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维克多反应过来，他就瞄到了身边艾维德诧异的目光，而西蒙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了。
“发生了什……”
当最后的声音消失在空间中时，剧烈的震荡感自维克多的耳畔响起，于是下一秒——沉重的坠落感猛然降临。
魔法混乱带来的冲击几乎让维克多差点失去方向，好在他的反应很快，几乎在察觉到魔法混乱的那一刻起，他直接抬手使用了火焰魔法，将那股即将侵袭而来的异样魔法直接猛地压了回去。
“轰隆！！！”
黄沙混合着滚烫的火焰涌起，几乎将四周掀起了一片暗黄色的沙幕，淹没了一切视野。
混乱的魔力于一瞬间炸开，而维克多的力量也在这一刻聚集于他的身后——只是当两股力量终于猛烈相撞后，维克多就这样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一个巨大的沙坑就此形成。
一瞬间，火舌卷席着滚烫的沙子擦拭过他的皮肤，热辣的触感让他感受到了那一下冲撞的猛烈力度。
于是维克多就这样瘫在沙坑里，躺了好一会，才终于缓了过来。
“嘶，这可真够疼的啊……”
红发青年抱怨着从沙坑里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周身却依旧毫发无损。
虽然这一下摔的确实很重，但是他在察觉到魔力的波动后就立刻用火焰魔法包裹住全身，因此他最终也没受什么伤。
西蒙说的对，就算出现了时空混乱的状况，只要魔法师本身足够强大，就可以去抵御这种混乱。
可他没想到，西蒙居然一语成谶，意外真的发生了。
四周的沙子依旧滚烫灼热，但是那些陌生的魔力早就被维克多的魔力所覆盖。他的力量向来霸道且强悍，从来都不会成为被压制的那一方。
可那些残余的魔力依旧在呜咽着，他们像是受伤的猛兽，尝试着反抗维克多。
只是，在听到耳畔那些被火焰灼烧的沙子噼里啪啦的响声时，维克多忽然有些兴奋起来了。
“看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啊。”
红发青年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巨大的魔力以他为中心，猛烈地向着四周吞噬而去——于是那些躁动不安的力量终于彻底寂静了下来。
等到四周混乱的魔法彻底平稳后，维克多随意地抖了抖自己的斗篷，好将衣服里的沙子彻底抖干净。
那些混乱的魔力来自于某些被污染的魔兽，不过在维克多的魔力迸发的那一刻，那些魔物就提前藏起来了。
在这方面倒是还残留了点智商啊……
维克多这时候才有时间打量身侧，可他在仔细观摩四周了一圈后，却并没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起来西蒙和艾维德没有和自己降临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以他们的实力，维克多倒也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
到时候再想办法找到他们好了。
维克多轻盈地就从坑里跳了出来，同时观摩了一下四周。可他的目光触及之地全都是漫无边际的黄沙，那些单调的颜色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似乎永远都看不到边际。
就在西蒙启动法阵的那一刻，他很明显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但是那股力量并非来自于他们这边，而是在连接的另外一边。
于是答案也就很明显了。
维克多的手搭在了弥赛亚之剑的剑柄上，他抬起眸子，看向了混于黄沙之中，快要被掩埋地看不出外形的[路标]。
这里曾经是荒芜之地的坐标之一，可此刻，它们早已被毁灭殆尽。
路标被彻底毁掉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传送阵才出现了问题，而维克多他们才会就此分散。
说到底还是运气不好啊……
不仅仅是路标，甚至整座屋子都彻底塌陷了，连带着空间法阵也一并碎裂，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屋内向外穿插而过，魔力波动的纹路还蔓延在空气之中。
难道是魔物毁掉了路标？
维克多的内心隐隐有了些想法。
正常来说，罗希帝国的荒芜之地确实会有一些魔物出没，但是这里并不是流亡之岛，掌管路标的魔法师起码也在银月绶带以上了，就算再怎么强大的魔物，也不至于毁掉一整个路标。
或者说，这里还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存在。
“咔哒。”
清晰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在昏黄的风沙之中，黑色的人影也逐渐显现。
维克多依旧凝视着前方，他的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剑柄，浑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刻燃了起来。
他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接近。
“我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在。”
红发青年站直了腰身，他细细地打量着对方，眸子里泛起了几分兴致，
“这是你干的吗？我能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与众不同的力量……倒是有点意思。”
身着斗篷的黑发少年正站在不远处，他的身材挺拔，魔力蓬勃。风将他的额发微微拂起，而那双冰冷的，充斥着敌意的红色瞳孔则死死盯着他，却又让他感到无比的眼熟。
