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组围在丁昭身边喋喋不休,大头替他赶人,散了哈散了哈,转头拉了个赖茜、丁昭和自己的小群:刺激刺激!
又@丁昭:牛批。
赖茜:……
她私聊丁昭,问郝思加为什么帮他。丁昭也想知道,一杯饮料?自己还没这么天真。
你小心点吧。赖茜发来信息。那个人脾气比天气善变。
虽然得到郝思加的口头约定,但这半个小时丁昭仍是坐立不安。五点二十五,饮料到了。他下楼去外卖点自提,上电梯时邮箱传来提示音,郝思加的邮件只有一个附件和一句FYI。
丁昭哆嗦着打开附件文档,读了两行,热泪盈眶。
文笔灵动,润色得当,产品功能诉说到位,同时贴合品牌调性,百分之百的on brief。
就算他没什么文学修养,也能分辨,这是篇放在free市场一字千金的广告文案。看来能在职场中登顶的人,通常都有点不讲道理的极致在身上,程诺文是,郝思加也是。
将外卖送到郝思加桌上,对方耳机也没摘,接过饮料插上吸管开喝。
丁昭说谢谢了,今天帮我一个大忙。浅金头发可能没听见,又或者当作没听见,什么都没回,转椅调到最低,长腿一伸搁到桌上,悠闲看起了电影。
ALB实时泡泡:我们公司人神共憎的顶级copy今天居然帮一个小阿康填坑,我怀疑他们有嘢!!!
高赞评论1:编,继续编。
高赞评论2:谢邀,回你的知乎写爽文去。
高赞评论3:钓鱼的,创意阿康不共戴天。(赞268,踩177)
当天丁昭将文案发给肯尼,对方难得没有挑错,未改一字就进了设计。
忌惮郝思加的佲仕设计也没给丁昭难堪,说收到,会尽快出预览,态度很有礼貌,整体推进顺利得不可思议。
更有意外收获,几个不熟的创意竟然私下来加丁昭微信,话语很是甜蜜,试图套出他和郝思加之间的关系。
丁昭打个太极,将问题挡回去。回味一遍刚才的过程,他以往干活沟通时,只有痛苦,没有快乐,今天才知道原来阿康干得好,可以将工作完成得如此轻松,甚至能在多线处理中琢磨出一种运筹帷幄的成就感。
一篇推送而已,想想程诺文,成百上千万的项目管理,两位数的团队与客户,从中取得的快感想必更甚。
自己离指点江山那种级别的运筹帷幄差得远了,目前等着他的只有加班。丁昭回到现实,埋头苦干,佲仕要提新季度的social策略,他暂时没资格写方案,只能按照程诺文的吩咐做资料收集。
等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时间已过十点。
公司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给程诺文发掉邮件,丁昭伸个懒腰的功夫,对方就回复了,说辛苦,明天给他反馈,看来还在工作。
小会议室拉着百叶窗。CO2采取开放式办公,除了老总和财务有独立单间,其他高层都和员工都同坐一处,以示平等。不过程诺文不爱遵守这种规矩,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喜欢一个人霸占那间小会议室工作。
丁昭合上电脑,准备赶地铁末班,但算一算转乘时间,估计是坐不到了。好在CO2加班报销打车费,他打开叫车软件,一看傻眼:排队128人。
上海天气多变,明明白天还是多云,半夜居然偷摸下雨。丁昭看着手机,十分钟后,128变成127。
他放下手机,等得无聊,就用额头碰桌子,一抬一磕。
正计数,头顶上方传来某人不解的声音:“你给谁拜年?”
丁昭揉着额头,见是程诺文,赶紧说:“我在等车,下雨排队的人太多了。”
同样是加班,自己加得灰头土脸,程诺文三件套齐全,扣子也不松一个,依旧无懈可击。
修炼到这个境界需要多少年?丁昭计算半天,无果。听说下雨的程诺文走到窗边看雨势,似乎比刚才丁昭叫车的时候又大了点。
“要排多久?”程诺文回过头问。
“一个小时吧。”
“你住哪里?”
“杨浦。”
办公室还有别人,程诺文走回丁昭桌,声音放低了点:“你先去停车场,c75旁边等。”
啊?丁昭没懂,程诺文给他报停车位干嘛。
“你想排队等车?”
