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向后看去,果不其然在台阶之上看到了靳聿炎——正面部表情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逃不出去?为什么他总能看穿我的心思?难道这就是金手指男主的力量吗?
谢禾绝望地长叹了一口气,颓然跪倒在地,他仰头看着今晚的月亮,自嘲一笑,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靳聿炎大步朝他走来,伸出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对上他眼里的泪花之后,想要质问出口的话却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心里头堵得难受。
“靳聿炎,我明明在你的茶里下了安眠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为什么啊?!”谢禾不甘心地吼道。
靳聿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药粉,举到了他面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安眠药吗?”
谢禾瞳孔一颤,问道:“这药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他踮起脚伸长了手去够靳聿炎手里的药包,靳聿炎却冷哼一声,直接扯开药袋子,将整整一包粉都倒在了地上。
白色的粉末飘飘然从天而降,还没来得及全落到地上,就被夜里的凉风吹散了。
谢禾眼睁睁地看着靳聿炎这么做,眼睛里的血丝更浓。
“谢禾,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事情,至少也要表现得像往常一样平静。”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下午你和章青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谢禾,你的心跳跳得太快了。”
谢禾摇了摇头,硬是将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他不想在靳聿炎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脆弱。
“所以你明知道我要给你下药,你还陪我演戏,靳聿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靳聿炎伸出手拧住他的下巴,漆黑的双眸比今晚的夜色还要黑上几分。
“因为我想看你到底会不会从我身边离开,”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来自深谷的呼唤,“谢禾,我这么相信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谢禾抬手朝着靳聿炎用力地挥了过去,他的指尖擦着他的面颊而过,在他白皙的面颊上划出了一道红色的印迹。
清脆的响声萦绕在空中久久没有散去,靳聿炎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
“靳聿炎,我说了想要离开这里,我想要离开!是你一直把我囚禁在这里,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丧心病狂的疯子!”
谢禾咬牙切齿地骂道,通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他看着靳聿炎慢慢转过头来,用拇指迅速擦掉了嘴角的血渍。
“谢禾,这一巴掌我收下了,如果你还想打我的话,下次记得打得重一点。”
“你!”谢禾气得脑袋上冒起热气,他当即又举起手掌朝靳聿炎脸上扇去。
“够了!”靳聿炎沉下脸吼了一声,反手握住了谢禾的手腕,压在了他背后。
“谢禾,我说过不会再给你机会从我身边逃走,既然你这么不听话,我就只能用铁链子把你绑在床上了。”
靳聿炎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拽着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回走去。
“不不不,靳聿炎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可以!”谢禾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奋力挣扎,扭过头对着外头喊道,“救命啊,救命啊!虞晚枫,虞晚枫救我!”
此时此刻,他只能祈祷着鱼鱼能听到他的呼救。
靳聿炎在听到他的呼救后,脸色变得更黑,拽着他的胳膊也更加用力。
两个人的力量太过悬殊,谢禾手脚并用地反抗,也根本无法从靳聿炎的手底下逃脱。
眼看着距离别墅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回到如同地狱般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谢禾急得冷汗直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就连嘴皮子都上下打起哆嗦。
不行,我不能再回去了。
谢禾低下头看向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大手,突然咧开嘴露出一排森冷的牙齿。
“嘶——”靳聿炎倒吸了一口冷气,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被谢禾紧紧咬住。
谢禾咬紧牙关,恨不得从靳聿炎的手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靳聿炎眉头紧锁,很快便松开了钳制。谢禾趁机向外跑去,一扭头扎进了花园之中,即使他心里明白自己早已无路可逃。
靳聿炎淡定地站在原地,借着月光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手背,上面两排鲜红的牙印子几乎长进了肉里,日后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之前一直想在谢禾身上留下一个属于他的痕迹,没想到最后反而是谢禾先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迹。
靳聿炎心满意足地收起手,心中的欲.火点燃了他漆黑的双眸。
片刻后,花园深处传来谢禾的叫喊声。
靳聿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谢禾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下属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他白色的裤腿上一片泥渍,看起来甚是狼狈。
其中一个人开口解释道:“谢先生差点从墙上掉下来,我们只好出来拦下他。”
靳聿炎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开。下一秒,这两个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谢禾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只看到了两旁的树枝在随风乱颤,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向靳聿炎,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他在这里住了一个多礼拜,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些人的存在。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就好像是幽灵一样盘踞在这座别墅周围。
“谢禾,你还不明白吗,你是逃不出去的。”靳聿炎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拉向了自己。
“他们是谁?”谢禾呆呆地问道。
“看着你的人。”
靳聿炎说着,便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回走。谢禾此时已经没有了抗争的力气,如行尸走肉般被他拖着向前走去。
别墅外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虞锦南和虞晚枫就坐在里面。
虞晚枫低头看了眼手表,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却还没有看到谢禾的影子。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进别墅把谢禾抢出来。
“谢禾到现在还没有逃出来,一定是出事了,”他焦急地跺了跺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不要着急,再等等。”虞锦南和他比起来,显得镇定多了。
虞晚枫心中腹诽,不是你的朋友,你当然不着急了。他这会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心只有谢禾,理智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道被他抛到了哪儿去。
他又煎熬地等了片刻,低声喃喃道:“我等不及了,我亲自上门去,我就不信靳聿炎不把谢禾交出来。”
他说着伸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好在虞锦南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
虞锦南沉声道:“你觉得你一个人就能救得出谢禾?如果你能救得出他,谢禾也不会在这里困了这么长时间。”
“那你说这么办?”
