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南蹲在墙边上,双手托着腮,他扭头,看着已经露出纸人形态,却和自己保持着一模一样姿势的虞知白。
“你怕吗?”
虞知白摇头,“我喜欢这里。”
赏南看着虞知白眼底的兴奋,腹诽道:你当然喜欢,你是怪东西,这里也都是怪东西,这和回自己家有什么区别。
从赏南眼前跑过去的赵小凡慌慌看了赏南一眼,他大喊道:“赏南你旁边蹲的那东西好像不是人呐~~~”
身为同学,赵小凡还是关心赏南的,不过他顾不过来,那个脖子喷红色液体的长发鬼东西嘻嘻哈哈地追着他们跑,他们都忙着逃命。
如果不是赏南在,虞知白估计也参与了吓人的阵营。
到了一定的时间,这个房间的出口才被打开,赏南拉着虞知白靠着墙摸过去,离开后,他对张沪他们喊道:“可以走了!”
林莘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她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朱麦抹着眼泪冲出来,脸上的眼泪和红色液体混在一起,格外吓人,在张沪来了之后,朱麦对张沪大喊大叫,“让你按呼叫器你为什么不按?”
张沪震惊不已,“你哭了?”
朱麦:“呜呜呜呜呜呜。”
展演厅2
满目的红,不刺眼,可无端地压抑,红里面掺杂浓厚的黑,混在一起,红得怪异,感觉空气都被抽干了。
赏南也觉得有些不适。
[14:上一个展演厅挺简单的,就是帮你们开开胃,这个展演厅也还好,你会感到不适只是因为这个颜色。]
[14:这个展演厅的主题是红事。]
14的话音刚落,最中间打下一束光来,在光圈的正中心,一顶设计精巧的花轿正出现在大家视野当中。
花轿十分华丽贵气,坠着不知真假才色泽明亮清透的朱石,柔软的帘子垂挂下来,不知道里面有没人,但看着还是挺好看的,如果带了手机的话,他们甚至想拍一张。
“怎么出去啊?”张沪摸着墙壁,试图找到什么机关,他摸了一段距离,感觉手上粘糊糊的,缩回来一看,满手的红。
“靠!”张沪连忙离边缘远了一些,他撞上赏南,说了句不好意思。
赏南看着四周的环境,下意识说道:“和密室大逃脱差不多,只不过特效更逼真,但通关的方式应该挺简单的。”
虞知白听清他的喃喃自语,“什么大逃脱?”
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吗?赏南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听见虞知白的问题,也想问:什么大逃脱?
“我说,”赏南看着不知道何时多出来的一张方桌,“应该能找到线索,只要按照线索的提示做就行了。”
赏南走到那张方方桌跟前,四下看了看,连桌子底下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提示。
猜错了?
赏南直起身来,回过头看着那顶轿子,安安静静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突兀又与这厅内的气氛格外协调。
沉思良久,赏南朝身旁的虞知白伸出手,“把你的道具给我。”
虞知白把大衣口袋里的“囍”贴在了方桌后面的墙壁上面,沾了一手的红,道具贴上去之后,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赏南后退几步,摩挲着桌面,“不可能错啊,这明显是一场婚礼,跟你的道具刚好吻合。”
“我们进来的时候挑选了道具,工作人员开放的每个厅可能都和我们手上的道具有关联,不然道具就废了。”
赏南还在思索着,头顶传来悠扬的女声清唱。
“红嫁衣…..啦啦啦我的红嫁衣……新郎官……啦啦啦我的新郎官……”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尖叫声给掩盖下去了。
张沪叽里哇啦地冲过来,抱着赏南,“你碰哪儿了我的爹?!”