程诺文眉头一紧,比之前他听丁昭汇报工作的时候还不高兴。
懂了懂了,丁昭受宠若惊,程诺文是想送自己回去,于是麻溜地收拾背包,坐直梯下到停车场。
c75停的是程诺文的私家车,丁昭不懂车,只认识车标,知道应该是蛮好的。
他不敢靠得太近,离了两个拳头站在那里等。又过一刻钟,程诺文下来,走到车前摁车钥匙,看丁昭站得很拘谨,头一点让他上车。
丁昭得令,钻进去系好安全带,往后一靠,好车的椅背支撑像拥抱,服帖得他长舒一口气。
这口气才出鼻子孔,丁昭意识到程诺文在自己身边,如此松弛显得懒散。他略微坐直,哪知程诺文进车后比他还松弛,直接手指一勾扯了领带,连带着西服外套全部扔到后座上。
一个放松下来的程诺文出现了,穿行于恒光28层的上司并非永远完美。丁昭意外之余,后背跟着一松,躺回去。
“杨浦哪里?”
程诺文问丁昭具体路段,听后也没按导航,直接发动车,看着很熟的样子。
住杨浦小半年,丁昭至今没搞清楚五角场的五个角分别通什么方向,“那边路你认识?”
“我住过杨浦。”
哪里啊,丁昭随口问,没想到程诺文真的答了:“中原。”
轮到丁昭惊讶,当初中介带他看房时聊过杨浦的几个板块,说中原以前是工厂区,成片的老公房,周边配套也一般,不太宜居,房价常年都是杨浦洼地。
程诺文还住过这种地方?以他那副样子不应该住梧桐区那片吗?
丁昭好奇,想追问,结果鼻子痒痒,没憋住,大声打个喷嚏。
一摸,座位上有狗毛。
“你也养狗?”
丁昭精神一振,程诺文顿了几秒,点点头。
“真哒?!什么品种?叫什么啊?怪不得你常去看小红,新手期吗?还在教?”碰到小狗话题,丁昭语速不由加快,“我在老家也养了一只,叫叮叮车,很可爱的!”
边说边翻手机相册,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然而程诺文专心开车,头也不偏一下,直接浇灭丁昭一腔热情。
您先开车。丁昭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机。程诺文有典型的都市气质,看重个人隐私,除非自己想说,否则别人话太多在他眼里都算越界,露个冷脸算便宜的了。
生怕唐突上司,丁昭安静下来。尴尬持续几分钟,遇上前方匝道口拥堵,程诺文放慢车速,彻底停下后,他转头对上丁昭。
“你养了几年?”
“狗吗?十年了,过年差不多十一岁。”
“差不多?”
“叮叮车和小红一样,也是流浪狗,我捡到的时候才八九个月吧。”
程诺文嗯一声:“十一岁,年纪挺大了。”
“皮还是一样皮,刚领回来的时候经常拆家,特别疯。”
“都这样。”程诺文认同,话里有几分无奈,丁昭嗅出潜在意思,估计程诺文家里那只不太乖。
他肚子里一堆教育经验,迫切想与程诺文分享:“可以教好的!就是要花点功夫,而且狗狗是需要人陪的。”
程诺文若有所思,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可惜等到匝道通车,他也并未就此话题与丁昭深聊。
养狗专家丁某只好咽下强烈的分享欲,乖巧欣赏城市夜景。
开过南北高架,堵车情况好转,一路顺畅到丁昭小区。
老小区难停车,丁昭说自己门口下就行,他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被程诺文叫住:“明天上午没什么事,可以下午再来公司。”
敢情程诺文体恤他加班辛苦,给放半天假呢。丁昭大喜过望,连忙多谢。
对方又补充:“今天虽然有郝思加帮你救火,但也别和文案闹得太僵,过两天我会叫文案组长一起开会,你也参加,记得说两句好话,给他们个台阶下。”
什么都逃不过上司眼睛,丁昭解释:“好的,其实今天——”
程诺文做个暂停的动作:“我没说你做得不对。”
丁昭头顶冒出一个小灯泡,程诺文是在夸……认同自己?
留下他独自揣摩,程诺文关车窗,合上之前,借着一条缝隙说:“今天那个玩具谢谢。”
缝隙狭窄,无法得见程诺文的完整表情,但也能分辨,不同于社交时挂在嘴边的礼貌,那是程诺文掺杂真情实意的一句道谢。
丁昭赶忙摆手:“没事。”
踏进小区,雨已经停了,空气凉爽宜人。丁昭心潮澎湃,走起路来脚步也变轻快。今日好事连连,从工作到人际关系,能量守恒似乎真的应验——他为程诺文抽中的那个玩具是否意味某种好的转折?