虞锦南低头看了眼手表,说:“再等等,他们应该快到了。”半个小时前,谢禾没有从别墅里出来,他就知道第一个计划失败了,立刻启用了第二个方案。
“他们?”虞晚枫眨了眨眼睛,“今晚还有别人吗?”
就在这时,别墅里走出来四五个人,朝着他们的轿车走来。
“有人来了,”虞晚枫扭头趴在窗户边上,皱着眉头说,“靳聿炎这是要干什么?”
这几个人分别站在了四扇车门旁边,其中一位敲了敲车玻璃,说:“虞先生,我家主人希望你们能立即离开,他不希望今晚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虞锦南拉下车窗,掀开眼皮子瞥了他一眼,镇定地说:“你家主人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把人放了我们就走。”
“虞先生如果不肯走的话,那就只好随我们走一趟了。”
虞锦南眯起眼睛抬头看向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他双眼之中散发出的震慑力足以令眼前这个年轻人愣住了。
就在此时,远处投射来几缕耀眼的白色亮光,几辆黑色轿车朝着他们行驶而来。
车子停在了别墅前,司机走下车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根拐杖率先落到了地上。
靳绪林被人扶着走下车,他撑着拐杖看着眼前的别墅,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虞锦南转过头看向一脸震惊的虞晚枫,说:“我们等的人到了。”
第49章
靳聿炎刚拽着谢禾上楼,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响动。他心下一惊,快步走到阳台上,在黑夜之中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谢禾,你安心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他撂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卧室去处理棘手的麻烦。
谢禾看着他离去,愣愣地还没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直到几束刺眼的灯光穿透落地窗打在了他的脸上。
靳聿炎走下楼,迎面撞上了正赶来向他汇报情况的下属。
“靳总,家主现在就在外面。”
“他带了多少人?”
“二十多个人。”
靳聿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就他在思考的时候,外头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他走到窗口,看到靳绪林直接命人撞开了铁门,带着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仿佛一座移动着的大山。
与之相比,自己这边三五个阻拦的人就像是螳臂当车,根本拦不住他们。
“靳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下属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
靳聿炎气得一拳头打在了墙上,心中郁结,片刻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冷静地说:“把门打开,让他们都退下吧。”
下属点了点头,按照他吩咐将大门打开。很快,靳绪林带着人走了进来,黑压压的一帮人将客厅围得水泄不通。
虞晚枫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没有见到谢禾的踪影,急得冲上去一把拽住了靳聿炎的衣领。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谢禾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靳聿炎被揪住衣领,脸上倒是十分淡定,只是垂着眼睛看着他,漆黑的双眸之中看不到半点情绪。
虞晚枫一想到谢禾被这混蛋囚禁了一个多礼拜,便气得怒火中烧,挥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去。
“鱼鱼!”谢禾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开口喊住了他,“我在这里。”
他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虞晚枫立刻松开了靳聿炎的衣领,转身就朝谢禾跑了过去。
“谢禾!”
