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昭照单全收。他被操得浑身发软,仍是没有流露半句回复,只是在将程诺文逼到最急时,手指穿进他的头发,揉两下后,拉近距离与程诺文接吻。
吻是他们的镇定剂。程诺文回吻,一下又一下,似乎永远不够。
丁昭眼皮渐沉,他让程诺文别把自己当成玩具,实在是大言不惭。程诺文做到忘我时有点疯劲,他臂力好,但凡发现丁昭露出一星半点要逃走的意思,就会单手把人拽回来,强硬地掐住他的腰,姿态却很恳切,伏到他耳边说宝宝别走,再陪我一会。
习惯下命令的人如今来申请他的同意,丁昭想想,还是批准了。得到允许的程诺文极其放肆,他感觉出丁昭已在状态,那么自己再无法无天一些应该也在接受范围之内,于是也不藏着掖着,姿势换了好几轮,每次还不是插两下就结束,一定按住丁昭做足时间。
前几个回合有来有往,然而越到后面,丁昭体力越跟不上。他最近加班太多,连续射精过后特别容易犯困。程诺文倒是生活规律,使不完的精力之前拿去遛狗和管理领养组织,现在全部耕耘到自己身上,一刻都不放。
做到最后,丁昭累得不能动弹,哑声说你自己射吧,我不行了。程诺文听见,还是不出去,硬邦邦地继续埋在他体内往里蹭。
丁昭强打精神,反手甩到程诺文脸上,没什么力道,语气却很直接:程诺文,说过我不行了。
程诺文回魂,收起食欲不再强迫他,但也不愿放人走,抱住丁昭小口咬他后颈,与他讨价还价:你借我腿好不好
丁昭困得顶不住,一时大意,说好。程诺文立马展开两条臂膀从后面锁住他,插到丁昭两腿之间,将搞湿他全身这件事进行到底。丁昭迷迷糊糊,起初还配合他夹紧腿,后来发现程诺文磨了十几分钟还不肯射,知道自己上当了,无奈累到头重脚轻,人一歪睡过去。
再醒时,全身骨头发酸。程诺文没走,还贴在他身后,右手按在他胸口,没有多余动作,似乎在感受手掌下的心跳速度。
丁昭含糊说一句好热。程诺文醒着,抱紧他,呼吸落到丁昭肩胛骨上。
“你心跳慢一点了,昨晚做的时候明明跳得很快。”
“……我要一直跳那么快得死了。”
程诺文低声笑起来,手搂住丁昭的腰,被丁昭毫不留情拍掉,“都说热了。”
他挣脱程诺文的钳制,想爬起来,可惜浑身使不上力,腿软打个趔趄。
程诺文看准时机又将他拖进怀里,“你去干什么?”他问,“今天礼拜六还加班?怎么给你排那么多工作?一点休息时间没有。”
前任工作狂,你看你说得像话吗?丁昭躲开他靠来的身体,“去洗澡,你管好多啊。”
“待会一起,我帮你洗。”
程诺文提案:反正已经那么热了,不如再来一场。提完也不等客户反馈,凑近又要吻他。
丁昭挡住不让,程诺文停顿两秒,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丁昭,我们交往了吗?”
好问题,他正在等这句,丁昭对上程诺文眼睛,认真说:“还没。”
---------------------
和好进度90%(对还差一点点),现在主动权来到了小昭手上。
第112章 好预兆(1)
听过回答,程诺文表情可谓精彩纷呈,完整演绎从震惊到受伤再到咬牙切齿试图理解的自我消化过程。
他松开手,放丁昭自由,牙齿里挤出不情不愿的一句,“我明白了,你没有完全原谅我。”
嘴上说明白,程诺文心不死,硬着头皮开始对丁昭分析:“但你肯和我做,总归没那么讨厌我了。还没的意思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对吗?”
