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对下界产生巨大影响,仙魔两道都将因此迎来格局巨变。有的宗门爬上去,有的宗门跌下来,战争结束并不意味着和平。”
凤雏忽然跪下来,“师尊,我想下山游历。”
兰惜只觉得终于要来了,凤雏不可能一直待在翠微天。
“除了你以外,可还有别人想要下山游历?”
凤雏毫不犹豫回答:“虽没有一一问过,不过弟子猜测,与师尊一起出门的弟子约莫都想下山游历。”
兰惜点点头:“也是,见识过战争后,继续守在翠微天反而会桎梏你们。既然已经有成算,你们自己安排吧,不过为师有个要求,不可以单独行动。同门之间应当互相扶持,一起下山游历,若遇见难题也能互相出主意。”
“实力方面为师对你们很放心,可有些事情,不是能打就可以。翠微天这次出了大风头,其他事宜接踵而至,你们估计一时半会儿没空下山游历。”
凤雏不假思索,“师尊打算再开天梯?”
兰惜:“嗯。我估计这次会有大批人蜂拥而至,能有多少人通过考验走上天梯,为师也不知道。”
他凝思片刻,拿出一副卷轴,递给过去给凤雏,“这是为师从天机楼拿的,据说记录了上界仙人转世的情报。需要关注的部分情报已经挑出来,你拿去和清澜仔细看看。如果参加天梯考核的人当中有他们最好不过,如果没有,你们下山游历的时候去查查看。”
“他们虽然经历过转世的种种磋磨,可天机楼和上界伪仙既然还在观察,说明依旧有觉醒的可能性。现在伪仙失去干预下界的能力,天机楼也没了,这些仙人转世或许能够出现转机。”
“若来翠微天,说明我们之间有缘,若没有来,无需强求,看见了适当提供点帮助就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必都一股脑搂到翠微天。”
比如方茉莉和方夜逐,比起翠微天,他们感觉灵曜仙府更亲切。
逃出魔族大营时,得灵曜仙府救助。
灵曜仙府上了苍奎战场,因着和绛霄仙府的关系,顺势收拢一批仙府残部,其中就包括方家剩余的族人。
方族长是个有能力的,带着族人杀出重围,又当机立断来投奔灵曜仙府,姿态放的很低。
另一边,临霜辞回翠微天第一时间去找镜洛白。
看到四人回来,临霜辞领头,三个徒弟跟在身后,镜洛白波澜不惊。
他仔细打量三人,一一看过来,眉宇间的神色放缓,“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休息吧,本尊有些话跟你们师父说。”
三人异口同声:“是,师祖。”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镜洛白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他正拿着一把刻刀,小心仔细的雕刻着一块木头。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他语气淡淡的。
临霜辞目光落在镜洛白正在雕刻的木头上,看得出是个人像,后面的供台还摆放着好些雕刻好的木雕。
镜洛白似乎感受到临霜辞的目光,头也不抬道:“那些是你的师伯们,还有你的师祖。”
临霜辞一怔,缓缓走到供台前,取香点燃,郑重严肃的拜了拜,毕恭毕敬插上。
然后重新走到镜洛白面前。
临霜辞:“师父,瑶光君是如何死的?”