走到家门口,人还晕乎乎乐着,直到丁昭看见一辆小货车停在楼下,室友在那里指挥司机师傅搬行李,语气相当不耐烦。
怎么了?丁昭以为他要搬家,可他们的合同不是到签到明年吗?
“你没收到通知?”
室友白他一眼,丁昭才记起,他们有个租客群,但微信里的群聊太多,之前顺手折叠了,好久没看过里面的信息。
找到折叠群,丁昭疑惑地划几下,一颗跳跃的心即刻沉去马里亚纳海沟。
呵!室友笑声讥讽,自顾自将最后一箱行李扔上车,原来这世界上比自己倒霉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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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在努力了
第12章 新难题(3)
丁昭租的房子是那种收房中介,资金链一断,二房东是做不下去了,房东隔天一早就来收房,直接将丁昭扫地出门,一晚都不给通融。
还没等做好心理准备,他已成为沪上的一名流浪人士。程诺文放的半天假全部用来打包行李,丁昭翻遍联络人,才找到一个老同学愿意借他家里沙发应付两周。
老同学家住浦东外环,到恒光用时堪比去一趟苏州,上下班通勤合计超过4小时,几乎磨掉丁昭半条小命。
仅有两个星期过渡,他要找不到地方,恐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丁昭为此烦心不已,上班有空就刷手机,租房小组、微博超话与微信群轮流看,只想赶快找个月租2k,离淮海路公交一小时内的单人间。
赖茜和大头看出他心不在焉,询问原因,丁昭不想用私事烦他们,说没大碍,失眠罢了。
上海租房市场向来僧多粥少,又恰巧遇上求职季,丁昭预算低,能选房源有限,好几次前脚约好下班看房,没两小时中介就说租掉了,又得从头来过。
这件事悬而未决,直接影响他的工作状态,连着几天低级错误不断。程诺文对丁昭的不耐烦指数回升至6.0,叫他进小会议室说你魂飞哪里去了,交上来的东西做得一塌糊涂。
丁昭立正罚站,心里想,刚才中介发的那套隔断间好像还行。
发什么梦呢。程诺文哐哐敲桌子,丁昭才回过神,一时间也不知道程诺文训到哪里,瞪大眼睛望向他。
“一个timeline打回去重做几次,你自己数给我听。”
丁昭掰手指:“三次。”
没想到他还真数,程诺文一簇火窜上来,花大力气灭掉,看一遍丁昭:“你是不是几天没回过家了?”
“你怎么知道?”丁昭猛抬头。
“同一件衬衫你穿了三天,换外套也没用。”
“我正在找新的住处,”丁昭拢起外套衣领,“这两天暂时住在朋友家……”
好了,程诺文说我不想听你犯错的借口,面色却稍微好转,他叮嘱,阿康需要抖擞外表,不用穿得花枝招展,但需整洁干净,你穿三天的衣服至少熨一熨,别皱成梅干菜一样穿来上班。
都快没地方落脚,哪有心情熨衣服。丁昭飘回座位,中介发来消息,抱歉哈,刚发你的这个已经有人签了。
老同学早上有些为难地告诉自己,丁昭,我女朋友今天过来,你能不能找别人先对付一晚?
两眼一黑,没了,来上海两年,他只和同事相熟,真的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朋友。不得已,从头再翻一遍联络列表,丁昭强忍尴尬,再询问几个。
信息发出去半小时,无人给他回复。
实在不行,去开个快捷酒店的房间。可一调出账户余额,丁昭头比大头还大。他平时有存款习惯,到了整数就会打给他妈,现在手头的钱不吃不喝,也只够在酒店住四五天。
真大头椅子滑过来:“午休到!今天吃啥呀?”
