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先去,”徐小岩走出两步,忍不住又回头,“哥,晚上一起吃饭吗?”
许喃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加油,拿个冠军回来。”
徐小岩默然,几次欲言又止,但又什么都没说,转头小跑去了球场。
男生如今生得高大,但依旧像是个小孩子,自以为把情绪藏得很好,实际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许喃悠悠叹了口气,也没离开,就倚着进场口默默地看。
徐小岩十岁那年被领养,在福利院也就待了半年都不到的时间,对徐小岩来说,分离是从被领养的那一天开始,但许喃知道,分离是在他第二次去看徐小岩的那天。
徐小岩被领养的那天,徐家夫妇对许喃说,有空多来陪陪小岩,你永远都是小岩的哥哥。
许喃把这句客套话当了真,每个星期放假都要去徐家看徐小岩,那个时候徐小岩还叫许小言。
徐家夫妇对他的到来也欢迎,端出家里的水果招待,许喃恍惚间甚至以为这是一个新家。
直到那天离开,徐父涨红着脸递给他一张纸条--
阿喃,小言为了你在学手语,总是在练,也不爱说话,叔叔就希望他能像个正常小孩长大,他才十岁,叔叔没本事,但也希望给他一个崭新的人生。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但许喃打小学习成绩就好,也聪明,往后的日子里,许喃总是会想起那张纸条。
他想,如果他有能力,许小言就不用改名字,不用跟着别人生活;往前,他会想,那天他为什么自己从车底爬出来,为什么要面对车外的世界;再往前,他为什么要提前做完暑假作业,如果没有做完,父母就不会给他奖励,更不会有一家三口的出行……
徐小岩一直觉得是因为养父母拘谨的态度伤哥哥年少时脆弱的自尊心,总是想要做那个牵桥搭线的人,想要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好。
许喃又怎么会不知道徐家夫妇的好呢。
在福利院这么多年,许喃见过太多被领养家庭退回,或者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亏待养子的例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待养子的家庭真的不容易。
比赛很激烈,哪怕许喃看不懂。
记分牌的分数不断增加,两边的分数不相上下,徐小岩的表现也很亮眼,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在赛场上挥洒汗水,每一次进球得分都会和队友击掌,会和许喃,父母挥手。
场边男孩女孩的加油,尖叫响作一片,热烈的氛围充斥在每一个氧气因子之中。
许喃想,至少徐父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做到了。
他给了许小言一个崭新的人生,一个叫徐小岩的人生。
临到比赛尾声,许喃站得腿脚发麻,他上一次站这么久,还是高中和老师说要退学,老师恨铁不成钢,罚他站了好几个小时。
许喃垂眸笑了笑,果然是被这青春场给影响了,总是要想起一些少年往事。
比赛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比分的差距已经拉开,曲大比对面高出了二十分。
最后一个罚球,是徐小岩的,男生站在罚球线的位置,衣襟被汗水打湿,脸颊脖颈上都是晶亮的水渍,目光紧紧盯着篮筐,原地跃起,手腕轻晃,利落地投篮。
“咻--”篮球蓦地穿过球网,满场尖叫,裁判“哔!”地吹响口哨,举手示意进球得分。
比赛正式结束,曲大以22分的差距,赢下这一场比赛,正式进入三强夺冠队列。
整个球场的欢呼尖叫几乎要掀开房顶,礼花砰砰绽放,无论是观众还是球员都在彼此拥抱,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和对冠军的美好展望。
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许喃转身离开,给徐小岩留了条消息。
[喃:打得很好,店里有事我先走了,ps这次我真的看到结尾了,图片.jpg]
图片是徐小岩跳跃投篮的模样,照片中的男孩子开朗帅气,眉眼专注,一身红色的球服,干净利落的动作,是这个年纪最好的模样。
得益于这些日子和用户哥聊天,许喃拍照的水平直线上升,发朋友圈都会被人夸拍的好。
离开篮球馆,许喃直接回家。
本来是留出时间和徐小岩吃饭,特意请了假,现在不需要了,那正好回家包粽子,材料也都到了。
宁一俞还在家里躺着,见许喃回来,先是看了眼时间:“你咋回来了,不是说吃了晚饭才回来?”