维克多的嘴角微微扬起，心情好到快要在这一刻溢出。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见面了啊，塞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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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维克多：回来rua猫猫了！（小塞：你不要过来！！（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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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意料之外的相遇, 也让紧张的气息一触即发。
塞勒浑身上下的肌肉全都绷紧了，看起来就像只警惕无比的小动物，这也让於生的心中生出了几分亲切的熟悉感。
——说起来, 塞勒第一次遇到克里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吧？
可惜的是克里斯才刚刚养熟塞勒就离开了，现在又要开始重新培养信任了啊。
维克多环抱着手臂, 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小臂。虽然他的态度看上去相当随意, 可他的目光却没有一刻从对方的身上移开过。
这一世的魔王，塞勒·莱斯特，在经过半个月的流浪之后，他身上的实力明显强大了不少。
他甚至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身上的污染了，这也让祂十分欣慰。
但是——还远远不够。
魔王现在的身体还在成长期, 当然不会遭遇过多的侵蚀。可伴随着实力和年龄的增长, 魔王迟早会遭遇深渊的污染, 最后和前几任魔王一样变成彻头彻尾的魔鬼。
不过……现在的时间也还来得及，倒也不用对塞勒这么严格。
他甚至还有时间可以试探一下塞勒。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维克多抱着银剑，对他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样板着一张脸可不好，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打架对不对？如果你坦诚一点, 说不定我们还能和平相处呢。”
塞勒没有说话。
他用相当凶狠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对方, 几乎要用视线咬断对方的喉咙。
战斗？他当然想要战斗。这是潜伏于他骨子里的野性，是他无法抵御的诱惑。
但是, 塞勒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不会莫名其妙地去找一个实力明显看上去比自己强大的多的人去战斗。
他嗅到了对方身上强大的魔力源，怎样也不可能和对方正面交锋。
前提条件是对方对他没有攻击的想法。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塞勒冷冷地开口了，他的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依旧阴郁, 看起来好像还多了黑眼圈，
“我也刚刚来到这里, 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路标并不是我破坏的。”
这倒是实话。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塞勒一直在寻找罗希[路标]的位置，于是他在克里斯留下的地图上找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坐标，但这也花费了他大半个月的时间。
可等他率先探路来到这里勘察情况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路标被摧毁了，甚至连带着里面的空间法阵也一并被毁的干干净净。
塞勒内心好不容易泛起的那一丝希望也坠入了黑暗之中。
这已经花费了他大半个月时间了，他还剩下半个月，足够他寻找到庇护之所吗？
就算能，塞勒也不认为对方一定会同意让自己避难。西伯伦王庭还在追杀他们，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这就是塞勒在看到维克多的时候如此警惕的原因。
“真的假的？居然不是你破坏的吗？”维克多装作一副相当惊讶的表情。
“随便你信不信。”塞勒淡淡道，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说实在的，塞勒很讨厌对方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从维克多的一言一行中，塞勒大概也知道对方应该是个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而他对这类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招惹对方，这不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可他不招惹对方，不代表对方就不打算招惹自己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见对方有想要走的意思，维克多干脆将银剑从剑鞘里抽出，将剑尖杵在了地上，银色的刃面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魔法的波动自那片平面上一晃而过，
“那么，既然我们初次见面，不如打一场来熟悉熟悉，怎么样？”
“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塞勒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想。”维克多坦然道，“你可以理解为我看上你了。”
“……”
塞勒被对方梗地说不出话来，眼前青年不要脸的程度几乎要突破他的忍耐上限了。
该死，贵族都是这样轻佻的存在么？对比一下甚至卡洛都比这个家伙讨喜。
他的手指捏紧了袖口，无数次想要发动突袭给对方创造一个贯穿伤，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还是不能冲动。