“扔骰子好了,”赖茜建议,“一三五东北菜,二四六小笼包。”
丁昭病恹恹与他们挥手:“我不吃了。”
“江西炒粉?”赖茜迁就他。
“没胃口,你们去吧。”
一听丁昭不来,大头偷偷对他比大拇指,甚是感激。
老同学家的沙发伸不直腿,整晚睡不安稳,丁昭趁着人少,借了赖茜的抱枕去休息区补觉。睡足一小时,醒来雪上加霜,浑身骨头疼。
眯眼看手机,破天荒有人回应,联系他的是丁昭同系学弟,叫吴孜林。
两人是在大学社团的活动上认识,来往不多。吴孜林是LGBT群体,活零活现,在学校行为奔放,非常打眼。毕业之后做了美妆网红,常在朋友圈发一些醉生梦死的照片。
丁昭与他完全不熟,也有点忌惮对方性格,但情势所迫,露天公园和吴孜林之间,当然还是后者靠谱。
与对方寒暄几句,丁昭婉转简述现在的处境。吴孜林倒也没问其他,只说:发两张照片看下~
丁昭纳闷,不过他当吴孜林是救命稻草,没多想,咔咔拍了两张自拍发过去。
稻草意料之外的大方,收到照片后回复,我家有个空房间,不如来我这里住两天吧。
世上还是好人多!丁昭感恩之余连声道谢,感叹号都多加几个。
很快吴孜林发来地址,约丁昭八点见面。心头大事落地,丁昭下午一改颓势,手速飞快,赶在七点把要交的东西全部邮件发完。临走前,他特意去找程诺文,但上司似乎接到什么通知,一直待在老总办公室,无法得见天颜。
跑了跑了,七点五十,丁昭踩共享单车奔至目的地。吴孜林给的地址是黄浦某高档酒店式公寓,门禁严格,看得出他的网红生意做得不错。
丁昭扛着背包坐电梯,偷偷查吴孜林小区的租金,结果是自己工资几倍不止。想到两人年纪相差不多,生活水平却天差地别,同辈压力不免飞速上涨。
到达楼层,摁响门铃前,丁昭心跳忽然快得反常,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疑神疑鬼,他拍拍脸,将其归咎于电梯升速太快,手指按上门铃,叮咚一声。
“来啦,这么准时呀。”
与大学时比,吴孜林的外表更张扬,染了亮紫色头发,穿一套紧身上衣和紧身短裤。开门看到丁昭,他的两只眼睛集中向下,盯着丁昭裤裆位置巡逻。巡完了,嘴角含笑,一手叉腰,一手扶门,把身体凹成曲线。
那股不寻常的预感加重,丁昭艰难咽口水,神经高度紧张。
“快进来啊。”吴孜林朝丁昭勾勾手指,身段妖娆地让出进门的位置。
丁昭进门像进盘丝洞,刚试探往前踏一步,鼻间窜出一股浓烈香味,呛得他连连咳嗽。
“你家很,很香啊……”
吴孜林笑着说:“香薰蜡烛,特地你来才点的,好闻吗?”
还行还行。丁昭不自觉将背包移到胸前,移开视线不去看吴孜林。对方的上衣裤子都短得惊人,一抬手一动腿就会露出大面积肌肤。
暗示太明显,丁昭脑中警铃大作,呜噫呜噫响。进门后,吴孜林给他指房间,丁昭严肃表示自己只留一晚,等明天朋友家空出位就回去,绝不多待。
“这么客气干嘛啦?”吴孜林拍他手臂,往下滑到手肘,轻轻捏了捏,“我这个房间一直空着的,你想住几天都没关系。”
丁昭抽出手,笑容尴尬,“就一晚,真的,”他举手发誓,“我明早就走!”
吴孜林被丁昭的傻样逗乐,意味深长说:“没关系,今晚长得很。”
他问丁昭吃没吃饭。丁昭哪敢说没有,急忙讲吃过了吃过了,您别操心。
“那正好和我叙叙旧呀,好几年没见,怪想你的。”
吴孜林一把拖住想躲回房间的丁昭,将他拉到客厅沙发边上,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红酒和成双成对的酒杯,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场景如此暧昧,丁昭恨不得自打嘴巴,只想穿越成按门铃前的自己。第六感本想救他一命,他倒好,上赶着把自己打包送进狼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昭挨着沙发边坐,双手抱胸,做出以防死守的姿态。
红酒一开,吴孜林直接将丁昭面前的酒杯倒满:“这支酒超级贵,我从不给外人喝,今天看是你才破例开的。”
“别别别,”丁昭恨不得对着瓶口倒回去,“我喝不来酒,给我浪费了。”
吴孜林嘻嘻笑两声,凑近对上丁昭:“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大学时候高了点?”
