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雏身上骤然涌现强**力,化成一个巨大虚影,仙门这边的人见过一次,知晓威力,魔道第一次见,具是惊骇。
凤雏抬起手,化出一柄枪,巨大虚影抬起火尖枪对着某个方向。
经过蓄势,骤然掷枪。
火尖枪的虚影与凤雏掷出的枪合二为一,以雷霆万钧之势,穿透虚空,猛然到达万魔宗上方,狠狠一头扎上去。
兰惜抬手,半空浮现一个屏幕追踪火尖枪的踪迹,能够清楚瞧见万魔宗的护山大阵就跟纸糊的一样被扎穿,火尖枪穿透层层屏障,瞬间击中目标。
一声凄厉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待巨大的火尖枪消失,露出凤雏法力凝结而成的枪,也露出被这把枪精准刺透,狠狠钉在地上的人。
万魔宗冷家老祖,嘎了。
失去冷玉宵和冷家老祖这两大支柱,冷家在万魔宗注定要失势,被其他世家踩下去。
亲眼看到自家老祖被一招击毙,冷千秋彻底瘫软成一团。
他还活着,但可以预料接下来会有多惨。兰惜不会杀他,还会把他还给万魔宗的左右护法。
因为恶人更懂如何折磨人。
出趟门,宗主报废了,
作为左右护法却安然无恙,一定会被问责。
万魔宗山门被袭击,敌人攻击直冲冷家老祖而去,当场收了人头,反叫他们俩看到一丝希望。
一起来流风峡的万魔宗修士一定会拼了命把冷千秋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不然谁来背这个锅。
不说在场魔道各派有多毛骨悚然,深觉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拼命思考自己有没有得罪翠微天这对恐怖的师徒。
就连仙门都在暗暗心惊,捏一把冷汗。
祭了一个宗主后,连身在万魔宗的冷家老祖都给千里之外祭天了。
不肖子孙,祸及全族啊!
幻血宗的长老更是拼命擦汗,正巧,这种时候接到一条传讯:掌门丹田莫名成了雷池,元婴正在消散。
这条消息不但没叫幻血宗长老惊怒,反而喜上眉梢,毫不犹豫回讯:大喜啊!
对方:???
幻血宗长老:这祸胎,不要也罢!
对方:??????
自出生起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万魔宗少主冷千秋, 忽然彻底成了过去式。
没了他爹冷玉宵,还有冷家老祖在上头罩着,以后的日子的确比不上有亲爹罩着风光, 地位一落千丈。
若是从此发愤图强,未必没有崛起的机会, 比起其他人, 他因为冷玉宵的关系在冷家老祖面前挂了号的,颇有几分香火情。
连冷家老祖都没了,别说他冷千秋, 整个冷家在万魔宗的地位都要一落千丈。
举族之力供出个老祖, 冷家在万魔宗的地位水涨船高,然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杀出个宗主, 冷家势力更上一层楼。
多年筹谋, 一夕之间付之东流。
旁人看的唏嘘后怕, 除非冷家能立马出个能够撑起门楣的顶梁柱, 挡住外界的魑魅魍魉,否则失势还是好的,厚积薄发, 未必没有再出头之日, 更糟糕的是被其他世家群起而攻之, 将冷家彻底瓜分。
不过这是冷家的事, 在场众人都不会同情他们,只会吸取教训,在不能惹的名单上新添一个名字:翠微天。
半空的屏幕之中, 万魔宗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 其他老祖纷纷前来察看。
然后画面消失不见, 兰惜散了屏幕,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
他轻轻咳嗽一声,矜持道:“今日之事,是我翠微天的弟子沉不住气,贸然动手打人才引发这场混战,实在对不住。”
这话,兰惜能说,别人可不敢认。
纷纷开口。
“是我家弟子年轻气盛,随便听人吹嘘两句就跟着起哄,冒犯了兰掌门的弟子,是我们对不住才是。”
“兰掌门请放心,这孽障如此糊涂,您就是直接打死他,那也是他活该!”
“凤雏小友少年英才,天之骄子,实至名归!”
“流风峡受海怪骚扰,魔道弟子苦不堪言,受翠微天救助感激不尽。今日是我等教导不严,没能管教好门下弟子,才引发的混战,实在惭愧!”