丁昭平静道:“我需要再想想。”
“想什么?你有想不通的我可以帮你一起想。”
“‘长期关系走到最后,会给对方看到很丑陋的东西’——你自己说的,我引用一下,现在想,其实还挺有道理。”
这小子记性也太好了,不该记的一个个记得紧紧。程诺文恨不得穿越回那时候将这段狗屁不通的话从丁昭脑中删掉,他撑起身体,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丑陋的一面你都看过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还没给你看过我的。”
程诺文脱口而出:“你当时进CO2那么笨我都忍了,还有什么我忍不了的。”
说完觉得不妥当,立即改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当时不是笨,你是无——单纯,嗯单纯,单纯多好。”
丁昭摇头,说你不用美化,“我那时候是笨,跟着你学到很多,发展长期关系确实充满挑战,我暂时还没这个把握,这是实话。”
你是对我没把握吧!程诺文最想问这个,又怕问出来丁昭会用那双真诚的小狗眼对他晃一下,老实说对啊。
更怕对方来一句:也不止你一个。
丁昭身边的狂蜂浪蝶可以集邮了,抓是抓不完的。程诺文一时语塞,只能奋力揣测丁昭心思:那昨晚算什么,面试?回想自己表现,绝不算差,甚至称得上挺行的。作为面试官,丁昭也默许了他的很多冒犯,那种姿势都(蒙着脸)摆出来了,还在自己手里she了那么多次,两人的这趟身体探索可谓非常成功。
从无到有的距离,他跨过了,现在是9到10的冲刺阶段,更加不能懈怠。程诺文思考过后,终于说服自己。工作有试用期,做情侣怎么不行?他有过劣迹,个人信用不良,哪怕已经通过行动证明自己愿意交出真心,但换到丁昭角度,仍对他怀有顾虑很正常。
以前丁昭总是不求回报地付出,直到掏空自己都不懂停下。那么现在他变得自私些,贪心些,只一味接受也好,程诺文愿意重新为丁昭填补他的世界。
虽表现尚可,但若想转正,还望继续努力。这是丁昭给他的评语。程诺文素来钟意挑战,有人给他定个高目标,同时示意前方有路通行,迈步反而更有动力。
给自己洗过脑,程诺文趁着丁昭找衣服的间隙,从背后袭上对方,“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下次我想做爱需不需要和你申请?”
气息故意留在丁昭耳垂,那里一晚上被程诺文用牙齿磨来磨去,眼下又红又肿。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丁昭热起来,没好气地说:“自己想。”
程诺文的确有自己想法,心情转好。他放开丁昭,摸出手机打字。
两分钟后,丁昭收到程诺文的信息。
本人程诺文,申请现在与丁昭做爱。原因:想做;次数:1-2次;时长:45分钟起。收到后请在5分钟内回复,如无,默认接受。谢谢。
丁昭睁大眼。要不要脸啊,当下brief呢。
他满头黑线看向程诺文。对方模样坦诚,丝毫不尴尬,真心实意认为自己做得相当到位。
“次数和时长你要有意见,我可以配合再修改。”谈判是阿康的本能,程诺文提示。
丁昭脸色阴沉地按手机:驳回,你做梦。
程诺文了然:“那我晚上再发。”
丁昭正无语,突然门开,奋斗一早上的小狗终于成功突破程诺文顶住的那把椅子,挤进来汪汪大叫。
程诺文下床赶狗,叉烧躲过去,绕到丁昭脚边巴巴看他,生怕丁昭哪里磕了破了。小狗的世界观认定丁昭和自己一样,不听话被程诺文打了。它偷听一晚,里头声音真的很响,爸爸那么用力,肯定打得到处痛痛。
它看丁昭,一人一狗暂做无声交流。结束后小狗一个折返,跑到程诺文面前,对他怒目而视,仰头一通干嚎。程诺文被它烦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套上衣服先出门遛狗。
小家的生态圈平衡也是一门学问。周末程诺文申请不断,丁昭一概不理,只在身体接触的距离上做了放宽,但可以碰到什么程度,全凭摸索。
新难题有待攻破,值得程诺文烦恼一段时间。周一上班,丁昭刚坐下,郝思加就遮着鼻子,离他八丈远。
你俩睡过了?难怪周末找人都找不到。郝思加环顾四周,确认没外人在旁后,压低声音问丁昭。对方也不否认,好奇问你怎么看得出来。
郝思加挥挥手,说荷尔蒙激增之后人的状态不一样,一闻就知道。他说完见到丁昭翻包,立马警惕道:“我不收结婚请柬。”
丁昭被逗乐了,说不是,他和程诺文还没发展到那个关系。
郝思加大感意外,说你不是保守主义?睡一觉还不确定关系,不像你的作风。
“如果真的开始,我还要做些准备。”
丁昭如实说,想了想又补充:“但做得好,稍微给点奖励不是应该的吗?”
好笑,郝思加想象程诺文蹲在那边等丁昭招手的画面,对朋友刮目相看,“Nate能接受?”
“他自己会消化的。”
郝思加掐指算时间,程诺文搬进丁昭家也有小半年了,忍是真能忍。他盯着丁昭半天,突然开口:“训狗学起来难吗?”