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和对方起冲突的，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望着对方轻巧的笑容，塞勒再度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就像只磨着爪子，蓄势待发的野猫。
而此刻，维克多也在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塞勒。
他是不希望塞勒这么快离开的。
倒不是完全出于逗弄的心思，毕竟塞勒一行人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想要在沙尘暴来临之前从荒芜之地离开还是相当难的。
如果他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带他们离开，倒是能够帮上点忙。
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路怎么走，所以在艾维德他们来到这边之前，他可以陪塞勒玩玩拖延点时间。
“不要招惹我。”
塞勒压抑着自己愤怒的声音，低声道，
“我不想和你打。”
“别这么冷淡好吗？”维克多的眸子逐渐深沉，他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剑柄，火焰魔法包裹着剑刃向上蔓延，将那把剑整个地包裹其中，
“我可没答应让你走啊，好歹你的身份在我们那里也算足够出名的，就这样轻易地让你离开了，对我而言也是很头疼的事情。”
“你说是吧？亲爱的魔王殿下，塞勒·莱斯利先生？”
塞勒的瞳孔瞪大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难道说，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想抓捕自己离开西伯伦？？
可塞勒还尚未反应过来，带着灼热火焰的剑就迎面向他袭来。那股力量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几乎在瞬间就将四周的空气燃烧地沸腾了起来，连带着肺部呼入的空气都变得热辣疼痛。
塞勒几乎瞬间向后退去，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冰冻魔法，并将其集中于手中的短刀上，牵强地接下了这一击。
“哐当！”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晃而过，就在下一秒，弥赛亚之剑便从缝隙中穿插而过，径直向着塞勒的腹部刺去——
好在塞勒也反应足够快，在维克多抬手的那一刻，他便顺势向后猛地撤去。
“刷——”
塞勒的手指插入了滚烫的沙土地面，脚下却因为力量的惯性在沙面上划开了一道极长的痕迹，隐约还能看到泥土中掺杂的血丝。
“呼……”
塞勒缓慢地喘着气，光是刚才那几次交手，他就已经感受到对方游刃有余的力量了。
太强了。
和克里斯的强大不同，维克多的力量一点都不含蓄，正如同他所擅长的火焰魔法那样蓬勃热切，几乎不给予人任何缓和的空间。
塞勒的身形有些不稳，刚才那一下挡击把他的手臂震地生疼，如果不是他及时收手，甚至手臂可能会直接折断。
“这就不行了？”
维克多的剑柄在手中打了个转，他看上去甚至相当轻松，以至于动作依旧散漫，
“这也太弱了吧，你真的是魔王吗？我都开始怀疑你是怎么从流亡之岛活下来的了。”
“……闭嘴。”
维克多略带笑意的话显然刺痛了他的心脏，塞勒冰冷的视线缓慢抬起，目光再次落在了维克多的脸上。
那双金绿色的瞳孔依旧注视着他，可他从那双眼睛里并未看到蔑视和厌恶，更多的倒是一些奇怪的好奇和试探的意味。
他是真的抱着玩的态度在逗弄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塞勒心中的怒意也愈加清晰。他可以接受自己死在一场决斗之中，但是他绝对不要被当做玩物一样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
那种感觉绝对糟糕透顶。
他踉跄地站了起来，目光再一次坚定地看向了维克多，却多了几分决绝的意味。
如果不能打败他，就只能去死了，是吗？
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幸好他提出自己先来试探的要求，如果他带着所有人一起来到这里，最终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又打起精神了？”见塞勒再一次站稳了脚步，维克多的兴致终于再次提高了那么一点，
“我可从头到尾还没使用多少魔法呢，如果你连我最为基础的剑术都打不过，那可就太丢人了。魔王殿下。”
塞勒没有回应他的嘲讽。
他还在摸索着自己原本快要干涸的力量，在这半个月的流浪时间里，他也多多少少有摸索一些魔王的馈赠……他能够感受到那股力量正沉睡于他的身体之中，只是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唤醒它。
他会变强的，但不是现在。
可他现在却别无选择。
更多的黑暗魔法混合着其他的力量逐渐涌现，那些黑色的魔法宛若绸带般在他的周遭萦绕着，带着极为沉重的压抑感，甚至将原本昏黄的天空都染上了黑色。
不能在这里放弃。
他必须想办法反抗他。
“……哦？看来终于有点意思了。”
见对方终于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一点，维克多的眸子里也闪烁起好战的兴奋感，他提起了弥赛亚之剑，正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时，却忽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悬空了——
不，不是悬空。
那些柔软滑腻的触感出现的那一刻，维克多脸上的表情险些滞住了。
巨大的胶质感顿时裹住了他的半身，弥漫着浓烈的黑暗魔法气息，而那股强烈的腐蚀感几乎要直接刺穿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玩意？？
蠕虫！？
当维克多意识到这一点时，捆着他的蠕虫又将力量收紧了一些，如果不是维克多的周身一直被动用一圈魔法保护着自己，此刻的他估计会被直接拦腰卷断。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巨噬蠕虫身上渗透出的毒液侵染了他的衣服，很快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紫色的印记，他能够感受到那些毒物在入侵他的身体。