“鱼鱼。”
两个人紧紧相拥,虞晚枫抱着谢禾就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他趴在谢禾的肩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反倒是谢禾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虞晚枫迅速抹了把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谢禾,都是我的错,那天我就不该叫你陪我去酒吧喝酒,更不该让你和那个调酒师走了。如果我陪你一起回家,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这不是你的错,靳聿炎存心要绑架我,就算我没有陪你去喝酒,日后他也会另寻机会。”
提起“靳聿炎”这三个字,虞晚枫立马将眼泪憋了回去,他松开谢禾,眼睛上上下下在他身上细细扫了一遍,问道:“这段时间靳聿炎他有没有虐待你?你受伤了吗?”
“没有。”谢禾不想让虞晚枫替他伤心难过,又补了一句,“我很好,真的。”
虞晚枫早就注意到了谢禾白色裤腿上的泥渍,想来一定是他之前逃跑的时候摔地上蹭到的。这会儿又听到他说“我很好”,虞晚枫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涌出好几滴泪花。他立马重新抱紧了谢禾,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
就在两个人紧紧相拥的时候,不远处的客厅里突然传来响亮而清脆的一声。
二人齐齐转过头看去,皆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靳绪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扇了靳聿炎一耳光。
即使隔了一些距离,谢禾还是能看清靳聿炎飞快肿起的面颊,和双眼之中挑衅的目光,看起来这一耳光丝毫没有改变他内心的决定。
下一秒,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次,靳聿炎被打得偏过了头去,额前的碎发滑落,快要遮住眼睛。
这还是靳绪林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教训靳聿炎,不过他身后站着的手下们纷纷识趣地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上前劝阻。
靳绪林挥了挥手,命令道:“你们都出去,王新王远两个留下。”
靳绪林此时正在气头上,但是对于这个优秀的孙儿,他一向是疼爱胜过责备。更何况靳聿炎未来将成为靳家家主,无论如何要给他留些脸面。
很快,大厅里乌泱泱的一群人整齐有序地离开。不过靳聿炎的手下们依然站着没动,除了靳聿炎,他们不听从任何人的指令。
靳绪林见状举起拐杖用力地敲了两下,浑浊的双眼在他们脸上迅速扫过,最后停在了靳聿炎的脸上。
“靳聿炎,你手底下的人已经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这是要造反吗?”靳绪林眼中突然划过一道凛冽的寒光,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靳聿炎朝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你们出去吧,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
“是。”这些人这才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了靳家祖孙二人,和虞家两叔侄,以及今晚这场纷争的漩涡中心——谢禾。
谢禾靠在虞晚枫身上,一言不发地站在墙边。不知道怎么了,他的下腹疼得厉害,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撕扯着他的肠子,他很快就疼得出了一额头的汗。
他用力地扯了扯虞晚枫的衣袖,轻声叹道:“鱼鱼。”
虞晚枫一扭头,看到谢禾皱着眉头脸色苍白,连忙张开手抱住了他,问道:“谢禾,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很难受,我想马上回家。”
“好好好,我马上就带你回家。”
虞晚枫说着扭过头朝虞锦南看了一眼,示意他赶紧离开这里。
虞锦南点了点头,大步走到靳绪林身前,说:“靳董,这次麻烦您出手相助,希望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这里到底是C市,我们谢、虞两家在这里还是说得上话的。”
他表面语气恭敬,可是话里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靳绪林自知理亏,心里头虽然不满他话里威胁的意味,却也只好说:“日后我一定管好我的人,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带着谢禾先行一步了。这件事情最终该如何了结,等他恢复好了,我们会把他的意见转告给你们,告辞。”
虞锦南撂下这话,转身就带着虞晚枫和谢禾向外走去。
“谢禾!”靳聿炎冲上去一把拽住谢禾的胳膊,用力地拉向自己。他知道要是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他将会永远失去他。
谢禾肚子疼得厉害,手脚早就没了力气,被靳聿炎这么用力地一拽,险些重新回到了他怀里。好在虞晚枫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反手就是一拳头挥了上去。
虞晚枫瞪着眼睛骂道:“靳聿炎,你他.妈有病吧!”他不敢相信都到了这时候了,这疯子居然还敢来抢谢禾。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混账!”靳绪林挥了挥手中的拐杖,对着王新王远喊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拦住他。”
王新王远得到命令,立刻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拉住靳聿炎的两条胳膊,将他从谢禾身上扯开。
然而靳聿炎却还是不死心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喊着谢禾的名字。
靳绪林看到这场面,气得眼睛都红了,重重地敲击着手中的拐杖。
“靳聿炎,你太让我失望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醒悟,我们靳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靳绪林哑着嗓子教训道,语气里满是失望的情绪。
靳聿炎却仿佛没有听到这番话,眼睛紧紧地盯着谢禾,低声祈求道:“谢禾,你真的要离开我吗?你真的要抛下我吗?”
