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短信的那刻,柳书林两眼一黑,按着太阳穴差点摔倒,发送短信的号码是他的,但……
“这个考试短信不是我发的,我都让孩子们放假了,怎么可能进行摸底考试,只是担心你没有住的地方让你来职工宿舍将就住一晚。”
季明希皱眉:“难道是谁的恶作剧。”
一语惊醒梦中人,柳书林突然急了起来,伸手把这群人往外推:“出去,现在马上出去,全部出去,赖子行在哪,我去找他。”
“我去吧。”季明希伸手扶住颤颤巍巍的老人。
话虽这么说,但在诺大的校园里找一个小孩,谈何容易。
柳书林苦笑,慢慢掰开季明希的手,说:“这个学校撞邪了,你先带孩子们出去,我是老师,又有经验,不会受伤的,再晚一些赖子行估计要有危险。”
“我也是老师。”季明希一句话就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他不信邪,却信柳书林,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不会拿学生的安危开玩笑,他对百晓生说:“你和季一先出去,在门口等我。”
不待他说完,向来乖巧的季一突然离去,独自往学校深处走,百晓生眼睛半睁,判断出那是黑烟飞去的方向,啧了一声,说:“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考试要开始了吗?”赖世安急道,“我儿子和我分开前还说这次要考第一给我看呢,也不知道现在人跑哪去了,等下赶不上考试咋办。”
季明希感觉不对劲,问:“你不是说你儿子成绩不好还不愿意来考试吗?怎么又说他要考第一了?”
赖世安拿着盆比划,“最近有一群道师来住店,给我推荐了个什么学习香,说是点在房间里每天闻一闻,以后孩子成绩倍棒。你别说,那玩意儿还真有效,最近我儿子的排名蹭蹭往上涨,这次估计就能拿第一了,但是校长又不让我儿子来学校,我就跟那些道师拿了点驱魔香带他过来,怎么着让他考个第一我去喝酒也有面子啊。”
季明希吐槽:“学习香这种名字一听就不靠谱……别人辛辛苦苦扎扎实实学会的东西,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香而改变,叮当猫的记忆面包都还有时效呢。”
“你这种人懂什么!”赖世安恶狠狠地瞪过来。
柳书林骂道:“对,他不懂你懂!你那么懂为什么不看我给你发的消息!你儿子的成绩一点没变,排名往前是因为他前面的学生全都受伤缺考了!”
柳书林气得直喘:“我说要去家访你说忙着喝酒,我叫你关注你儿子的心理健康你给我关注考试排名,我让你好好和他谈你给我用棍棒谈,自己喝酒打牌要求孩子成龙成凤,现在还瞎搞这些有的没的,要是赖子行怎么了以后有得你哭!”
赖世安被骂得发懵,想反驳又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追上去。
说话间,几人跟着季一来到个偏僻的地方,那里有间红砖黄泥的单层瓦房,侧墙爬满了爬山虎,窗边还载着一株棵槐树,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建筑。
三人合抱粗的槐树下长满半人高的白茅,放眼望去,一片苍茫,让人心生萧索,仿佛身处寂寥的坟场。
他们赶到时,只能看到季一没入白茅中的背影,在月光下像个无处可去的游魂。
季明希拨开茅草跟上去,完全没注意到柳书林脸上的恐惧。
赖世安紧随其后往前冲,却像是遭了鬼打墙,大槐树明明近在咫尺,就是怎么也过不去。
“这、这……”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感到恐惧,恐怕那中邪的说法,不是假的。
百晓生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这什么这,继续走啊,没有仙缘的普通人都过去了,你这个有仙缘的人怎么还不追上去。”
