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源：“我觉得有。”
邵嘉和：“没有。”
池知衍终于写完了题，看俩人逐渐有吵起来的趋势，他抬眸：“你俩不如打个赌，分个胜负出来。”
哪成想邵嘉和居然兴冲冲地答应了：“这个提议好！我赌我五块，没老师占课。”
“有老师占课。”宋思源也掏出来五块，还不忘把其他人拉下水，“阿衍，林老师，你们也参与一下。”
林狸很大方地拿出十块：“有老师占课。”
“大手笔。”池知衍赞道。
“我只有十元纸币。”林狸瞥他，“咱们衍哥押什么？”
池知衍利落地说：“十块，没课。”
这是跟林狸唱了个反调。
“还有齐季，他人呢？”宋思源问。
齐季的座位不和他们在一起，离得有些远。
“好像是去厕所了吧，等我去堵他。”说罢，邵嘉和风风火火出了门，没一会儿就架着齐季回来了。
与齐季一起回来的还有二十元：“没老师占课。”
“原来你才是最大手笔，不愧是创造奇迹。”宋思源一个大拇指。
齐季目光幽怨：“邵嘉和锁我喉，逼迫的。”
这边儿正闹成一团，月舒突然走了过来，找到宋思源：“班长。”
“怎么了？”宋思源立马正经。
“今天是大仙来连嘉四中任教三十周年，我们要不要给大仙庆祝一下？”
邵嘉和惊讶：“舒姐，这你都知道。”
林狸在看池知衍刚才做的题，闻言放下书本，也有着好奇。
胡显是毕业了就来连嘉四中当历史老师的，他给人灌鸡汤的时候经常提起他的往事，文七班都清楚。但具体哪一天来的，大家还真不知道。
月舒赶紧摆摆手：“我也是刚才去办公室拿卷子，听马德清和大仙聊天才知道的。”
“行，我知道了。”宋思源道，“还有几分钟上课，我去征求下大家意见。”
说罢，他起身，站到讲台上拍了拍手，“大家先停下手里的活儿，我有件事想和各位商量下。”
文七班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安静下来。
池知衍：“不愧是大仙的免费劳动力，拍手的时候和大仙如出一辙。”
“你损不损。”林狸的大脑接受了这个设定，已经补出宋思源端着透明茶缸，苦口婆心劝说的场景来了。
讲台上的宋思源浑然不觉，宣布着：“今天是班主任任教三十周年，咱们要不要弄个节目？同意的同学举下手。”
“肯定同意，怎么能不同意！”
结果是全票通过。
胡显对文七班的上心程度是有目共睹的，学生们对他的评价也都是极高的，自然想给他准备一个惊喜。况且大家都在紧绷的学习环境中待了太久，总要有个理由放松下。
“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得到了支持，宋思源开始集思广益。
潘文萱举手说：“我可以把黑板布置一下，画得热闹一些。不过我一个人肯定弄不完，还要麻烦会画画的同学帮忙了。”毕竟文艺委员不是白干的，“班级里还有一些元旦布置教室剩下的气球和拉花，也可以贴上去。”
“好，那布置教室就交给你了。”宋思源安排完后，又问，“给班主任准备点儿什么其他的东西比较好？”
有人提议：“给大仙做个手工？”
立刻被反驳：“上哪找材料去。”
“买个蛋糕得了。”
“来不及了吧，没有提前预约。”
“……”
讨论了一会儿也没个所以然，预备铃已经打响，马上快上课了，宋思源也没法儿，只得叫停，让文七班坐好。
林狸等到宋思源回到座位上，才和他说：“买蛋糕的想法应该可行。我认识一个开蛋糕店的阿姨，现在走后门加急订做一个，晚自习之前应该能来。”
他刚才已经发信息和傅应川妈妈确认过了。
池知衍又翘凳子：“这不挺好，刚巧大仙今天值晚班。”
“真的？”宋思源眼睛一亮，“那就订一个？”
“嗯，阿姨发了我几种款式，你们挑一下。”
刚下完单没两秒钟，上课铃打响，悠扬的《致爱丽丝》萦绕在耳边。教室门开着，门口空无一人。
邵嘉和压着声音狞笑着：“我就说没老师吧，哈哈哈哈拿钱来。”
池知衍也扬眉：“愿赌服输啊。”
“等下，后门有老师经过。”林狸没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地理老师。”
话音刚落，教室门被推开，吴启明带着教案走了进来。
远在另一边的齐季一个没憋住：“我靠！他咋来了？”
吴启明那耳朵可是得了葫芦兄弟里二娃的真传——顺风耳，听了个一清二楚：“没几天就要考试了，我不来能行吗？还想着轻松！”
齐季：“……”