谢禾对上他哀求与脆弱的目光后,只是这么一眼,便心头一颤。他飞快地垂下了眼睛,躲到虞晚枫身后,冷汗快要浸湿他的后背。
靳聿炎看到谢禾低下了头,使劲一把推开身旁两个人,再一次扑了过去。
他扯过谢禾的胳膊将他从虞晚枫身后拽了出来,逼得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谢禾,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靳聿炎红着眼睛低吼道,“你还记得你答应要陪我过生日吗?你明明答应了要陪我一辈子,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谢禾被他握住了手臂,在他的逼问下,肚子越来越疼,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摇头当作回应。
“混账,混账!”靳绪林此时已经气得脑袋嗡嗡响,对着王新王远喊道:“你们两个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制服住他?”
王新大步走了上去,在靳聿炎耳旁低声说了句:“大少爷对不起,多有得罪了。”他说着便一脚踹向了他的膝盖。
靳聿炎吃痛皱起眉头,腿一弯朝着大理石地面跪了下去,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仰着头看着谢禾,坚定的目光不曾改变过。
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传到谢禾的心上,他的心尖猛地一颤,一时竟忘了挪开视线。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靳聿炎仅仅用他的眼神,就能轻易地勾起谢禾心中的波澜。
靳绪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他冷静地对谢禾说道:“谢先生,这件事情的起因说到底还是在于你们二人之间一桩本不该存在婚事,我希望这段关系能尽快结束。至于你们二人之前签订的协议,一切照旧,就当作我们靳家对你的补偿。”
“好。”谢禾木讷地点了点头,视线依旧落在靳聿炎身上。
“我不同意!”靳聿炎跪在地上低吼道,“谢禾,我就算死都不会和你离婚,你别想了,我们俩注定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谢禾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对上他目光之中偏执的欲.望,熟悉的压迫感、窒息感袭来,一下子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靳聿炎他永远不会改变,他已经没有救了......
谢禾收起视线,平静地看向靳绪林,说:“我希望尽快结束这段关系,同时希望靳先生日后都不要再踏足C市。”
“好,这件事情结束妥当后,我会带着他回A市。”
虞晚枫走上前来抱住几乎站不稳的谢禾,握着他的手,安慰道:“谢禾,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走吧。”
谢禾在他的搀扶下向外走去,身后传来靳聿炎的咆哮与低吼。
半年多前,谢禾穿进这个世界,一心想要扳倒这个世界里最强大的存在。他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到来竟然改变了这个故事的走向,他的命运竟然会和靳聿炎紧紧地绑在一起。他更无法相信,未来的某一天,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会跪在地上,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谢禾,谢禾!”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啊——”
背后传来靳聿炎痛苦的叫声,谢禾的心口一颤,酸酸涨涨的刺痛感迅速传遍他全身,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向后看去。
靳聿炎被压在地上,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然而他却依然高高地扬起头颅,深邃的双眸望着前方。
“谢禾,谢禾你别走......”
谢禾觉得双腿被绑了沙袋,他没有力气再向前走去。
虞晚枫看不下去了,连忙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拽着他往前走。
“谢禾,不要再心软了。”
是啊,不要再心软了。
第50章
最近C市发生了许多大事,华建集团换了CEO,靳氏资本高调地宣布将进军半导体行业,未来会和谢氏集团展开更多的深入合作。而大都建工的大公子冯晓东,因为涉嫌教唆他人实施犯罪行为被公安机关带走调查,在这之后大都建工的资金链突然断裂,股价大跌濒临破产。
谢禾再次见到靳聿炎是在一个月之后,两个人即将乘坐飞往Y国的飞机,办理离婚手续。
一个月未见,靳聿炎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仅脸色惨白,就连往日明亮的双眸也看不见一缕光。他身后跟着王新王远二人,靳绪林派来了两个心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谢禾走上飞机后径直坐到了最后,为了能平静地度过这一趟煎熬的旅程,他刚一坐下,便戴上了耳机,偏过头看向窗外。
靳聿炎走上飞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后的谢禾,大步朝他走去。
王新眼疾手快地一把搭在了他的肩上,低声劝道:“少爷,我们坐这里吧。”
靳聿炎转过头看着他,漆黑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下一秒,他就被王远拽着,拉向了一旁的座位。
“松手。”靳聿炎低吼了一句。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足以令谢禾下意识地看向这边。
谢禾转过头便看见了这样一幕,靳聿炎被两兄弟一左一右地绑着,给按到了座位上,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谢禾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收起视线,在心中不停地默念“与我无关”这几个字。他好不容易从这场噩梦里逃了出来,不想再重新回去了。
只是......