镜洛白手里的刻刀停下来,沉默不语。
临霜辞:“我醒过来,是否是他的手笔。”
话音落下,不过两三秒,临霜辞愣住。
镜洛白低头看着手里的木雕,姿势一动不动,仿佛陷入回忆。
他脸上没有表情,沉闷,死寂,似一口古井静谧。
可是眼角一滴泪水缓缓滑落,滴在木雕上。
然后越来越多,两行泪水湿了面颊,可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早就忘记悲伤和痛哭是什么样,唯有不断落下的泪水泄露他的内心。
镜洛白呆怔许久,终于回神,放下刻刀,抬手擦拭泪水,全然没有落泪的尴尬,仿佛只是被落下的雨水打湿了。
“那孩子是自尽的。至于他做了什么,我大概能够猜到。”
“只是……他求我放手。”
“昭节从小到大都令我很满意。”
“他很聪明, 仁慈善良却不软弱,坚持自己的底线,行事进退有度。心中大义只会成为他前进的方向, 心底的仁善坚守原则, 该动手的时候绝无含糊, 该怀柔的时候亦不吝啬。”
“他看出绛霄仙府的种种沉疴,不满仙魔两道的风气, 下定决心要肃清这一切,令修真界焕发新生。他锋芒毕露, 杀伐果断,在他的整治下, 仙门魔道的风气都为之一变。”
“绛霄仙府的下任府主,必定是他,今后注定会成为天下第一修士, 接替我的位子。”
临霜辞听到这里,心头微微一跳。
镜洛白低头看着手里尚未完成的木雕,稚嫩的脸庞, 眼睛黑雾雾的,他轻轻摩挲木雕,饱含怀念留恋,还有哀伤不舍。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闯进来, 质问你的事情。”
“那孩子聪慧, 打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 在外头接触到那么多人, 又见识到那么多事情。仙魔两道对他不满的人很多, 都被我压下来而已, 不论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还是他自己抓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调查出来,都有可能。”
“事到如今,没什么不能承认。”
“随后他又问,历代转世的仙骨到底从何而来。世家子弟有修为在身,以天材地宝温养胎儿,却灵骨都难以养出,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如何生出仙骨在身的孩儿,怕是孕育期间就会令母体暴毙。这等大运,非寻常人能够承受的起,除非有奇遇。”
“同一个灵魂的转世,次次都有仙骨在身,生身之人次次都能有奇遇,母子平安,根本不可能是偶然,只能是人为安排的必然。”
“转世之躯是我亲手打造。以我一截指骨作为载体,取你仙躯血肉,待血肉中的仙气和仙骨融合,慢慢温养成形,最后化成婴孩之时,仙骨已经被血肉完全同化。”
“昭节听后哭了,他哭得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镜洛白神色黯然,抬眼看了看临霜辞。
临霜辞思忖,感受到对方投来的视线,与其对视,不过一秒,镜洛白率先移开视线,目光焦点落在临霜辞身侧。
临霜辞眸子发暗,一针见血的指出:“师父,您那时是否快要油尽灯枯?”
镜洛白嗤笑一声,冷漠道:“没错。那东西毕竟是我的本命法宝,与我性命相连,我们缠斗多年,互相伤害,早就落下种种毛病,只不过一直强撑着,实则还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熬日子罢了。”
“昭节痛哭后,竟当着我的面燃烧本命献祭。这孽障,枉费我苦心栽培,想要把一切都交给他,竟然如此决绝,为了一个快死的糟老头子浪费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和前途,置理想大义于不顾,毅然决然的献祭自己来救我的命!”
镜洛白骂的毫不客气,连孽障都冒出来,腰板挺直,仿佛浑身冒刺的刺猬,语气恶毒,眼睛却红了。
“还敢大言不惭,口口声声说养育栽培之恩,却叫我这么失望!”
“孽障!本尊辛苦劳累这么久,想卸任休息休息怎么了!他不是一心天下吗,不当天下第一修士,底下坐拥人马,如何实现理想!趁着本尊还能动弹,恶名叫本尊来担,该杀的杀,肃清整顿!当本尊稀罕那劳什子的好名声,早看腻那些玩意儿的嘴脸,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都在骂,正好一波儿全都带走!”
镜洛白火冒三丈,狠狠将手里的木雕摔地上,“竟然还说,倘若还有来世,求我放手!”
他愤怒咆哮:“我苦心为其打造仙骨,只求修行之路能够平坦顺利!送去别处,难道不就是放其自由?拜别人为师我都忍了,怕别人待他不好,时常关注,见他们师徒情深还颇为欣慰!”
“这些该死的东西!一个个都特别能装模作样,良师益友,我还真以为是因为转世自己的缘故,不论转世几次都是那副德行,哪里有
危险就往哪里钻,哪里有事哪里就有他们!每次都为了当好人把自己的性命给葬送掉,枉费我一片苦心!”
“指骨能够恢复,但血肉不能再生,昭节已经是最后一世!他真是太让本尊失望!”
大发雷霆后,镜洛白颓废跌坐。
临霜辞捡起被扔地上的木雕,仔细端详,虽然还没有完成,却已经有轮廓,只待仔细雕琢就能完成。
瞧着颇为眼熟。
“这是……瑶光君?”