“兰掌门力挫金蛟王,逼退海族,实乃人族之福,魔道亦受您恩惠,在下心中早就对您的事迹佩服不已,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气氛热络,个个说话好听,听的人心情愉快。
兰惜:“今天的宴会被骤然打断,实在可惜。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累了,不如下次再一起聚聚。”
“兰掌门的弟子莫名受惊,是该安抚安抚。”
“聚会而言,什么时候都行。”
“不耽误兰掌门。”
大家寒暄客套几句,纷纷拎着自家孩子迫不及待散场,有些事情要好好问问。
万魔宗的左右护法得了兰惜示意,正准备把冷千秋带走,瘫软在地的冷千秋终于反应过来。他神色惊慌绝望,顾不上自己现在不着寸缕,裤衩子都挂着迎风招展,猛然扑到兰惜和凤雏面前,撕心裂肺的喊道:“不!我不能回万魔宗!”
正准备撤离的众人脚步慢下来,竖起耳朵听。
冷千秋牙齿打颤,竟然抱住凤雏的腿,苦苦哀求:“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你想怎样报复我都行!”
凤雏俯视他,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冷千秋涕泪横流,“我是畜生!我是禽兽!我猪狗不如!你打我骂我吧!像我这样的人渣就该被你狠狠报复!我全都认!”
兰惜冷眼旁观,果然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宁可扒着凤雏这个狠狠得罪过的仇敌,都不愿意被万魔宗的左右护法带回去。
再怎么纨绔,有些东西耳濡目染,危急时刻开始发挥了。
冷千秋痛哭流涕:“我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千万不要放过我!”
此刻的他狼狈极了,哪里还有刚才来找晦气时的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就像拔了毛的公鸡,落魄,仓皇,瑟瑟发抖。
冷千秋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深知要是被左右护法带回去,等待他的就是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还不如落到凤雏手里,同样是受罪,但会少受一点罪。
万魔宗的左右护法见兰惜没有说什么,凤雏也没反应,一时踌躇,不敢上前把人撕下来带走。
见状,冷千秋抱的更紧了。
修士都有一副好相貌,万魔宗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少宗主自然容貌出众,平日里穿金戴玉,摇着扇子,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优雅贵公子,风流倜傥,自在洒脱。
寻常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他视作平常,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是最好的,可谓泡在蜜罐里长大。
仓皇恐惧抱着凤雏大腿不肯松手,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凤雏眼神变得有点奇异,仿佛在观察一种很新的东西。
风水轮流转,当初他在冷千秋手里吃了诸多苦头,现在冷千秋哭着喊着要给他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求着他践踏蹂·躏自己。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愉快。
原来这就是把仇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哪怕现在叫冷千秋做自己的男宠,他大概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论姿色,冷千秋很有资本,可是对着这副皮囊,凤雏完全不感兴趣,没有生出任何想法。
凤雏想起自己是如何被逼着承认自己下贱放浪喜欢被男人上的,再看看冷千秋这副苦苦哀求的模样,忽然嗤笑一声。
不过如此。
曾经宛如一座座大山压下来,将他狠狠践踏,踩在泥潭里肆意蹂·躏的大人物,不过如此。
凤雏声音冰凉如水,波澜不惊:“少宗主不要任性,那可是你引以为傲的万魔宗,还有冷家。”
冷千秋眼底滑过一丝恐惧,正想再说什么,左右护法掐着机会毫不犹豫堵嘴的堵嘴,撕人的撕人,动作干脆果断,冷千秋根本反抗不过。
连衣衫都不给他裹一件,就这样强行带走。
兰惜温和道:“巡海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凤雏点点头。
谁都没有再提起冷千秋,仿佛不过是路边的石子,不值一提。
其他弟子也都散了,该干嘛的继续干嘛。
无聊的应酬宴会中途结束,兰惜挺高兴的,他返回自己的云舟。
走进卧室,发现临霜辞还在床上休息,睡的很沉。
云舟有屏障,挡住了外面的嘈杂声,不然那么多人在海边混战,一定会吵到他。
兰惜脱掉外衫,小心翼翼钻进被窝,侧着身体,单手撑着脑袋,俯视老婆酣眠的模样。
或许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老婆无意识动了动,往前一拱,贴在兰惜怀里。
兰惜唇角弯了弯,在老婆脸上啾一口。
老婆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透着刚睡醒的迷糊懵懂。他抬起手,一把揽住兰惜的脖颈,往下压,两个脑袋挨着。
过了半晌,老婆懒洋洋的开口。
“什么时辰了?”