他倒是一步都没往前去,拉着柳书林站在原地,跟看戏一样看赖世安转圈,就差磕个瓜子了。
赖世安被激得又转了几圈,还是没有办法接近槐树半分,才讪讪地往回走。
明明相距不远,但季明希还是追丢了,四周看不到人,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他循着哭声来到槐树前,似有水幕幻影闪过,快得看不清。
大槐树底下倒是干净,什么植物也没有,只有个瘦弱的男孩蹲在树脚哭泣:“他们把我的试卷扔进垃圾桶了,老师说不是什么大事,让我忍忍,不要坏了同学和气,但是我还是好难过。还有啊,上次我像你说的那样不考第一了,结果老师告诉我爸,回家又挨了一顿打呜呜呜。”
“不是说跟槐树许愿就能实现愿望吗,你怎么还不来帮我。”
槐树被风吹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回复,也像是安抚,垂落的枝丫拂过男孩的头顶。
男孩穿着洗得发旧的白衬衫和蓝裤子,季明希差点以为是季一在发泄被百晓生欺负的苦闷,但上前才发现那不是季一。
“真的?你怎么帮我?”男孩仰着头问槐树,周围明明什么人也没有,他却像是在与人对话,“反正我不想再考第一了,也不想再被欺负了。”
“我来帮你。”季明希伸手拉住小男孩的衣角,但对方跑得飞快,衣角只在手里停留片刻,张开手,手心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布料的触感。
槐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个男孩,穿着和跑开的那个一模一样,眼里暗淡无光,看着远去的背影说:“我来考第一,你就不会被欺负了。”
“季一?”季明希抬头呼唤,但对方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明明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却透着活了上百年的沧桑。
槐树在风中摇摆,他听到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求您……帮帮他们。”
眼前似有水珠迸溅,那种玄妙的感觉被一阵哀嚎打破。
“我不想考第一了!求求你!我不要考第一了!”槐树后传来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还伴随着“砰砰”地磕头声。
季明希绕到大槐树的背后,看到底下跪着个胖乎乎的男孩,白茅遮住他的身影,槐树粗壮的枝丫在黑夜摇摆,比起刚才少了股温柔,多了点戾气。
刚才还在磕头的人突然趴在地上,语气迷茫飘忽,“我要考试,我要拿第一,我就是第一。”
“赖子行?”季明希试探地喊了一声。
那男孩猛地跳起来,喊道:“是我!我是赖子行!我不是第一!我是赖子行!”
“你怎么在这里?”季明希问。
这个地方既不是教学楼也不是宿舍区,看起来像是废弃的老教室,当年他上学的时候都没有来过这里。
“我、我爸说今晚有摸底考试,要我回学校考试,我自己是不想来的。”赖子行站起身,手上还拿着个用布遮挡住一半光亮的手电,他的脸上青青紫紫混着泥土,像是被人按在地里暴打了一顿,额头严重擦伤透着血色。
电筒的光从下巴照上去,看起来有几分惊悚。
季明希一边往前走一边招手让赖子行过来,说:“学校今晚估计不会考试了,我先送你出去。”
“好好好!”赖子行用力点头,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电甩得老远,连身上的泥土也顾不得拍,朝季明希跑过去。
恰在此时,九点的上课铃声响起,学校广播嗞喇两声开始播放轻柔的音乐,然后是一道温柔的机器女音:“老师同学们晚上好,今日的模拟卷已经下发,考试开始,请同学们抓紧时间答题。”
“我不考!我不考!”赖子行哭嚎着止住脚步,僵硬地往回走。