赏南指了下墙壁,他们头顶此时也有了一束光,白晃晃的刺眼,赏南处变不惊,“我把虞知白进来之前拿的道具贴在墙上了。”
仰着头看着赏南的张沪,只能看见赏南精致又冷漠的侧脸,有些像那些漂亮的神的雕塑,他忽然没那么害怕了。
“新郎官啦啦啦……”要死不死,音乐声加大了,张沪立马重新害怕起来。
“这里,有一套衣服!”林莘在一个角落里喊道,她手指指着,没上去碰,她不敢。
赏南走过去,虞知白也跟着过去了,正好挡灾赏南和张沪中间,张沪没在意,因为虞知白给人的安全感也很足。
衣服是红色的,上面是红色的短袄,沿着衣袖与领口缝着一圈红色的毛边,衣服上绣着盛开的花朵形状,底下则有些像裙子,几片式的。
林莘家里是做服装的,她蹲下来,碰见了自己了解的领域,她胆子大了些,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绣纹,“我去,这衣服很贵,一套下来应该好几万。”
赵小凡抱着手臂不敢靠近,“可爱草莓就是一群死富二代搞的啊,他们又不缺钱,要是道具不给力,他们能出名?”
赵小凡说完“死富二代”这四个字,除了赏南和虞知白以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赵小凡。除了虞知白,其他九个人全是他口中的“死富二代”。
赏南没在意赵小凡的话,他伸手碰了一下短袄的领子毛,看向虞知白,“你穿?”
虞知白头一回不情不愿,“不要。”
林莘仰头,“为什么是学霸穿啊?这好像是裙子,就是不太明显。”
“道具是虞知白带进来的,肯定是他穿啊。”赏南答道。
不仅是因为这确实是赏南想到的通过这个厅的方法,还有一个原因是,逗虞知白很好玩儿。
况且,这套喜服很中性儒雅,男女穿都适合。
众人点点头,觉得赏南说得很对。
张沪直接就开始去扒虞知白的外套,“来来来,哥几个帮你。”
闹成一团,虞知白也不会真和大家生气,在和班里的人的相处上,他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个旁观者,在群体之外。
此时倒融入得非常快。
张沪拿着虞知白的外套,招呼着其他人给虞知白套上喜服,绣工了得用料昂贵的短袄一穿上,林莘哇塞了一声,这类有点古香古色的服饰其实很难穿,太胖不行,太瘦不行,太黑不行,太丑不行,气质还要符合。
虞知白是学霸,面容带着一些清冷的疏离,愣生生把艳丽的红也压下去了,气质清清冷冷的,像古时候站在厅堂里雅致秀丽的少爷。
衣服是他们起哄套上的,下裙他自己弯腰穿上,抬起头时,对上赏南的视线,赏南眼神揶揄,虞知白看见,眼色暗了暗。
“学霸可以去当明星了。”林莘赞叹道。
可穿上后,厅内没有任何变化,音乐照例咿咿呀呀地飘在每个人耳畔,那张桌子带着压迫性的肃穆感。
赵小凡摸着下巴,看向赏南,“会不会是因为学霸的道具已经使用过了,现在是新的阶段,学霸的道具不能二次使用,需要新的道具才能开启下一个任务。”
赏南想,“有这个可能。”
“都把道具拿出来,我们看看哪个符合喜服。”
众人纷纷把自己的道具拿出来。
有铁铲,有一个香炉,有白色蜡烛,还有气球……
赏南摊开自己手里那块布。
“好像没有。”赵小凡满脸写着失望。
“会不会是香炉啊,让新郎官上个香什么的。”
“狗屁,肯定是铁铲,让新郎官给自己铲套大平层当婚房!”
“是气球啊,让新郎官举着气球绕场跑三圈,展示自己童心未泯。”
赏南看着他们争论,很无语,正要开口说要不要想想别的办法,就对上了林莘的视线,林莘慢慢悠悠说:“是赏南。”
“为什么啊?”张沪不明白。
林莘身影平静镇定,“他手里的道具是红盖头啊。”
众人的思绪顿时纷飞起来了,朱麦眼珠子转得飞快,“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林莘:“那这喜服其实不应该是学霸穿,这喜服是给拿红盖头的人准备的,应该是赏南穿。”
赏南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已经急哄哄地去扒虞知白身上的喜服了,他们手忙脚乱欢天喜地地把短袄又套在了赏南的身上,好像完全已经融入这厅内场景了,好像真的在办一场婚礼似的。
隔着这几人,赏南直直对上虞知白的目光,虞知白看得很认真,眼眸黑漆漆的,红色的光照进了他的眼睛,显出几分艳丽的诡异感。
赏南后背隐隐发凉。
接下来是下裙,赏南自己穿的,他偏瘦,这衣服尺码还是挺大的,还有松紧扣,赏南可以轻易套在外面。
张沪看着赏南,有些呆:“我擦上帝到底给你关了哪扇窗?!”