“还早着,宴会中途停了。反正无聊的很,都是应酬,现在他们大概没心情继续坐一块儿吃吃喝喝,索性散场。”
“发生什么事?”
“万魔宗的傻逼少主挑衅凤雏被打了,后面的事情你也能猜到。”
老婆果然不再问,显然对后面发展不感兴趣。
修真界传统艺能嘛。
“等他们消化完了,估计又要开个宴会,然后该结的结了,大家你好我好,散场各
回各家。”兰惜撇嘴,这些无聊的应酬哪有陪老婆有趣。
临霜辞:“各派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彼此有往来,人情世故少不了。”
兰惜:“是啊。不过有些就是走个过场,有些值不值得深交很难说。穹灵派掌门目前对我还算亲厚,丹阳派与灵兽宗也还可以,其他门派经过一起在漯河作战,金蛟王来袭时他们选择拒绝交出凤雏,看着都挺好。”
临霜辞:“嗯?”
兰惜:“不懂?”
临霜辞:“各派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利益,现在交情看着还好,以后未必一直好。只是,这么早就开始担忧?”
兰惜:“这可不是早不早的问题,而是一开始就要注意,不然以后绝对会狠狠栽个跟头,被自以为是盟友的家伙从背后捅一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兰惜将老婆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抓起老婆的手,无意识揉搓把玩,“翠微天和其他门派有个最大的不同之处,他们充斥着复杂的世家利益群体。翠微天的基本构成却都是草根。即便以后可能有世家子弟加入,也不会形成世家盘踞垄断的构架。”
“这意味着,只要翠微天继续发展,以后会出现更多草根修士进入到这个圈子跟世家竞争。”
“世家经过多年发展,关系盘根错综,有时候个人意志在家族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稍微想一想就明白,穹灵派掌门对翠微天再亲厚,还能亲厚的过司家的血亲?强悍的草根修士多了,意味着世家垄断多年形成的特权会被挤压,甚至可能被打破,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份特殊,就会打心眼里感到被冒犯,或者正当利益被侵害了,因而恼怒怨恨。”
“当世家默认的规则被草根打破,撼动,挤压,自然而然就会激化矛盾。司家的人向司掌门哭诉,他是觉得自家人过分,劝他们忍忍,还是觉得翠微天过分?司掌门也是在这种规则下长大的,天然向着家族。”
“韩家的家风确实还算清正,可跟其他家族也有往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外界因素同样会影响他们的决定,况且本质上来说,其实跟其他世家是一样的。因为韩谦启迟迟不能突破化神到出窍期,韩家上下骚动不安的时候,族长管理不善出了些不肖子弟,这些人的作风跟其他世家并无区别。”
“都在世家这个圈子里混,再怎么出淤泥而不染,那也是世家,脱离不了世家本质。”
临霜辞忽然沉默了。
兰惜亲亲他的嘴角,“怎么了?”
临霜辞:“仙府最初的雏形就是憧憬敬仰师父的人聚集到一起,或许彼此间有些小矛盾,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为了捍卫人间奋勇杀敌,成功得到师父的赞赏,才被准许追随他。”
“那时候的散修不是门派弃徒,就是家族背叛者,或是这些人的传人,名声非常差,是众所周知的丧家之犬。师父能够以散修的身份走过来,就是不拘一格,率先吸纳了这部分存在,费心培育,拉起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打出名声后,开始有处境不大好的小家族投诚,带着家族资源支持师父。后来一些出生大世家的子弟也来投入师父麾下,共同作战。”
“在大家的支持下,师父决定成立一个门派,取名叫绛霄仙府,吸引更多人加入到这个队伍之中,一起对抗魔种。”
“绛霄仙府是最先公开招收普通人做弟子的门派,开创了先河,在师父之前,没有任何一个门派会低头看一眼脚底的尘埃,修炼是世家才有资格拥有的特权。”
临霜辞出神的想着,轻声道:“我还活着的时候,仙府之中已经出现世家鼎力的雏形。普通人招收进来天然弱势,时常被欺凌,后来只能把他们跟世家子弟分开管理。”
兰惜懂了:“这就是仙府中内门和外门的由来?”