地上凭空出现一份试卷,他捡起远处被他扔掉的手电,在原来磕头的地方用力跪下,开始动手答题,眼里也慢慢失去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的三人被隔绝在外,他们看不到白衬衫的男孩,也看不到槐树下的季明希,只看到他们在找的赖子行站在树下。
“道师哥哥说的能实现愿望的百年槐树就是这个吧。”赖子行从兜里拿出三炷香,小心地往四周看了几圈,然后鬼鬼祟祟地点燃,插到树脚下。
待香燃烧过半,他双手合十冲槐树拜了三拜,念叨道:“槐树啊槐树,让我考第一吧,再不拿第一我屁.股就要开花了。”
“赖子行!你他.妈给我过来,不过来我现在就让你屁.股开花!”赖世安被那鬼打墙给弄怕了,远远地冲赖子行怒吼,但对方并没有搭理他。
“你他.妈翅膀硬了是不是,看老子不打死你!”赖世安已经感觉到自家儿子的不对劲,但他不骂两句给自己造造势怕是要软倒在这里。
俗话说鬼怕恶人,只要他骂得够狠,鬼就不敢近身。
那孩子依旧不理他,只是蹲下扯着地上的草玩,自言自语道:“考第一考第一就知道让我考第一,如果像小说一样有个学霸穿到我身上就好了,我把身体给他,他帮我考第一,双赢。”
“说什么屁话!呸呸呸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不能算数!”赖世安对着槐树一阵呸。
他们这地方有种迷信的说法,槐树属阴,易招野鬼附身,赖子行说这话就等于对槐树里的野鬼发出邀请。
心中对孩子的担心还是压过了害怕,他冲下去想把赖子行拉出来,但无论怎么冲刺,都无法靠近槐树半步。
男人的怒骂一声比一声大,甚至遮住了树下赖子行的声音。
正津津有味看电影的百晓生皱眉,阻止道:“别骂了,这里没鬼,你骂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应你的,因为这是回放。”
“回放?”赖世安停下脚步看去,冷静下来才发现他儿子穿的是短袖校服,而不是今天出门前换的T恤。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没有影响到画面里的人,剩下的半截香火燃得飞快,青烟竖直上飘,槐树青绿色的叶片扭曲,慢慢染上黑色,然后干枯落下,砸到赖子行的脑袋上。
“其实拿第一也不难,只要班里比我分高的人都考不了试,我不就是第一了……卧槽这想法也太恶毒了。”赖子行自己说完也吓了一跳,回头确认香燃完后拍拍裤子上的泥土站起来。
他身后的树影摇曳,在黑夜中像张牙舞爪的厉鬼。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赖子行的哭嚎。
赖世安能清楚地看到他儿子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地上是粗粝的泥巴沙石,但赖子行就跟魔怔一样哐哐地磕头,即使有血色冒出也不曾停下半分。
“我不想考第一了!求求你!我不要考第一了!”赖子行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明明不愿意,但还是像被人操纵那样对着槐树磕头。
“不考了,咱不考了,要什么第一,你爸我没考过第一不也活得好好的,你快回来,只要你回来,咱考倒数第一都行。”
赖世安用力擦了擦眼睛,再次冲进去,他无论进去几次,都被绕了出来,但还是找到了离树最近的地方,他用力拍手大喊,企图用声响引起赖子行的注意。
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没用的,他跟古槐许的愿得到回应了,接下来他会变成新的‘第一’。”百晓生的声音毫无波澜,就像是在阐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众人神色微变,他们都听过“第一”的传说,所以他们都知道,“第一”根本就不是人。
“但是,我儿子他……是人啊。”一瞬间,赖世安像是老了十岁。
柳书林摇头道:“不可能,以前槐树也回应了我的愿望,但‘第一’却没有像现在这样伤害人。”
百晓生指着赖世安说:“那就要怪他了。”
“我?!”