和虞知白的清冷不同,赏南平时的温柔气质瞬间便被艳红的喜服给赶跑了,眉梢眼角都被衬得明艳旖丽至极,宛如一朵盛放到极致的芍药。
“下一步呢?”赏南微微抬着下巴,手里忙着扣短袄的扣子,抬着眼说话时的样子有点矜贵傲慢的调调,挺勾人的。
虞知白的眼神从赏南穿上这套喜服起,就没挪开过。
哪怕赏南可以去忽视,都忽视不了。
林莘和赵小凡已经开了窍,看多了影视剧,穿上喜服的下一步自然是坐花轿啦,林莘指着轿子,“坐那个,然后转一圈,去拜堂。”
赏南其实也猜到了,但他不想说。
毕竟被塞进花轿的是自己,不是虞知白。
“这个花轿是电动的吗?”张沪摸着下巴围着轿子转了两圈,“啊,不是电动的,那怎么让它转一圈?”
林莘耸肩,“当然是你们几个抬咯。”
除去林莘和已经坐上了花轿的赏南,剩下刚好八个男生,八抬大轿。
赏南对这个工作室的人产生了佩服之情。
他入场时抱着玫瑰花,将玫瑰花交给了工作人员,负责保管物品的女生对他微微一笑。
那时候,他和虞知白的情侣身份已经暴露,再叠加他们挑选的道具,于是“红事”的设定便出来了。
当玩家入场时,他们的每一步都是根据玩家的身份性别还有关系精心设计的。最开始的简单粗暴,不过是在之后的情节展现预留时间。
赏南被推进轿子里,里头的坐垫柔软,高度复刻了影视剧当中的花轿式样。
“卧槽!”
“我靠!”
“我他妈!”
“……”
赏南不胖,他一米八出头,一百二十多,甚至已经偏瘦。
主要是这群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在家连个碗都不会洗,更别提做什么体力活,况且,抬轿子这活儿,也是需要技巧的,他们没有经验,只能靠蛮力。
林莘蹲在地上笑得前俯后仰,虞知白被安排在最靠近赏南的位置,他没其他人那么夸张,毫不费劲的样子。帘子晃动时,露出窄窄的缝,虞知白回头扫了一眼,它能窥见里面的赏南,赏南的脸被花轿的红也映衬得红艳艳的,他显然玩得很开心,开心地笑着,虞知白也忍不住弯起血红的唇。
厅内灯光暗红,每个人的脸都铺满了怪异的红,所以虞知白的异常显得很正常,无人注意。
张沪他们一群男生使出吃奶的劲儿扛着花轿在这厅内转了一圈,这个厅比上一个大一倍,朱麦虽然高,但太瘦,两只腿都在打摆子,他咬着牙,将轿子举了起来,可他是最高的,他这么一举,轿子往后倒去,重量都压在了后面的赵小凡和另外一个男生身上。
赵小凡脸憋得通红,“朱麦,我操你大爷!!!”
一番苦苦挣扎,这一圈终于转完了,终于,他们听见了音乐换了个调子,换得更加诡异了,没有任何节奏感和美感,听了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好了,拜堂拜堂!”张沪一脸兴奋,“谁来谁来?”
赵小凡气喘吁吁,叉着腰,“林莘上,林莘是女孩子。”
林莘稀里糊涂被推了过去,张沪立马跑到桌子前面,“我来我来我来,我来念一拜高堂的那个!”
他就要开嗓了,虞知白却走了出来,他指了指头顶,“歌词是红嫁衣和新郎官,红嫁衣是赏南,新郎官应该是和这个场景有关的人,林莘的道具是铁铲,明显和喜事无关。”
张沪立马把自己的一拜高堂咽了回去。
虞知白成绩好,大家不会怀疑他的智商,赵小凡也附议,“确实,学霸说得对,那上个男生,朱麦上,朱麦你最高,和赏南比较配。”
朱麦腿还在打摆子,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学霸冷淡地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抖,“我腿还抖呢,换个人换个人。”
虞知白想了想,垂着眼思考了会儿,才缓缓道:“最开始使用的是我的道具,也是我的道具才触发了后来的场景,说明拥有这个道具的人也是这场红事的主角之一,还是我来和赏南拜堂吧。”
赏南站在方桌前,有点发愣,合着虞知白说了一圈,只是为了把自己推销出去。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赏南却能将虞知白和其他人的不同分辨得一清二楚,或许是这个厅的灯光缘故,每个人脸上都罩着一层深红,眼睛显得尤为漆黑,而在这样的环境下,虞知白的面容看起来没有丝毫诡异感,反而异常和谐。
大家都觉得虞知白说得对。
赵小凡道出心里的疑惑,“可学霸的道具已经使用过了,这样能行吗?”