该怎么告诉吴启明，他只是在心疼二十块。
晚饭过后就是晚自习，大家趁这个空档布置教室。
布置教室其实不需要太多人，但男生都自觉留了下当苦力，女生便只留了主策划潘文萱和陪她的月舒。
池知衍留在教室里画板报，他站在椅子上，给黑板最顶画图案。林狸在他旁边打下手，时不时帮递个粉笔或者抹布。
画了一会儿，池知衍从上放俯视林狸：“你这活儿不错，像给我端茶送水的小弟。”
“你也不赖，现在特别像一首歌。”林狸听到头顶的声音，抬头去看。
“什么？”
“《粉刷匠》。”
“又玩谐音梗，粉笔也算粉刷？”
“是啊。”林狸一本正经地道，“你可不能搞歧视。”
池知衍不甘示弱：“你这是道德绑架。”
林狸手机设置的静音，他不得不时不时看下手机，以免错过傅应川妈妈的消息。在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手机后，他终于收到了信息：“蛋糕做好了，我下去拿。”
“林老师，我跟你一起去！”邵嘉和刚巧路过，池知衍抽不开身，他便自告奋勇。
傅应川妈妈把蛋糕放在了门岗，林狸拿起来的时候发现上面有张小纸条：小至，如果你看见的傅应川那臭小子在玩，记得给他一脚，不用客气，医药费阿姨出。
林狸想起来了，傅应川前两天刚和他诉苦，说自己亲妈对他越来越苛刻了，天天挖苦他数学不及格。
正好下了搂，林狸便跟邵嘉和顺便去了趟小卖部，布置教室的同学都因为时间紧张没去食堂吃饭，帮他们买些吃的垫肚子。
因为学校要求，连嘉四中小卖部没有卖泡面，俩人转了一圈儿，最后买了几袋热狗面包回去分。
林狸路过左侧的货架时，看到了一块小猫形状的大块软糖，他顺手拿了，结账的时候放到收银台。
邵嘉和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拿的：“咋多了块糖？”
“是我拿的，给池知衍的。”林狸道。
“你为什么只给阿衍买？”邵嘉和一副“我懂”的表情：“哦，是爱情啊，那没事了。”
林狸：“……”还真让你小子说对了。
回去的时候还差十分钟七点，教室已经布置完成了，看起来特喜庆。
池知衍在黑板上画了个Q版的小人，通过笑眯眯的神态和手里茶缸，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胡显。
文七班的同学也回来得差不多了，宋思源吩咐他们一人拿张纸，给胡显写个小纸条，交到他这里。气氛欢天喜地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过年。
预备铃打响，文七班还是没能安静下来，躁动吸引了例行检查的马德清的注意，他破门而入：“你们班干什么呢，没听见预备铃？”看到教室之后更来劲儿了，“给教室整得花里胡哨的，赶紧给撤了！来学习还是来玩的？”
他一转头，又看到了黑板上设计的艺术字：胡老师任教30周年快乐。
马德清一愣，火气突然消了下去：“啧，你们班还挺有心，老胡这小子好福气啊。”想到刚才自己进来乱吼一通，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罢，就出了门。
“马德清又骂得轻了，真不习惯。”池知衍跟林狸咬耳朵，手里把玩着后者专门带给他的复合果汁，“还是平时在走廊里桀骜不驯地教训我的马主任更顺眼一些。”
林狸无言以对：“难怪马主任说你欠收拾。”
七点准时晚自习，胡显也踩着点进教室。前面墙上的表指针转动，大家都等待着。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胡显了。

文七班被马德清轰炸过后收敛了，又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门口第一排的同学被派遣出去放风，突然，她跑了回来，喊道：“大仙来了！”
最后一排的池知衍手一伸灭了灯，班级里陷入黑暗之中。
等了大概十秒左右，开门的声音清晰传来，与此同时还有胡显疑惑的声音：“你们这帮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灯？”
生日蛋糕就放在讲台上，躲在讲台后的宋思源抄起打火机，点燃蜡烛。
胡显此时恰巧开了灯，精心布置的教室呈现在他眼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言语。