临霜辞嗯了一声,有些低落:“师父把世家的特权分给普通人,让原本无法接触到修炼途径的凡人有了进入仙途的机会,这也是他招人怨恨的原因之一吧。”
兰惜非常赞同,把修真世家的蛋糕分给普通人,要不是道尊自己实力够硬,别人打不过他,下场一定会很惨。
沉月仙人的道统,应该就是在世家挤压之下发展出来的产物。
世家通过垄断资源和修炼方法掌握上升渠道,沉月仙人的道统对资源机缘都没有要求,讲究自我的感悟,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要是大面积传播开来,完全可以绕过世家设下的门槛,出现大批草根出身的修士。
兰惜捋了捋,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一本正经的说:“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如果那个轮子没有莫名其妙出现,原来的轨迹应该是你大杀四方,成为人人敬仰的扶光上尊,而道尊蹲在山里清修,终于小有成就,打算出来见见世面,顺便找自己师父和同门的下落。然后你对他惊为天人,收他为徒,将未来的重担交到他手里,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你了无遗憾的飞升仙界,道尊成为天下新的主角。”
临霜辞:“……………………………………”
兰惜:“虽然道尊比你大一些,但修士嘛,这点点年龄差距根本不成问题。”
临霜辞:“……………………………………”
兰惜:“而且他年纪大一点才能正好赶上你准备找继承人,一心清修的他犹如一朵清纯好不做作的小白花,跟世家培养出来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临霜辞:“……………………………………”
兰惜:“你们真是命中注定的师徒缘分……呜呜呜呜!”
临霜辞忍无可忍堵住他的嘴。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 躺下休息,无所事事的度过一天。
经过一夜消化,第二天的聚会果然一片和谐,没有任何人找不痛快, 关于流风峡的交接问题顺利进行。
首先魔道推出代表人发表讲话, 感谢仙门道友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挽救流风峡与水火之中,经过商议, 各派都决定重金酬谢,不然不能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然后表示万魔宗少主属于个人行为,与魔道其他门派没有关系,他们已经严厉惩罚了犯错弟子, 每人打二十戒鞭。不该心思浮动, 如此毛躁,轻信于人,别人随便说两句就给煽动, 还与仙门的弟子打群架。
最后表示,与仙门道友的聚会十分愉快, 人族海域防线崩溃, 沿海都需要重新建设,今后还有很多交流机会,望共勉之。
兰惜谦虚的推选穹灵派掌门司南舟作为仙门代表人发表讲话, 司南舟表示海族侵袭人族地界, 并非仙门遭难, 须知唇亡齿寒,魔道亦是人族的一份子,大难当前自当摒弃前嫌,众志成城,方能共度难关。
然后对万魔宗少主之事表示理解,祸首已经受到惩罚,其他人不过年轻气盛,既然已经小惩大诫,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就是。
最后表示,重新构建人族海域防线任重道远,共勉之。
双方都发表讲话后,魔道奉上重金谢礼,仙门愉快接受,一场聚会和谐落幕,整个过程无比丝滑。
东西都放在储物戒指里,还贴心的考虑了仙门拿到东西后如何分割,直接做了三七分,七成大头属于翠微天,三成其他门派一起分。
仙门各派都没有意见,称赞魔道贴心。
说起来整个过程他们也就走个过场,还吃了个大瓜,魔道准备的谢礼非常丰厚,拿出三成各派一起分也是赚到。
事情顺利完结,大家一起愉快的返回漯河。
翠微天这边顺便多带了一些人,是弟子们从魔修手下救出的难民,大家都当做没看见。
魔道各派好不容易才把煞星送走,哪会为了一些普通人跟翠微天闹不痛快。
凡人而已,想带走就带走吧。
万魔宗骤然遇袭,巨大的法力虚影贯穿护山大阵,将冷家老祖直接击毙。
这样大的新闻根本瞒不住,一石激起千层浪。
前去流风峡的各派将具体消息传回去后,各家知情人都是呆若木鸡,骇然不已。