百晓生继续道:“你盆里点的根本就不是驱魔香,而是造魔香和引魂香的结合体。你儿子跟古槐许了愿,却是用造魔香为引,让古槐染上戾气,为新‘第一’的出现创造契机,你家日夜燃香,为‘第一’赋予了灵魂,只是他们的能力太弱,造出来东西只能附在人的身上,如果我没猜错,所谓的学习香也是这个。”
百晓生的眼睛微睁,他看到的东西和人类不一样,那个小胖墩浑身发黑,看来今晚就是成魔之时。
“这玩意儿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邪术来着,没想到你们人类还挺大胆,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拿来乱玩。”
“我要杀了他们!”赖世安眼睛红得充血,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就要跪百晓生,“你懂得多,你帮帮我,我要怎么才能救我儿子,只要我儿子没事,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百晓生用长鞭阻止了赖世安的动作,示意他看向槐树底下,“我能帮你什么呢,最关键的人,在那里面啊,第一第一,这唯一的位置注定了‘第一’只能有一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新旧“第一”之争对他毫无吸引力,左右不过是菜鸡互啄,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个新来的老师,他发现季明希每次与赖子行互动时,即将成形的魔气都会消退几分。
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会怎样结束这个故事,都让他无比期待。
考试开始的机械声响起,众人手中突然多了一份试卷,百晓生把试卷扔到地上,说:“如果不想卷进斗争里的话最好别写。”
“也就是说,要是拿第一的是我,赖子行就有被救的机会?”柳书林问,没人回答他,但他已经从百晓生冷漠的转头中得到了答案。
他拿起笔,“今晚,就让我来当第一吧。”
通过刚才的那些,他已经摸清了,赖子行的那个“第一”,是通过伤害比他排名靠前的人达到的,那么只要他拿了第一,赖子行自然会找过来。
赖世安听完解释也明白了,他咬咬牙,竟打开手机百度起题目,他只要他考得比他儿子好,赖子行就会从里面出来了。
百晓生闲闲地用试卷折了个纸飞机,并没有提醒他们,里面还有个“第一”,他们所做的这些不过都是些无用功罢了。
毕竟人类面临危机时所爆发的复杂感情才是话本里不可或缺的内容,也是……他现在的饭后甜点。
季明希的眼前也出现了一张试卷,里面全是选择题,他连看都没看就把试卷折叠放到兜里,走到赖子行的面前说:“你受伤了,先清理一下伤口吧。”
赖子行扭头躲开老师的手,快速将答案写到试卷上,在最后一道题的c落下时,他仰天大笑,“成了!成了!这第一是我的了!”
围观了整个答题过程的季明希面色复杂,努力告诉自己这孩子中邪了正生病不要刺激到他,要忍住不去看那答题卡。
然而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全选C是考不了第一的吧。”
先不说别的,第一道送分题明显要选A,这孩子一看就是上课没好好听讲。
赖子行的五官扭成一团,怒道:“只要没人的分比我高,我就是第一!交卷!”
他把试卷往空中一扔,轻薄的纸张慢慢被火焰吞噬,消失前还能看到上面用红笔画出的一个大叉。
广播再次响起,“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答题,目前最高分为98分,考生柳书林,暂排第一。”
赖子行似乎对自己不是第一这件事并不惊讶,慢悠悠地活动了一番手脚,朝槐树外走去。
“你要去哪?天黑危险,还是待在老师身边吧。”季明希伸手拉住他,好不容易找的的小孩,可不能再弄丢了。
赖子行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又慢慢变得浑浊起来,他掰开老师的手,面上也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我只会待在第一的身边,要想找我,先考第一吧。”
说完,身影慢慢消失在白茅之中。
季明希往前追了两步,也跟鬼打墙一样绕不出去,看来要找到赖子行,只能像他说的那样考个第一。
这中的都是什么邪啊,逼迫学生强行参加的考试,不考第一出不去的空间……不过如果能改良用在教学上好像不错哦,专治坐不住的学生。
刚想着兜里突然传来炽热的感觉,他从兜里拿出试卷,越发觉得这个邪还挺智能,就连试卷都能发热提醒考试的人答题,要是能弄一套回去就好了……
不对,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怎么能有这种邪恶的想法,学生是需要用爱感化的,成绩不好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强制学生刷题,一定是因为这个邪门的东西蛊惑他的心智,才让他生出这种想法。
试卷骤然发烫,季明希“嘶”地撒开手,一看时间还有八分钟。
“还来得及,谢谢提醒。”
说完便提笔书写,里面的题目对他而言并不难,答题的时候他甚至还有闲心想别的,比如学生的心理健康与考试成绩该如何平衡。