“靠练习,不过前提是你要有一只狗。”
“我有啊。”
丁昭笑笑,没接茬。郝思加不死心,桌下踢他逼他传授经验,丁昭只好拆解两招,比方说面对不听话的狗你该如何如何。郝思加听后若有所思,说懂了,我回去就试。
后来丁昭问起教学成果,郝思加抿紧嘴不肯答,手机上倒是莫名其妙收到白睿德一条信息,没头没脑和丁昭说句谢谢。
训练这种事也看天赋,他拍拍郝思加,慢慢学吧。
两人闲聊几句,拐回工作。BD这边压力暂缓,江天禹的项目初步敲定,只等过完合同流程。业内有消息灵通人士收到风,alb泡泡都有讨论,不过更多还是对于CO2走势的猜测。
——听说他们今年内斗挺严重啊,合伙人互看不爽,业务都割裂成两块了。
——我朋友CO2做文案的,上个月和组长一块离职,说上海老总扣着不给钱,隔壁转去香港GM组里的几个阿康倒是混得风生水起,人比人气死人。
同行偏爱聆听八卦,在有关CO2内幕的泡泡下面聊得热火朝天。
夹缝中,某个不起眼的小泡泡提问:最近常做噩梦,睡眠太差,是不是该去看医生?
收到回复寥寥,基本都是广告人昼夜颠倒,这种情况正常云云。
有条评论中肯:发噩梦是不是心不安?有心事自然睡不着。
题主回复:确实是。再无其他,该泡泡很快被其他热门话题淹没。
CO2结构不稳已是不争事实,几周来人事收到不少请假邮件,基本都只请上午半天,一看就知道有群心思痒的人纷纷在外边面试找下家。主管将消息告诉乔蓓,老总叹气,说批吧,总不能捂着他们不放。
她有更棘手的事情需处理——手上的业务板块刚有起色,史蒂芬与夏东尼又跑来上海。此次两人势头汹汹,显然不是再一次考察市场。
乔蓓有心理准备。他们三人合伙,她虽是CO2上海的首席执行官,实际占股最少。这大半年以来,史蒂芬伙同骆家安搞的那些操作,最终目的无非是想以能力有限的名义赶她下马。
唯一关卡在夏东尼这里。他是最大股东,遇事有最终话语权。史蒂芬此前按兵不动,难说是否在做夏东尼思想工作。这点Kate早与她有过分析,老友几次三番劝道:我可以帮你游说Tony,我们毕竟……Beth,这种关头管他大小,什么牌都要打出去了。
乔蓓却握紧手牌。这次两名合伙人来沪,她态度平和,表示欢迎之余,主动提及骆家安的专组成绩亮眼,某集团出了名难搞的千万大单都能收入囊中,足见其功力匪浅。
史蒂芬傲慢中几分忌惮,并未借坡下驴。乔蓓笑一笑,心想某人消息还挺准。
她不再多刺探,明面上招待周全,只在私下出动Kate约出夏东尼。敏感时期,夏东尼本不愿单独与乔蓓见面,结果去到Kate家看见对方,大呼上当,温言埋怨Kate你怎么骗我呢。
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乔蓓运用最妥当,但涉及具体商谈,她还是让Kate回避,对夏东尼说我不是和你打感情牌,要想和你谈感情,现在坐你对面的该是Kate不是我。CO2这么多年下来,我没有亏待过你和史蒂芬,去年业务不稳定,史蒂芬想伸手来上海,你没阻拦,我知道是因为你也怀疑我,对我信心不够。
夏东尼冷静说Beth,我是生意人,自然追求利益最大化,谁能做到这点我支持谁,这不是什么秘密。
史蒂芬做的那些小动作我就不说了,你是睁只眼闭只眼,只管看数字的,我也不会怪你,可是史蒂芬的野心不可能只到踢我出局这个层次,我就是他拿来试手的。说句不中听的,东尼,我对你没有威胁,最多是让你赚多赚少的问题,但史蒂芬为人如何你比我清楚,今天他搞我,明天他就能搞你。
夏东尼不语,许久才说我们不应该谈这个。
乔蓓摊开手,好不谈,你要的是钱,这两年金融行业不景气,你外面那些投资不怎么样,窟窿补不上,我懂的。
夏东尼知道是哪位泄密,长叹一声:还说不打感情牌,Kate这张鬼牌你是直直往我头上拍。
他对面的头狼流露笑容,说东尼,你有一票否决权,我也只要这一次机会。
边晔拿出打火机,骆家安正说到与C牌客户应酬的准备。
他知晓边晔是出了名的桌边大王,对沪上各式娱乐场所了若指掌,便向他请教,询问该去哪里。