因为这个战绩实在太过惊人,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各派老祖不是办不到,而是被取了性命的也是个老祖,还是呆在万魔宗大本营被拿了人头,这就很可怕了。
意味着如果惹怒翠微天,他们这些老祖的性命人家想取就取。
当初兰惜借女娲法力,炸了鬼泣谷山门时引来一些门派背后的老祖看热闹吃瓜,现在这个热闹却是谁都笑不出来,只感到心里发毛。
尤其是鬼泣谷的老祖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想起自己派给聂笑尘的任务。
现在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聂笑尘与冷千秋臭味相投,狐朋狗友,冷千秋的爹炸了,老祖宗被人嘎了,原因竟然是惹了凤雏,如何不害怕。
他听到消息时当场给吓得面如土色,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又害怕被人如法炮制,叫从天而降的虚影给收了。
惶惶不可终日,整个人迅速憔悴,眼下青黑一片。
一点点小动静就吓得不行,如惊弓之鸟,草
木皆兵。
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亲爹,指望他能够拿出个办法来。
不然,下一个冷千秋可能就是他。
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舞到凤雏面前,如何大发厥词,聂笑尘只想狠狠打自己一耳光。
让你嘴贱,把话都给说绝了!
要是不说,大可以当做自己只是在神水山庄玩了玩而已。
像他这样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亲爹是鬼泣谷的谷主,多得是人想要讨好她,睡个美人不过是寻常。
是神水山庄想要向他献媚,才把人推到自己面前,他只是没有拒绝,顺水推舟享用了而已。
聂羽因为忌惮人族真仙,不但把他打了一顿,还关起来不准出去。刚开始聂笑尘确实怕了,可是时间一长,故态复萌,心里渐渐变得不以为意起来。
人仙再心疼瑶光君,瑶光君还不是死了。
要真有心,玉奴又如何会沦落到神水山庄,说好听了叫玉奴公子,难听点不就是个给人睡的玩意儿。
连绛霄仙府的人都沾了玉奴公子的身子,方鹏可是现任府主最疼爱的后辈,人仙还能因此废了府主不成。就算方家倒了,玉奴公子也翻不了身,谁会让这么一个玩意儿骑到自己头上。
人仙难道要一意孤行,为了玉奴废掉仙府所有人?
没有人会承认一个曾经千人骑万人依的玩意儿,人仙坚持要捧,只会触怒所有世家,想办法私底下把玉奴杀了。
这样的奇耻大辱,不论哪个门派和世家都不会接受。
被踩在脚底践踏的淤泥,怎么配在大家头上耀武扬威。
于是聂笑尘继续飘了。
还跟自己的狐朋狗友说起这个见闻,嘲讽翠微天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野门派,掌门能打又怎么样,这么不识抬举又蠢钝不堪,根本不懂世家之间潜移默化的规则,迟早会明白,这个圈子根本不是他这种人能够染指的。
莽夫不足为惧。
现在聂笑尘飘不起来了。
冷千秋已经用自己的下场向他证明那对师徒有多么恐怖。
冷家因为冷千秋遭受如此大难,别提有多恨他。以往冷千秋仗着亲爹在冷家有多嚣张恣意,现在就会有多惨。
他们没有杀了冷千秋,但会榨干他的每一滴利用价值。
万魔宗宗主冷玉宵精心养出来的儿子,吃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宝,金贵着呢,论姿色皮囊,也是出类拔萃,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加持。
留着给家族带来利益,是他应得的下场。
想起那些手段,聂笑尘不禁打个冷颤。
作为既得利益者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可如果自己可能会沦落到这种下场,聂笑尘真的害怕了。
后院养的美人不感兴趣了,吃不下,也睡不着,睁着眼睛从天黑熬到天亮,又从天亮熬到天黑。
终于等来聂羽。
聂笑尘几乎是扑过去,宛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惶恐道:“爹,老祖们怎么说?”