谢禾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眉宇间的愁思不散,他今日特地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衫,生怕被人看出他身体的异样。
那晚离开别墅后,他的肚子一直疼得厉害,回到家中以后脸色惨白,浑身上下像是被汗水浸泡过了一般。虞晚枫赶紧带着他去了医院,经过紧急处理后,他的身体渐渐好转。
深夜,医生拿着一沓报告单走进病房,面色沉重地向他们宣布了一个消息。
“谢先生,经过我们的会诊合议后,我们一致认为你怀孕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震惊,同样的,我们对此也感到十分惊讶。不过在国外,已经有不少媒体报道过男性怀孕生子的新闻,目前许多医学家和科学家正在研究这一罕见的自然现象。所以请你放平心态,你并不是一个人......”
谢禾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震惊与惶恐,不过经过这一个月的思考,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拥抱一个新生命。不仅如此,他还十分感激被赋予了这个特殊的能力,让他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谢禾伸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肚子,眼里全是温柔的爱意。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会勇敢地走下去。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平稳地在黑夜之中穿行。
机舱内闪烁着昏暗的灯光,谢禾安静地躺在椅子上,进入了浅眠。直到忽然有一抹熟悉的木质调气息进入他的梦中,他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伸手去触碰却只抓住了一团白雾。
谢禾从梦中惊醒,掀开眼帘,视线之中闯入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几寸远的地方。
“你?”他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惊讶得喊出声。
“嘘,”靳聿炎竖起食指,朝他眨了眨眼睛,“谢禾,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谢禾的视线在靳聿炎的脸上缓缓划过,苍白面容,毫无血色的唇,就连眼睛里都布满血丝,眼下是无法被掩盖住的青黑色,他看起来很憔悴。这一个月里,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禾局促不安地坐着,勉强镇定下来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岂料靳聿炎开口竟叙起了旧:“谢禾,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不过过了今晚,我们日后也不会再见了。”
“未来的事情谁又算得准呢?”
谢禾诧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这话里的暗示再明确不过了,难道他到现在还没有死心吗?
“靳聿炎,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吗?”谢禾扭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左右护法,奇怪的是这两个人这会儿竟然都睡着了。
“你放心,他们两个一时半会不会醒来,”靳聿炎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留给我的安眠药药效不错。”
突然提起那晚发生的事情,谢禾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问道:“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
靳聿炎看着他的眼睛,字字掷地有声:“谢禾,我不想和你离婚,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果然还没有死心......
谢禾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眉宇间再次笼上一层哀愁的云雾。
如果是放在一个月前,他一定没有耐心听靳聿炎说这些话。可是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厌恶这个人。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没有一天不会想到他,想起他俩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午夜梦回之时,他的面孔仿佛格外清晰,清晰得好像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
他恨过这个人,却也爱过这个人。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浓烈的情感好像被时间冲淡了。他放弃去爱他,自然也不会再恨他了。
谢禾于是开口道:“靳聿炎,如果你是要和我聊这件事情的话,我想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从你把我绑架囚禁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靳聿炎眼神一黯,犹豫着朝他伸出了右手,却在快要触及他手背的瞬间收了回来。
“谢禾,我很后悔用错误的方式接近你,不顾你的意愿让你待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太爱你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才犯下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靳聿炎低声祈求着,“你能不要这么绝情地判处我死刑吗?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谢禾的拳头握得更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希望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选择保持沉默,而他的这种沉默,令靳聿炎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机舱只能听见飞机发动机引擎轰鸣的声音。
谢禾伸手划过冰凉的窗户,缓缓开口:“小时候我以为飞机这种庞然大物,一定牢固得坚不可破。直到后来坐了飞机才发现,原来它的机翼这么薄,薄得好像会被一阵风给刮裂了。飞机为了能够减轻自身的重量,很多地方都用到了铝合金,只需要几滴水银,就能穿透过这层薄薄的铝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