张沪一挥手,“管他行不行,学霸不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和赏南拜一下试试。”
“……”
虞知白被推到赏南身旁,明明只是游戏,但赏南看着墙壁上大红色的喜字,以及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背景音乐,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还有些微微发毛。
朱麦迫不及待地想从这个厅到下一个厅,催促张沪,“你快喊快喊。”
张沪咽了咽口水,他把嗓门陡然拔高。
“一……”
“等等。”虞知白突然打断了张沪,让张沪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鸭。
“怎么了?”朱麦紧张地问道,学霸又发现什么了?
虞知白垂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赏南手里揉着的那块红布,过了几秒钟,他才抬起头,“赏南的道具没有使用。”
他语气很官方,很公式化,再加上这是个游戏,大家心里都只想着快点通过这个厅,便觉得学霸肯定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赵小凡赶紧道:“那那那赏南你赶紧把这个盖头盖上。”
此时,赏南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工具人,他认命地把红盖头盖在了头上,这盖头用料并不厚实,所以不完全避光,但视野一受限制,其他感官力就被放大了,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有一只手从底下伸过来,帮他略微调整了一下,雪白的五指,赏南不用猜都知道是虞知白。
他也知道是纸人,只有纸人的心思才这么多,密密麻麻像火龙果的籽。
张沪重新起势,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干这种活计,不太熟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张沪喊完,其他人上来起哄,赏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撞到了虞知白怀里。
“快快快,送送送!”朱麦兴奋地玩着,还不忘招呼自己旁边的两个人,他的手掌贴在赏南的后背上,旁边的人手掌也覆上来,冰冰凉的,乌青发黑,不太像人类的肤色。
朱麦一愣,呆呆地看向自己左右,不知道何时,他们一群人的数量翻了倍,多出来的人都顶着一张乌青发黑的脸,眼神呆滞,和他们一起咧着嘴笑,用力推着赏南和虞知白。
“救命!!!!怎么又是我?!”朱麦忙把手缩了回来,疯跑着离开了中心地点,其他人听见他的惨叫才觉察出来跟自己一起起哄的不是人,尖叫声在赏南耳边撕心裂肺地响起,赏南在混乱中把衣服换掉了,红盖头掉在地上他也没管,而是拉着虞知白,串过乱成一团的人群,找到了出口的开关。
从这个厅跑出来后,张沪的脸上不知道是从哪里多出来的两个红唇印,他生无可恋,“我被一个鬼亲了两口。”
赏南看了虞知白一眼,“这个厅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眼前晃了一下,是从头顶上方掉下来的,刚好掉在了赏南的脸上,挡住一只眼睛。
“白事。”虞知白抬手将纸钱从赏南脸上轻轻揭下来,铜板形状的白色纸钱,薄薄的一张,在虞知白回答后,头顶上陆陆续续开始掉下来了更多的纸钱。
“我靠,什么东西?”张沪手忙脚乱地把纸钱从身上拍下来,但宛如下雨一样,扬扬洒洒,“有病啊。”
他话音刚落,一大坨纸钱直接砸在了张沪的头上,差点把他埋了。
“……”
张沪有点懵:“我这是被报复了吗?”
林莘:“我想应该是。”
“这是什么纸钱?”赵小凡随手抓了一张,“电视里看过。”
“撒路钱,出殡的时候用的。”虞知白说道。
朱麦两条腿又开始打摆子了,今天过后,他再也不会玩这种游戏了,他真的不太适合。
赵小凡渐入佳境,“和上一个厅一样的吗?但这个厅乌漆麻黑的,什么也没有啊。”
厅内很安静,安静得过了头,什么都听不见,他们只能看见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稍微再远一些,入目也是一片漆黑。
越安静,越令人心里发怵。
纸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没有继续从头顶飘落了,几人脚下的纸钱已经铺了厚厚一层,踩在这种东西上面,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监控室房间门内,3号厅的监控突然黑屏了,其他厅都是好的。
坐在电脑前面的男生靠在椅子上,“要通知一下吗?”