……救命！
“嘶……”维克多的脸上露出了极为厌恶的表情，
“为什么一定要用虫子啊！你好恶趣味！真的超恶心的好吗！！”
然而塞勒压根没有那个精力回应他的话。
光是将魔法喂养巨噬蠕虫并且精准操纵就已经花费了他不少的精力了，以他现在的力量，恐怕也无法控制巨噬蠕虫太久。
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对方才行。
可就在塞勒准备动用全部的魔法给予维克多最后一击时，一阵黑色的阴影却在这个时候笼罩住了他。
那阵黑影是在瞬间出现的，它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很好，再加上刚才塞勒的注意力全在维克多的身上，以至于当后方的袭击来临时，他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塞勒的呼吸猛地一滞。
窸窸窣窣的砂砾自灰黑色的甲壳上落下，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铺天盖地地自上方袭击而来。
游荡于荒芜之地的B级魔物，沙蝎。
它们拥有极为强大有力的毒尾，只需要一针，就能让人体内的组织彻底融化，即便是年幼体的魔王也无法逃脱这样的侵袭。
然而下一秒，那股即将接近的腥味却骤然停滞。
“咔嚓！”
银色的光芒猛地划过，几乎就在瞬息之间，凄惨尖锐的叫声随之而起。
“吱——”
弥赛亚之间猛地斩断了那根巨大的蝎尾，而下一秒，火焰便顺着剑尖的位置蔓延自沙蝎的身上，宛若一只巨大的手，将沙蝎的身体猛地撕扯成了两半。
“轰隆！！！”
魔物的尸体碎片宛若雨点般落下，塞勒还处于震惊无比的当下，便看到那把银剑轻盈落下，稳当地掉在了红发青年的手中。
“嘶——你这也太狠了吧，真的疼死我了！”
维克多摸着自己被毒液腐蚀掉衣服，还蔓延着紫色毒纹的腰，表情充满了委屈，
“对我下手这么狠的吗！我真的很讨厌虫子啊！下次能换个外形看上去没有那么恶心的吗？”
塞勒的瞳孔微微瞪大了。
就在他短暂放松对巨噬蠕虫的掌控之间，维克多居然瞬间从中挣脱，那把银剑于瞬息之间切开一切阻碍，直接从中央切断了沙蝎的身体。
这一系列动作完全超出了塞勒对他的认知。
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实力！？
实际上维克多只需要再晚一点出手，塞勒本人就会被沙蝎的偷袭重创，而对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自己。
所以，维克多为什么要救他？
“你……”
他攥紧了怀里的短刀，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行动。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第二轮了。”
然而维克多却一点都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再一次举起了银剑，对着塞勒微微一笑，
“你该不会已经用光了魔力了吧？还能站起来吗？”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塞勒看着对方腰间蔓延的毒素，皱起了眉头，
“但是你可能会有问题。”
“什么……呃！”
维克多尚未反应过来，一股极为酸软的刺痛感顿时袭击了他，红发青年下意识地半跪在了地上，他捂着腰间的那些黑色的纹路，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中毒了。
这是污染魔物带来的毒素？
维克多想起了之前在图鉴上看到的信息，顿时明白了什么，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苦闷来。
虽然说这点毒素其实算不上什么，但……
“完蛋了。”维克多说着沮丧的话，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沮丧，
“这下要彻底完了，我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你没有学治愈魔法？”
塞勒在说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随即抿住了嘴唇。
他和对方才第一次见面，就说出这种亲近的话，未免有些过于主动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塞勒总觉得对方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可他也确信，自己的确是第一次见到他。
“没学……嘶，这也太疼了吧。”维克多有些牵强地支起身体，同时眼巴巴地看向了塞勒，
“我受伤了哎，你就只是坐在那边看着吗？”
“那不然呢？”塞勒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向了对方。
“我刚才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多少也得回报我一下吧！”维克多委屈道，
“难不成你要趁人之危干掉我吗！那也太令人寒心了！！魔·王·殿·下！！”
他还特地强调了那四个字，而那家伙极度欠揍的态度也让塞勒无比的火大。
趁人之危干掉他？这种事情塞勒不是没想过。
但是维克多说自己失去了行动能力，他是一点都不信的。
巨噬蠕虫的毒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但是维克多很明显不是一般人。
他在试探自己。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维克多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那家伙的手还紧紧攥着剑柄，完全不像是一个失去了力气的中毒的人。
最终要的是，他的身上有股极为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总让他联想到另外一个人，却又相差甚远。
克里斯·兰格。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选择救他吧？那家伙的性格就是这样，软弱却强大，神秘又毫无隐瞒。
