活的,当场死亡。”
言礼问:“有调查车祸原因吗?”
夏迟说:“好像没有。我们从白龙城到县城的路上,不少地方是一边山壁,一边是海,他们说我爸妈的车是掉下悬崖摔进了海里,能够把大部分散碎尸体打捞上来,已经费了很多力气,根本没有办法再去调查车祸原因。这又不是飞机失事,还要去调查黑匣子。”
夏迟给出的解释,也是有道理的。
很多车祸,除非是有争议,不然在调查车祸原因时,是很敷衍的,或者就根本不调查。
言礼说:“我之前看了你的资料,你被登记录入Omega管理系统的时间和你父母车祸死亡的认定时间相隔不久。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就在意这事,但是不方便询问。
夏迟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开了,说:“我之前不是对你说过嘛,我差点被拐卖了,就是在画眉镇那里,后来遇到了一个姓高的姐姐,在她的帮助下,把我送去了Omega管理局登记,我爸妈来找我的路上,很着急,就出车祸了。”
言礼叹息一声,总算明白了夏迟为什么那么在意Omega贩卖这件事。
言礼说:“我知道了,你那时候肯定很难过吧。”
夏迟说:“不是难过那么简单,当时都不想活了。高姐姐安慰了我,我才扛了过来。”他当时的确不想活了,高玉清安慰他,让他要记着仇恨,不然他爸妈的仇可没人报,他才坚持了下去。
言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你那位高姐姐,是谁?我应该好好感谢她。是她在当时帮助了你。而那时候,我在别处,完全不知道你的痛苦。”
夏迟轻叹道:“我结婚后,联系方式和你的链接在一起,我都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了。以前在学校,她偶尔会到学校看我。”
言礼之前还挺吃醋,因为他以为“高姐姐”是一个Alpha,既然可以去学校看夏迟,那就应该是个Beta或者Omega。
言礼说:“她叫什么名字,是云城人吗?”
夏迟说:“她是我们本地人,但是在云城工作。在Omega管理局上班。我只知道她姓高,不知道叫高什么。”
言礼“哦”了一声,说:“以后有给你的陌生电话,我都会转给你的。”
夏迟盯着他,问:“难道以前有,你没有转给我?”
言礼怔了一下,说:“应该没有吧。我开了语音留言功能,不信可以给你备查。”
夏迟道:“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应该没谁会找我的。”
言礼说:“慢慢认识的人就多了。你现在不是和何安娜还挺好的。”
夏迟不想被他牵着话题走,说:“也只有安娜姐和龚翔呀。我和这里Omega圈子里的人都不熟,他们约我去玩,我也不想去,我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言礼说:“你高兴去就去,不高兴就不去,没关系。”
车又回到了县城,言礼说:“你还想不想去之前那家茶食店吃饭?”
夏迟知道言礼洁癖,一般路边本地特色小吃店,他是宁愿饿着也不吃的,现在自然就答应好。
言礼又把车开去了之前停车的停车场,两人再次回了那家悬崖边的茶食店。
言礼长相太出众,服务生还认识两人,依然把两人带回他们之前坐过的位置,老板还说给两人打五折,因为两人之前点的食物和茶水没来得及吃就走了。
两人又点好了菜,这处悬崖正好向着西面,到下午有斜着的阳光照进来,从窗户看出去,绵延山峦在阳光中熠熠生光,草长莺飞。
夏迟把手环取下来调成拍摄模式,给言礼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言礼看。言礼在照片里的样子虽然也好看,但没有真人这么好看,夏迟还想再找几个角度,言礼对他招手,说:“过来,我俩拍合影吧。”
夏迟高兴地挤到他的椅子里去,由着他搂着自己的肩膀,拍自拍。
这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过了午饭高峰期,楼里基本上没别人,见没其他人注意,夏迟赶紧亲了言礼的脸颊,拍了好几张亲他的照片。
言礼一向老成,这时候居然也有了些少年心思,低头看夏迟,吻了他的额头一下。
等服务员端了菜来摆好,夏迟叫住她,问了问有关吕禾丰家的事。
这个县城这么小,餐厅里是信息源很多的地方,他们肯定知道不少事。
服务员就是县城人,说吕禾丰两年前分化成Omega,她家里很高兴,大家也都以为她从此高嫁,要过富贵的跨阶层的生活了,哪想到居然又回来了。
夏迟问:“上午那场闹剧之后,他家人没从警局里回来吗?”
服务员说:“好像就她妈妈还在警局里吧,她爸和她哥哥嫂嫂回来了,说警局太黑,让他们拿一百万去取人。不过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他家的人,怎么说呢,就是经常胡言乱语。我和吕禾丰的姐姐是同学,她姐四五年前就去嘉灵城打工了,都不肯回家来,算是断绝关系了。连女儿都嫌弃的家庭,你觉得会怎么样嘛。”
夏迟说:“那吕禾丰之前怎么反而回家来了,不去嘉灵城找她姐姐呢。”
服务员说:“嘉灵城还是太远了吧,坐磁悬浮车,或者高铁,或者飞机,车票飞机票可不便宜,而且也要身份证明,吕禾丰还不知道有没有合法身份证明呢。”
夏迟已经想到了问题,那就是吕禾丰回家来,而不是去找她姐姐这类亲戚,最大可能是她家距离她之前被关着“培训”的地方最近,要是她是在诸如碧岭山这种地方被关着的,那她肯定就直接去嘉灵城了啊。
吃了午饭,两人便上车准备回家。
言礼开车太慢,等两人回到家,怕是太阳都要落山了。
虽然这天经历了不少事,但回程路上,夏迟已经高兴起来,取下手环,用手环的摄影功能,一直在拍车窗外的风景。
山路虽崎岖,但天蓝山绿,阳光明媚,光点在道路上跳舞,让人心情愉悦。
何安娜和王古德约着吃午饭的地方,是在西港的一处船上。
何安娜对这片地区非常熟悉,因为她的姨妈家有几条海船,从这里出海捕捞海鲜,再在自家的店里和网上售卖,捕捞多少卖多少,没有赚什么大钱,但日子也还不错。
西港有一片地方便专门是做餐馆生意的,客人在船上吃最新鲜的刚捕捞上来的海鲜。
其实大多也不是刚捕捞上来的,那只是噱头而已。
不过即使只是噱头,这片吃饭的地方,倒也因此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