“呼叫器里问问吧,如果他们想继续,到时候出现意外情况,或者说想提前出来,可以呼叫我们。”
张沪手里的呼叫器突然响了,众人吓了一跳,赏南本来想在纸钱上发现点什么,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他也吓了一下,他下意识往虞知白身上靠了靠。
张沪听呼叫器那边的人说明情况之后,表示可以继续,如果有事,他们会呼叫出去的。
朱麦傻里傻气的,“原来还有监控啊。”
赵小凡,“当然啊,不然玩的人在里面出了事怎么办?”
朱麦看向张沪,“那你试试呼叫器,能不能打出去?”
“开什么玩笑?他们都能打进来,我们当然能打出去……”张沪说着,按下呼叫器的按键,等了几秒钟,没有任何反应。
朱麦咽咽口水,“你再、再试试。”
张沪又用力按了按,没有反应之后,他把每个按键都按了一遍,对着呼叫器喂了几声,仍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会不会是坏了?”赏南丢下手里的纸钱,将呼叫器从张沪手里接过来,检查了下,外壳反正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明明就在上一秒,他们还和工作人员通过话,说明这个呼叫器本来就是好的,没有坏。
赵小凡依旧像个名侦探,抱着手臂,摸着下巴,“说不定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属于这个厅,包括工作人员说监控怀了,接着我们发现呼叫器也不能使用了,指不定是他们切断了呼叫器的信号,让呼叫器只能接通,而不能往外拨出去……”
大家都觉得赵小凡说得很有道理,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也想不到更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赵小凡点点头,正准备说下一步怎么办,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他背后伸出来,掐住他的脖子往后拖,赵小凡几乎是瞬间门就被拖离了地面,被拖拽了一段距离之后,赵小凡狠狠摔在了地上,他摔得惨叫一声。
朱麦哗然,“这个厅的工作人员力气好大!”
张沪连连后退,“下一个会轮到谁?”
大家都准备随时逃跑了。
赏南看着摔在地上的赵小凡,隐隐觉得不对劲,不管这个展演的主题是什么,他们是客人,是消费者,赵小凡这么摔在地上,出去之后肯定会一片青紫,骨头摔断也说不定,正经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暴力地对待客人?
“我过去看看。”赏南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赵小凡,赵小凡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呆呆地看着走过来的赏南,赏南走近之后,才看清了对方脖子上青紫的掐痕。
赏南微微一怔,下手太重了,不正常。
“起来。”赏南伸手企图将赵小凡拉起来。
赵小凡朝赏南伸出手,就要碰到赏南的时候,那只手又出现了,瞬间门便掐上了赵小凡的脖子,赵小凡缩回手,用力地试图掰开禁锢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脸涨得通红。
赏南忙在赵小凡旁边蹲下,厉声对那只手的主人说道:“玩过了。”
直至蹲下后,距离拉近,手的主人也是蹲着的,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赏南,赏南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眼眸慢慢睁大,不可置信,几乎瞬间门就愣住了。
鲁扬为什么会在这儿?
看见赏南,鲁扬咧嘴一笑,他迅速伸出了另一只手,掐住了赏南的脖子,无法反抗的不属于人类的力气。
赏南第一感受到的不是窒息与疼痛,而是震惊,鲁扬的脸色青白,唇像被抹上了一层血,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有纸糊的味道,这种味道,赏南只在靠近纸人形态的虞知白的时候闻到过。
鲁扬的手指不断在收紧,他想让赏南死,想让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给他陪葬,谁让他们倒霉呢,谁让他们和赏南虞知白一块儿玩呢?
赏南迟迟未归,虞知白皱眉,“我去看看。”
朱麦叫住他,“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不然一个接一个,我怎么感觉像是去送人头的?”