“没有二次发育!”丁昭往后仰,冷不防被吴孜林抱住胳膊,连带顺着肩膀来回摸了几下。
“就是有点瘦,”吴孜林评价,“不过也够了。”
丁昭竭尽所能,不去想对方口中的够不够到底指哪方面。他在沙发上度秒如年,吴孜林劝酒就拨浪鼓摇头,说喝不了,到后面直接找借口,说早上感冒吃了头孢,喝一口该进ICU了。
见他油盐不进,吴孜林多劝无趣,独自干了大半瓶,喝得醉醺醺,软成一团瘫在沙发上。
他眼神迷离,衣衫半解,伸手招呼丁昭:“学长,我喝多了。”
“您休息!不打扰您!”
丁昭抓住机会,足不点地,逃难一样跑回房间,上完锁才感到一丝安全。
刚才被吴孜林摸过的地方哪哪都痒,丁昭抓紧衣领,决定调个明早六点的闹钟,赶在对方没醒前尽快跑路。为了方便,衬衫裤子也没敢换,直接合衣躺到床上。
起先他还竖着耳朵探听外面动静,听着听着困了,眼一闭与周公问好。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老做梦,梦到有谁压在身上,令他呼吸困难。
丁昭勉强睁开眼,看清来人,登时吓得睡意全无:吴孜林不晓得什么时候开了锁,还偷摸进被窝,两只手正准备突破他的底裤。
要了老命了!丁昭大喝一声你干什么,奋力挣扎,瞬间将小胳膊小腿的吴孜林掀翻在到地。
“你他妈神经病啊!”被踢下床的吴孜林爬起来,抬脚就踹丁昭,“来都来了,在我面前装个屁的贞洁烈男!”
“我不是!”丁昭明白吴孜林收留他的目的,把被子当遮羞布牢牢围到身上,“我直的!”
吴孜林发出冷笑:“我知道,你要不是直男,我都懒得让你进门。”
他边说,边试着再次爬床,同时放柔语气:“你这种闷骚的我见多了,一开始是会有点排斥,真干了,只会叫舒服。只要你肯,我家随便你住,你不也在市中心上班?这里地段多好,没个把万的可租不起,我平时忙,一周最多搞个一两次,你陪着就行,不亏。”
我操……不操!丁昭头皮发麻:“我不干这种事,你别过来!”
软硬兼施,吴孜林也不再装,叉腰指着他鼻子骂:“丁昭,你发照片的时候骚得要死,现在来和我扮矜持?不就是没钱想嫖个地方住?假什么清高,婊子立牌坊都要给你腾位置。”
吴孜林讲话下三路,急得丁昭脸都白了:“照片是你让我发的,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我只想借住一个晚上!”
“可拉倒吧,别说你不知道来我这里借住意味什么。再说我又不是要搞你,是让你搞我,你他妈倒好,喊得比动物园猩猩还响,老娘再给你一次机会,一周最低一次,干不干?”
这话像用两把大锤轮流招呼丁昭脑门。自己真没意识到吗?第六感来过,他当假的,归根究底是心存侥幸,以为人性本善。吴孜林无一可靠,抛出橄榄枝那刻,丁昭理应认清,他就是一件被看中的货架商品,剥光包装任君品尝。
怎么就落到如此境地,大半夜被袭击,还要在床上和几乎陌生的基佬分辨谁上谁下。丁昭气到头晕,很想打吴孜林一顿,又恨自己不争气,居然把日子过得这么糟糕。
枕头下有东西嗡嗡震动,手机来电,丁昭如临大赦,赶紧接起,想知道是谁在半夜打来这通救命电话。
“喂,喂?”
“是我,你睡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听见程诺文的声音实在荒诞,丁昭支支吾吾:“啊,呃,那个……”
“我问你睡了吗?”
“没,没睡!不睡!”丁昭大声回答,以正其志,“有什么事吗?”
程诺文冷静说明:“佲仕出了点情况,现在有没有空来公司?能来直接打车,之后报销,再加一天调休。”
来,来!丁昭想都不想,立马答应。哪怕要倒贴钱,能摆脱眼下的处境他也愿意,即刻一跃而下,拎包直冲出房门,完全不顾吴孜林跟在后边,一路追他到电梯用不文明语言问候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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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新转折(1)
蹲在路边打上车,丁昭终于缓过气,瘫倒在车后座,他哆嗦着将吴孜林的微信删除,随后从后视镜看到自己:领口歪斜,仪容不整,形象相当之惨烈。
待会见程诺文!他腾地坐起,摸半天才从背包里捞出领带。细领带早被蹂躏得皱巴巴,拼命用手捋平,但压痕明显,捋也没用,该皱的还是皱。
要给程诺文看见,还不得嫌他仪态不端庄,给他不断减分?可他有原因的,今晚——算了,比起说出真实情况,还不如让程诺文扣两分来得太平。
越想越委屈,丁昭忍不住,鼻腔冒出咕噜咕噜一串声音。司机从他上车就在偷偷观察,哎呀,先生,怎么啦?你很赶时间吗?我要再开快点吗?