“噢,C牌那几个高层喜欢喝酒,是上海几家威士忌吧的常客。我和他们见过两三回,都在酒局上。有间吧他们最喜欢,私密性好,服务也到位,老板我认识,回头介绍给你。”
骆家安言谢,随后叹息:“其实我不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
边晔附和:“我理解,喝多了醉醺醺,生意好谈,人不好做。”
骆家安笑着说Ryan,还是你懂得我怎么想。边晔听了,心说年轻人,顺你话头讲两句而已,倒也别太当真。
他点上好彩,骆家安又问他如何看待这次拿下的C牌业务——千把万,项目内容涉及媒介投放,却只要求简单的线上传播外加数块户外广告牌,半个阿康的人力成本就能cover,这钱也赚得太容易。
边晔只顾吸烟。他托人问过,C牌内部几位高层与史蒂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必早已暗通款曲。史蒂芬用CO2做桥,接到生意后私下给与客户回扣,等于双方将甲方的钱通过看似合理的手段偷出来洗一遍。
户外广告牌这种上世纪模式,报告ps一下,再买点数据充数,拿去骗骗外国人罢了——客户与代理商蛇鼠一窝,靠行窃发家的案例并不少见,没被抓的如今个个住在市区小洋房。这种操作边晔在T&H看得太多,苗头一别就知道。
不过看样子,史蒂芬还瞒着骆家安,没让他参与太多。边晔点落烟灰,上周合伙人会议,史蒂芬发难,要求乔蓓放手CO2上海业务,原有八成把握,没想到夏东尼意外投了否决票。史蒂芬气得要死,回来召集他们一众,说夏东尼出尔反尔,必定是耳根子软,被他前妻吹了枕边风。
他原话相当恶毒,b词w词出现频繁,边晔眉毛跳跳,没发声。还是骆家安听不下去,指出史蒂芬这样说话有失水准,虽然Kate与我们是对立面,也不该如此攻击。
与骆家安交际以来,边晔深感此人工作能力虽强,也会做人,却也是通到底的心思,自己掂两下就能看透。史蒂芬暗中进行的违规行为,骆家安并不知情,好比到现在,他还真以为程诺文那件事是他咎由自取。
好彩燃到尽头,边晔摁灭。恰好遇到董遐迩下楼,她有些组内私事与骆家安商议,边晔不便打扰,说我先上去。
见他要跑,董遐迩问,“周末史蒂芬约我们去佘山打高尔夫,你怎么不来?有事?”
边晔笑得神秘,“我也有私人约会,不能每周都陪大家玩的呀。”
骆家安打圆场,说Ryan朋友多,哪像我们个个孤家寡人,无聊起来只会聚在一起。董遐迩目光锐利,最后只说我就问问,没其他意思。
与两人告别,转身时,边晔脸上笑容瞬间收回。史蒂芬最喜欢靠这种社交局拉拢关系,年头他来上海,邀过自己数次,局上与他苦口婆心,说CO2业务分散,客户组需要一个GAD统筹,Beth居然不升你做,真是说不过去。
边晔假意道:这不是还有Nate吗?Beth很难选的。
史蒂芬见他提到重点,展开笑意,说我的蓝图里可没有Nate。CO2上海要的不是固执之辈,而是像你这样识大体又懂得客户关系重要性的人。按我的理解,你不该屈居GAD的位置,至少坐到VP(副总)才对。
他还以为史蒂芬有什么宏图伟愿,结果尽是些下三滥招数——董遐迩何时投靠,边晔没兴趣。程诺文那种冷硬的教育模式,下属反水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性贿赂?有够低级。
史蒂芬伙同夏东尼逼宫不成,现在转了心思,要撬动董遐迩手头的客户,希望品牌与CO2的合同到期后,将新合约转至自己的香港公司,让钱全部落进自己口袋。边晔明白,老贼的手迟早也要伸往B组。
Reid也很直接告诉他:迈赫厘需要的是稳定长期的代理商,不想搅进任何麻烦的事端。我们是朋友,更是甲乙方,这点我要提前知会你。
多事之秋啊。边晔脚步难得不轻快,他往电梯走,遇到外出开会回来的丁昭。小鬼模样清爽,不带一点淤泥。
边晔精神转好,主动上前打招呼。丁昭看到他,点点头,没有更多。
他们坐电梯,到20层一直无人加入,边晔突然打破安静,问:“Nate最近还好吗?我想找他吃顿饭来着,老是不回我信息。”
丁昭回:“他挺忙的。”
“在你家还忙啊,帮忙做家务吗?”