实不相瞒,之前在那教室里只看到季一书桌上有课本时,他就对百晓生的成绩产生了极大的担心。
听到语音播报的那一刻,柳书林松了口气,刚才答题答得太赶,没注意到有两题是多选题,被扣了两分,还好98也能拿第一。
看到赖子行从白茅中出现,等在前方的赖世安扑了上去,但连他儿子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甩了出去。
“你个臭小子……”剩下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赖子行的脸扭曲得不似人形,手臂的皮肤干枯皲裂,源源不断的黑烟从身后冒出,比这夜色还要浓稠。
这不是他的儿子,这是怪物。
赖子行没有看他,径直往柳书林的方向走去,伸出的手上长着尖细的利爪,只要一招下去,这个瘦弱的老头就会失去生命,第一也会顺位往下挪。
柳书林努力往远处挪,他能引来赖子行,却没有办法对付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走远点,以免伤到其他人。
利爪碰到了他的后颈,柳书林绝望地闭上眼。
“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答题,目前最高分为99分,考生季一,暂排第一。”
赖子行收回手,头也不回地往红砖黄泥的瓦房走去。
死里逃生的柳书林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坐到地上大口喘气,他担心地看向那间瓦房,喃喃道:“你又救了我……”
瓦房里没有灯,书桌倾倒,灰尘覆盖,但季一却没有露出任何不适,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闲适地把玩着水性笔。
后面的黑板上贴着一张老旧泛白的红纸,和现在的机打表格不同,那是用毛笔书写的成绩榜,上面第二是柳书林,而第一那栏的姓名则是空白,总分只比第二多了0.5分。
“第一是我的。”赖子行突然出现在季一的身后,看到那人毫无防备的模样,桀桀怪笑,故意发出恐怖的动静。
“按照成绩来说,第一是我的才对。”季一身子没动,头却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过去,把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被邪气附身的赖子行,淡淡的语气里带着嫌弃:“39分也想争第一,现在的人已经那么看不起我了吗?”
赖子行身后的黑气猛涨,竟脱离了赖子行的肉.体朝季一攻了过去,“只要前面的人都不在了,多少分都能拿第一。”
季一微微侧身,黑气从他的身边擦过,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大坑。
“我明白了,这是你的成魔考试,这场考试考的,除了成绩,还有力量。”季一将头正了回来,左右扭动两下,回头一个挥拳,竟把那团黑气打散一半。
“没用的,我没有实体,打散还会聚集。”黑烟在半空凝为新的怪物,但比刚才小了至少一半。
而另一半正源源不断地涌入第一的身体中。
“怎么可能?!你究竟是谁!”黑烟在半空怒号,继续攻击,然而这次就连靠近都没办法做到。
“既然是考试,我就不可能有输的时候。”季一拍拍刚才被腐蚀的衣角,黑气散去,破烂的衣服又完好如初。
季一声音淡淡:“第一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他伸手朝虚空一抓,黑气散去,尽数涌入他的体内,原先透明的光芒开始染上黑色。
“一个人造的冒牌货,也妄想取代我的位置。”
感受着节节上升的力量,季一忍不住露出个浅浅的笑。
果然他还是更爱有考试的清河中学,这一次,就不走了吧。
他是第一,永远不变的第一。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当前最高分为100分,考生季明希,排名第一。”
季一的笑容僵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别人遇邪:驱邪除魔。
季明希遇邪:改改说不定能用在教学上。
学渣百晓生:老师你醒醒!你是正派角色,不要有这种邪恶的想法!(害怕.jpg)
季百晓:我一定是被邪魔蛊惑了(试卷发热被烫手)(歪头疑惑)
翻译员百晓生:它说这个锅太大了它不背(果然老师也不是个好东西)(指指点点)(被季车车暴打)
季明希手里的满分试卷并没有消失,原来答应他要过来的赖子行也没有出现。
“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他把试卷随手塞到兜里,准备再次尝试出去寻找。
四周响起那道可恨的机械女音:“成魔考试即将结束,五分钟后将公布排名,请同学们做好准备。”
都交完卷了还需要做好什么准备?
大槐树旁边的教室有灯亮起,季一站在窗边冷冷地看着他。
那眼神与平时的淡漠不同,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杀气。
“怎么来这了?”教室的窗子已经破碎,季明希单手撑着窗沿便翻了进去,说道:“这地方看起来像个危房,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你有看到……赖子行?”