回来的路上,许喃还买了些菜,做完饭用。
寻了围裙,许喃一边穿一边解释道:“小岩要和队友聚餐,我嫌人多就回来了。”
宁一俞哦哦两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问:“这还没到饭点,你就要做饭啦?”
现在才四点,许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手脚利落地翻出冰箱里储存着的材料:“不是,我包粽子。”
“你还会包粽子?”宁一俞震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看把你给能的。”
许喃和宁一俞是去年年中合租的,刚好错过了端午,自然也就不知道许喃会包粽子这事儿。
“你要吃吗?”许喃问,“要吃我多包点。”
“这不是废话?”宁一俞腆着脸,笑嘻嘻地凑上来,“我给你打下手啊。”
虽然他贪吃不爱动弹,但也知道吃人嘴软的道理,这也是许喃为什么和这位室友能和平共处的原因,一个心里有数的室友才是长久之道。
许喃包的粽子很小,基本上可以做到两嘴一个,莓莓店长还笑话他包的是小元宝。
“你咋买这么多?”宁一俞拆开捆着箬叶的绳,被数量震惊到了,“你这是承包了什么幼儿园的分量吗?”
许喃瞥他一眼:“帮莓莓包一些,给福利院送一些,还有就是用户哥,这能不多吗?”
主要还是他包的个头小,数量自然也就要多一些。
宁一俞明白了。
宁一俞在家也不是个动手干活的,许喃只让他帮忙做些基础的工作,比如洗粽叶,洗米这样的活儿。
没了这些琐碎的事情,许喃更加得心应手了,包粽子的速度极快,加上个头小,只一会儿就包出了一板。
许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品,拍照发给大哥。
这可是粽子的收件人,无必要服务满意,一步到位。
余戌回国的消息没有对外发布,但圈子里有人谈及,便也有不少人关注到。
翌日,就收到了母校的邀约,想要请他在百年校庆上以荣誉校友的身份致辞,余戌不喜这种仪式,推了,但答应会出席校庆。
“你这次回国没有筹备一场演奏会吗?”
多年未见的老师仍旧身体硬朗,只是头发已经花白,只身上独属于老艺术家的底蕴越发铿锵入骨。
余戌淡淡抿了口茶,放下,轻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陪母亲,没有工作安排。”
“挺好挺好,”林老笑着点点头,“我还想叫学生去看看你这学长的演奏会,让他们多学习学习。”
“你回来的时间也巧,闵闵月初要结婚了,你若是有空便来看看,以前她老跟着你,把你当偶像看着,如今都成大姑娘了。”林老感叹。
闵闵是林老的孙女,说起来和余戌还是师兄妹,比余戌小两岁,也是曲大的学生。
余戌一笑,赞许道:“结婚了挺好。”
想到活泼好动的孙女,林老笑得褶皱更深些许:“当初她粘着你那劲儿,我都以为她对你……”
“老师还请慎言。”余戌淡声,脸上的情绪淡了许多,感觉到手机震动,拿起来看了眼。
[小主播:图片.jpg,用户哥,这是给你包的粽粽小分队,好看吧!]
绿油油的小粽子,胖滚滚的模样,整整齐齐地排放在砧板上,像是即将出征的小战士。
可爱软萌,咬一口全是馅儿。
轻笑一声,余戌回复说好看。
再抬头就看到对面的老师一脸揶揄:“这是谈恋爱了?”
余戌顿了下,收起手机,端起茶杯抿了口,这才道:“老师你不要坏人女孩子的清誉,我暂时没有感情方面的规划。”
林老笑眯眯地点头:“你说啥是啥,你说的都对。”
作者有话说:
林老:我就看你嘴硬
许喃把自己包的粽子照片在粉丝群里也丢了,立刻引起一群小粉丝们的围观。
[春田花花:偶买噶,喃儿你包的小粽子好可爱!!!]
[红红红:啊啊啊,老娘的少女之心要复活了!]