看出边晔有心钓鱼,丁昭不答,电梯上到28层,边晔按住门,让丁昭先走。
分开时,他叫住丁昭:“有空帮我和Nate说一声吧,小昭,和我吃顿饭,又不是要他的命。”
丁昭定定看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揣测边晔的想法,有人比他擅长,丁昭回去转达边晔的邀请,问程诺文的意思。对方视线紧追笔记本屏幕,分神问,他没说其他的?
表情不像在寻开心,还挺认真的,但也说不好。
程诺文思考许久,说我知道了。
他凝神,重新看回电脑。前段时间无法兼顾遛狗的生意,程诺文看领养组织的男大学生课业清闲,点名要他来做兼职。小王也没不愿意,和他谈工资,谈到合适价位,高高兴兴带着十几只狗出门开工。
隔一个月,他和小王交班,看到男孩子拿个数位板涂涂画画,遮掩得紧。程诺文说你干什么,写黄色小说?小王大叫,才不是!随后给他看:原来在画logo,一只牵绳的小狗。
看着他惨不忍睹的画功,程诺文职业病发作,说你视觉做成这样,谁会有兴趣。小王顿时想起程诺文是资深广告人,立刻挺直腰杆以示尊重,说叔,要不您帮帮我吧。
你叫我什么?
哥,哥!麻烦您!
他了解到小王想自己创业,做宠物牵引绳,也不多废话,说我要看具体方案。小王忙不迭发过去,五页ppt,程诺文两分钟看完,问你品牌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小王试探说:呃,让每只小狗出门都能舒舒服服?
你问我?这是你做的东西,说起来一点自信没有。洞察呢?我是狗家长,凭什么买单你家产品,你和竞品有什么不同?价位还是质量,传递出的情感价值是什么?
小王哑口无言,脑子打结,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他抓着头发,程诺文点开他的产品设计图,看了几张,又问他宠物用品那么多,怎么就想做牵引绳。
我遛狗的时候,发现狗狗的走路习惯不一样,所以针对不同类型的狗做了研究。比如有些小狗适合用胸背,爆冲的大狗就要用P绳。那些爱兜圈的,你用的绳子控制系统做不好,手腕回撤的时候容易卡狗脖子。还有的小狗皮肤薄,绳子面料最好要用防过敏的巴拉巴拉。
他絮絮叨叨。程诺文问这么多不同型号,你找工厂开模给你做,成本不小。小王说这倒不用担心,我家有工厂,不过是做背带裤的。
你有想法创业,怎么不找家里人帮忙。
我怕不成功他们要说我,觉得我在过家家。
程诺文翻着他的设计图。宠物用品是蓝海,走对路线,发展前景光明。自己的那几百万,被他取出百分之八十拿去做一桩要事。剩下一点钱做理财,收益有限,还是要早做打算。
他问小王费用还差多少。小王七七八八算过,说从做出第一批成品到上架,前期生产、包装设计、售卖平台搭建还有营销等等,总计初始投入至少二十万。他虽然到处打工努力存钱,不过到底还在念书,手头攒下的小几万块不过杯水车薪。
程诺文嗯一声,指着小王简陋的ppt,说拿回去按自己刚才说的重新想一遍,下周他来看新方案,如果能说服自己,他可以考虑投钱。
小王惊喜不已,现在给程诺文的备注都从“程叔叔”改名叫“天使投资人”。程诺文多添一件业务,好在他能合理分配时间,仍是每天挤出空闲替丁昭料理生活。整个十月,丁昭忙着推进江天禹与佲仕的合作,合同签过之后,许多细节问题等待沟通,短短两周他连飞北京三次,闭上眼都觉得在坐飞机。
程诺文体恤他,不和他挤一张床,只把地铺从客厅移到卧室。丁昭压力大或烦恼时,他也能及时察觉,保健品烟灰缸以及自己身体一同奉上,看丁昭想选哪个。
结束最后一次出差,丁昭回恒光。BD同事都调侃好久没见,再不回来要忘记他长相。
一群人继续闲聊,说起两名合伙人来上海逼得乔蓓差点下台,万幸没有成功。CO2如今两个阵营,不站队的个个想着尽快跑路。每天看着公司人数减少,老实说他们也慌,生怕哪天来上班CO2整个没了,那可怎么办。