镜洛白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临霜辞仔细擦拭这个半成品的木雕,轻声道:“师父莫要再摔,若真坏了,又要懊恼。瑶光君很好,倘若他知道后还能冷眼看着师父油尽灯枯而死,那便不是他了。师父是人仙,想要救你,寻常的法子根本不行,我是人仙,想要唤醒我的神识,也不是寻常法子能够办到。”
“他成全了师父,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他自己。”
“您也看到了,您从绛霄仙府消失后,整个局势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临霜辞把木雕塞回镜洛白手里,“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随后冒出一句:“师父是不是见过瑶光君的转世?”
镜洛白看着手里的木雕,不回答。
临霜辞:“他现在名字叫做凤雏,就在翠微天。”
镜洛白抬眼,“为何要改名?”怔了怔,垂下眼睑,“改名也好。”
临霜辞叹息:“师父果然给他取了名后,就再也没关注了吧?瑶光君临终遗愿,您不忍违逆。给他取了我的名字算是最后的祝福,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如我这般,自己闯出一条路,成就人仙。”
“师父,您已经尽力做了最好的安排,事情不如意,不是你做的不够好。”
“若没您救下他这一缕神魂,他不会再有转世。在您心中,他已经是临昭节,不止是我的转世。”
“您怕他最后是以为被当成我的替身才哭泣,求着您放手,心里愧疚,也怕那个孩子生出同样的想法,不敢见。”
“他现在很好,师父您想见就见吧。”
镜洛白愣怔怔,看着手里尚未完成的木雕,不说话。
临霜辞见状,没有再说别的。
往事不可追,不如让他一个人静静。
他抬手行礼,安安静静退出房间。
出来时,看到三个徒儿在院子里,眼巴巴看向他。
临霜辞心里一动,对他们道:“师父心情有点不好,你们哄哄他。”
三人恍然。
楚亦泽:“师父,你的心情是不是也有点不好?”
临霜辞一怔。
晏无温:“我们也哄哄师父吧!”
陆锦用力点头:“嗯!”
临霜辞正想说什么,看到兰惜远远走过来,眉宇微微放松,温柔道:“师父不用,你们去哄师祖开心吧。”
徒弟们也看到兰惜,顿时没有意义。
有什么比心情不好的时候让道侣安慰更有效的呢。
小师弟气得咬牙切齿,可也没有反对,还特意提醒过他们,平日里注意着点。
临霜辞走出院子,向兰惜走去,兰惜向他走去,两人汇合,一起往回走。
看他如此惆怅,神色间有些郁郁,兰惜不禁问:“哥哥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临霜辞轻轻应了一声,“跟师父谈了谈,说了点关于瑶光君的事情。”
兰惜:“嗯?”
临霜辞:“师父其实早就快要不行,是瑶光君献祭自己,他把命给了师父,强行续命,把魂给了我,强行唤醒我的神识。”
兰惜一怔,下意识问:“那他自己呢?”
临霜辞:“是师父救下他一缕神魂,这才有了凤雏。不过因为瑶光君临终前求师父放手,所以师父给取了个名字后就再也没有关注了。”
兰惜古怪道:“他给取的名字,该不会就是
用了你的名字吧?”
临霜辞点头:“我猜应该是这样,师父也没有反驳。”
兰惜吐槽:“难怪凤雏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反应有些奇怪。”
随后又问:“他为什么求你师父放手?”
临霜辞回答:“每次转世的身躯都是师父以自己的指骨和我仙躯的血肉打造出来,过程不比修士孕育子嗣轻松。估摸是怕师父再次呕心沥血,这样他献祭续命不就白续了。”
“瑶光君大概是知晓前面几世是如何陨落的,猜测自己也难以逃脱,便干脆以此破局。”
“至于之前的几世,并非无人察觉端倪,只是没逃过罢了。”
兰惜秒懂,“所以你没开口要清辉君和瑶光君的尸体?”
临霜辞不说话。
兰惜拉住他的手,“哥哥心情不好,是我陪你四处转转,看看最近有何变化,还是回房间休息?”
临霜辞转换话题,“鬼泣谷送了什么过来?”