文七班早在灯亮时，就“呼啦啦”地起身，看起来黑压压一片，很有压迫感，齐声喊道：“祝老师任教三十周年快乐！”
“谢谢同学们的祝福。”胡显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学生面前掉眼泪有些丢人。他赶紧拿下眼镜，擦了擦眼泪，还不忘问，“谁带的打火机？赶紧上交。”
文七班：“……”您真是敬业。
宋思源老老实实地把打火机给胡显，交代是买蛋糕送的。胡显没继续追究，而是说要和同学们一起把蛋糕分了。
蛋糕是八寸的，很大一块，中间躺着一个大大的数字“30”。采用的裱花工艺是老式的，没有过多的装饰，简单大气。然而分蛋糕这一想法显然不现实，文七班四十个人，够不够分暂且不提，更大的问题是没有装蛋糕的容器。
“这怎么办？”胡显今晚格外执着，势必要把蛋糕分出来。
池知衍举手：“老师，您自己带回家吃，明天来学校和我们讲一讲吃后感就行。”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附和。
胡显见状，思考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更好的办法了便只好作罢。不过，他演了一个晚自习的讲，从自己的小学理想讲到教学生涯，又讲到文七班即将面临的高考。
池知衍听困了：“曾有《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今有《从小学理想到教学生涯》，善哉。“
“别贫了，困了就趴下去睡十几分钟，到点了我喊你。”林狸看着他那因为困倦而格外潦草的狗爬字。
“万恶的资本家。”池知衍说，“我觉得我现在就像生产队的驴。”
林狸不以为意：“嚎两嗓子给我听听。”
胡显终于在晚自习第一节 课结束前一分钟停止了谈话，以一句“老师一定会给你们准备回礼”为结尾。
胡显也说话算话，的回礼来得十分迅速。
一周以后，两个大箱子出现在文七班教室里，大家纷纷猜测其为何物，直到胡显揭晓答案。
“这是今年最新的《名师联盟密卷》，直击高考方向，我找人加急送来的。”胡显亲自下去，一本一本发，“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做，这套题特别好。
“……”
文七班沉默过后开始疯狂掀桌：
“谢谢，大可不必如此厚礼。”
“这是回礼还是谋杀……”
“大仙这个人能处，有礼物他是真的回啊。”
只有胡显，在分派完密卷后，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恐怖如斯。
日子过得很快，一场场考试接踵而至。
池知衍的成绩稳步提高，终于在三模时考到了492分，马上突破五百大关。
“按照这个劲头学下去，高考五百多指定没问题。”图书馆外，林狸坐在台阶上帮他分析成绩。
蒋玟出差回来了，两人便又把阵地转移到了图书馆。
“501分也是五百多。”池知衍懒洋洋地抻胳膊。
“你要是真能考到501也挺不错的。”林狸在心里算了算分数。
池知衍却说：“501不够羌南美院。”
林狸一怔，他的目标是羌南大学。他停了一会儿，才说：“羌南市不是也有一流的美院？我们也能经常见面。”
“那不一样。”池知衍没骨头似的，倚着林狸，把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高中隔一个年级谈恋爱都跟异地恋似的，更何况大学不在同一个学校。”
池知衍脑袋蹭林狸的脖颈，发丝弄得他发痒。他只好收起卷子，腾出手托住池知衍的头，防止他再作乱：“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同桌谈恋爱的。”
池知衍双手合十：“没跟同桌谈过恋爱的人真是不幸，深表同情。”
拍毕业照的那天，天气晴朗。云像是被拉扯过，薄薄的细长一条，也不聚堆，压根儿遮不住日光。蝉经过了许久的沉寂，终于释放了出来，爬在树上嘶哑着。
拍照按照班级顺序来，文七班自然是靠后的。
曾天智也回来拍毕业照了，许久没见面也不影响感情。大家都不怎么正经，才说两句话，就闹了起来。
大概是看他们在学校也待不了几天了，马德清就在一旁，也不维持纪律，而是和胡显说“这帮孩子经历真旺盛”，任由他们喧哗。