[梦里三千:(偷瞄一眼)(来回踱步)(计划行窃)(再看一眼)(制定计划)(只等端午)]
趁着粽子在蒸,许喃乐呵呵地和她们聊着天,小粉丝们也纷纷献出自己端午节的粽子,一时之间,群里照片乱飞。
[梦里三千:这么可爱的小粽粽,喃儿你可得给妹夫捎点,妹夫送了这么多粽粽,咱们一定要有来有往,不能失了礼数]
这话像是个奇怪的开关,群里还在吐槽端午要去走亲戚的小粉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红红红:是啊,妹夫最近这么辛苦,一定要吃可可爱爱的粽粽才能补充营养]
[胡说八道:喃儿你问问妹夫喜欢啥口味再包,一定要让妹夫吃过就忘不了,俩口子就是要有商有量]
[春田花花:这还需要你们说,喃儿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忘了谁也忘不了用户哥啊]
许喃本来就包了用户哥的份,但小粉丝们越说越离谱,耳根子莫名有些烧。
这些人怎么说得一副好像他是在给心上人包粽子一样,明明他就只是心怀感恩!
许喃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又无从下手,几经犹豫,只能无奈放弃,算了,说就说吧,反正用户哥也不知道。
“诶,好像下雨了?”宁一俞说着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眼,又迅速缩回来,拍打许喃的肩,“我靠,大暴雨,你的葡萄藤!”
许喃听不到雨声,见他这么说,也是一惊,连忙从柜子里摸出把伞跑出去。屋外大雨滂沱,是廊城特有的夏日风景,廊城的排水系统一直都不太好,时常发生水淹半座城的事情。
许喃前些天新种了一棵葡萄树,想着来年收成,如今还是枝叶稚嫩的时候,若不精心伺候着,估计一场大雨就浇没了。
匆忙用伞撑着,许喃检查了一下,发现得及时,但即便如此,根还是被雨水冲刷了出来,许喃只好再重新埋进去。
打整好再回里屋,身上已经被雨水淋透了。
“天,”宁一俞惊呼一声,“你快去冲个澡,别感冒了。”
许喃无奈点头,从阳台上取了晾晒的浴巾,临进浴室,他又停下脚步,去饭桌上拿了自己的手机。
“你这洗澡还要玩手机?”宁一俞纳闷,“就不怕手机进水啊?”
许喃抹掉手上的水渍,打开手机屏幕,解释道:“下雨嘞,我得提醒大哥记得带伞。”
用户哥如今也在廊城,许喃自然不会放过一切在大哥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关爱大哥,从喃妹做起。
宁一俞啧啧两声:“当你大哥可真幸福,早晚安问候,天冷加衣,下雨带伞,端午节还有可爱粽粽!”
许喃瞥他一眼,手指飞快输入把消息发出去,这才笑道:“v我一百万,让你体验一下当大哥的滋味。”
宁一俞冲他抛了个连娇带媚的飞吻:“等我卖身养你。”
“滚吧你。”许喃“啪”地关上门。
余戌和老师吃了饭,刚出饭店就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林老哎哎叹气,不高兴道:“这贼老天,又下雨了,这可怎么回去。”
余戌侧目,想起林老如今还住在曲大的教师楼,曲大的教师楼哪里都好,补贴高便宜,位置好,在老城区商业区,生活便捷。
唯独不好的就是老城区的排水系统过于老旧,淹水的重灾区。
“我送您回去吧。”余戌出声,门童看到他,连忙欠身,招呼让人把车开过来。
因为是来见老师,余戌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过来的。
“够呛,你是不知道,廊城这些年是越发破落了,排水系统提了七八年了不见动弹,”林老说着来了气,把廊城上上下下的领导都点了个遍,“真的糟心,这一到夏天,想回家都得开船。”
余戌轻笑,拍拍老师的肩,安抚道:“没事,我送您回去,就算是用船也给您划回去。”
雨水哗啦啦地落,打在地上,溅起水花,只站在屋檐下就已经沾湿了裤脚,惹得林老又是一顿贼老天的叫骂。
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缓慢地停在两人面前,余戌颔首道谢,接过钥匙,对老师说:“上车吧老师,有些年没在廊城了,还得麻烦老师指路。”
林老也不坚持,这种天气想要在廊城打到愿意去老城区的车可真能叫一句艰难。
车外瓢泼大雨,轰鸣的雨声被车身隔离,余下些沉闷的回响也被掩藏在悠扬的轻音乐中,车里暗香浮动。
师徒俩一路聊着,多年未见,能聊的很多,余戌的车速不快,从饭店到老城区开了半个多小时。
“你看看,这淹的,”林老又忍不住叹气,“这排水啥时候能搞!”