聂羽眼神复杂的看着儿子,深深叹气,“神水山庄的事,老祖们没有查到,有人把这件事抹去了。冷家那小子对魔道各派弟子说过的话都被当成他头脑发癫在瞎吹嘘,今时不同往日,人家师徒俩现在的本事,是他跪下来都高攀不上的。”
“万魔宗少主的身份说起来尊贵,可他本人实力平平,不过是仗着亲爹和冷家罢了,踢到这么硬的铁板,根本没人站在他这边说话。”
聂笑尘连忙惊喜道:“那……那他们会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师徒的颜面都不好看,特别是他徒弟,凭白叫人嚼舌根!他现在有这样的本事,大可以一飞冲天,作风光无限的仙君,受万人敬仰,何必为了这么一档
子糟心事,坏了前程!”
聂羽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儿子脑袋,反问:“你要受了这种罪,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聂笑尘的表情僵住了,显得滑稽可笑。
半晌,他哭腔道:“爹救我!”
聂羽:“他们师徒肯定是会报仇的,只是不会以这种借口报仇。冷家小子主动撞上门,对着人家污言秽语大发厥词,冷玉宵心疼儿子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出手就要杀人,这才被反杀了。反正结了新仇,顺水推舟杀了冷家老祖,免得来寻仇。”
聂笑尘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颤抖起来,在聂羽深邃的目光下,害怕的叫了一声:“爹……”
聂羽:“老祖没有查到你在神水山庄与他的事情,但你在仙霞宫的表现,全都知道了。当初人家师徒势弱,哪怕你差点气死那小子,也只能借着仙霞宫才出了一口恶气。这笔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忘记,兴许人家只是现在暂时腾不出手,老祖命我尽快给翠微天掌门一个交代。”
“若是等人家找上门,可就晚了。”
聂笑尘面如白纸,反应过来后痛哭流涕,“我是按照老祖吩咐的……”
聂羽不无嘲讽道:“给他们制造不痛快的方法那么多,你非要选这种,还一时嘴快的说了不该说的话。想要推到老祖身上?分明是你自己想要趁机踩他一脚,享受践踏他的快乐。”
聂笑尘膝盖一软,噗通跪下来,抱住亲爹大腿哭喊:“爹!你要救我啊爹!”
聂羽拉他起来,两只手放在他肩膀上,“你是本座儿子,本座心疼了你这么多年,当然也不想看你受苦。”
聂笑尘满脸欢喜,立马信了。
聂羽双手捧住儿子的脸,深深的看着他,叹息,“老祖不心疼你,本座怎么会不心疼你。”
下一秒,颈骨断裂的声音响起。
聂笑尘的表情凝固了,分明还是欢喜的模样,眼睛却微微睁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欢喜信赖与惊恐绝望两种极端的神色交织到一起。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直疼爱他的亲爹会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身体失去支持倾倒,聂羽抱住儿子,抬手轻轻在睁大的眼睛上一抚,语气冷静的可怕,“老祖不想为你干的蠢事承担后果,爹疼了你这么多年,如何能看你落得跟冷家小子一样的下场。”
越是强大的修士越难有子嗣,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蛋,可不得稀罕。
宠成这么一副无法无天的废物样子,可以说教子无方,也可以说,打心底里没有把孩子当成独立的人。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养宠物就不用想这么多了,顺着自己的心意使劲宠就是,他们都得到了快乐。
冷玉宵是真的心疼孩子,聂羽自然也是,可归根到底,是稀罕一个难得宝贝的那种爱。
实力到他们这种境地还能有个孩子,可太稀罕了。
但和自己的修为地位比起来,儿子算什么。
保儿子,自己和老祖都要死,聂羽当然选择杀儿子。
可心疼了这么多年,确实是有感情的,聂羽给了儿子一个痛快,少受点苦。
身后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出现,跪在地上。
聂羽淡淡道:“洗干净,给翠微天送去。”
“是,谷主。”
玉蛟王说好的谢礼, 是沈凌君出海巡逻后带回来的。
说起这个事情沈凌君一脸的一言难尽, 突然叫个大鱼给吞了,潜入深海之中,然后被送到玉蛟族王宫,热情款待后留宿一夜, 让他带着据说之前跟自家掌门说好的谢礼回去。
沈凌君头都大了, 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