季明希朝教室后的赖子行冲过去,下一秒,便听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他原来站的地方布满碎瓦,顶上破了个大洞。
“真的太危险了……”季明希吐了口气,他还是挺幸运的,刚才要是再慢一步那瓦砾就砸他头上了。
确认赖子行呼吸平稳只是睡过去后,季明希一手扛起小胖子,另一只手抓住季一往屋外跑,还没走到门口,那房梁便塌了下来,将出口堵死。
瓦砾倾倒,如流星雨般滑落,教室变成了地狱级别的试炼场。
季明希当即把两个孩子塞到角落里,避开落下的砖瓦找来几张桌椅,搭建了个安全的小堡垒,而自己挡在最外面,时刻观察着教室里的情况。
即使在场的两个孩子一个已经晕倒一个连话也不说,但他还是轻声安抚:“没关系的,有老师在,不会让你们受伤,不要害怕,很快就安全了。”
淡金色的情绪飘散,季一的眼神有几分回温,瓦砾落下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些。
“距离公布排名还有两分钟,目前第一仍旧是季明希,请诸位考生继续努力。”
这句话在危房上空连播两次,震得房梁都在嘎吱嘎吱响。
看着与他面对面张开双手,以身为盾护住他们的季明希,季一垂下眼眸,伸手绕到老师的身后,手指划为利爪,声音淡淡:“对不起,但,我才是第一。”
季明希还不知道危机已经降临,只是看到这个平日情绪从不外露,被欺负也只是闷不做声的孩子对他张开双手,一副求抱抱的样子,看样子是吓坏了。
季明希既感动又心疼,感动于学生对他的信赖,心疼季一遭遇这种磨难。
他紧紧抱住季一,安慰道:“没事的,有老师在呢,咱们一定能安全出去的。”
利爪在碰到老师的前一刻硬生生被拥抱改了个轨迹,季一的爪子在虚空中扑腾,怎么努力都碰不到老师半分,这拥抱紧到就连他一个鬼怪都能感到窒息。
季老师看起来瘦弱,怎么力气那么大!
他郁闷地抓了两分钟的空气,直到铃声敲响。
胜负已成定局,利爪收回,瓦砾停止掉落,危房重新恢复宁静。
“今晚的第一是——季明希!”
机械声由远及近,一张黄色的奖状飘过来,上面写着【季明希同学在考试中荣获第一,特此报喜】。
季一的眼中满是钦羡,视线死死地锁在那份奖状上,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缓缓地吐了口气,脸上显出了虚弱之态。
黑气不停地往外逸散,季一眼里的黑蛇若隐若现。
季明希接过奖状,还挺不好意思的:“我一个老师跟同学争什么第一啊。”
他拿出笔在奖状上划了一道,但这奖状不知是什么做的,他甚至无法在上面留下一道痕迹。
“这是古槐树灵的能量之一,凡物没办法在上面留下痕迹的。”季一坐在椅子上,声音轻得像是马上就要消失。
季明希不信邪,“肯定有东西可以做到。”
说完包里的钥匙忽然发出叮铃地响声,他拿出来时发现那把小巧精致的恐怖之刃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支笔。
莫名地,他听到恐怖之刃的声音,它说它可以做到。
季明希拿起笔将奖状上的名字划掉,然后在上头一笔一划地写上了季一的名字。
“老师本就不该参与排名,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季一接过奖状,神情有几分动容,他张开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化为两个字“谢谢。”
他看着奖状上的名字,慢慢闭上了眼。
他是第一,也是季一。
他的诞生,本就不是为了杀戮。
奖状化为绿色的光芒涌入季一的身体里,刚才的那份虚弱感在慢慢消失,眼里的黑蛇也解体崩离。
“我们先出去吧。”季一主动背起小胖墩,那些残留的黑气慢慢渡往他的体内,然后又慢慢逸散出去,化为透明的烟尘吹散在大地里。
他们出来后,有水幕坍塌的幻影,回头一看,哪有什么危房白茅,只有一棵巨大的古槐立在教学楼旁,他们又来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儿子儿子!你醒醒!”赖世安从季一的那里接过赖子行,也不敢乱动,原地打了个急救电话,匆忙道谢后便带着人离开,边走边骂那群骗他儿子中邪的人。
季明希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叹气,“迷信误人啊,所以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杜绝迷信。”
在场的三人:……
你要不再想想你今晚经历了什么。