余戌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其实不用看,他也大致能从车趟过积水的声音知道外面淹水的情况,确实是很深,哪怕他今天开的是一辆越野,水也淹了大半个轮胎。
这还只是老城区的边缘,再往里开只会更严重。
“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回去,”林老笑道,“里面水深的嘞,小心把你这车给报废咯。”
余戌瞥他一眼,没有要停车的意思:“您要现在从这车下去,这身板子也该报废了。”
林老是个小老头,个子不高,加上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岣嵝,现在的水位能淹到车轮胎,也就能淹到小老头的膝盖往上。
越野一路开进城区,沿途已经能看到一些人卷起裤脚淌水,刚开始还有人试图打伞,后面实在是被这风雨扰得不行,身上也湿了,索性都收了伞淋着雨走。
教师楼在老城区的中心,也是淹水最严重的位置,水已经淹到了车门,余戌停车往外看了眼,寻了个爬坡的位置,算不上高,但至少能打开车门。
余戌下车撑伞,避着风给林老开门,把人接下车后,护着送进教师楼。
“要不你去我家冲个热水澡,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林老不放心学生就这样离开,余戌为了送他这一段路,身上已然湿透,“这样捂着指定要着凉。”
“不用,”余戌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傍晚七点,“我回去很快。”
林老知道这学生有些讲究,教师楼的房子面积不大,想要留宿不方便,便也不再留人。
“你回去了记得洗个澡,可别着了凉,要生病的!”林老又是不放心地一番叮嘱。
余戌点头:“老师上去吧,我也回了。”
“那你到家了给我个消息。”
目送林老上楼,余戌才转身离开,重新走进一城风雨,做工精良的雨伞也经不住狂风骤雨,才走到车门边,“咔”地一声脆响,伞骨断裂开来,大雨肆无忌惮,倾盆而下。
余戌:“…………”
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大雨还在持续,不时交错着闪电与雷鸣。
杨语瀞还在医院,佣人清早就被余戌安排过去,现下只有柳管家在宅院里,听到越野车的动静,柳管家早早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温热干燥的毛巾。
余戌把车停进车库,对管家无奈一笑:“看来廊城这天气你们都很熟悉了。”
余戌虽然大学也是在廊城曲大读的,但也是在新校区,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水淹半座城的大场面,更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柳管家抿唇笑,递上毛巾道:“老城区那边确实是糟糕,夫人估摸着您那边情形不会好,便叮嘱我候着您回来。”
“已经给您放了热水,姜汤温着,预防感冒的药在您的床头柜。”
余戌用毛巾随意擦了下,递回去:“好的,麻烦了。”
等收拾好自己,余戌才总算是有了些空隙拿出手机看一眼,果然看到了小主播的消息。
说来也是惊奇,他是个平日里很少拿着手机的人,偏偏小主播总是喜欢发消息,时间久了,余戌也养成了闲暇时间打开手机看看的习惯。
无一例外,每一次都能看到小主播发来的消息。
[小主播:哇,今天超大的雨,用户哥你一定要记得带伞,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去老城区!!]
手指敲打着屏幕,余戌兀自笑了下,小主播提醒得晚了些。
许是风吹得狠了,头有些疼,余戌吃了药便躺下休息。
半夜,余戌被喉间的焦灼闹醒,整个人火烧火燎得难受,嗓子涩痛。
摸了摸额头,是不用测都知道是高烧的灼烫,余戌叹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生过病了,难得回趟国,这才第三天就遭了罪。
撑着身体坐起,余戌拿起水杯喝了口润润嗓子,昏暗的光线中,手机屏幕蓦地亮起,随手拿起来看了眼,许是高烧的缘故,屏幕上的字体摇曳晃动得厉害。
[小主播:用户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余戌一怔,不知道小主播哪里得出的结论。
[Yu:你怎么知道?]