大家闹了一会儿也过了重逢的喜悦劲儿，音量逐渐降了下来。有人提议玩简易版的真心话大冒险：先手心手背，出来的两个人猜丁壳，赢的提问，输的回答。
等待的时候无聊，这个游戏几乎班级里一半的人都来参加，林狸和池知衍也在内。
林狸今天运气出乎意料的好，虽然开局手心手背被排了出来，但他猜丁壳赢了。对面是个女生，他和她不太熟，也没想难为人。
见女生选了真心话，林狸随口问了一个：“喜欢芒果还是菠萝？”
女生松了一口气，快速回答：“菠萝。”
第一句就这么结束了，不知谁喊了句：“林老师，你这问题也太放水了。”
林狸笑了笑，解释：“我不知道问什么。”
有人笑：“以后都往大了问，把气氛整起来，反正都快毕业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大家纷纷起哄。
池知衍戳了戳林狸，扬眉：“行啊林老师，我还以为你今天上来就要输，没想到还有后续。”
“今天运气不错。”林狸玩这样概率型的游戏就是活靶子，必须得输个几次。大家都在闹，没人注意他俩。他把池知衍的手拽过来，握住，“林老师把运气也分你一点。”
“那我就收下了。”池知衍回握，还特别骚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林狸确实把运气分给了池知衍，只不过不是好运，池知衍下一局就中了招。
明知道这是意外，池知衍还是没忍住逗他：“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林狸顺着他的话说，一副看透了的状态：“看来好运只对我奏效，不过能成功坑到你未尝不是我好运的一种。”
池知衍猛然凑近，有些咬牙切齿：“你这是在谋杀男朋友知道吗？”
“现在才知道。”林狸无辜点头。
池知衍也选的真心话，赢他的是邵嘉和。
邵嘉和被一众人要求问个和情感有关的问题，他想了半天，问了句：“谈没谈过恋爱？”
问题出来后，一片嘘声。
齐季恨铁不成钢：“深思熟虑半天你就问这个，你忘了失物招领处了？阿衍怎么可能谈过。”
“确实不是谈过。”池知衍一只手捏着下巴，佯装思考，“因为我正在谈。”
林狸就站在他身边，感受到他的余光在自己身上，很轻地牵了一下嘴角。
其他人：？！
“我靠……什么时候？怎么不声不响就谈了？”
“深藏blue啊。”
“这个人我们认识不？”
“你们认……不认识。”池知衍地光明正大看着林狸，他拖着长音，吊足了胃口，却笑而不答，“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话音刚落，宋思源已经开始组织了，不愧是当班长的人：“兄弟姐妹们团结起来，把阿衍踢出去商讨一下咱们下局出什么，指定把这人给问出来。”
众人纷纷附和，不过他们没得到机会，因为正好轮到了文七班拍照。
班级里有四十个人，分成三排站。男生就十个人，都自觉站在最后一排。教师排在学生前面，坐在椅子上拍照，而胡显作为班主任，自然要站在中间，他的旁边是一众科任老师。
池知衍和林狸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左侧，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前面的女生站位就有些复杂了，胡显正指挥着她们排队。
趁他们排队形，池知衍找了个角度，从背后拥住林狸，手落在他的腰上，却很安分地一动不动。他停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正在谈恋爱。”
这个姿势有些大胆，但池知衍角度找的好，在远处看就是单纯的哥俩好勾肩搭背。至于近处，一是大家排队乱糟糟的没人注意，二是前面还有人挡着，池知衍仗着这些有利条件肆无忌惮。
“我知道。”林狸估计他这么说是和刚才的真心话大冒险有关。但不得不说，他亲口承认在谈恋爱时，有一种隐秘的欣喜在胸腔里欢腾。
“如果有人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以后也要说正在谈。”池知衍说出来的话毋庸置疑，但他语气很平和，就这么平铺直叙地解释着。
“嗯？”
“别这么呆。”