猎头也知道CO2的近况,天天打爆他们电话,郝思加一上午就能接到三四通,每个都是开好价码等他跳槽。文案天才被烦得要死,一个不剩,全部拉进黑名单。
丁昭看自己手机上的一串陌生号码。程诺文出事后,那个号码曾经打来几次,却什么都不说就匆匆挂断。
他一直在等对方做好准备,却仍旧没有任何回音。到现在,或许应该放弃。他手指悬在按钮上,犹豫是否要阻止该号码再联络自己。
等待终有回报,迟疑间,陌生号码携一条短信到访。没有说明,也无署名,只是发来一个丁昭熟悉的地址。
恒光附近的那家江西米粉店。他与她的起点与终点。
第114章 好预兆(3)
已过饭点,米粉店内顾客并不多。丁昭进门时,角落有人坐着,一抹残缺身影。
赖茜打扮朴素,手腕脖子没有光鲜亮丽的首饰陪衬,黑色长发束成马尾。她未发现丁昭,入神望向另一侧的客人——看来是刚下班,两人都带着笔记本,互相抱怨客户可恶,说完又相视一笑,问你还有多久做完。
同样的位置,相似的对话不断发生。丁昭立在门口,直到赖茜投来视线,女孩看见他,很快别过脸,点点下巴,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
两人坐定,不交谈,分别点上十八块一碗干拌米粉。老板端碗过来,发现是好久未见的老客人,补了两碟小菜,当做是感谢他们回头光顾。
一对旧客不言不语,低头吃粉。他们用筷子搅着米粉,挂上红艳艳的汤汁再塞进嘴里。丁昭与赖茜都爱吃辣,以往搭伙吃饭,三人里口味最淡的是大头。每次赖茜嚷着要吃川菜或是麻辣火锅,他就扬起苦瓜脸,妥协说好吧听Ceci的。
吃完出汗,赖茜鼻尖发红,分不出是被辣到还是怎么。可惜哪怕舌头真的发麻,也不会再有个人提前给她点上一瓶常温豆奶。
有些失去就是失去。丁昭放下筷子,赖茜沉默数秒,打开手机,将一段录音放到他的面前。
丁昭接过,听后按下暂停键。
深圳那次出差,赖茜也是随行人员。程诺文出事后,丁昭找过她,她没有理会,如今却拿出这样一件证据。
为什么会录下这段对话?是预料到会有今天,还是纯粹只为自保。丁昭不愿猜,他想听当事人亲自说明。
赖茜却避过,她垂头看着碗中剩菜,问:“UEE那个比稿方案,‘敢于平凡的每个我’,是你的想法对吗?”
其实她知道答案。看到那一刻,赖茜坐在董遐迩身边的工位,头脑发蒙。明明戴着几万块一枚手表,项链耳环都是镶钻奢牌,桌上还妥善放着排队等配货才能买到的新包,她该底气十足,坚信没人会对这样的自己说句平凡。
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平凡。凭能力从菜市场小学念到区重点再到一本大学,进4A实习拼到新兵项目第一名,她就是要让那些嘲她垃圾的人永远高看赖茜这名字一眼。
所以当董遐迩私下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丹斐那次,你抢了我们做秀的供应商结果做得一塌糊涂的事情时,她咬碎牙齿才忍住不回答。正是那次失误,她被丁昭迎头赶超,当年review没能升上sae。
董遐迩单刀直入,说那次是我特意让供应商给你点苦头吃,谁让你来抢我资源,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事情过去这么久,生气无用,她不明白董遐迩的目的,对方笑笑,说我看你做事卖力,天天加班,怎么Doris反而升你隔壁那个温温吞吞的小男孩?
同期两人,自己是处处优秀。刚进公司,她看到丁昭都奇怪,庄晓朵眼力绝佳,怎么就看中丁昭这块烂泥。
董遐迩解答她的疑惑:同期关系像两枚蛋,你破壳早,父母先喂你,先天优越。你看着另外那颗,以为它孵不出来,所以你可怜它,甚至会拿翅膀捂一捂它。结果有天它破壳了,叫声比你大,羽毛比你漂亮,父母喂的虫子,它吃到的永远比你多,长得也比你壮。可巢就这么大,你猜有天你会不会被它挤下去,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