张沪头一回觉得朱麦是有脑子的,“麦子说得对,我们一起吧,多个人多份力。”
他们一起还是不一起,对虞知白都没有什么影响,好的影响肯定没有,坏的说不定会有。
其实朱麦张沪他们的想法是这样的,赵小凡和赏南算是他们的军师,虞知白也是军师,他们个要是都走了,剩下一堆憨批,只有叽里哇啦叫救命的份儿。
虞知白走在前面。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
“好奇怪啊,当时赵小凡明明离我们不远啊。”张沪心底逐渐有些发毛,因为这个厅什么提示都没有,呼叫器也没办法使用了,他很不安,可这种不安的来源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看见了!!!!”林莘最先看见,她指着一个方向,“怎么都躺在地上?”她心情激动,报了消息之后,虞知白加快脚步跑向赏南,而鲁扬突然出现在林莘身后,拽着头发往地上用力一摔。
一声闷响,林莘闷哼一声,她听见了自己身上哪一处断裂的声音。
“我靠,没事儿吧?”张沪再不靠谱,也知道林莘这一摔不是简单的躺地上,看见林莘疼得动都动不了,张沪也火了,看着林莘身后的方向,“玩你妈,我们不玩了,让我们出去!”
鲁扬惨白的脸出现在几人眼前,他木木地看着眼前几个人,咧开嘴,“我今天是来送赏南和虞知白上路的,至于你们……可以当他们的陪葬品,反正你们关系好不是?”
“鲁……鲁扬?”张沪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扭头去看看朱麦那张猪脸洗洗眼,“我没看错吧?”
朱麦嘴唇都在发抖,“没,你没看错。”
其他几个男生慢慢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慢慢往后退。
没有任何提示的展演厅,从头顶洒下来的纸钱,坏掉的监控和无法拨出去的呼叫器,一切都表明,他们入局了。
赏南有系统,除了怪物,没人能取他的命,14一直在帮他,但赵小凡明显不行了,缺氧太久,他眼神都有些涣散,逐渐开始失去焦距。
“能救救他吗?”
[14:我是寄生在你的神识里的,我没办法脱离你,去其他人的神识。]
赏南绝望之际,虞知白终于来了,虞知白将赏南从地上搀扶起来,手掌拍了拍赏南的脸,赏南缓缓睁开眼睛,他弯腰剧烈咳嗽,“小白,去看看赵小凡,我没事。”
赵小凡?谁?
“我旁边这个人。”赏南太了解纸人了,它就是懒得管。
虞知白蹲在赵小凡旁边,看着他脖子上的掐痕,顿了顿,他伸手捏住赵小凡的脖子,赵小凡的脖子在他手里好像变成了他的那些纸扎人,仍他摆弄。
但赵小凡的脸色明显好转了,好转之后,虞知白立马收回手,看着赏南,“气管堵住了。”
空气里残留着纸糊的味道,虞知白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但这个世界只有他是纸人,怎么会出现其他的纸人?哪怕只是劣等品?
“是鲁扬。”赏南坐在地上,缓了缓,他才爬起来,看着地上已经昏过去了的赵小凡,他想了想,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包括头,“这样的话,可能没那么容易发现他。”
虞知白垂下眼,想了想,“会这门手艺的不止虞昌月。”
“你是说,鲁扬也是纸人?”赏南有些懵。
虞知白缓缓摇了摇头。
[14:资料来了。]
[14:鲁扬死后,他父亲试图找到可以治好他的办法,但人类一旦死亡一定是不可逆转的,包括虞知白。他父亲便走了歪门邪道,你还记得你母亲代丽丽的纸扎人吗?他父亲通过代丽丽,找到了帮代丽丽扎纸人的那个人,拜托对方救鲁扬,哪怕变成纸人,变成纸人是有条件的,一是本人没有失去全部生命迹象,二是手艺人手艺精湛,平生没有造过孽,要至亲的心头血,鲁扬一项条件都满足不了,但由于他父亲坚持,鲁扬虽然变成了纸人,却和鬼没有任何区别。]
赏南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鲁扬父亲真的…..赏南无法评价他,但在他的行为对比下,赏南看见了虞昌月很爱很爱很爱虞知白,更加爱虞舍。
“你就在这里,”虞知白知道赏南今天没带书包,纸偶没在身上,他想了想,直接把自己衣服撕掉了一大块,徒手撕了一个纸片人出来,递给赏南,“鲁扬等级很低,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