兰惜撇嘴:“聂笑尘的尸体,真晦气。”
临霜辞略作思索便懂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忽然,兰惜伸手将他抱起来,甜丝丝道:“哥哥~~”
临霜辞轻轻拍了拍,“有话直说。”
兰惜笑吟吟:“叶峰主送了我一盒东西,我们研究研究,好不好?”
临霜辞温柔说:“好啊。”
然后……
兰惜哭的好大声。
叮当当~~~
风吹进窗户, 夹带着几片鲜嫩的花瓣,轻轻飘舞,落下来。风铃发出声响, 随风摇曳。
一片祥和安宁,气氛恬静。
兰惜趴在软塌上, 颓废的仿佛身体被掏空, 连手指都懒得动。
一块玉符悬浮半空, 表面一层淡淡的光芒, 从里面传出声音。
“那金蛟王蛮横至极, 带着数不清的海怪堵在漯河前的海域, 除了水面瞧见的,还有一头头狰狞的海怪藏在水底, 一眼瞧去看不见边际,到处都是金蛟王的爪牙, 密密麻麻,十分瘆人!”
“摆明了就是想要来硬的, 要是不肯答应他的条件, 这些怪物就会涌进漯河, 将反对自己的人族修士全部杀光。可要是按照他提的条件, 那就要交出咱们人族的英雄,未来能够撑起人族的天骄!”
“这种条件怎么能够答应!前头为人族打生打死, 立下汗马功劳, 转头就给后面的人出卖,以后谁还敢在前头奋勇杀敌?可就是有些人动了歪脑子, 想着趁机铲除异己!”
“这些人的下场当然不会好, 有一身修为却这般软骨头, 关键时刻居然还想着内斗, 捅自己人刀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兰掌门一不做二不休,挥着四百米的大刀当场就给这些墙头草来了一下!”
“真是大快人心!”
玉符传出的声音一口说书体,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讲述翠微天在漯河战场的战绩。
这会儿讲到金蛟王围困漯河那一段。
兰惜:“…………”
听到别人用说书体讲自己的故事,感觉真奇妙。
上次他回来时,曲霖玉发明的东西还只是大范围广播而已,主要是警告入侵者。镜洛白莫名当上主播纯属意外。
可现在已经发展成真的广播电台,节目都给安排上了。
一天到晚都在播放节目有扰民嫌疑,为了不打搅到大家伙做事,让想要听广播的人能够听见,曲霖玉对广播做了改进,只有手持这种特别的玉符才能够接听到广播节目。
警告入侵者的警报广播和电台广播成功分离。
竟然还无师自通开发起其他价值,跟雷七一通合计,每天准时播报新闻。雷七亲身上阵当主播,播报新闻顺便宣传青鸟阁,据说成功带动青鸟册的销量,连其他地区制作的青鸟册都通过这个新闻节目提高了销量,不过仅限于仙泉地区。
青鸟阁的阁主是个有想法的,雷七也不差啊,竟然敏锐抓住商机,成为第一个新闻主播,为青鸟阁带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娱乐性质的节目,比如现在正在播的说书。
器峰出产的广播玉符如今翠微天是人手一个,在山下卖的火热,成为器峰一大收入来源。
翠微天在前头打战,大本营的广播事业发展的红红火火,极大促进仙泉的商业发展,吸引外来人员。
梧桐城已经计划扩建,证据是向翠微天下了一个大单子,订购大批量的翠微砖。
器峰努力发展事业,药峰也不差。
叶芷萱成功通过彩羽鸾鸟打开灵兽市场,推动促进翠微天人与自然和谐发展。
现在仙水对灵兽出没已经见怪不怪,还有灵兽化为人形在街上溜达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翻天覆地吧。
两个峰主都如此有事业心,各自擅长的领域之中发光发热,相比起来梅素英就低调多了,因为翠微天的内务交到她手上打理,曲霖玉和叶芷萱能够安心放飞自我,正是因为有她的支持。
兰惜给谢清澜放了假,徒弟再能干总是要休息的,不能压榨的太厉害了。
出门这么多天,回来总是要翻看一下账目内务的,但兰惜不想动弹,就成了现在这副画面。
临霜辞正在翻看账目,一边听说书节目,感觉颇为新奇。
联络用的玉符和传
讯符,以及传讯法术开发出来许久,但现在这种用法还是头一次。
一边工作一边听节目,娱乐工作两不误。
“早知道曲峰主颇有想法,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思。”他放下手里的账册,见兰惜懒成一滩,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受不住了还要拼命撩拨,亏得是修士,身体强悍,累点而已,休息休息也就好了。”
兰惜:“嘤~~~”
撒娇的拉长音,哼哼唧唧。
临霜辞伸手,“我给你揉揉。”
兰惜还是哼哼唧唧。
窗外风景正好,灵植长得茂盛,一直开着花,不见凋谢,风吹过来卷起一些花瓣,落的满地都是,又会开出新的花。
临霜辞一双手好似有魔力,按摩的恰到好处,酥软的让兰惜差点睡过去。
他翻个身,抱住老婆的脑袋就在嘴角啾一口。
临霜辞低着头,“不难受了?”