现在是凌晨一点,但对面像是一直在等待他的回答,消息才发出去,立刻有了回复。
[小主播:你刚刚的消息里有错别字!而且还没撤回修改!!前所未有,所以哥你肯定是不舒服吧?还是说喝了酒??]
大脑眩晕得厉害,天地旋转颠倒,呼吸间都是滚烫的气息,热得心脏也在发烫,用力地跳动,咚咚咚地回响,振聋发聩。
除了职业,余戌鲜少让父母操心,自小哪怕是生病也多是管家,佣人在照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悉心照顾他。
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他的强迫症和完美主义,把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用放大镜来观察,无关余家少爷,与余氏无关。
不可否认,这件事让人心情愉悦,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情绪在弥漫,回味悠长。
作者有话说:
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
小主播:其实……只是因为我也强迫症,咳咳
翌日,许喃特意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在厨房忙活上了。
宁一俞被动静闹醒,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像是幽魂一般,脚步虚浮地在许喃身边站定:“喃儿,做啥呢起这么早?”
灶上放了个小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宁一俞掀开盖子:“蔬菜肉粥,你这是在做早点?”
因为要直播到十二点,下播洗漱收拾后时间就晚了,所以除非是工作需要,许喃很少早起做早餐,宁一俞更是个熬夜狂人,作息阴间。
许喃拍开他的手:“起开,别揭盖子,影响口感了,谢谢。”
宁一俞老老实实收回手,嘿嘿笑道:“咱就是说,这个有我的份吗?”
许喃用勺子搅了搅粥,重新盖上,这才解释自己为什么起这么早:“用户哥生病了,我准备熬个粥让跑腿送过去。”
“好家伙,”宁一俞直呼好家伙,“你这可真是服务到家啊,用户哥也太幸福了,靠,突然开始嫉妒起来了。”
“说得像你不是天天吃一样,”许喃白他一眼,从柜子里找出保温桶,粥熬了几个小时,如今已经熬得软糯香烂,肉香四溢中带着一点蔬菜特有的清香,“旁边的大锅里还有粥,要吃自己盛。”
许喃平时会做一些腌黄瓜之类泡菜,天气热了放冰箱里冰镇一下,咬一口咔嚓脆,用来配粥,或者做小菜还是非常爽口的。
下面放粥,上面放小菜,最后在粥的表面打一个无菌蛋,保温桶是个迷你焖锅,会持续加热,等送到用户哥那里,蛋也刚好焖熟,不至于太老。
保温桶是许喃之前在超市点外卖购置的,有时候他不想吃外卖,就会自己做菜带到店里去吃。
在一堆花俏的款式里,许喃选了最朴素的一个,但等到了,许喃才发现,确实是天蓝色没错,但盖子竟然是白色的花朵,少女心十足。
又不好退,最终只能是选择压箱底,没想到如今还有用武之地。
打包完,没一会儿约好的跑腿小哥就来了。
许喃小心地把保温桶递过去,外面又用包装袋仔细地包裹了两层,不放心地叮嘱对方一定要小心,不要剧烈晃动。
小哥嗯嗯点头,像是捧着个宝贝般,把东西放在自己电动车后面的保温箱里。
“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了。”
送走跑腿小哥,许喃才总算是能歇会儿。
“我再去睡会儿,我吃了粥,午饭就别叫我了,我睡醒了直接直播。”许喃和宁一俞招呼一声,回了卧室。
他昨晚收到用户哥的消息,聊了几句就睡晚了,今早起得又太早,实在是累得慌。
说来也是巧,昨晚许喃直播没有看到用户哥来,便问了一句,没想到用户哥也回了消息。
从加上好友后,许喃就发现用户哥是一个有些强迫症的人,字错了,或者标点符号错了都一定会撤回重发。
所以在看到用户哥回复的那句,刚好切了老城区。
很明显是无意中多打了一个字母,但这位哥却没有发现,许喃也是有些强迫症,以往和用户哥聊天都让他觉得很舒服。
习惯了彼此无形中的舒适区,许喃就尤其受不了别的强迫症突然就不强迫症了的过程,例如用户哥发了错别字却没有及时更正。
廊城的夏天雨水富足,时常一下就是好几天,乍到换季的时节,生病的人不在少数。
“少爷,您怎么起这么早,身体还好吗?”柳管家正在指挥家政做清洁,回头就看到了着装整齐的余戌,“您这是要出门?”