丁昭吸鼻子,说不用了,谢谢你。他看手上领带,实在捋不平,干脆团起来扔回包,跟着抹眼睛,手背留下亮晶晶一条水痕。
车停至恒光楼下,丁昭付完钱,没忘记讨发票,司机好心,多塞他两张。
CO2整层亮灯,如同永昼不灭,在那里没有黑夜。
登上28层,办公室已有多人到场,聚在丁昭工位旁。程诺文、庄晓朵、大头一字排开,神色各异,还有一位丁昭平时极少来往的角色。对方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很不寻常。
CO2老总乔蓓正坐他座位。丁昭素来习惯将办公椅调低一点,整个人藏进座位,有安全感。换成乔蓓坐,她调高了,轻轻一靠,双手搁在椅子扶手上。
程诺文在她身侧说什么,乔蓓面容沉静,只在某个时刻点头。
什么事情需要出动老总?丁昭想不出,还是大头先看到他,说小昭来了。
“不好意思,大半夜让Nate喊你过来,你叫丁昭对吧?”
乔蓓示意丁昭找把椅子,等坐下才发现,他和老总的状态是面对面。程诺文他们还站着,身型像大理石柱那样将丁昭围在里面,造出一座无形的审判台。
公司一座金字塔,程诺文爬到塔尖,乔蓓则是塔尖上的极点。
CO2三名合伙人,其中两位常年base香港,乔蓓是第三个。当年出走T&H,她协同合伙人开拓大陆市场,初创上海办公室,后来发展得当,CO2进入独立运作,乔蓓任首席执行官,她是程诺文的上级,在司内拥有绝对话语权。
与这样的人对话,压力值瞬间拉满,丁昭颤巍巍捏着椅边,试探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蓓直视他眼睛,看了会儿才开口:“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确认,我希望你在回答之前,仔细想清楚所有细节,然后诚实地告诉我。”
老总声音动听,但语带锋芒,让人不禁生出严肃对待的心理。丁昭瞥见一边的庄晓朵开着录音,第一反应是自己闯祸了——不应该啊,客户和内部最近没有针对自己的投诉,该做的工作也都按时交了,除去这几天粗心大意,文件被程诺文打回重做几次之外,并无什么不妥。
再说他一个AE,手上那点芝麻绿豆的权力,篓子捅再大能大去哪里?丁昭偷瞄程诺文,结果对方根本没看他,完全不给半点提示。
“佲仕上周的微信推送是你负责的吗?”乔蓓问。
郝思加帮忙写的那篇,内容是明星产品和艺术家联名的限量套装,都出街好多天了。
“推送结尾有个CTA也是你做的?”
丁昭茫然点头。肯尼的brief特意提到,为了配合套装上市,佲仕全球会做一波线下精品店的体验活动,所以让他们在结尾加一个CTA,互动按钮,引导用户进入落地页填写门店的预约信息。
这个设计做完,丁昭检查过,按钮可以直接跳转,很顺利。
乔蓓让他自己看:“CTA没问题,是跳转的落地页。”
丁昭拿出手机查验,跳转页是精品店列表。为表清晰,国内外门店是分开罗列,他往下滑到最后,心跳瞬间漏拍。
某地区被分类至海外精品店一栏。
不会吧……丁昭倒吸口凉气,反复刷新几次,那两个字依旧列在海外名下。
“有人举报佲仕立场不清晰,涉嫌违反广告法,今天我们法务也收到了正式通知,”乔蓓倾身向前,“我需要知道,这个页面你审核过吗?”
丁昭刚要回答,乔蓓抬手制止:“我说了,回答前想清楚。”
老总一个动作,压迫感十足。正值比稿前期,CO2树大招风,多少双对家的眼睛粘着,恨不得他们出点纰漏。佲仕是欧洲品牌,针对外企的审查向来严格,一旦涉及立场原则的违法问题,处罚金至少几十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