兰惜其实已经不难受,但老婆既然这么问,当然不能承认,眨下眼睛,“还有一点点。”
蠕啊蠕的,爬起来靠在老婆怀里,大鸟依人,大半个身子压着老婆,一只手撑起下巴,“我心疼哥哥,想让哥哥开心啊。只是笨嘴拙舌,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哄哥哥开心,只能这样喽。哥哥若是心疼我……”
他一只手在老婆胸口画圈圈,一脸纯良的说:“下次哥哥可以坐上来自己动吗?我想看。”
临霜辞冷不防被口水呛了一下,脸颊爬上淡淡的粉色。
兰惜看他反应这么大,笑眯眯,坏心眼的凑到老婆耳边,轻轻吹口气,满意的看他瑟缩了下,很小声问:“哥哥莫非是在心里想象自己坐上来……”
嘴巴被猛然捂住,临霜辞恼羞道:“不准胡说!”
兰惜:“呜呜呜呜……”
临霜辞:“这张嘴还是哭的时候更好听一些。”
兰惜眨下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滑温热的叫临霜辞一个颤栗,下意识收回手。
兰惜抓住他的手,不让缩回去,冲他笑吟吟道:“哥哥口是心非。”
张嘴叼住一根手指,眼睛看着老婆,牙齿轻咬,还舔了舔。
临霜辞面上的粉色更深,向脖子下面蔓延,白里透粉的可爱极了。
兰惜起身,跪坐在老婆面前,硬是扛起老婆的腿,抓着一只脚的脚踝侧头看了看,果不其然,脚趾已经羞得蜷缩起来。在他的注视下,不自然的缩了缩。
虽然嘴巴不诚实,但脚趾很诚实,害羞的时候就会蜷缩起来。
这个姿势叫临霜辞无法坐稳,后背靠着窗户,想起身起不来,想缩脚,被抓着不放,试了两次都没法换个姿势,咬牙切齿:“再闹,账目你自己看。”
兰惜眨眨眼,立马柔弱无骨的趴下来,大鸟依人靠在老婆怀里,委屈的控诉:“我为了安慰哥哥如此辛苦,哥哥怎么忍心让我这样操劳。”
临霜辞沉默一下,幽幽道:“放手。”
兰惜疑惑:“什么?”
临霜辞动了动腿,咬牙道:“快放手。”
是的,兰惜还保持着将老婆腿扛肩膀上的姿势,亏得老婆韧带好。
兰惜笑得一脸无辜,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抓住脚踝飞快咬一口,若无其事放下来。
刺激的老婆浑身一震。
方才还懒成一滩的兰惜满血复活,逗老婆玩使他精神百倍,不亦乐乎。
有时候老婆挺狂野的,有时候又面皮特别薄。
兰惜坚决不承认是自己脸皮太厚,比如这样这样还有这样的话,他只跟老婆说,也只会在两人时间说。
再比如方才,他只是提出一个合理的请求。
如果老婆反过来要求,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仗着身材高大,伸手将老婆整个揽在怀里,用力贴贴,“哥哥别生气啦,我不说就是。”
面对能骚会甜的兰惜,临霜辞真的招架不住
,任由贴贴蹭蹭,仿佛两块年糕,片刻后拍拍兰惜让他松开些手。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兰惜当成大号人肉靠垫,靠着他看账目。
玉符播放的内容跳到采访,询问一起出去的翠微天弟子有何感想。
“师尊曾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君子打人不下重手无法竖立威信。这一趟,让我充分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师尊说的真是太对了。打之前海族个个都特别嚣张,当我们下重手,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往死里打,威信就出来了。刚来时海族看见我们就上来打,后来看到我们就跑,这就是威信。”
“如果不是我们下重手竖立了威信,海族怎么会变得善解人意呢,说话也好听。”
“我觉得,我们师尊也应该有个威风凛凛的尊号,让更多人领会君子风范。”
兰惜眉头抽了抽。
采访的人换了一个。
“你觉得什么样的尊号才配得上兰掌门?”