池知衍放在林狸腰上的手终于动了，他虚虚地划过腰线。腰本来就是敏.感部位，林狸想要躲开，却被他按住了。
“小至。”他的眼底蕴着光，声音昂扬而温和，“我们不是过去式，是进行时。”

高考那几天，是连嘉市近一段时间温度最高的几天。
蒋玟推了工作，去给林狸送考。为了图吉利，她还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车上，蒋玟和一众家长一样，不放心地嘱咐：“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紧张，仔细检查有没有贴条形码。”
“嗯，我不紧张的，正常发挥。”林狸感觉蒋玟更像是参加高考的。他笑了笑，视线落到她的旗袍上，“我中考的时候，你也穿的这件衣服。”
“是啊，一晃三年过去了，这么快。”蒋玟有些感慨，“这旗袍是我和你爸的定情信物呢。”
林狸听过这段故事。
当年，林盛华向蒋玟表白的是在月亮刚出来的时候，他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说了一大段话。据蒋玟说，这话浪漫得不像林盛华本人会说的，她当时一个感动，立即答应下来。
“就当爸也给我送考了。”林狸敛眸。
蒋玟微笑：”是啊，就当老林同志也给我们小至送考了。”
很巧的是，林狸和池知衍分在了一个考点，都在二中，不过两人不是一起来的。
池知衍和他那不怎么靠谱的爸妈一起，带着狗哥，威风凛凛的大型犬在那边一站，还挺唬人。
“一大把年纪了，还穿情侣装。”池知衍牵着狗哥走在前面，回头看向身后那对不紧不慢地逛大街的夫妻。
何青黛被“一大把年纪”刺激到了，反击：“我又没给你落下，不是给你和弟弟买了兄弟装吗？”
所谓的“弟弟”自然指的是狗哥。
池知衍一脸抗拒：“谁要和这傻狗穿同款？”
狗哥在下面偷偷摸摸翻了个白眼。
拜托，作为一只狗，跟一个比狗还狗的人撞衫也是很羞耻的好吗？
池承远也重拳出击：“儿子，不是爹笑话你，你有本事找个人跟你穿情侣装。”
何青黛却不说话了，眼神微妙。
这话砸到点子上了。池知衍扬眉，他当然有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确实没有和林狸买过情侣装，唯一一次强行搭配出来的黑白“情侣装”，还被林狸说像黑白双煞。
他爹说的有道理，是应该买两套情侣装了。
池知衍整在心里盘算着，被他牵着的狗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对着前方吠了几声。
“禁止扰民，安静些。”池知衍赶紧弯腰制止它。
倒是何青黛眼睛一亮：“那边的，是不是小至？”
“小至是谁？”池承远蒙在鼓里，他不知道林狸的小名。
何青黛嘴一快：“和你儿子穿情侣装的。”
池承远：“？”
听到林狸的名字，池知衍抬头，不远处，林狸正和蒋玟走来。
“去迎人。”池知衍拍了狗哥两下。
狗哥早就想去找林狸了，四条腿飞快地倒腾，带着池知衍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把夫妻二人落在了身后。
“阿姨好。”到了人跟前，池知衍收敛得不行，先给蒋玟打了招呼，才喊林狸。
“小池，你真在附近。刚才小至和我说你在这边，我还不信呢。”蒋玟笑道。
蒋玟自然知道两人都在二中考试，但毕竟这么多人，她也没想到两人能正好遇见。
闻言，池知衍看向他，目光澄明：“眼神这么好，一下就认出我来了？”
“先认出的狗哥，大老远我就听到狗哥的声音了。”林狸蹲下来，摸了摸狗头，狗哥很开心地蹭着他。
池知衍眼刀横飞，觉得这傻狗真是他最大的威胁。男朋友没先认出自己就算了，见面了第一个摸的还不是自己。
他在心里一通分析：这狗真有心机，先叫两声引起林狸的注意，然后坐等被摸，还会趁机贴贴。这狗是不是在家偷喝他爹那珍藏上好的西湖龙井啊？
如果得知池知衍的想法，狗哥得当场呸回去。
人不行，莫怪狗茶。
“对了，小池你爸妈呢？”蒋玟突然想起来，“你自己一个人来考试？”
“他俩走得慢，在后头。”池知衍回头看了看，“那边儿呢。”
话音刚落，何青黛和池承远已经走了过来。
“叔叔阿姨好。”林狸先打了个招呼。
何青黛他见过一次了，这是他第一次见池承远。池知衍眼睛随何青黛，桃花眼开得摇曳，而他的下半张脸和池承远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线条硬却不涩，下颚线流畅分明。