现在九点,天色有些暗沉,以往少爷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起,只不过头天晚上发了烧,怎地还起这么早。
嗓子干涩得厉害,余戌掩唇,闷闷地咳了两声,才说:“嗯,去外公外婆那边,劳您费心,已经退烧了。”
柳管家看了眼外面一夜过去还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无担忧道:“您这才退烧,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如推迟两天,等病好了再出行。”
顿了下,又补充道:“想必杨老先生和老太太都会体谅您的,是很急的事情吗?”
余戌顿了下,摆摆手,经历了高烧的声音低沉沙哑:“嗯,帮我联系李叔,我现在出门。”
柳管家还想再劝,但见他没有动摇的意思,只能收回,按照少爷的意思去联系司机。
短暂的等待后,司机李叔把车开到了门口。
“少爷,带件外套,”柳管家去衣帽间取了风衣,“气温虽然高,但风大雨急。”
余戌接过衣服穿上,又闷闷咳了几声,昨晚高烧了一晚上,到清晨才退烧,说起来也没睡上多大一会儿,也多亏他平日里健身运动,不然症状指不定更严重一些。
“多谢,家里烦你照料。”余戌对柳管家点点头,兀自上车。
柳管家欠身,目送迈巴赫踩着水花离开。
“柳管家,少爷这是回去干嘛啊?”旁边的佣人很是好奇,“大清早的回去,这还生着病呢。”
“可能是有急事吧,”柳管家说着淡淡看她一眼,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主人家的事情少讨论,快去把落地窗擦了。”
等佣人走了,柳管家重新看向连珠串一样的雨幕,颇有些忧愁:“是啊,少爷一定要回老先生那边干嘛啊?”
[小主播:用户哥,粥已经送出去啦,熬了三个小时,还是很好喝的,嘿嘿,大概半个小时能到你家,很烫,喝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小菜是腌制的,适当吃一丢丢就好]
悉心叮嘱,跟照顾小孩儿似的。
指腹轻轻划过屏幕,余戌轻笑,没忍住又咳嗽起来。
缓过那阵涩痒,余戌放下手里的手帕,问前面的司机:“李叔,还有多久能到?”
老李瞄了眼后视镜,说:“这边过去很快,二十分钟就能到,茶座上有温着的水,少爷您喝点润润嗓子。”
余戌颔首,没有去拿水,只闭目养神。
老李见状不再多说,按照以往的习惯,播放轻音乐,安安静静地开车。
车外雨声淅沥,滴滴答答地敲打在车身上,车内开了空调,适宜的温度,静谧的音乐叫人昏昏欲睡。
余戌再睁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杨家门口。
杨家是一个胡同四合院,不算大,且能住五六户人家,随着经济的发展,这些年大院里的老邻居都陆陆续续搬走,就剩下杨家夫妇俩念旧不肯搬。
为了让两位长辈住得舒适些,少些邻里邻居的龃龉,余父出资把剩下的几套房都买了下来,打整了一下,住下来倒也舒适。
“少爷,我们是现在进去吗?”老李见余戌没有动弹的意思,便出声询问。
余戌抬手示意:“不用,等着。”
老李应声,不在打扰,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在等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辆电动车冲破雨幕,有些着急地停在四合院门口,跑腿小哥穿着明黄色的雨衣,十分亮眼。
似乎是在核对地址,挡着雨去看手机,半晌,他呼出一口气,准备拨打电话。
“李叔,下去问一下,是不是花姐的外卖。”车后座的人突然出声。
花姐是负责杨老先生和老太太生活起居的女佣,老李愣了下,连忙说好,打开车门出去询问。
车门的动静吸引了小哥的注意力,跑腿小哥下意识看了眼,转回头继续拨打电话,过程中,又没忍住看了眼。
他没看错的话,这是迈巴赫吧?
常年做跑腿,他对廊城熟悉得很,这周遭都是老旧的四合院,多是普通人家,没成想还能在这里看到这种豪车。
车上下来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举着黑伞,迎面向他走过来:“你好,请问是花姐的外卖吗?”
中年男人的态度很温和,说话也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