“君子二字足矣。”
又换了个人也是问什么样的尊号。
同样是君子二字。
“师尊姓氏为兰,兰花高雅纯洁,清新脱俗,君子是师尊所向往的境界,威严有德。不如化繁为简,直接称为兰君子,一听就能想起师尊,特别相配。”
此话一出,获得一众赞同,纷纷认为返璞归真,简到极致就是境界。
兰惜:“………………”
有点想吐槽,但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莫名敷衍可又感觉槽点满满。
这种感觉,就像一直以为孔子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头,直到后来知道孔子其实是个一米九的山东大汉,还特别能打。
不知不觉间,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十分微妙。
神识仿佛受到某种吸引, 令他下意识想要朝那边去。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叫他神魂隐隐产生不稳, 仿佛要顺着这股吸引力脱离躯壳。
凤雏顿时警觉,强行压制住神识,抗拒这种没由来的奇妙吸引力。
这里是翠微天,安全性自不必说,没有人能够在翠微天暗动手脚。因此凤雏还有其他从战场下来的弟子都放松下来,经历过厮杀, 紧张刺激之后,这种安宁的感觉很好, 身心愉悦。
可这种突如其来的吸引力实在莫名其妙。
凤雏警惕之余,生出几分探究, 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在吸引他。
他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目光看向某处,确定,以及肯定,就是从那里传来某种吸引力, 好似有什么在不断的招呼他, 让他到那里去。
凤雏没有犹豫, 大步向前走去。
当他来到一个庭院前, 停下脚步, 因为这里明显有人居住。
夜色已经深了, 不适合冒然拜访。
只是这种莫名的吸引力越发强烈, 似乎在催促他继续前进。
凤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古怪的事情,一边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吸引他,一边不由生出更强的警惕心。
他思考,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打坐,等到天明再来拜访,看看是怎么回事。
正当凤雏要转身,庭院里飞出许多小光点,就像萤火虫,慢慢悠悠的飞舞着,围到他身边。
凤雏恍惚了一下,这些小光点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很亲切。
心头高高升起的警惕心不由自主软化,下意识顺着小光点的催促,进入到庭院之中。
目的地在哪里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一路都有小光点指名方向。当他走过来,它们就会围到他身边,越来越多。
凤雏站在一个房间前,抬手,正犹豫,忽然门自己开了,一个幼童站在他面前。
瘦瘦弱弱的,细胳膊细腿儿,宛如一颗豆芽菜,表情眼神却丝毫没有这个年龄的纯真幼稚,凤雏恍惚间感觉,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前辈,身躯只是外表而已,里面藏着个成熟的灵魂。
对方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脸,似乎明白什么,侧身,转头看向屋子内。
凤雏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两座棺材,奢侈的以顶级灵石打造,浑然一体,严丝合缝找不出衔接的地方。灵石十分纯净,不含任何杂质,这样高品质的灵石非常难得,能够完全被吸收掉。
竟然用来打造棺材,还是两口棺材。
围绕凤雏的小光点,向他散发出莫名强烈吸引力的,就来自其中一口棺材。
只是一眼,凤雏便发现神魂变得兴奋起来,蠢蠢欲动。
幼童神色晦涩,不言不语,他明显知道什么,可全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凤雏强行压制神魂,正想开口询问,忽然心神大震,神魂差点直接离体。
那口对他产生莫名吸引力的棺材冒出更多小光点,一道好似风声的轻唤:“过来。”
凤雏却好似触电般,猛然往后跳,落到院子里,神魂越发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脱离身躯。
他咬牙,额头冒出汗珠,全心全意的抵抗。
他听见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好啦,不是坏事。”
凤雏感到蠢蠢欲动的神魂稳定下来,轻吐一口气,脑子思绪转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