池知衍是会挑好看的地方长的，林狸想。
“哎呀，你就是小至妈妈吧，这孩子跟你长得真像，一样好看。”何青黛上来就一通夸，蒋玟都愣了一愣。
关键是何青黛夸人的时候，一直看着人的眼睛，一副真心实意赞美的模样，让蒋玟都不太好意思：“哪有哪有，你们家小池才好看呢。”
何青黛被亲家反夸也高兴，才不管是不是客套。
蒋玟和何青黛首次见面很愉快，两人一拍即合，聊得十分欢畅。女人之间的谈话池承远完全插不上嘴，在一旁干站着，眼神瞄向池知衍和林狸。
俩人离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的倒霉儿子一号池知衍突然凑得更近，又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乱七八糟的，让林狸笑了一下。然后林狸就蹲下来逗狗哥，他的倒霉儿子二号使劲儿摇尾巴，倒霉儿子一号敲他弟弟的头，被林狸制止。
两人一狗倒也还算和谐。但是池承远越看越觉得是两狗一人，变成狗的人自然是倒霉儿子一号。
池承远看久了就思维发散：刚才何青黛说什么来着，池知衍和林狸，俩人穿情侣装？
池承远的第一反应是：家里那小子又不干好事。
大部分的家长对林狸都是好印象，池承远也不例外。林狸外形好，虽然五官略显冷淡，但气质温润。更何况他还给池知衍补习，让某个之前“成绩比烂苹果更烂一筹”的人成绩大幅度提升。还有他刚才笑也不张扬，一看就是个内敛温和的好孩子。
池承远越想越觉得池知衍不是人。林狸是他同桌，还给他补课，结果他对人家心思不纯。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还有半个小时才考试，但要提前进去排队。虽然林狸和池知衍分在了同一个考点，但他们不在同一考场，一个三楼一个四楼。操场的队伍是根据考场排的，两人离得很远。
林狸排队的地方近，到了那里后，他跟池知衍说了句“记得认真审题”就往队伍的方向走去。
池知衍却没急着走，而是在原地岿然不动，慢悠悠地在林狸身后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我爸让我和你穿情侣装。”
林狸还未走远，他原本是要进队伍里的，听到这话一个急刹车：“叔叔阿姨知道了？”
池知衍无辜眨眼，摊开手把之前的“情侣装事件”简单叙述了一遍。
“你这属于偷换概念。”林狸听完后心下复杂，池知衍断章取义这法儿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池知衍义正言辞地纠正：“这不是重点，情侣装才是。”
“阿姨给你和狗哥买的兄弟装长什么样？”林狸懒得理他，干脆扯开话题，“改天穿下给我看看，我给你们兄弟俩拍个照片，和弟弟穿兄弟装狗哥也会很高兴的。”
“……”池知衍听了他说的话，反应了两遍才想明白，“我才是哥哥。”
林狸：“那你为什么喊它哥？”
“它的名字就叫狗哥，名儿是我爸起的，带个“哥”字我能怎么办。“池知衍也很崩溃，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分析道，“如果这傻狗真是我哥的话，你是我男朋友，你也得管它叫哥。”
林狸原本在幸灾乐祸，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理，立刻改口：“哦，那它还是当弟弟吧。”
池知衍扬眉吐气：“我说也是。”
池知衍贫完嘴，闲庭信步地晃悠到自己的队伍里。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单手刷手机，垂着头。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前方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抬起头才发觉站在自己前面是个熟人——程雪意，那个和他一起在楠名市集训过的女生。
“这么巧啊。”池知衍不是扭捏的人，见到熟人就大大方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