算了……
“那么，这件事完毕后，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塞勒终于走上前来，他的手中聚集着治愈魔法，眸子淡漠地注视着维克多，而后者则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极为感兴趣。
“真的假的？”
维克多半躺在地上，他看着逐渐走近的黑发少年，语气微微上扬，
“身为魔王，不趁机解决掉我这个麻烦的家伙，反倒是来救我？你的脑子该不会坏掉了吧？”
“闭嘴，你在想什么，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塞勒半蹲下来，他看了眼对方腰上的那一道道黑色的纹路，眸子里的情绪逐渐烦躁。
这确实是他的黑暗魔法留下的污染毒素，可仔细来看，其实这些毒雾渗透的并不算深。
塞勒掀开对方肚子上的衣服翻看了一下大致位置，确定了毒物蔓延的大致方位后，就伸手发动了治愈魔法。
和塞勒本人阴冷的作风不一样的是，他的治愈系魔法居然相当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
不得不说，这个过程要比想象中的舒服很多。
维克多的双手支撑在身后，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虽然说塞勒依旧顶着那张仿佛被人要挟般的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他的治疗术却做的相当不错。
看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塞勒确实有认真钻研黑暗魔法之外的东西啊。
“不要乱动，你……”
等到塞勒的治愈术治疗的差不多时，塞勒刚准备起身，维克多却先一步坐起身体，随后一把抓住了塞勒的手腕。
“干什么？”
忽然被抓住腕部的塞勒微微一愣，他抬起头，暗红色的眸子里倒映出维克多的那双微笑的眼睛。
于是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塞勒的整个身体被猛地摁在了地上，脖颈处冰冷的触感传来，而他的肚子也被对方的小腿紧实地压住了。
这一瞬间的动作只花费了不到几秒钟，以至于当塞勒被对方死死压在地上的时候，他的魔法都尚未完全收回去。
“你猜——我要干什么？”
维克多坏心眼地拿着剑鞘敲了敲对方的侧脸，眼角笑地更为明显了，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看着我吧？你看向我的目光好像很奇怪呢……我之前和你有见过吗？”
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
塞勒的心中再次一惊，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在漫不经心地逗弄自己，可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极为细心地观察他。
“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塞勒皱起眉头，却并没有挣扎的打算，
“你要杀了我？”
“不，我对那个没兴趣。”
“……那你要把我交给西伯伦王庭？”
“那就更没意思了。”维克多哈哈大笑了起来，金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玩味，
“不如说，他们要是想要抓你回去，我还得想办法把你放出来呢。”
“……”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真的只是单纯在逗他玩？
塞勒开始头脑风暴。
两人之间的气息忽然变得寂静，片刻后，维克多却忽然伏下了身体，鼻尖在一瞬间距离他极近。
他想要干什么？
望着对方的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塞勒的心脏没来由的一紧，从未有过的慌乱感浮起。
他倒是不害怕对方杀了自己或者将他带走，最坏的情况他都有考虑到，可这个男人对他的态度明显不是那么简单。
他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
青年红色的长发缓缓落下，掉在了他的脖颈之间，蹭出了点微痒感。而温热的吐息也在这一刻喷在他的耳畔，莫名带了点暧昧的意味。
他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等一下，他记得克里斯和他说过，如果他来到了这边，要记得去找一个叫做[卡洛]的男人。
他不知道那个叫卡洛的人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身处何处，可对方这副和他极为自来熟的态度确实有够诡异，怎么看都好像和他蛮熟悉的样子。
难道他就是黎明之火的那位教主卡洛？
不，也不像。
在流浪的途中，他也曾跟着和自己一并旅行的人得知了关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些异闻，那位[卡洛]似乎是祂曾经的眷属，是一位相当神秘，且实力强大到深不可测的男人。
可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很年轻，他的魔力充斥着生命的蓬勃，怎么感知都只是个二十多岁，但是天赋极佳的魔法师。
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黎明之火的烙印气息，他不可能会是卡洛。
所以他纠缠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真的看上了自己吧？
伴随着寂静的时间越来越长，塞勒心脏跳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段沉默仿佛成为了压在他脖颈上的刀，几乎要杀死他。
好在这漫长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到他精神崩溃的程度，最终维克多终于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